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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夹竹桃(三) ...

  •   不知过了多久,月清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赵珩坐在一旁抱着手臂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对自己下手狠了一点,没想到这一睡竟然睡到太阳快下山了,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他自暗自思忖着,赵珩感觉到什么,转头看见他已经醒了正盯着自己,心下一松,堵在心里不知名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醒了”说着在床边坐下。

      月清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这人难道就这么等到现在不成。

      赵珩见他像傻了一般也不说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了,没事吧”

      他眼中的着急月清看的清楚,可又不愿为了这点微薄的急色有何动容,这个人是王爷或许还是未来的天子,是这世间最不能信的人。

      “喂,你没事吧,认得我是谁吗?”赵珩一急也顾不得多想就用手去拍他的脸:“没事吧”

      月清静静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沙哑的出声:“这位公子你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

      赵珩一愣,也看不到他漏洞百出的表情:“你,”说着又慌里慌张的起身:“你,你等着,我去叫人请大夫”

      可刚起身却发现手还被拽着,刚回头准备叫他放手,就见他满脸狡黠的笑,连眼睛都盛满了笑意,盈盈地闪着光亮。

      出口是确定的语气还带着微微的悦色:“王爷”

      赵珩一时有些缓不过来,待反应过来才知自己是被耍了,又笑又气的重新坐下:“你竟敢耍我”

      可自己又不能对一个病人动手,脾气发不出来,又觉得很是没有面子,于是故作板着脸佯装动怒的看着他。

      月清松了松手也知自己玩的过火,恭恭敬敬的看着他:“王爷,你生气了”

      赵珩白了他一眼,转过眼睛不去看他,月清微微一笑:“惹王爷生气了,月清罪该万死,这就以死谢罪”

      说着拿着赵珩的手在自己肩膀上重重一击,歪头没了声音。

      赵珩再也绷不住脸色,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行了,别装了,你愿意死阎王爷还不愿意收你呢”

      月清悠悠睁开眼睛:“王爷不生气了”

      赵珩冷哼一声:“气,一肚子气”

      月清故作为难的看着他:“那要怎样王爷才能消气,王爷只管吩咐”

      “把药喝了再说”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声,就有人把药送了进来,又退了下去。

      “喝了”
      赵珩端着药碗递给他,月清坐起身一股脑全喝了干净。

      “慢点,又没人跟你强,这么着急做什么”

      喝了药,月清放下药碗,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王爷,今天我”

      赵珩闻言不自觉拉下了脸“不用说了,卫行已经不在王府了”

      月清微微睁大了眼睛:“王爷把他,,”

      赵珩白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闻言月清悄悄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王爷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在我心里王爷永远是个玉树临风,刚正不阿”又接着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堂堂正正,才貌双绝,咳咳,足智多谋,雄才大略.....”

      听他越说越离谱,偏偏还是那个正正经经的样子,让人云里雾里的捉摸不定,也不打断,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

      “咳咳,英明果断的人”

      “说完了?”赵珩轻飘飘的问道。

      月清点点头“说完了”

      见他脸色还是没有多大的起伏,月清微微低下头,有些不适:“王爷若觉得我话多,我”

      “不多”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没有温声细语,没有好言相劝,但却是让人很是安心,饶是月清再如何也微微有些动容,这话里话外有多刻意,又有多少真意。

      “王爷,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我不过是个下人,不值得如此”

      闷声闷气的话,像是不解,又似暗自嘀咕。可赵珩却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样他就觉得好了,还真是容易满足。

      “值不值得,别人说了不算”赵珩看着他低垂的脸:“你不愿我这么对你吗?”

      抬起头正对上那一双清明的双眸,里面还映着自己的脸,月清复又垂下眼睑嘴角带着轻微的弧度,其中意味并不难辨。

      赵珩不做声地弯了弯嘴角,像是看不够一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低垂的面容,顿时有些动容。
      一时无言,气氛不知不觉间也变的有些尴尬。

      “我,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晚些再来看你”赵珩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嗯”月清笑着点点头,始终没有抬头,待屋内又重新变的寂静,一直维持的笑容才僵在脸上。

      不是不愿,而是根本就抬不起头,眼睛也涩的发疼。

      爹,娘,儿子无能,竟要去辗转讨好一个男子,此生你们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没有出息的儿子,待苏家有朝一日沉冤得雪,我定亲自向你们谢罪。

      月清直到晚饭时分才下床,自从他在这住下,从未再如旁人一般。每日不是自己在屋内用完饭,就是赵珩凑过来一起。今日他也乐得清闲,去自己厨房备了饭。

      一路上他不是没看到各人看他的眼光各异,自是也不以为意。他不知赵珩今日说了些何事,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取了饭回时正迎面撞见许久未见的章先生。

