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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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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来了！”
电视传来喇叭、唢呐诸多传统乐器荟萃而来的喜庆音乐，跟着节奏，外面的炮声此起彼伏，处处灯火通明。
陈个将李白叫到床上，把沙发搬到床左前方，正中间拼了两张椅子，上面摆了饺子、瓜子、花生、薯片、饮料等等等等各种零食，床正冲着小桌，把电视老老实实安排在小桌上，二毛窝在沙发里啃饺子馅儿，两人在背后垫了两张靠枕，盘着腿为一件事情欢呼——看春晚！
“哇！哇！”
陈个现在惊讶的，是看到一个巨大的天梯，从顶部传送下来，于空中中断的场面，继而，主持人——李姑娘、毕姥爷、朱大爷、董小姐、七先生、撒老师迈着轻松的步子而下，开嗓，“正月里来正月正，锣鼓唢呐鞭炮声——”
“靠靠靠！我看到我女神了嘿！”陈个疯狂拍打着男朋友的肩，屁股跟着音乐颠来颠去。
“谁呀？”
继而，长相端庄得体、声音嘹亮大气的中央电视台48位主持人三五组合，相继出场，演唱了一曲烤得外酥里内的串烧。
“左手锣，右手鼓，手拿着锣鼓来唱歌——”
“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醒过你的梦呀是新新的春，回过你的神儿呀是清清的晨——”
“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带上笑容，带上祝愿——”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场面拉开，全体合唱，“今天是个好日子，新想的事儿都能成——”“欢乐欢乐中国年，欢歌笑声连成片，欢乐欢乐中国年，红红火火到永远！”
“WOW！”
陈个的两只手随着歌曲推向高潮，也跟着现场观众一起鼓起来，看着满屏幕被红橙黄三色包场，感叹，“没别的，揍是人多！”
“耶——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过年好！”
“这里是2013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现场，我们台上所有的主持人给全国各族人民、全世界的中华儿女——拜年啦！
“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关东塞北……”
李白看着陈个的兴奋劲儿，怀疑这小子是没看过电视还是没看过春晚，手揉揉他头上的毛，让他稍微镇定一下。
“你女神是谁？介绍介绍嘛！”李白粘着问。
“我女神复姓欧阳！我看着她的新闻联播长大的！”陈个说着，吃了一口饺子。
李白在他脖颈处放了点卫生纸，“你还挺关心国家大事的！”
“哼哼，非也！我小时候口音特别重，放高中怕人笑话，省下钱去网吧，看新闻联播，学普通话，就看我女神的那些期！”
李白听了直笑，满脑子都是这是个什么熊孩子。
“你不喜欢看啊？”
现在电视里正播放着歌曲节目，李白揽过陈个，顺势往后一躺，想了想，“就是一个节目，可有可无吧！不过出国以后，倒是每年会跟几个朋友，吃着饺子看一会儿。”
话听着，两三个饺子已经被陈个推进肚里，“小品吗？以前老看赵老师的节目，后来听说他不来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
李白摇摇头，“就是为了听句话，‘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首先我们要向全国各族人民，向香澳特别行政区同胞，向台湾同胞、海外侨胞，向全世界各国的朋友们，道一声过年好！’好多人听了哭花脸。”
陈个嚼东西的嘴忽然住口，硬生生咽下去，手摸着男朋友的背上下摩挲，“背得挺熟的，声音都自带播音腔！”
李白被陈个喂了一口饺子，四眼瞪着屏幕傻笑。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捧场的孩子。”
陈个放下盘子，朝李白怀里使劲钻了钻，“我第一次看春晚直播，以前老听同学说没意思，要么就没机会，要么就出去找乐子，今天一看，超出设想啊！”
“因为把你女神请来了？”
“嘿嘿嘿！”
“我吃醋了。”李白微微撅起嘴。
陈个脸上放松的肌肉忽然绷着笑起来，“小样儿！”说完，又朝他嘴里塞了一个饺子，“要不要来瓣儿蒜在嘴里搅拌搅拌？”
四盘儿饺子见底了，陈个撑着肚子看小品，笑都带着一股饺子味儿。
“这老太太嘴真毒！”
“哈哈哈！”
