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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下班的时候,太阳还很高,可一到家天就黑了。我曾对天黑这件事困惑不已,一度坐在许多无人的地方,死死的盯着天空看,去寻找上一秒和下一秒天空的区别,然而每当我觉察到区别就要来临的时候,天便黑了。
      打开房门,我又神经质的回头看看身后墨蓝色的天空,那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副阴兮兮的笑脸,它在嘲笑我!我立在门口,盯着笑脸看一会,然后将它关在门外。
      门这个东西很神奇,它能隔绝好些东西。这次它将屋外好大一片的世界隔绝开去,然后蓄出一屋子的静。
      借着客厅的灯光,我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探头向里面望,一眼望见的是月牙,以及散落满地的画稿。
      月牙就坐在画稿中间,双眼盯着墙壁看,样子像是在与墙对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身旁的画板上画的仍是那张男人的脸。
      我遇见月牙到现在还不满四十八小时,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但我知道我们是同类,之所以知道大约也就是因为不说话。
      今天是周一,昨天是周日,我的习惯是周六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周日空着。医生说我要多外出走走,和这个世界多一些接触,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我是一个听话的人,自从知道自己是患了病,便对医生言听计从。在医生的指导下,我一度过上了极其规律的生活,即使我知道他不过是个庸医。
      周日的早上我和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晨跑,洗澡,吃早餐,然后准备外出用的午餐便当。之后我便见到了月牙,在一座小公园的草地上。她正对着一群鸽子画画,可她画出来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我很确信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她画画的时候也没有看我,可她画出来的男人脸是我的!
      我看她画我的脸看了一天。一天看下来我就知道她画的那脸不是我的了,就像她看见我后知道我的脸不是她画的那一张一样。
      中午的时候,我将我的便当分一半给她,她不吃,但她把它收了起来。我不知道再如何与她进行交流,于是把自己的地址写下来,递给她,结果她像收起便当那样,把我的地址也收了起来。
      我将地上散落的画稿一张一张捡起,总共12张,也不知她画了多久。
      收完画,我开始做晚餐,烤鸡翅,蓝莓布丁和水果沙拉,就摆在月牙的面前做。
      我很会做菜,也知道自己适合这个,据我观察,每个闷声不响的家伙都多少有那么一两个拿手戏。
      不过这一次有另外的意义,就是做给她看,让她看看生活最细致,最平和的部分。这对她有用,我知道。
      这一招其实是佟雪教会我的。
      佟雪是我的前女友。
      在我不愿意说话的时候,佟雪总会陪着我,也不说话,然后很安静的在我面前打彩色的毛衣;秀图案好看的十字绣;或者辫花样繁多的手链,总之会做一些精美而又细致的手工活。这招对我很管用,看她做一会,我的孤独就会在不知不自觉中变淡,内在空乏的那一块也仿佛被填上了某种很实在的东西,不再觉得那么孤独。所以分手后,我常常怀念这份安静而又平和的爱。
      我不知道神经病的精确定义,也不关心,我只是自己觉得有心理疾病的都可以算作精神病,而这个我是有的,而且是好几个正儿八经的医生这么跟我说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我想说的就是我比常人更容易悲伤以及高兴。
      做晚餐时候的我就很高兴,为此我多做了两杯血腥玛丽。做完血腥玛丽,晚餐也就做好了,分作两份,一份给月牙,一份留给自己。
      去骨的烤鸡翅下面有芒果片和黄瓜皮,上面是紫甘蓝丝和九层塔,用西餐的吃法,一只鸡翅吃两口,吃完第一只,我便在余下的三只鸡翅上加上芥末,我问月牙要不要,她不理我。
      吃完食物,我擦擦被呛出的眼泪,裹了裹仿佛被轰炸过的口腔,又问她怎么不吃。
      她还是不理我!
      我收拾一番,将榨好的类似粉红色的混合果汁倒一杯给她,又给她一本衣帽杂志,喝不喝,看不看,是她的事,但给不给是我的事。
      之后我便去冲澡,我冲的很快,因为我急着回客厅去看月牙赏心悦目的容貌。
      “我在浴缸里放了热水,你可以去洗澡了!”