      月清忙上前问好:“先生,许久未见先生,也未能问候”

      章先生看了他一眼,见是不久前就命去伺候王爷的月清,王府的风言风语他也多少听到一些,更别说今日被赶出府的卫行好歹也是自己一手调教的。

      他向来对这些琐事不怎么上心,可想着月清也不是心思多重的孩子,一时也不知真真假假。
      如今见了倒也是往日恭敬有礼的样子。

      “是你啊,前些日子你受伤了,怎样了”

      听他语气不似往日般亲昵,月清苦笑一下:“先生放心,我已经没事,先生多日不在府中,月清也未能当面请辞,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章先生不甚在意的说道:“无妨,不过是虚礼而已有何值得挂念的,只是你如今不比往日,树大招风,你比我清楚,好生顾着自己便是”

      月清对他不似旁人,见他对自己也有些看法不由得有些苦涩,可即便如此,还是听到他或多或少的劝导自己,除了感动,更多满腹的酸意:“先生说的我都记下了,先生的心意月清都铭记于心”

      “只是”月清抬起头有些愧色:“卫大哥的事,终归是我的过错,先生要怪罪,月清也不敢争辩”

      卫行的品行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本来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语气也缓了不少:“他是自作自受,有什么后果也应当自己承担便是,他如今已经不在府中,你也别总是挂记着了”

      月清笑着说道:“我明白,先生最近可谱了新的曲子,还能否让我一观”

      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满的轻声呵斥道:“你当是做饭呢,曲子是说有就有的吗,我那倒是有些不成器的曲子,你要看便看就是”

      月清见他嘴角挂着笑,些许白发也变的柔和不少不由得轻笑一声:“先生做的曲子,不成器我也愿意看,先生不闲我叨扰就好”

      “你啊”分明是无奈是声音可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亲切不已“身子刚好些就别在冷风里傻站着了,别在这耽搁了,免得王爷怪罪”

      月清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那月清就告辞了,改日再去请教先生,先生也早些回去”

      “嗯”

      见他点头月清才绕过转角,走进长廊不见了身影,他笑了笑也回房去了。

      月清心情好了不少,满脸悦色的回到房中,刚推开门就见屋内通亮,赵珩坐在一旁,正喝着茶,皱着眉头,满脸忧色。

      “王爷,可是出了何事”月清放下食盒,有些讶异。

      从他进来,一举一动赵珩都看在眼里,见他本来满脸喜色一见到自己顿时又变得肃然起来,虽知缘故,到底心里有些不爽:“有,有些事要交待你”

      “王爷请说”

      月清连放下食盒就走到他面前候着

      “你这么紧张作甚么”

      “嗯?”低头瞧了自己一眼,不解的动了动眼睛:“没有啊”

      “吃饭”

      见他打开食盒,自己动起手,月清连忙夺过来自己布菜“王爷不是有要事吩咐吗?”

      “嗯”赵珩点点头。

      月清布好菜,还是静候着准备听吩咐,赵珩又说了一句:“吃饭”

      低头看了看,抬头看了看,又瞅了他一眼,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见他还是神游天外,赵珩恨铁不成钢的说了清楚:“坐下,吃饭”

      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冷冰冰的从头冰到脚,月清默默的坐下,一边吃一边嘟囔:“没想到王爷这么记仇”

      赵珩扫了他一眼,颇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一个不痛快一个满脸喜色的吃完了饭,月清收拾了剩菜,又像往日一般铺好床铺,才去催人。

      “王爷,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好”

      类似的话日日不变,月清也记不清已经住了多久,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

      王府最近也冷清了不少,听说是最近朝中出了几件大事,文阳侯弹劾赵珩与私盐一事有所牵连,可国舅爷又不知从哪听说宣王在梨园遇刺,虽然刺客早已没了踪迹。但他这话里话外不外乎是景王之流。

      赵珩日渐忙碌,月清就日渐清闲。

      自从卫行一事过后,满府就算对他再不满也不敢明里暗里使绊子,更别说一个个劳他办事了,毕竟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人归根结底不管出于何种意图他们也没有为难之理。再说月清不管他人如何看待,只自己待旁人礼遇有加,没有丝毫小人得志的嚣张,偶尔可有可无的小错事还会帮着说一番情。

      久而久之,旁人或多或少的就不再怎么记得自己为何要去敌视于他,反而有几个毛头小厮还会喊他一声月清大哥。

      人总是这样分毫看不得与自己差不多境遇,或者比自己低下的人一朝得势。

      可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一旦习惯于此,一旦发现旁人不会威胁到自己,那些若有若有的眼红也一日日的消减不少,又继续在自己的生活里沉浮。很少有人去深想,其中缘由。

      月清时不时叨扰章先生一两个时辰,活得倒比主子还要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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