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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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他招呼自己，就赶紧跟出去抬头看，不看不要紧，没做好心理准备，差点一口气没换过来。
感觉就好像自己泡在海里。
彩虹的颜色，车灯的颜色，土地的颜色，还有各种生物的眼睛脚爪羽毛，各种人的外衣领结鞋袜，全都拧成洗衣机中的洗涤物那样绞缠一团的模样，铺天盖地，像极地的暴雪直冲我的脸奔涌过来。
被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吓了一跳，我用力揉揉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要说看不清好像不准确，应该说是辨认不出任何东西。
身后的大船虽然也是我无法理解的构造，可至少还有一个能够用经验解释的外形，可是现在我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无法描述出到底“是什么”，更不用说如何才能靠视觉理解到自己身在何处了。
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才好。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严晴空曾经对艾里申克岛的描述，他好像说过“元素粥“之类的词？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可现在我眼前的画面完全就是这个样子。
啊，难道我现在看见的所有怪象，都是元素造成的？这种元素浓度高到几乎要形成雨云凝结落地的状态，人走在里面真的不会毒死吗？
“金币？你怎么了？”
“……啊。”
感觉到肩膀忽然被人拦住，又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我这才发觉自己正在无意识地往后倒，要不是韩嘉伸手垫在我身后，我的头就撞在门框上了。
昏沉地向旁边看，韩嘉吃惊地看着我，两手抓着我的肩摇晃：“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脸都惨白了。喂喂，清醒一点，是不是贫血呀？”
糟糕，连这么近的距离看他的脸，都感觉好模糊。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忽远忽近，我的胃都在痉挛。
“有，有好多，元素。太多了，我好难受。”
我捂着嘴小声回答他。一开口说话，就有想吐的感觉，我只能尽量简短句子。
“这么严重吗，我倒是什么都看不见。我眼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港口，我还想说感觉太普通了，怕你会失望呢。”
韩嘉看看我，又看看身后，无奈地挠着后脑。
他看起来完全没事，可是他这样没有防护的普通人走到这样异常的空气中会不会受不了？
“但是，我们还站在船口呢。还是先下船吧，我扶着你，能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他没意识到我的紧张，还试图对我蹲下来。
“我，我还能走。”
其实我内心是很想立刻举手投降，让他背我直接走到那个跟令狐姝芸约定的咖啡店的。但是毕竟韩嘉只是一起跟来观光的同学，这么快就叫他帮忙，感觉不仅很丢人，也挺煞风景的。
韩嘉点点头，把我的手臂搀起来，拉着我往船下走。
与其说是拉，不如说是半提着。虽然我的身高已经长到和他接近了，但他单手撑起我的重心还是轻轻松松，让我不由得感慨男女力量的差异真大。
也可能是我太瘦了吧。这可真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之后是怎么走到地面，又是怎么离开港口走到街道上，我完全没有记忆了。元素严重地妨碍思考和视野，我只能跟着韩嘉的引导挪动双脚向前走。一路上我擦撞到过行人，垃圾桶，路灯，围栏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眼睛对行走完全没帮助，最后我干脆闭上眼睛，还感觉好受一些。
“哎，还是我来背你吧。你这样怎么走路啊，左脚都能踩右脚摔倒了。”
十几分钟后，韩嘉无奈地笑着停下来。
他可真有耐心，拖着废人化的我跌跌撞撞走了这么久，还笑呵呵的。我可是狼狈得想现在就躺平在地上再也不起来啊。
“附近有椅子吗……”
我抱着膝盖蹲下来，晕头转向，感觉脚底的地面都在摇晃。
“还真没有……”他的声音从上方浑浊游移的元素中飘过来，“倒是有不少人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周围大概是什么样子？我什么都看不清。人很多吗？”我把脸埋进臂弯里，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不过这样可能会更显眼吧。
“不是很多，不过毕竟是港口嘛，有搬货运货的人，还有一些好像是跟我们一样坐船来这里的。港口外是海，很漂亮，一眼望不到头呢。”
韩嘉的声音很有精神，看来问题不大。虽然我不知道这么多人怎么都能自如地在这种环境里行动，但是这些元素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可能韩嘉身体状况还好。
啊，好羡慕他啊，为什么我的眼睛就不能像台灯一样，有一个可以关闭法师视觉的开关呢。
“打扰一下，蹲着的那个是你的同伴吗，她怎么了？”
忍耐反胃的昏沉中，我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和韩嘉说话。
