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纯情大佬回家养我》酒很好

89、第 89 章

　　李白抱着他往回走，垂头，盯着他震惊后向安静过渡的脸，认领过独属他的那份目光，嘴角牵起一抹笑，抬起头，朝人群走去。

　　陈个心神跟着他的嘴角一颤，本以为该是山风呼啸过的狼藉，可此刻竟有种皈依我佛的平静，不止是表情，心里重重疑问也抛弃了。

　　只是抛掉，并没有大彻大悟。

　　人群停止躁动，从头到尾目睹了这莫名其妙的全过程，只要当事人在，就盯着他的动作看，等一个结尾来敲定心里的揣测。

　　在经过那位打人的青年时，李白似乎想把陈个放下来，手腕上的力气缓缓松动，陈个突然奋起，勾住了李白的脖子，引起人群短暂的骚动。

　　李白一怔，只听他在耳边说，“我踹了他一脚，他打我一拳，平了。”

　　李白轻微点点头，侧面突然爆发出没有底气的挑衅。

　　李白沉沉眼色，从前方迅速走来两个男人，在零下十度的天气，皆外套一件黑色的皮衣，里面穿着甚少，行动间，依稀能看到绷出的强健肌肉线条。

　　其中一个面目刚硬，上来就按住那位暴动的男人，抵在客车的金属板上，虽并未打算动手，可手上制服的力道已然令他消停下来，不停发着抖问想干什么。

　　周遭一群人嘴里骇怪，眼看着已不是普通百姓混打混骂的场面，便都悻悻散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最后二十多人散得还剩三五个，正拿捏着分寸，看事情究竟要演变到何种地步。

　　李白抱陈个走了，陈个不知道他要去哪，直到跟着的另一个那个男人，突然一下加快脚步，抢先走到两人面前，迅速打开车门。

　　陈个纳闷间，已经被李白放进了车后座里。

　　车里的温暖，令饱经冰寒的身子打了个哆嗦，紧接着，李白也钻了进来，合上车门，轻轻带出一口气。

　　陈个晃动一下脑袋，蹙眉打量着狭小的空间，又朝后看了看窗外的光景，还在质疑着一切的真实性。

　　脚腕忽然传来一处力道，他回头，发现李白正把他的双脚架在膝盖上，不知从哪掏出一瓶酒精，棉球沾着，轻轻在他脚面擦拭，擦一点换一个，低着头全神贯注，像在绘他宝贵精致的图册。

　　脚肯定是破皮了，酒精抹掉灰尘，顺着伤口渗到皮肉里时，陈个直感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迅速收紧小腿往回缩，嘴巴倒是出奇得安静。

　　李白加大抓他脚腕的力道，尽量避开那一处，继续擦。

　　“怎么不叫疼了？”他声音很温和，话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侧头瞧瞧陈个，桃瓣的眼尾有些发红。

　　陈个不说话。

　　李白看他手肘撑在座位上有些难受，从后面拿出两个靠枕，垫在他身后的车门上，轻轻往他脸上一戳，小孩想躲避，麻木的上半身就摔在了靠枕上。

　　“晕车了吗？”李白边问边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两只脚都擦的白白净净，都没得到回复。

　　他从后排中央扶手盒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塞陈个手里，陈个接过来抱住，倒出一点水，没灌两口呛得洒了一半儿。

　　陈个抱歉地看看四周，慌忙找出两张纸擦拭，忽见对面朝他口袋摸了摸，陈个下意识隔着衣服捂住他的手，像在掩饰什么，神色有些不情不愿。

　　可毕竟那么显眼的一本册子，况且李白在医院的床位处检查了一遍，带走的唯一一件属于他的东西，让他心里酸酸甜甜不知苦。

　　李白无奈地摇摇头，陈个使得力气不大，得以继续朝里探，揪出两张创可贴，动作轻柔地给他脚面的伤口贴上了。

　　小孩木讷地沉着脸色，上眼皮有些微肿，压得瞳眸无精打采。

　　李白细致按揉他的脚踝，感受到一双脚的冰冷，恨不能生堆火给他烤烤，可皮肤冻得苍白，血管也泛着淡淡的青色，只能活动一下血液循环，让他尽量舒服适应一些。

　　“饿了吗？后面有些面包，先填一填肚子，”李白看着无动于衷的人，“还有点薯片……”

　　陈个眼皮稍稍挑了挑，看着李白冲他微笑，眨了眨眼睛，果然从后座摸出来一包薯片，撕开自顾自往嘴里填。

　　也不知道是谁惯出的臭毛病，他本来不爱吃这些小零食的，毕竟没尝过，可自从过年时，尤歌送了一大包讨嘴碎的东西，算是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彻底挖掘出来了。

　　一片两片，吃得矜持，眼神涣散却津津有味，颇有些李白仓鼠式进食的风范。

　　车外人和自然的嘈杂都大大削弱，嘴里的“咔擦咔擦”声弥漫整个车厢，许久。

　　等着等着，李白小心问，“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陈个嚼着东西反问过去。

　　“本来想等你回家时说的，可你不是没回去吗？”李白温柔地笑了笑，“陈个……”

