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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至亲臻臻7 ...

  •   屋子很干净,干净又整齐。
      很空,空的不像个家,反而像是逃难者暂时落脚的地方。
      说实话,有些诡异。
      墙上挂着奇奇怪怪的画,沙发有一半是竹制的,这样冷的天气也没放棉垫子,只沙发脚不远处放着一个圆垫,小小的,是猫窝。
      阳台暖气不足,却种着各种各样的多肉。有几盆靠近窗边的已经冻熟了,泛出和其它植物不一样的颜色来。
      靠近客厅挂起来的佛珠和吊兰倒是长得旺盛,垂下许多子子孙孙,还有几棵要死不活的水仙花与百合。整整齐齐地摆满整个阳台,甚至显得有些拥挤。与空旷的屋子相比,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秦闵站在阳台上,实在没想到银灯会有这样的爱好,而且让人说不清楚他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若爱,为什么不把它们直接搬回屋,毕竟他们大多是耐旱不耐寒。若不爱,又为什么摆的这样多,品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真是……矛盾至极。
      银灯很快就提了药箱出来放在桌子上,拿出创可贴和消毒药棉,手法熟练地给陈晨消毒、上药、包扎伤口。
      秦闵透过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往里看,也稍微意识到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银灯太坦荡了,他的眼睛里没有那些肮脏的东西。他看着陈晨的目光过于平淡,仿佛她不是人,只是别人破了口子的玩偶,没有心疼与怜爱,只是见到了,一时兴起,便平淡地拿出针线,缝补。
      站在阳台冻了一会儿,秦闵的智商才慢慢沉淀下来,觉得似乎另有隐情,却又不好意思当着小姑娘的面直接问。
      时间不早,银灯领着陈晨到一间屋子,“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床铺和被子都是新的,洗手间在里面,门锁在这,扭三下外面就打不开,记得关好,换洗衣服给你放在床上,是新的,男款,我没穿过,你先凑合一下。”
      “床头的电话是联机的,有什么问题直接按1拨过来,我那边可以听到……”
      陈晨鼻头酸涩,受宠若惊,噙着泪水点头,“嗯。”
      银灯充分演绎了一个好老师的形象,什么也不问,只是微笑道,“休息吧。”
      说罢便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秦闵已经进了客厅,一个人在屋子里瞎转,见银灯出来,他看一眼关上的房门,往外又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啊到底?”
      “一些不好的事情。”银灯并不顾忌,他蹲下来收拾桌面和药箱,突然顿了一下,看向秦闵,“不用夹着嗓子说话,这里装修时隔音做得很好,她听不见。”
      夹……秦闵面色微僵,垮了下来,心道银灯实在不讨人喜欢,陈晚估计是眼瞎了才能看上他。
      可心里这样想,情绪却控制不了,他一想到银灯紧张陈晨的样子,甚至用手去挡车门窗户,就有一股无名气升上来,而且越想越气。
      他忍不住嘲讽揣测,“这么周到,你真看上她了?”
      “啊?”银灯不明白怎么会绕到这里,“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装什么?”秦闵道,“这么周到,又是披衣服,又是把人往家里带,嘘寒问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今天要是不在这儿,你跟她是不是还要发生点什么事?”
      秦闵话赶话,直接刹不住车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不是,”银灯笑了,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她多大我多大,根本不可能好吧,再说了,就算我喜欢他,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秦闵一下子哽住了,是啊,就算唐辛真的喜欢她,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对,有关系!
      他坐我的车回来,来来回回见了那么多次,就算不是朋友,也是熟人。秦闵眉头皱着,再说陈晚喜欢他,我作为哥哥当然向着陈晚,他要是能看上里边那个,为什么就看不上我……妹妹。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银灯眼睛微眯,露出八卦的表情,“莫非你喜欢……”
      “怎么可能!”秦闵立马炸了,“你可是我妹看上的人,不要随便造谣好吗!”
      银灯没听懂,他的脑子转了两转,“……嗯?”
