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某五期本丸》霁

23、23

　　时之政府本部，紧急情况登记窗口。

　　纯白的狐之助们在防弹玻璃之后奋笔疾书，大量的光屏开开合合，它们只有肉球的爪子爆发出了非比寻常的速度，几乎要挥舞出残影。

　　和综合强化的普通狐之助、战斗辅助机能强化的纯黑狐之助们相比，白之助们做为职务机能强化的专用式神，政府内部的绝大多数部门都能看见它们忙碌的身影。

　　狐之助间的交流向来是将简洁发挥到了极致。两只狐狸隔着玻璃对视，借助政府的网络将详细情况互相传递，判定需要出动专员之后，就会有白之助接过下一步，和政府所属职员沟通。

　　事件编号：0016774—处理日期：2205年05月xx日
　　上报人员：狐之助Nxxxxxxx—处理人员：狐之助Wxxxxxxx
　　事件描述：审神者xxxxxxxxxx于当日xx：xx在本丸内失踪，无目击者，疑似为灵异事件。

　　负责接收信息的狐之助调取审神者档案，确认分类为Ⅲ类优等资质人才后，将事件优先度上调，放入待处理队列之中。

　　紧接着这一条信息之上，有一条除了编号和详细时间以外，完全可说是一模一样的记录。

　　今日正是政府招收的第5批审神者大量入职的日子，各种事件层出不穷，政府所属术师也忙得脚不沾地。
　　大量鲜活的人类涌入这个世界，又多没有成熟的自保手段，拥有灵力的生命勾得另一个世界的住民蠢蠢欲动。

　　结界加固，人员护送，本丸复查……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待处理的紧急事件都排满了好几张纸。
　　哪怕牵扯到的相关人士是政府内部看好的优质审神者，白之助给出的可能等待时间也在2个小时以上，上不封顶。

　　“非常抱歉，陆奥守殿下，我已经尽可能去和那边争取了……”
　　狐之助垂头丧气地说，它刚刚将自己配属的本丸情况上报。
　　“不，这不能怪你，我也没有好好跟着主。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主的下落。”
　　陆奥守吉行看上去很是自责，然而狐之助明白这不能怪他，首先和刀剑拉开距离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本丸所属的审神者本人。
　　“主现在还算安全，这一点我也明白，毕竟他有那样的能力，一般的怪异是伤不了他的，但……”陆奥守吉行双眉紧锁，数日来的相处让他对自己的审神者有了最基础的了解。
　　“比起其他的事情，我更担心主的心理状况，他的情绪不是很安定，万一……妖类可是最懂得人心中弱点的东西。”

　　留在本丸的初锻刀药研藤四郎正在检查现场，陆奥守吉行打算留在政府这边看看情况，找找看有没有处于类似处境的人。
　　没有任何信息的当下，他只能抓紧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

　　陆奥守吉行想着，视线扫过四周，和刚站起身子的山姥切国广对上了视线。

　　那边是一行三人，沉着脸手不离刀柄，似乎下一秒就打算要靠武力突破的山姥切国广、只跟着4只老虎，正在抹眼泪的五虎退，和在安慰着弟弟，灵力的气息和自身练度跟另外两把刀剑都差得较远的一期一振。

　　在时之政府办事大厅等待消息的两把初始刀大概不会想到，两名失踪的审神者竟然会是同一个怪异的猎物，世间的因缘有时便是如此的奇妙。

　　“自从我懂事以来，我一直都有一件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腐朽的本丸之中，怪物的怒吼还回荡在远处，两人一刀躲在假山后的视觉死角处。
　　新绿盘腿而坐，语气严肃认真，乱藤四郎左右看了看，见新绿板着脸望向远方，正因怪物破坏建筑的声音打了个哆嗦，却还是要死撑着保持姿势，等着人接自己的话头。
　　然而之前一起逃到这里的年轻男性却半蹲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边克制地小声喘着气，边紧张地盯着两人，一手捂着喉咙，一手紧扣在身旁的石头上。别说接话了，乱藤四郎怀疑只要自己这边稍微有什么动作，他就会立刻把石头举起。
　　小老虎只是配合着新绿，摇头晃脑也不知听没听懂。

　　“……那个，是什么事呢？审神者桑。”
　　乱藤四郎眨了眨眼，迟疑着出声捧场。

　　“！就是、那个……”终于得到回应的新绿自己也觉得之前的举动有些傻气，“不就、就总是有那种人嘛。明明只见过一次，莫名其妙就在短时间里把人的脸都记下来的那种。……小时候一直都很怀疑大人是不是偷偷学会了超能力。”
　　“我在现在提这个就是想说，嗯……”新绿视线飘移，声音越来越小，略一停顿，才飞速扬声对男性道：“抱歉！那个……你谁来着？”