等等，好像不是很陌生，这个声线略低又很开朗的声音，我在哪里听到过……
“她晕船。这会走不动了，想找椅子，这附近哪里有能坐的地方吗？”
韩嘉回答得也太自然了！把难以解释的部分全都跳过去，直接说我晕船真的好吗？虽然我现在确实真的很想吐啦！
“晕船啊……地精船应该是不会晃动的吧，她的晕船有这么严重吗？”
“严重啊，她看到船就想吐了。”
韩嘉同学，请不要再给我增加多余的设定了。
“我看看……”
某个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接着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头顶。
凉凉的，是手指吗？还是什么硬的物品……
“你这是要做什么？”韩嘉忽然问。
“没事的，我只是给她治疗一下。你也不想看她这么难受吧？”
那个声音和善地笑着，只听声音就给人一种很值得信任的感觉。
“米列侬。”
那个人忽然很轻地说了一句无法理解的发音。
刺骨的凉意忽然从额际向我的太阳穴扩散开来，继而席卷全身。我听到耳际传来一阵细微的嘤嗡声，接着我身上涌出了淡淡的光泽，把一层微弱的清澈元素隔离在身体之外。
头脑忽然清醒多了。
强烈的窒息感在这样奇怪的冰镇之下忽然消散，我清醒了不少。抬起头，我吃惊地发现眼前简直是豁然开朗。
刚才包围我的那些地狱般的浑浊不清忽然消失了。我发现自己正蹲在一个不大的港口广场上，不远处就有来来往往的人流，天气非常晴朗，白云像棉花糖似的堆叠在一起，空气中能闻到海水的腥咸味。
啊，还能听到阵阵海浪的声音！刚刚明明还什么都听不到的！
“还晕船吗？金币小姐？”
身边忽然有人笑着问道。
我急忙回头，看到一个陌生人和韩嘉并肩站着，正仔细端详我。
好像是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这个人眉清目秀，比我矮半头，穿着宽松的灰毛衣和贴身牛仔裤，脚上踩着黑色短靴。他看起来非常瘦削，却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的棕色短卷发很整洁，灰眼睛也非常明亮的原因吧。
“我，我没事了！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我还是急忙低头道谢。
“哦，你大概就是我们要见的人？”韩嘉忽然插话，“我刚才没有说过她是金币。如果不是认识我们，应该不会来帮忙吧。”
咦？是这样吗？
我吃惊地看向那个青年，他则歪着头，两手插在毛衣腹部的通兜里，笑得很天真烂漫的样子。
“当然是我啦。法师之间都是互相提防的，哪有人会专门来帮其他的法师啦。我就觉得在咖啡馆等着不放心，专门到港口这边来接你们，还真是接对了。”
嗯？
嗯嗯？这个清秀的小哥哥是令狐姝芸？
等等，那他其实是小姐姐？
仔细看看，这个人确实轮廓很柔和，但是眉宇间有股英气，和阿尔文那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女相差异很大，不知道哪里怪怪的，实在很难说是男是女……
“我先问一下，我们叫你小芸姐没错吧？还是应该叫哥哥啊？”
我正在万分迟疑脑内分析，韩嘉倒是大咧咧地先一步问出来了。
这个人就没有尴尬和害羞之类的思维吗……
可能还真的没有。
被他这么问，青年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是笑着招招手，示意我们跟上，自己带路往前走。
“怎么叫都行，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性别的。”
他风轻云淡地说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啊，明白了。听声音也很难分辨出来，我才问一下，别介意。”韩嘉倒是立刻就理解接受了。
“不介意啦，哈哈哈，这点小事，几乎第一次见我的人都会疑惑，我早就习惯了。”
令狐姝芸开朗地应声，大步向前走。
和我们的碰头很简短，说明也很精简。他虽然不高，走路却很快，但说话慢悠悠又柔和，给人感觉很有精神，又不显得急躁，有一种轻飘飘的奇妙气质。
“我完全不知道岛上是这样，路都不会走了……真，真不好意思。”我非常尴尬。
“那倒是没什么，这里已经是开发最完善的地方，元素浓度是很低的，我听说你已经过了三阶试炼才放心让你自己来，没想到你不会用主动防御的法术，是我考虑不周啦。”
好的，我记在内心深处的小本本上了，回去我就要把咖啡杯摔到严晴空的头上。
“小，小芸，”我思考再三，决定还是别用敬称了，“小芸你刚刚对我的额头放了治疗的魔法吗？你是不是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嗯？你自己不知道吗？”他吃惊地回头看我一眼，“就是元素侵蚀的症状啊。第一次接触高浓度元素，太多种类的元素侵蚀了你的视觉，你又没有主动防御，就五感失常了吧。毕竟法师并不是真的完全靠眼睛去‘看’的嘛。”
“这，这样啊，我其实接触魔法的事情很少，硬要说的话，只被光元素和暗元素侵蚀过，所以……今天这样我搞不清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外界的问题……”
我战战兢兢地说着，偷偷看他脸色，他好像并没在意，不打算嘲笑或者训斥我。
“我可没做什么治疗你的事情，你的朋友说你晕船，我觉得很好玩，就顺着开个玩笑啦。”
他抬起手来，比划出一个握住棍状物的姿势，我才看到他的左手上戴着奇特的蓝色皮手套。虽然是皮制的，却看不到手套上的接口和缝线，好像一次成型的塑胶手套似的，光滑整齐得奇怪。
“我只是稍微用水元素推了你一下。嗯，算是那种过家家的攻击小法术吧。你身上的光元素被激活了，进入保护你的状态，你的视力也就一起恢复正常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