      秦闵立时意识到他似乎说错了话,可,可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淦,忘了!
      “我跟陈晚同学说过很多次了,你们做家长的也可以劝劝她。”银灯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线头回答。
      “切。”秦闵靠上墙,谈到这里他就有话可说了,“陈晚追你那么久,没有爱意也有诚意吧?要是你能看上里边那个,为什么就看不上陈晚?她哪点比不上?”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和陈晚同学在一起?”银灯很费解,他明明能察觉到秦闵的抗拒,“可是你之前不是……不支持吗?”
      “我现在也不支持!”秦闵呛道,隔了一会儿,他又不怎么情愿地开口,“我就是看不惯,你为什么就这么区别对待?毫不犹豫拒绝陈晚,却能对另一个人嘘寒问暖,唐辛,你们当老师的,都这样吗?”
      银灯听出来了,秦闵压根就不信他,他只信他愿意信的。
      “这怎么能一样?换作陈晚,我也会这么做的。”
      “也会这么做,怎么做?”秦闵逼近一步,“把人带回家里,让人睡在你隔壁吗?”
      “那倒也……”银灯想了想,好像确实不会这样,毕竟陈晚有家人,再不济,还有秦闵给她兜底。
      “看,根本就不一样。”秦闵嗤笑一声,仿佛又确定了一点,“都是借口。”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秦闵开始口不择言,“十次看见你,八次里你都在她附近绕来绕去,你分明就是刻意靠近她,手段耍得那般明显,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分明是有所图,可你图什么?如果你不喜欢她,你图什么?!”
      “你看见过?”银灯这时才是真的惊讶了,秦闵看见过他?那为什么天道从不提醒?
      “是,看见过。”秦闵突然带了些暴躁,“我就跟撞了邪似的!走到哪里都能碰见你,哪哪儿都是你。”
      “记得你赔了六万块的那个房子吗?我的,你跟她刻意偶遇的那个咖啡店,”秦闵戳戳自己,“我的。”
      “我什么都知道。”他道,“你知道……当我知道陈晚喜欢的人是你时,我是什么心情吗?见了鬼一样,你就跟鬼一样,挥之不去。”
      “今天,我都把合同放在那种地方签,还能碰见你,我明明走的是小路最偏僻的小巷子,”秦闵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太复杂了,他消化不完,“你还是冲了出来,按着我的窗户,要我捎你一程。”
      银灯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信息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他所有的迁徙都是根据陈晨而变化的没错,但依照秦闵的意思,他分明更早地遇见过他。
      秦闵说他时常看见他,那不就是说,秦闵其实知道一切,目睹了一切,包括银灯的反常?
      简直头疼,难道要把陈晨的事情说出来?不行。可还能怎么办?就这么让他误会着?
      说实话,换做其他人银灯肯定无所谓,可能对陈晨不太好,但为了避免麻烦,保证陈晨安全,他装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就在这儿。他不想,银灯抬头看秦闵,不知为何,对着这个人,他的身体生出一种本能,他想澄清。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思绪万千,最终还是只说出一句话,其它的依旧无法透露一句。
      “连今天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都不能说?”秦闵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隐瞒的,“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说?”
      银灯沉默。
      “算了,不能说就算了。”秦闵突然自嘲地笑一声,“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去当个警察。”
      他突然靠近了,双臂越过银灯按在竹制沙发上,像要把银灯圈在怀里,灯光被他遮挡,阴影落下,极具压迫感。
      “要是我当个警察,你是不是就没有秘密能瞒着我了?”
      银灯盘坐于地上的圆垫,腰抵着沙发棱,只能本能地往后仰,恍惚中,他的眼前闪过一点记忆碎片,还没看清,心中顿时一悸,手中的纱布掉在地上,滚进沙发底。
      秦闵被银灯痛苦的神色一惊,手刚抬起来,还未有落下,背后便有疾风袭来,他本能地一歪头,手臂往下微压,护住了银灯。
      尖利的喵呜声响起,秦闵的手背登时被压开,隔了几秒才出现几道红痕,潺潺流出血来。
      是天道。
      药箱踢翻在地,天道站在银灯前面,发出警告的呜呜声,浑身的皮毛都炸开,眼睛里已经有了杀意。
      银灯惊了,连忙去抱他,“天道!”