　　乱藤四郎明显听到男性深吸了一口气，他狠狠瞪着新绿，眼睛周围的肌肉整个收紧，颇有些不情愿地拉上了口罩，深黑的口罩上有个鲜红的叉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颊。

　　“？你喘成那样还戴口罩不嫌闷得慌吗？”
　　男性眼角抽了抽，忍无可忍地沉声提示道：“四天前。”
　　“哇终于肯开口了，不是不是、你别瞪、我在想、我在认真地想了！”

　　新绿直直盯着男性的口罩，对方显然不适应被人注视，长时间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在一点一点挑战他的忍受极限。
　　直到乱藤四郎都能看到男性脑门上青筋直跳的时候，新绿才恍然大悟地叫出了声。

　　“你是排队的时候死活要和我抢最后一名的那个小心——咳、那个人。”
　　哪怕新绿及时收了口，男性也能猜出她要说的究竟是什么词，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再和新绿纠结，用沉默表示了肯定。

　　乱藤四郎全程用新奇的眼光观察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说话间，怪物的声音渐渐扩大。

　　“主上……生气了呢。”又是建筑被破坏的声音，乱藤四郎听在耳中，轻轻叹息着：“明明是和刀剑一起留下回忆的地方……”
　　他看起来很难过，可新绿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小心眼男性也抬眼看了乱藤四郎一眼，皱着眉头没说话。
　　不过这个人的话……新绿很怀疑他究竟有没有不臭着一张脸的时候。

　　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乱藤四郎抓紧时间和男性说明了现在的目的，看得出他有很多次都想要出声打断，只靠着理智把质问压了回去。

　　“……你靠什么保证按你说的做就能获救？”他问：“你确定现在的传送装置就一定是好的吗？你确定职务室的供能系统还能运转吗？或者你只是你的‘主上’操纵的诱饵，为了某种目的把我们引到那里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我根本无法信任你。”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怪物的吼叫远远传来。

　　乱藤四郎哑口无言，新绿也跟着收起了表情，僵持之下，最后还是新绿先打破了宁静。

　　“……既然你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你有其他的办法吗？”
　　她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平静至极。
　　“是，他没有证据。我们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是他的空口无凭。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在撒谎？”
　　“没有，对吧？”
　　“怀疑人的话就拿出确切的证据来，想否定他的计划就提出更加可行的方案，如果你有的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支持你这边。”
　　“但你没有，对吧？”

　　略作停顿，见男性沉默着移开视线，新绿接着道：“所以我支持乱君，我会和他一起去职务室。比起可怕的怪物我更相信帮助我躲过去的人，比起在这里理论该不该信任等着怪物靠近，我更愿意去尝试他所提出的可能性。”
　　“抛开信不信任的问题，这纯粹是我的理智做出的决定。”

　　“说到底，如果不考虑道德上的问题，只要你别在我逃跑之前被抓，或者更极端点来说：只要你别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被那东西消化掉，阻了我逃跑的路，你的死活根本就无所谓。”
　　“实在接受不了的话，不如你自己去找找看别的路？反正你也在怀疑乱君的话，说不准在哪里就能找到不是吗？”
　　新绿勾起嘴角，面上是挑衅的笑意。
　　“不过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乱转，记得会变成怎样都是你自己的责任，别到头来还要怪别人没好好哄你就行。”

　　“乱君是刀剑，他才是我们之中最有战斗能力的那个。”
　　“我认为和他一起，才是两个人类为了自保该做出的选择。”

　　怪物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催促他们赶快做出决定。
　　男性直视着新绿的双眼，因为很久没有与人长时间对视，他攥紧手指，藏起了微不可觉的颤抖。
　　数秒后，他看上去很是不爽地移开了视线，头朝乱藤四郎的方向扭了一下，闷声道：“他走前面。”

　　乱藤四郎对看过来的新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见。

　　……行吧，姑且也算是达成共识了。

　　新绿站起身，总结道：“那么乱在前面，我在中间，至于小心……那个谁——”
　　“雁门。”男性突然开口，新绿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应该是在介绍自己。
　　“好吧，雁门。你自己在最后，爱隔多远隔多远。”
　　“希望你搞清楚，要是你掉队，我们可没有回头去找你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