      不出所料,这次她听了我的,起身去了洗澡间,起身前不知为何,她看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从大雾里穿过来的,看不清,有些复杂。
      她走进洗澡间,也不关门闭窗,任由门窗原来怎样还怎样。坐在客厅的我,几乎能听见她褪去衣服时,衣物与皮肤的摩擦声。
      她的动作很轻,也很少,但不知为何,她这般细微的声音却让我那简陋的浴室变的神秘起来,仿佛有了灵魂。
      我等了很久,才听到她出浴的声音,然后我就看到一段雪白的身体,从我眼前晃过,走进我的房间。
      我的衣柜里有一件白T恤,她将它拿了出来,把自己装进去。
      穿完衣服,她回到洗澡间对面的镜子前,用干毛巾擦起了她的湿发,很平静,甚至平和,可是充满生机,样子放佛立在黑森林里的一颗油松。
      我的高兴滑过最高点,慢慢溜向悲伤。
      擦完头发,她用自来水冲起了脸、又漱口,最后还喝了一些,之后便进了我的卧室。
      我等了好一会,她没有出来,也没有她要出来的迹象。我起身走进去,发现她正在我的床上,面朝里躺着,两条修长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
      我看着这双裸退,看了好一会才去楼上的客房。
      关灯之后,月光渐渐凸显出来,特别亮,简直有些刺眼。迎着月光,我看到月牙又在那里擦头发,长发在白衬衫上窣窣的动着,仿佛小动物的尾巴。只是没一会,月牙变了,变成了佟雪!
      佟雪擦头发的动作比月牙要娴熟,动作也大很多,给人一种暖呼呼的感觉。相比之下,月牙有些冷,像眼前的月光。
      我年龄不算大,但有幸见过好一些美女,她们长得并不相同,但统统赏心悦目。佟雪和月牙就是,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存在,但都美的让人心悦诚服。也不知造物者是出于一种怎样的考虑,在选择美的表达载体时,这般偏爱女人。
      佟雪离开我已经三个月了,确切来说,是我离开佟雪已经三个月了。离开她的原因是她太过爱我。这原因听起来大约有些荒唐,可这是我的事实。我不是什么好人,有些自私也有些懦弱,她的爱太浓烈,我这样的人承受不起,我需要透透气,于是我离开了她。
      我逃开的第三天,她给我发过一条讯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需要一个期限。”
      我固然知道她会联系我,但收到讯息还是吓了一跳。我没有回复她,而是直接把电话卡拔出来,扔进了下水道。我固然知道扔电话卡没有用,但我还是扔了,我总得做点什么。
      之后一切就平静下来,平静的生活往往要伴着回忆来过,回忆里免不了有佟雪。我离开之后,她是怎样过完每一天的呢,还像以前那样柔顺又平和的生活吗!每当早上醒早了,我就忍不住要回想在一起时,她睡觉的样子。她是一个嗜睡的女孩子。早晨的阳光里,她常常会睡的稳稳的,只一对小小的鼻翼在不停翕动,然后就这样一直睡到闹钟响为止。如果那天她要是流了口水,那她就会猛的坐起来,把嘴角的口水擦掉,然后有点害羞的看着我。。。
      吧嗒,吧嗒,吧嗒。。。。。。十四声,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是有人在楼梯上走动,然后我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白寸衫的女子走进了月光里。月光下女子理了理浓厚的长发,然后掀起被子,躺进我怀里。
      丝滑的秀发落在我的手臂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显然是佟雪给我的。然而眼前的这个人和佟雪不同,她像一只兔子躺在我的怀里,佟雪从来不会像兔子。
      过一会“小兔子”便转了个身,将我抱住,很用力气。
      我知道古时候有一个人叫柳下惠,但我不是柳下惠,我只是我自己,缺点很多,优点很少。于是我开始脱“小兔子”的衣服,“小兔子”的衣服很好脱,就一件,但又不好脱,因为她虽然不反抗,但她并不配合,她只顾紧紧的抱着我。
      这过程中,我变成了一头将要发疯的困兽,看不见月光,看不见黑夜,眼前的一切都看不见!疯兽有一场仗要打,它的注意力全在这上面,装满弹药,匍匐前进,来到主战场。疯兽要在这里冲锋,去找它要的那个出口,其实它知道出口在哪里,就在阵地的对面,为此必须酣战,它要的也就是这个!它发动一次又一次冲锋,然后在炮火声最响的时候来到出口,冲了出去!