“你看那小男孩儿，墙上年画抱鱼娃娃的造型，酷吧！你也剪个去吧！喜庆鹅鹅鹅鹅鹅鹅——”
“哈哈亲上了就妙了！”
“贴小广告赚钱吗？”
【这一生，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去你妈的回家！”
“真贱哪！”
“没有……赵老师……”
“哈哈……哈……”
春晚的歌曲节目有催眠作用，后半段的时候，陈个头歪在李白肩上，半眯着眼发出无声的评论，最终因下眼皮打不过上眼皮收场，倏地就合上了。
“李白……十二点之前叫我……”
“好。”
李白朝他另一侧掖了掖被角，从他手上小心拽出吃剩的薯片，眼睛瞥瞥柜上的时间，在他额头烙下一个深吻，眼睛盯着屏幕独自傻笑。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此时此刻，在我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
十二点的钟声未及敲响，陈个腾地掀开被子跳下床，从一旁的袋子里翻出鞭炮，拉着李白夹着羽绒服冲出门去，只留下二毛跟着电视倒数。
楼道门外的炮声已经响起来，天上烟花起得带劲儿，簇拥片区一年的家长里短声，彻底被炮声取代。
房主一家人正捂着耳朵，从弥漫的白烟中回头！
“新年好！”
“放那么早！”
“快去吧！赶早吃饺子赶早放炮抓财气！”
陈个收拾出一挂鞭和几个二踢脚，分给李白一个，两人从张佳凝手里接过两根香，三二一点，两人捂着耳朵跑开了，bang bang两声一前一后紧紧乍响，二毛从窗户里探出头，看着那小金主从二位手里要来一挂鞭，点完蹬得四处逃窜。
电视开了整整一夜，春晚刚重播了一遍，正放着台前幕后的花絮。
两人半夜眯了一会儿，早早起来，刚了两口泡着馓子的红糖水，互道“过年好！”
陈个站在镜前打量自己行头，想着去哪玩比较好。
“陈个，你怎么不跟我要新年礼物？”李白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衣服的褶皱。
陈个笑笑，“占我便宜呢？”
李白把手环抱在陈个身前，镜子里的眼睛一愣，只见面前的手捧着一本书，书背贴着他的衣服，书面对着镜子，随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书一点点翻开。
陈个头歪了一下，从镜子里看到书的内容，是他整副身体的素描画像，嘴上还来不及惊讶，眉头向上一顶，只见手指变换动作，开始飞快拨动书页。
于是，镜子里一张张画在眼中迅速掠过，连成一个个连续的动作，陈个的表情跟着动画的场景一点点变化，是他从眯眼站定的样子，忽然演变到脚下开始奔跑，到最后李白的画像同框出现，他的嘴角渐渐咧开，继而扑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回头，比了个耶！
陈个惊讶的表情已经做到巅峰，换肢体动作，一把从李白手里接过那本小书，低头亲力亲为的翻，他奔跑的方向掉了一个个，像初见一样惊喜！
“你什么时候画的？”
“你睡觉的时候。”李白把手背向身后，对待男朋友的惊喜反应，有些手足无措的兴奋和腼腆。
陈个抬起眼眸看他，又牵过他的手仔细打量，手里捻着画册的封面，挺着鼻子笑了笑，好多话在脑中筛选，最后把头一下砸到他头上磕了一下。
李白吃痛一声，撅起嘴又哭又笑，在陈个咬着牙向他张开怀抱的时候，他主动投进去，抱住他。
“感动了？”李白问。
“李白，委屈你了。”陈个皱着眉头小声说。
“喂一口饭就跟着走的傻子，是有点替他委屈。”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准备。”陈个眼眸沉下来。
李白扶着他脑后的头发，笑了笑，“陈个，我们之间不需要礼尚往来，抓住我的手，让我知道你在，就够了。”
陈个抱住他后，眯起的眼睛探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小寸玻璃框里竟有飘飘洒洒的雪花经过，远处的屋脊轻覆一层浅浅的亮色。
他抿紧嘴巴，而后开口，“我会跟着你，跟上你。”
随后，他用手指抚上李白的眼睛，缓缓拉着他走出门。
李白伸着两手摸索，陈个胳膊横在下面垫住他的手腕，手指握着他的衣服，引着他的脚步一点点走下楼梯。
屋外骤然亮起的天色，牵着斑斑点点一起洒向地面，将枯又发新芽的树梢沾到一点，欢喜地等待一件雪白的新衣。
手指离开眼捷，浅谈的眼眸悄然睁开，一副阳春小瓣称着鹅毛白雪，天空的阴沉架上明媚的悦色，他伸出手触碰到冰凉，满心欢喜，再不是从哪来飘哪去的过客，是真真实实落到肩头，落到后颈，钻进身体里等待融化的雪。
有人伸着一根指头，穿过簌簌而落的雪花，点在他的指尖，像开动了什么机关，心从感性言辞中成了精，恨不能马上逃窜出来，用余生卿卿我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