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荼玄月白

7、唐家老宅

　　阴风阵阵，小雨夹风，背后一片漆黑的情况下。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东皇一下子就僵住了。

　　“帅哥？”见他没有应声，后面的人又叫了一声。

　　东皇僵硬的回过头，看到一个身背旅行包，穿着登山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蓄着两撇小胡子，头发留到肩膀还烫着卷儿，整个一艺术中年。
　　不过此时浑身都被雨打湿了，一头长发变成一缕一缕的，雨水顺着发尖流到脸上，本来的登山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都是泥水。脚上的登山鞋更是可怜，泥巴感觉有五斤重。

　　除了……之外，感觉挺正常的。

　　文艺男看着路灯晕出的光下，一把黑伞、一头黑发衬得皮肤十分白皙。本来在大雨中行了一路已经焦灼到不行的人，看到东皇的样子突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再往下看，一身简单的短袖、水洗的牛仔裤，还有……亮黑色的雨鞋？

　　嗯……可能这个好看的年轻人眼神不太好，文艺男看着东皇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好，请问这是你家吗？”

　　“不是。”东皇下意识回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回答了鬼说的话，但是好像没事。

　　声音仿佛带着雨声清冷，也好听，真的就是眼神不太好，不然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文艺男如此想到。

　　东皇凭他双眼2.0的视力绝对从看见文艺男眼神一闪而过的可惜，“我是这家的客人。”

　　看着雨水不断打在他头顶上，东皇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要不要进来避一避雨。”

　　“好，谢谢。”文艺男就等他这句话，连声答应，然后快步走到他跟前，雨水在裤脚上嗖嗖发出声响。

　　东皇看他过来气势汹汹的，不过还是把伞递过去，想跟他一起撑，却被文艺男拒绝了。
　　他摆摆手，说道：“不用了，都已经湿成这样了，再把你身上弄脏了。”

　　东皇点点头，状似不经意问道：“你从山上下来的？”

　　“不算吧。”文艺男摇摇头，“我市区的，跟朋友约了过两天去山上烧烤，今天趁着雨小了，提前过来踩点儿。结果车半路抛锚了，我给拖车的打电话说雨太大了不过来，我走了得有十来里路顺着光才看见你们家。”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是他想起来的第一句话，不过既然是来旅游的，他又没感受到传说中的阴气，那就应该不是鬼吧。但有了尤小笃的前车之鉴……

　　“要不你进去问问主人吧。”东皇在旁边，想着把他领到里面，如果有人能看见他就说明不是鬼，如果看不见……
　　“好，谢谢。”

　　两个人回身进门，东皇不敢和他多说话，但又怕人怀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尴尬的对话。
　　不过艺术男倒是挺爱说的，看他放荡不羁的打扮还以为他是个桀骜不驯、不稀得搭理人的艺术家，没想到还挺好说话的。

　　路上果然都没人了，东皇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只顾着说话完全没注意路，也不好奇为什么没人，偷偷把人领进了给客人住的院子。

　　每进院门就看见了尤小笃扒着拱门，探头往外望呢。

　　看见东皇进来刚想要道歉，就眼尖的看见他的身后，指着他大声道：“我去，什么鬼？”

　　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东皇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出问题了，紧张道：“什么鬼？”
　　难道这个文艺男真是鬼？

　　“他这身打扮什么鬼？”

　　东皇险些一口气没出上来，尤小笃说话怎么还大喘气，被他吓了一跳，这么说，是人？

　　心跳还没缓过来，咽了咽口水，转身对文艺男说道：“不好意思，小孩子就喜欢开玩笑。”

　　“没事。”文艺男毫不介意，还自我调侃道：“我这身打扮，汤汤水水的。天晴了晒俩小时直接就能行为艺术，再俩小时就泥塑了。”

　　“不过这是？”文艺男说完望了望四周，显然对里面的建筑很有兴趣。

　　“哦，这是客院，给客人们住的地方。”东皇这才想起来解释，“是这样，主人家一般休息的早，我看你身上也……还是先洗洗吧，然后再去见主人，留不留你再看他们吧。”

　　“好，还是帅哥想的周到。”文艺男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泥污，感谢道。

　　东皇把人领到他自己房间，期间没有一个人出来，不得不佩服那些大师的淡定。

　　“你有换洗的衣服吗？”东皇替他把浴室的门打开，问道。

　　“有。我们打算在山上露营、顺便游游泳，衣服备的其这呢。”文艺男拍拍背后的登山包。

　　“好，那你洗完了出来我们一起去见唐老爷子。我和他先出去了。”东皇叫打完，带着还想看他那两撮胡子的尤小笃出门。

　　“嘿嘿，东哥我错了。”就剩下两个人了，尤小笃实相的道歉。
　　“你没错，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见鬼的机会。”

　　尤小笃嘿嘿一笑，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东哥你怎么会讲冷笑话了呢。”

　　东皇表示他一直都挺会讲的，只不过没有机会而已。

　　差点儿被尤小笃带偏，东皇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搞这些，听到没？”

　　“哦。”尤小笃点点头，不过小声说道：“不过东哥你也没比我大两岁吧。”

　　“你说什么？”东皇往走廊那头走的时候听到尤小笃跟在后面嘟囔。

　　“我想问东哥你多大了？”

　　“反正比你大。”东皇折了折手上的毛巾，折成了正方形，他当然不会怪尤小笃，就是觉得心有点儿累，还有种突然当爹的感觉。
　　毕竟有好几年没接触过只比他小几岁的人了，下意识把他当做三四岁的孩子。