      仗说打也就打完了,我由疯兽变回了我,筋疲力尽,躺在阵地旁边。阵地恢复了战前的平静,散发着战后淡淡的忧伤。我抬眼看看,月光下,阵地呈现出一种魔幻的美。面对这美,我觉得无地自容,羞愧的立时缴械投降,并且对天起誓,以后再不发动这样的战争。
      这时佟雪就出现了,她的身体我最熟悉,圆润紧实,充满活力。她发育的是那样好,仔细嗅一嗅,仿佛每处都能嗅到健康的气息,我爱她,大约就是爱她这一点。

      闹钟叫醒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我下楼去看我的房间,月牙仍像昨晚那样躺在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双腿,在阳光下显得纤细又骨感。
      太阳底下我是一个正常人,我得像往常那样,干我该干的事。于是我仔细的洗漱一番,提着公文包出门去了。
      我出门并没有什么事要去做,因为昨天我已经把做的工作辞了,之所以跑出来,是我需要这样,生活呈现出一种安稳的样子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很重要。
      我在外面待了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我怕碰见熟人,也不是怕他们,是他们总会问一些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也不是回答不上来,是不愿意回答,为了我的自由,我避着他们。
      我在大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综合考虑下来,觉得电影院是一个好去处,而且我从来没在电影院碰到我不愿意碰到的熟人。
      我常常在电影院一待一天,为了省钱,我会在中场跑进卫生间,坐在马桶圈上想那些我时常想,但又想不大明白的问题,等我想累了,电影就又开始了。
      这样说,好像我很缺钱,其实不然,相比一般人来说,我甚至很有钱。
      我有一双有钱的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给我,就爱给我钱。给我钱不是弥补他们对我缺失的爱,是掩盖他们内心的愧疚,我觉得。妈妈很虚假,我不喜欢到她那里去,因为和她的孩子待在一起,我便有一种她是我后妈的感觉。爸爸很真诚,可我也不喜欢到他那里去,因为他的老婆真的是我的后妈。
      逃票之于我也就只是套票,没有别的目的,倒不是有这个癖好,只是不想麻烦,至于什么道德准则,我觉得全然没有什么问题,我的确是买票进来的,又没有什么明确规定让我看完一场电影必须出去,至于为什么躲起来,那还不是把问题转了回来——我怕麻烦!
      而且这事做起来还有一种特别的乐趣!
      下午的时候,我在我的座椅上看着电影看睡着了,等我醒来,旁边有一个人正在看我,一脸惊奇,我看着他惊异的脸庞笑起来,我一笑他更加惊奇了,于是我大笑起来。
      旁晚,第三场电影结束的时候,扫地阿姨看我的目光也变了,也惊奇起来,嘴角蠢蠢欲动,可最终欲言又止。
      我又笑起来,一天可以笑两次,对我来说,这便是充满乐趣的一天。
      一快乐,我就会想起我的心理医生,我好久没有去和他谈话了。不过时间已晚,我得回家,月牙在家,我不能早回家,但我更不想晚回家。
      打开房门,我发现这一次家里很整洁,这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这种预感很快就消失了。

      开着的仍是壁灯,月牙正在灯下画画,不再是那张男人的脸,而是一副奇幻漫画。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心中的一口高兴小炮的炮信被点燃,呲。。。嘭!炸的满心欢喜!
      我高兴好了,才去看画,不然我看不下去。
      是一幅很有纵深的油画,画面正中是一位穿着紫色纱衣的鹿角女孩,往后拉是一片奇幻森林,九色鹿群从浩瀚的星空一只只走下来,跟在鹿角女孩的身后。
      我看不懂这画,只觉得森林里的树木很怪,仿佛成堆的公羊角罗列出来的一般。她是表达什么呢?还是哪个疯子跟她说树木要画成这样?如果是要表达什么,那这是艺术无疑,如果是谁跟他说树木就要这么画,那么精神病院丢失的疯子至少可以找到一个。

      这晚月牙开始吃饭,只还是不说话,但人温顺许多,我说什么她几乎都会照做。我为取得这份信任欣喜若狂。
      到了夜里,我和月牙又打起仗来,就在客厅,当着她那幅漫画的面。我将昨晚的誓言远远抛开,其实是根本就没有想起。就和她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响了第一枪。我是日本侵略者,她像当时的中国。麻木的她一开始任我宰割,直到我发动全面侵略的时候,她才奋起,突然的奋起,然后和我猛烈对抗。她的对抗不在动作上,在死死的沉默上;在她攀住我的力道上;在她发泄仇恨的眼神上,我们疯狂了,与别人不同,我们有病,是那种病人的疯狂。
      我们拼了命的相互冲撞,相互靠近,仿佛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我不敢说这一刻我们各自就没有了孤独,但这一刻我们的孤独到达了我们从未有过的小。