　　陈个从袋子里夹出一片薯片，捣进了对面嘴里，把他要说的话怼回去。

　　李白发出一声细碎的“唔——”，随后定定神，顺着他的路子嚼起嘴里的东西，把话提了回去。

　　陈个把东西狠狠咽下，打起精神来问他，“你来干嘛呀？”

　　借着李白吃东西说不出话的空，陈个咄咄逼人，“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让人转告你等着吗！等不起了？你是不是向安鑫打听我了？他什么人你清楚吗？他妈说两句话你就往这跑！你知道这里怎么待外地人的吗？你他娘的不怕被人贩子拐了吗！”陈个语气恶毒得很，非要让对面见识见识，脑子又突然转了一下，变为讥讽，“对啊……这是仗得谁的势！尤歌吗？”

　　李白咀嚼完碎屑，错开陈个犀利的目光，低下头，“来陪着你啊！没人让我来，我等不起，很久以前就向安鑫打听过你，这次是他主动交代了你的去处，我不管这里怎么待人，我只需要找到你就好了……还有，不是仗势，是接你回家。”

　　陈个顶不住李白的温文尔雅，如果李白能像很久以前杠杠他就好了，他想顺理成章骂回去，可现在只有落差，惊喜后难以言表的落差。

　　这个人真得那么爱他吗？一个不轻不重没有原形的“爱”字，真得能支撑他做到这种地步吗？

　　“李白，你别这样行吗？你等等我！你要是……要是……”

　　陈个有些急迫，要是不想等就别等了，或许我哪天心血来潮反抗不了命运也不想反了，一辈子窝在那小山村里……

　　不，他不能有这种想法，凭什么这样对李白？

　　没有这种或许，他一定会回去找李白的，所以务必请他回去，最好永远不要与这个地方有任何交集，陈个离开后也不会再回这个地方，他保证！

　　“你跟我走吗？”李白开口。

　　“我有事——”

　　“陈家逸吗？”

　　陈个身子一抖，紧蹙眉头看着李白，虽然已经知道安鑫把事情告诉了他，虽然懊恼两个人隐瞒他那么久，可他不想争论这些，只想赶他走，不愿让李白知道关乎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李白攥着他的手腕，“你觉得难堪？难堪之后是什么？”

　　“陈个，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对你没有影响……你不让我接触，我不会非要越距让你难堪，可它时时刻刻横亘着你的心，阻止你靠近我，你不知道吗？”

　　“我就是这样的！对所有人都这样，是你靠得太近了！”陈个憋着一股气，一股怎么解释都不合理的气，任他抓着自己的腕子，眉目却尽是抵触，“我什么准备都没有，你靠得太紧了！压得我很害怕你知道吗？你的好让我有补偿感，补偿都无计可施！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李白胆战心惊，分不清陈个说得是钻牛角尖的气话，还是日思夜想的心里话，只能控出一双耳朵，让心脏跟着无尽起伏。

　　陈个眼睛红了，话里相比哀伤，竟是莫名的愤怒占了上风，“是我错了！我不该念你十分好，就不明不白抓着你不放，就连喜欢男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他妈真不是人！”

　　“未经同意擅自来找你，你生气了是吗？”李白定定看着他，失了一贯面对他时的宽容，有些方寸大乱，确实不曾料想陈个会气成这样，哪怕沉默着带他一起回故土也好，什么都比去质疑他们开始的对错要强上百倍千倍。

　　陈个感受到手腕被抓住的力道紧了紧，跟着对面的表情一起。

　　他还有数不清的火气要发泄出来，可对面一张嘴，全都帮他阻挡在心潮间，又要回归那种平静和归属了，可现实却与之截然相反。

　　李白看透了他掩藏在愤怒后的矛盾，忽然嫌弃自己多嘴似的，抿了抿双唇，“你说，陈个，我听着。”

　　陈个沉沉眼色，显然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的本事没有，当着文明人控制暴躁倒是数一数二，“李白，你回去吧！别惹我生气，我不想说气话，不想因为这种事和你吵，你那么……那么照顾我，当让我任性一次。”

　　他明白，这话说出来对李白有多不公。

　　李白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明明准备了一天一夜的解释和劝慰，如今却只字未提。

　　他从后面提出一只盒子，又从盒子取出一双棉靴，刚想给他套上，陈个自己把鞋抓了过来，他把脚从李白身上挪下来时，李白还在攥着他的腕骨，只被陈个盯了一眼，便知趣地松开手。

　　暖洋洋的绒毛刮擦着皮肤，陈个为此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脚下踩实了，竟是出奇的合脚，毕竟骨头卡在42和43之间就闭合了，不大不小地很尴尬。

　　紧接着，陈个打开另一边车门，裹紧衣服下了车，合门之前，仅仅装作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却见那人大张着一双明眸，紧紧盯着他，老老实实坐那，手还放在膝盖上，摆着一副要抓什么的动作，乖得像个等待认领的孩子。

　　摔门而去，一句话也没留，有人欲上前阻止，被李白手势拒绝。

　　另一边车门跟着打开，李白伸展出一副瘦长身子，目光仍在追随那副远去的背影。

　　他沉下头眨了眨眼睛，长睫缓慢地划出一道曲线，沾染的一些碎雪甩了下来，片刻后，径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