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荼玄月白

8、唐家老宅

　　第二天一早，东皇在床上醒来，难得听到窗外的鸟鸣声，估么着雨差不多是停了。

　　两日大雨阴天，终于迎来了阳光。
　　东皇没有特别懒床的习惯，看天晴了也就起来了，洗漱完了，一看表才七点半。
　　推门出来，雨过天晴后久违的阳光让眼睛一晃，清晨和煦日光打在睫毛上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东皇伸了伸懒腰，深深吸了几口气，京郊雨后的空气格外香甜清新。

　　咯吱一声开门声传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几声重重的咳嗽。

　　东皇赶紧把手放下来扭头，就看见文艺男从房间里出来，穿着白色浴袍，
　　“早上好。”他打招呼，结果看见他眼神带着……他不太懂的神色。

　　“早上好。”被他一声招呼唤回来，文艺男赶紧低头收起自己的眼神。
　　他刚刚……看到了东皇的腰身，纤细白皙，像他工作室里的雕像，不，比他任何一件作品都要精致美丽。

　　“现在年轻人很少像你这么早起了。”文艺男拽了拽自己的浴袍，好像在东皇面前这样穿很失礼似的，再抬头脸上已经又是一副风流有礼的艺术家模样了。

　　所以嘞，刚才他眼神是吃惊他这么早起的意思？莫名其妙的，东皇摆出尴尬而又不失礼仪的一笑，只能回道：“是吗？”

　　场面一度尴尬，还是文艺男先开口。
　　“这流水小筑在雨后看着别有一番美感。”文艺男蹩脚的岔过话题。

　　东皇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廊檐，雨天亮前才渐渐停下，雕梁画栋的仿古的屋顶储水槽的雨水顺着廊檐下时断时续的掉着，掉落时折射的太阳光的雨珠确实挺好看的。但是……他低头又看了看水池——几天的大雨已经把里面的荷花都打烂了，荷叶更是支离破碎，底部的泥被翻上来，一片浑浊，里面的鱼就差翻白眼了。
　　“呃……我去叫他，你也收拾一下，一会儿一起去吃早饭吧。”

　　“好。”文艺男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回了屋子，东皇把身上刚出的鸡皮疙瘩抖下去，然后去拍尤小笃的房门。
　　手都敲痛了，门感觉都要被敲烂的时候才见尤小笃出来，头发跟鸡窝似的，比他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满脸憔悴，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

　　“你怎么了？”东皇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结果就听见尤小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气无力的说：“昨天打游戏打到五点，困。”
　　看来他们修道之人每天的业务还挺忙的，东皇默默吐槽。

　　“……那、你继续，我和闻先生去吃饭了，你醒了自己去吃。”
　　“嗯。”尤小笃闭着眼重重点了点头，差点把头磕到胸口上，东皇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让他进去接着睡去了。

　　替他把门关上，文艺男正好收拾完，上半身还挺正常，蓝色的衬衫，袖口这次只挽到手腕上一点，下半身却是破洞牛仔裤，还是九分的，露着脚踝显得特骚包。不过东皇莫名觉得他们搞艺术的都这样，跟他尔等凡人的审美是反着的。这么一想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昨天那么正常才奇怪。
　　文艺男看见东皇往下的眼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嫌弃又像是懊恼，他扯了扯裤子，说道：“这裤子有、有点儿紧。咱们走吧，我想还是先去见见唐老爷，打声招呼。”

　　“你认识唐老爷？”东皇还想说去吃饭，结果听到他熟稔的语气，像是认识唐家似的，那昨天怎么不知道？
　　“唐氏集团嘛。”文艺男笑笑，“京市也算是一家，我工作室对面的大楼就是唐氏集团的，没想到前任家主住在这儿。”
　　“……哦。”东皇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两个人一块吃了饭，饭桌上基本上都是文艺男自己一个人在说。东皇在一旁听着，他虽然不认生，但是绝对到不了尤小笃那种见面就自来熟的程度。而且文艺男人如其名，跟他聊得都是艺术上面的话题，他实在是搭不上话。就算后面察觉出他兴致缺缺换了一个话题，不过又转到了茶酒文化上，他也听得云里雾里。

　　吃完饭把人带到主屋专门招待客人的大厅，正擦桌子的佣人看见他们，招呼着人坐下就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孙启人就出来了，说老爷刚晨练完，正在吃饭，让他们等等。

　　东皇和文艺男坐下没一会儿刚才离开的佣人就进来了，手上的抹布没了，多了两杯茶，还是用案子端着。

　　道谢接过来，东皇没喝，他可没大早上喝茶的习惯。文艺男看着倒是挺好这口的，掀开茶盖先闻了闻，然后才小呷一口。
　　嗯，搞艺术的就是讲究。

　　茶没喝完，唐劲松就从后面出来了，面色比起前两天来只好不差，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阳光照着的原因。