      直到最后她喊出两个字——苍山!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看到了我预见的结果,不是不失望,或者说很失望,不过我这样的人对失望已经习惯,有了免疫,失望不过是我的病原体。
      所以我仍和往常一样,仔细的洗漱一番,拎着那只公文包再次出门去。这次不再是去电影院,因为离开前我得去见见我的心理医生。见心理医生倒不是需要他给我治疗,不过是想见见他这个人,每个人都有他的吸引力,他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我的心理医生叫李强,今年三十岁,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开了这家心理咨询室,二十六岁结婚,二十八岁生得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孩子活泼可爱,媳妇温柔贤惠。
      这些都是平时治疗结束后他一件一件跟我说的。他说了我也就真信,因为没有怀疑的必要。
      有趣的是,有次他接完老婆的电话,然后不自主的向我讪笑,看来他也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傻,这便是他的有趣处。心理医生我见过很多位,市侩的他是头一个。
      “夏末,你总算来了,我这李强心理咨询室已经为你蓬荜生辉了!”他指着阳光下“李强心理咨询室”几个金字,算是说了一句俏皮话。我微微一笑,俏皮话不好笑,但人有趣。
      他给我泡茶,不知是夏茶还是秋茶,绿茶泡出红茶的颜色,味道有点涩,但他能夸出来,从产地到来源,再到储藏,头头是道。我看着玻璃杯上未洗净的茶渍和油污,边喝便点头称是,我们这种人,讲究的时候比谁都讲究,不讲究的时候,头上顶坨大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然也得不了这种病。
      “好了,我们开始治疗吧。”他喝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突然严肃起来。不过他像是忍不住似的,紧接着又喝了一口茶水,脸上随即又是热水经过喉咙后,那种似痛苦又似享受的表情。
      两口喝完,他终于放下水杯,然后将我安排进那张已经有点泛黄的白睡眠椅里。我来回扣动着扶手下的皮革破处,听他给我催眠。

      他像理发师掏出自己的剪刀一样,掏出一块怀表,放在我的眼前,然后轻轻晃动起来。
      “你累了吗,累了就闭上你的眼睛。”他愈加严肃了,我忍住笑。我不累,但我闭上了我的眼睛。
      “想象你走在一片寂静的森林里。”
      周围一点也不寂静,我能听到窗外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
      “你走了很久很久,你的脖子累了,你的双肩累了,你的手臂累了,你的双手累了,你的腰腹累了,你的双腿累了,你的双脚累了。。。。。。你坐下来,舒舒服服的坐下来,相信你身后的椅子,把你整个人都放进座椅里吧,然后放松你的脖子,放松你的双肩,放松你的手臂。。。。。。”
      他的催眠引语真的让我平静下来,他以为我睡着了,轻轻喊了我两声,见我没反应,就走开了。往常我真的会这样睡一会,可这一次我睡不着,因为他的催眠语让我想到了月牙以及她昨晚画的那幅画,鹿角女孩和月牙此时成了同一个人,走在画中的奇幻森林里,身后跟着一群九色鹿。
      是她在森林里走了很久很久,是她走的脖子累了,双肩累了。。。。。。是她坐在那里休息,而我和天上的星星站在一起看着她。
      一阵泡泡面的声音传过来,我一愣,回到了现实。在李强心理咨询室被催眠是我没有想到的事。不过我没有立时表明我的清醒,我仍像往常那样,坐在催眠椅里闭目养神,等他过来唤醒我。然而这次他没像往常那样准时,而是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吃起了泡面,呼噜噜,呼噜噜,吃的有滋有味。

      在李强那里得到我需要的东西之后,我回家拿了行李,向火车站赶去。
      上火车前,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我了。我想她大约是又内疚了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按下了接听键。就像妈妈不想打这个电话一样,我也不想接这个电话,太尴尬!
      “在干什么呢?”
      “坐着。”我试着面对尴尬。
      “吃了么?”
      “吃了。”我开始撒谎。
      “吃的什么?”
      “随便吃了点。”我后悔撒谎。
      停了一会。
      “钱还够用吗?”
      “够用。”这是实话。
      “周末来这里吃饭吧!”
      “嗯,有空就去。”我又开始撒谎。
      那边再次停下来。
      “我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那边讪讪的说了声“好!”
      挂完电话我松了口气,我想妈妈在电话那头大概松了一口气吧,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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