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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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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正逢周末佳日，张佳凝窝在供暖的房间的床上的被窝里呼呼大睡，日头上得不早，当她被亲妈以吃早饭为由叫起来时，也才刚刚过了七点而已。
张佳凝一副恹恹模样，头也不梳地出了房门，大老远闻到一股提神醒脑的饭香，夜游神似的游到餐桌旁，只见锅里正盛了满满一锅充实的粥，喜得她立刻把细眼睁得老大。
“诶？妈！今天腊八呀？”
声音从远方的厨房传来，“你这孩子！过迷糊了！连日子都不记得算！”
张佳凝委屈地撅了噘嘴，朝厨房方向做了个鬼脸，转眼到那锅粥上时，又重新喜上眉梢。
她姥姥家祖传的腊八粥熬制方法，传女不传男，虽然到自己这一代，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懒而断层，但她每每作为品尝者来讲，总希望这种手艺可以继续传承，然后发扬光大！
一碗诚意满满的腊八粥，绝不是大街上两块钱买份儿八宝粥可以随便糊弄的，学名的七宝五味粥，谷类干果类豆类一应俱全，按照什么看似乱七八糟，实际秩序井然的方法准备几天，最后经由家庭主妇早早起来熬制而成，浓稠饱满，每口不加特效都能拍出精彩的广告，属性食肉的可以再往里面加点新鲜的鸡胸脯，比如张佳凝，想到这，馋得好好一个大姑娘，擦着口水返璞归真，想唱，“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时，门铃响起，张佳凝从未刷牙单纯的想象中回过神，带着好奇心去开了门。
张妈妈连忙在围裙上抹起手，从厨房里探出头，“你这孩子，头也不梳衣服也不换……”
“古德猫宁！”
一开门，渣味儿英语带着一个弯弯的眼睛和尖尖的牙扑面而来，来人穿着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张佳凝见过的，只是不在陈个身上，顿时以为是某人腻歪，把衣服死乞白赖给男盆友穿，歪歪头才发现，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同款羽绒服的人，她一愣，想想，靠！这不还是腻歪吗？
“双胞胎啊！”张佳凝也不顾此刻的形象有多乱，双手抱臂打量着二位，猛然看到了李白额头上的伤，所有脑细胞全都朝一个想法靠拢，“昨晚玩儿挺欢啊！家暴play？”
陈个回头看了看李白，李白瞥了张佳凝一眼。
“谁呀？什么累？”
张妈妈淳朴的问句跟着脚步走过来，吓得张佳凝连忙咳嗽着打圆场，“额——工……工作累！”
“呦！小陈啊！小李！”
陈个尴尬地冲人笑笑，“姨！”
“你看工作都把孩子累成什么样了！”张佳凝往地上找了找，没见到影子，“把钥匙给我，今天我得空，就别把二毛关着了。”
小姑娘不知羞地从陈个掏钥匙的手中夺过东西，转眼上了二楼，李白沉下一口气，确实觉得这孩子不好管。
张妈妈叹了口气，把门口两人迎进屋，命他们脱了羽绒服，且不问来此作甚，一人舀了一碗粥，给按在了餐桌上，此时，卧室的男主人拿着一份儿报纸，踩着吃饭的点儿走了出来。
“呦！陈个李白！俩大小伙子今儿不上班啊！”张爸爸凑到两人身边，瞥瞥厨房忙活的妻子，低下头小声说，“把你俩强按下来的吧！腊八粥，她家绝活，逮个人就得喝！”
张爸爸撇撇嘴撂下报纸，坐到主位上盛饭，“来尝尝！”
俩大小伙子不好意思地对视了一下，陈个开口，“叔，我们来交房租的。”
“哦！日子到了是吧！不急不急，发工资了吗？这年前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尤其是这个房地产，高了买不起，低了住户不乐意，炒房炒股，泡沫经济刹不住！这不主席在大会上作了报告吗……”
“你一修管道的管这些干嘛！”张妈妈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说话，“你需要买房子吗？真是多管闲事！”
“哎你这话说得，典型女人的小心眼儿思想，这国家事国家的政策，哪个不和你息息相关？别的不说，就上面先进的排水设施要不下来，我早就该下岗了！”
“你光说别的地方，怎么不组织组织人修修咱这的下水道！”张妈妈说。
“那是我能决定的吗？你就光单说咱家，哪次下水道堵了不是我挖的！”张爸爸说。
“你挖你家下水道有什么好自豪的！我说片区片区！你看看咱这破地方，哪次不下点儿雨就堵！”
……
主要是香味太勾人，陈个把钱放到桌上，也不知吵嘴的两位看没看到，便主动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尝完连连点头，瞧完李白后看向火热的他们，“真香啊！阿姨手艺真棒！”
呀！此话一听，张妈妈立刻把脸转向那可人儿的陈个，嘴上甚是和蔼地笑着，暗地里打了那没良心的一下，“是吧！阿姨一大早起来煮的，一个大没良心一个小没良心就知道给我添堵！诶李白你怎么不吃啊……”