　　“唐老先生。”文艺男一看见他走过来赶紧放下茶杯，起来问好。
　　东皇也站起来，打了招呼之后打算离开，人他带到了，但人家说话他不好听着。

　　唐劲松却不让他走，说一会儿有话跟他说，他只好点头坐下。

　　“闻易南，闻先生是吧。”唐劲松坐下，对他摆摆手，招呼着他坐下。
　　“是，老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先生两个字在前辈面前还不敢当。”文艺男看着挺会说话的，做完晚辈前辈的套路后才坐下。

　　唐劲松听着他说话，眼神也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等他说完才笑笑，说：“闻先生年轻有为，是在京市乃至全国都有名气的雕塑大家。展会常年开着，工作室也开到国外了，一件作品千金难求。我记得就是两个月前，闻先生的作品在‘天彳’拍出了今年最高成交价。就不要谦虚了。”
　　他这一说，东皇才不明觉厉，原来这个文艺男还是个这么厉害的人。天池？拍卖行？他知道那是卖藏品、搞收藏的地方，动辄就成百上千万的，不知道够买多少辆车了。

　　“这点儿成绩可不敢在老先生面前卖弄。”文艺男听见唐劲松竟然知道他，有些受宠若惊。他别过眼，视线往下望，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来，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得意的。不过眼神瞥到东皇的时候，刚才得意的表情一下子收起来，变回谦逊有礼的样子，冲他点了点头。
　　东皇没看见他变化之前的表情，只看到后半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他点头，不过也点了一下头以作回应。

　　唐劲松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对闻易南说道：“闻先生过谦了，昨天天晚了没来得及打招呼，我听启人说是车在半路了除了故障，走过来的。”

　　“是。”文艺男回答，“昨天下午的雨明明都小了，我想趁有时间赶紧过来看看，谁知道没过两个小时，雨就又变大了，车也抛锚了，给拖车公司打电话说过不来，走了半天才见到一户人家。门口遇上了东先生让我进来避雨，见到孙先生这才发现主人家竟然是唐老先生。”
　　文艺男把前天晚上的事又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多亏唐老先生收留我，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叨扰了一晚，我今天早上过来是来感谢老先生，顺便告辞的。当然还有一件事，想请唐老先生帮帮忙。”

　　“是闻先生的车吧。”这次唐劲松没说话，开口的是站在一旁的孙启人，他对唐劲松解释道：“我一会儿请人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闻先生修好。”

　　“不用了。”文艺男摆摆手，“怎么好麻烦你们，我的意思是麻烦把我送到我车抛锚的地方，我再叫拖车就行。”

　　“这怎么行。”唐劲松表示不同意，“既然来了，哪有让你做拖车回去的道理，就按启人说的办。”
　　他说完头往孙启人的方向一偏，说道：“直接把车拖回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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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车到了地方，一路上柏油铺路，平整的连个水坑都没有，在两天大雨冲刷后干净异常，跟新铺的似的，就是有很多大风刮过后的断枝残叶，车胎碾过嘎吱嘎吱作响。
　　十几里路，在大雨里靠走的很难，车开过去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开出唐家没多久就看见一辆车屁股，停在路中间。幸亏这两天天气不好，不然就算这路是唐家自己铺的，可免不了过路去山上的人员车辆，万一有两个脾气不好的犯了路怒症，看见车这么停着，指不定给砸成什么样。

　　车缓缓停在后面，孙启人和文艺男从车上下来，跟下来的还有一个像是唐家保镖的人，块头挺大的。
　　几个人过去，先围着车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的大毛病这才由保镖把车前盖打开，结果看见里面竟然有不少积水，这车也是百万级往上的，按理说就算昨天大雨，也不可能进水。

　　文艺男凑过去也看见了，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这，我都不知道是这里进水了，怪不得。”
　　他皱起眉头，表情懊恼，“这真是闹笑话了，看来这次是想麻烦唐老先生都不行了，还是得去店里修。”
　　发动机受潮，电路损毁确实需要去店里做仔细检查，孙启人也没坚持说帮他修，听了他的话，就说：“那我帮闻先生叫拖车。”

　　“麻烦孙先生了。”文艺男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说了多少次“麻烦”这个词，要是让他京市朋友圈那票人知道了，肯定会拿来做文章，对他大嘲特嘲一番。嫉妒是一回事，反正他从没怕过。但是“圈子”……真不是个好东西，这几年进了一群跟风过来、只为倒腾升值，其实连个屁都不懂的人后，这个圈子早就臭了，说的再高风亮节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屁话。

　　“那闻先生还是回去等吧，我们这里离市区少说得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能让您一个人在这儿等。”孙启人对他说道。
　　“行。”文艺男这次没有拒绝。
　　一旁的保镖从唐家车的后备箱里取出绳索，把两辆车前后接在一起，孙启人等文艺男上了自己的车，这才招呼着保镖回了车上。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慢慢驶回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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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细节待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