　　还是走到走廊尽头放雨伞的地方，他们从那边过来，文艺男的鞋上的五斤泥一路溜过来，木质地板早就惨不忍睹。

　　他把人带来的，总不能增加佣人的负担，客房没有墩布这种东西，他只好拿了块毛巾沾水，一点一点把地板擦干净。好在路程不长，而且廊外还在下雨，正好省了水。
　　头上除了细汗，虽然老腰有点儿问题，但是身上暖和了好多。

　　尤小笃看见他的动作，也嗖嗖几步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块毛巾，如法炮制，将功补过，两个人没一会儿就擦完了。

　　正好文艺男也洗碗了，出来的时候把尤小笃吓了一跳，“什么鬼！”

　　“什么什么鬼，又怎么了。”东皇实在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怕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跟刚才不一样了，人模狗样的，真像个文艺男。”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心，只让东皇他们两个听见了。

　　身上泥污洗净，一身亮蓝色的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上，袖子卷到了手肘，裤子是浅蓝牛仔裤。一头齐肩卷发吹得半干。

　　东皇无奈的翻个白眼，文艺男没有听到，理了理袖口，说道：“实在太感谢了，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闻易南，是个雕塑师。”

　　还真是文艺男，东皇无暇吐槽他自己的名字，说道：“你好，文先生，我是东皇。这是……”
　　“尤小笃。”尤小笃迫不及待自报家门，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原来你就是文艺男啊。”
　　他显然是和东皇想到了一处，不过他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直接说了出来。

　　“行了，我带你去见唐老爷子吧，不过这个时间我觉得应该休息了。”东皇和尤小笃带着人过去。

　　不出意外，佣人说唐劲松已经在最里面的主屋休息了，不过孙启人还在，看见他们带着生人进来，还穿着唐家客房的拖鞋，“东先生、尤先生有什么需要吗？还有这位是？”

　　“你好，我是闻易南，这是我的名片。”文艺男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去，“是这样，我和朋友本来打算这两天去半屏山上玩儿玩儿，今天早上趁着雨小了来踩踩点儿。没想到回去的路上车抛锚了，给拖车公司打电话等了一个多小时，结果雨势变大。拖车公司打电话说过不来了，我记得这个方向有人家，这才不得已才往回走。门口遇到这位帅哥让我进来免了一身狼狈，还希望孙先生不要见怪。”

　　孙启人对他上下审视一番，看了一眼名片，说道：“闻先生是吧。你好，我是唐家的管家，孙启人。”

　　“孙先生。”文艺男听到他的名字的瞬间眼睛睁大了一点，不过因为嘴角挂着笑，所以谁都没注意到，他语气不变，继续说道：“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厚着脸皮有个不情之请。”
　　“闻先生请讲。”

　　“我想向孙先生借辆车。”文艺男说出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雨太大了，出去也不方便，不如闻先生就在客房住一晚，等明天我再让人送你过去。”孙启人说道，“房间可以任，选都是干净的，用餐的话，可以让佣人带你去。”

　　文艺男似乎是没想到孙启人会开口留他，表情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收起来，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怎么会，闻先生就不要客气了。”
　　孙启人正说着，一旁尤小笃看他们车轱辘话一套套的，小声嘟囔道：“诶呀，让你待就待着呗，这么大雨还真以为能走得了？”
　　“……”
　　在场几个人听了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文艺男，只好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文艺男连声道谢后跟着东皇和尤小笃两个人又回了客院。

　　“真的谢谢你们，我以为今天得露宿山野，连泡面都吃不上了，没想到还能吃上正经饭。”
　　“这有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座御山。”尤小笃说话拐了个弯儿。

　　“小兄弟真幽默。”

　　文艺男是真饿了，半路被两个人带着去了饭厅，点了几个菜狼吞虎咽吃起来，很有搞艺术的人身上豪放不羁的气势。
　　生生把已经吃过饭的两个人看饿了，中途尤小笃实在忍不住去要了一盘水晶虾仁和白米饭，东皇则是要了一小块慕斯蛋糕。

　　三个人排排坐，食不言，直到十五分钟后尤小笃放下饭碗，拍拍肚子。
　　碗和盘子都干干净净的，东皇忍不住担心他吃这么多会不消化，想着回去给他找两片健胃消食片。

　　文艺男也吃完了，面前三个大盘子也一干二净，还有两个大碗。
　　吃完还打了一个不雅的嗝，“不好意思，走了十几里路，太饿了。”

　　“没事，我还吃了五顿呢。”尤小笃在旁边出言安慰，引来东皇侧目，什么时候吃的第四顿？
　　尤小笃嘿嘿笑着，“加餐、加餐。”

　　“对，小兄弟还长个子呢，高中生？来这儿度假的？”
　　尤小笃：“……”

　　东皇忍不住失笑，“算是来度假的吧。”

　　“你呢？车怎么会抛锚在这里？真是去山上回来的时候坏的？”尤小笃问道。

　　“是，我跟朋友约了去山上烧烤。”

　　“山上不是不能烧烤吗？我前两天上去大牌子都写着呢，严禁烧烤、垂钓、游泳。”

　　文艺男见说漏了嘴脸色一僵，似乎头一次见这么轴的人，讪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这大夏天的好容易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那倒也是。”尤小笃十分容易的就被带偏了，几个人边往回走边说，很快就回了客院。
　　正好东皇左手边的客房空着，文艺男就住了那间，顺便把留在东皇房里的东西都拿回去了，再次道谢之后，这才关上房门。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东皇一晚上被弄得身心俱疲，被吓了两次，虽然都不是鬼。但尤小笃道歉态度实在是太好了，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叮嘱他不能再恶作剧，得到再三保证后回了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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