李白掀起眼皮，点点头，趁热吃上一口冲张妈妈点头，抿嘴一笑。
早就看这小伙子俊，整日里也没有个笑模样，今儿得见，算是哄得已为人母的妈妈心里莫名高兴。
另一边儿，张佳凝关上门，抱着二毛跑了进来，大老远听见有人骂她小没良心，委屈巴巴说道，“我怎么就没良心了呀？”
张妈妈看了撒娇的女儿一眼，一下笑起来，想着还是闺女会哄亲妈开心，做个小表情都能把她心化开，“行了，快去洗漱，一会儿粥凉了！”
“好嘞！那妈你给二毛拿个包子！”张佳凝跑向卫生间。
陈个连忙制止，“不用了，它早上吃过了，吃得火腿肠。”
“怎么给它吃那个呀！多没营养啊！在家我就老跟佳凝说，少吃那一块钱一根儿的淀粉肠……”张妈妈操心的嘴停不下来，一边奔厨房一边指挥着刷牙的张佳凝，“别再滴到衣服上了，多大孩子了都！”
张爸爸舀了一勺粥，浓浓的谷香在嘴里化开，在心里夸着自家媳妇真贤惠，面上冲两位客人耸耸肩，以示这人就爱唠叨，没办法。
两人来此，不仅蹭了一顿饭，还看了一场戏，一场他们从未接触过的，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大戏。
陈个喝得起劲儿，忽觉膝盖上放了一只手，他扭头看右边的李白，那人也在认认真真喝粥，表面正经得像个人，只是左手鬼使神差地伸了过来，跟幽灵似的。这要搁生分一点儿的，还不得告他性骚扰呀！
陈个摇摇头，把拿勺子的手换到左边，空出一只右手覆了上去，一个个按着他手背的指关节。
李白看他，他明面里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喝着粥，转头冲他笑，“妈妈做的粥好喝吧？”
“好喝。”李白应着。
蹭完饭，两人真心实意地拜谢过一家，准备出门工作。这条小巷，这个时候没什么人，老点儿的搁家里暖和，年轻点儿的早早出去工作，鲜有他们一大早这么清闲的。
这已经是他们携手走过的第好多天了，或许李白还算着。
眼前的天空晴出远方的麻雀，路两旁不时钻出围墙里枯败的树枝，静悄悄的，他们走着，鞋子摩擦过老化的沥青路，陈个把手揣进李白兜里，李白用手裹住。嘴里不时哈出的白气，给静止寂寞的环境带来一丝活力，却也仅仅是借过，互不打扰，一切都和谐得恰到好处。
“今天周末啊！晚上休息吗？”陈个问。
“不休，听老板说，快放寒假的时候比较忙，有好多家长去给孩子报兴趣班。”
“你教？”陈个觉得玄乎，“几岁啊？会不会把人小朋友吓哭？”
李白伸出另一只手，停下来点点他的额头，又继续走，“小朋友才不会哭，每天晚上耍我耍得可开心了！”说着，言有所指地瞥着陈个。
陈个抓住他的目光，扔掉，“都没有时间见你，晚上回到家，还要忙，不耍耍怎么回本儿？”陈个想说，你这家伙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不知李白这样拼命，仅仅是因为喜欢，还是有什么计划要实现，作为男朋友，他自私地不想让他如此劳累，然而从嘴里说出来，却带了一层热恋期的腻乎。
李白笑笑，头沉了一下，兜里的手却紧紧力度，把他抓得实在一点，“不忙你想做什么？”
陈个不说话了，无话可说，听李白轻轻呼气，看他嘴角略微一弯看着前方，跟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开口，“李白，我很想你。”
李白蹙了下眉头，但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随着眉头舒展，落下一句，“我也是。”声音有些闷。
话说得有些矫情了，可每当店里过了饭点儿，闲下来之后，陈个就会倚着店里的落地窗，伸头远望，想着盼着，真得很想。
从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李白就曾站在对面的道路旁，给过他可靠的欣喜，现在想想当时心里的那种欢喜，是否也是一种情动？
无论何时，陈个只要一往窗户那看，印象跳脱到现实，就感觉有个白色的虚影在冲他招手，看不见的笑也仿佛能看见，说着怪渗人，可不管怎么说，那就是他想立刻见到的人。
旁人看这小孩老是无端傻笑，上前打探体温，发现没发烧后去追究原因，陈个不说话，怕一开口就把李白暴露出来。
李白是追过他的吧？带着一点无师自通的懵懂，带着倾其所有为你好的木讷，还有些无凭无据的冒失，实在是不符合他那副淡漠样子，傻得可爱！
那对陈个来说，是一种答案，本以为不配，后来，知他不差，知他即使是这幅样子，还有个家伙对他穷追猛打，不依不饶，他相信李白的眼光，应该不差。
他想要追赶李白的优秀，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开始，懵懂地拿练字打马虎眼，李白看他，总是一副将其看穿的笑，而那笑并不刺眼，十分舒服，让陈个沉溺放肆的舒服，那笑仿佛在说他等着，无论怎样他都站在前方不远处等着，陈个时而看着他的背影，时而看到他的面孔，被光包围，纯净而坦荡。
他一定能从那个山村里走出去的，身体可以，心也可以，它不再是一个人了，是趋向坦途的一双人。
陈个告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