      他把天道抱在怀里,捏着它的脖子慢慢顺毛,天道并不平静,尾巴竖起,毛还炸着,眼神警告,只是不再发出声音。
      秦闵已经站到了一边,几乎是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天道,血顺着手指往下流,他用另一只手捧起来,免得滴到地板上。
      天道几乎是应激般地暴躁,他瞧着秦闵的眼神,银灯从未见过,再傻,也能看出来不对劲。
      “天道?”
      天道浑身一僵,听出银灯的怀疑和探究,他缓慢地后退两步,尾巴垂下了,转身跳上唯一的布沙发,盘成一团,不动了。
      直到这时,银灯才按着地站起来去拉秦闵,“我看看。”
      伤口确实很深,可见天道下了死手,如果秦闵没躲开,划到大动脉……
      不敢想。
      银灯眉头紧皱,刚才摆好的药箱重新翻乱,他拉着秦闵坐下来,秦闵挣了一下,银灯立即不满地轻声训斥,“别动!”
      秦闵的喉结动了动,没再反抗。
      银灯找出消毒药棉清理秦闵的伤口,找碘伏的时候才发现天道把它蹬翻了,撒了一桌子,药箱里只剩酒精,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秦闵,“你,有点疼,忍着点儿。”
      “天道很干净,不会有什么疾病。就是……会很疼,伤口好得也会慢,你注意着别碰水。”
      秦闵一声没吭,他瞧一眼没有声息的天道,又看向低头的银灯,“它为什么会攻击我?我记得它很聪明,很听话。”
      银灯把纱布重新捡回来,把外边的剪掉,用了干净的部分,他抿着唇,“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他明明一向有分寸的,但今天……对不起。”
      秦闵一愣,轻声道,“没关系。”
      没再多说任何话,包扎完毕后,秦闵很安静地离开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银灯依然保持盘坐的姿势,陈晨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脚边的垃圾桶里有几团沾血的棉球,血是秦闵的。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天道没有抬头,银灯几乎是脱力地靠在沙发上,“你知不知道他会死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过了很久,天道才闷闷道,“我是担心你被他骗了,下次不会了。”
      “我怎么会被他骗?”银灯觉得天道这话说得没有道理,“我有什么可骗的。”
      “我怕你喜欢他。”
      银灯一怔,沉默了。
      直到天空泛出鱼肚白,秦闵还是没能睡得着。
      银灯说得对,天道造成的伤口很疼。但睡不着不只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可他说不清楚。
      他把闹钟一把按下去,起身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胡子拉碴顶着熊猫眼的自己,心中郁闷不已,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他的门留有一条缝,但直到七点多,他都没听到对面开关门的声音。
      秦闵站在银灯的房门前看了很久。没有声音,那就是说银灯现在依旧和那个女的共处一室——
      他抿着唇,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眼前却没有人,往下看,就见天道一脸阴沉站在门后,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秦闵。
      秦闵和天道对视良久,“你家主子呢?”
      天道:傻叉!没了心的人果然是没脑子,不知道今天星期一吗?
      转身,后腿一蹬,门啪地锁上了。只剩下秦闵一个人站在门外。
      银灯早就出去了,正在上课,说到邵飘萍的大老婆和几个小老婆,孩子们听得火热,手机响了。银灯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直接挂掉,又响了,银灯划了,接着讲。
      然后又响,银灯实在讲不下去,拿起手机笑着说,“老师接个电话,同学们可以用手机查一查邵飘萍的相关事宜,一会儿回来大家可以作展示。”
      银灯拿着手机出了门,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在门口盯着那打来的几个重复号码又站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没有问候,对面单刀直入,“你在哪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至亲臻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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