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公子追妻攻略》桃花鸢鸢

56、第二十章 旧貌新颜

　　初九心中蓦地一震，不亚于在脑中发生了一场小型风暴，这声音......自渭城一别后，曾在她心中百转千回，萦绕数月，无休无止，她怎会错识？

　　何况方才，才刚刚同她道别......她错愕地跟周遭的人一同抬眼望去。

　　真的是他！

　　还是分别时那身简洁的袍子，明明是寻常的质地寻常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妥帖好看，月白的色泽衬得他人愈发高华无尘，好像是走错了行宫的王孙公子，就那样闲庭信步而来，如月照溪涧，流水穿林，让人须臾都移不开眼。

　　“天啊，这是谁？不会是我们的先生吧？”曾实被这出场震慑得说不出话，若说是授艺的先生，即便他同为男子，即便还未能见到他的面目，也觉得太过好看了一些吧......

　　周围已经从一开始听闻他话音的鸦雀无声，转为频频有这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传来，议论声渐渐喧嚣，初九却充耳未闻，目光停留在他抬脚时短靴底面不经意间露出的数瓣残留的桃花上，有些发起怔来。

　　“他怎么戴着面具？”因一直是动着的，有人忽然发问，众人才注意到他遮着面，侧颜露出来的皮肤仿佛会发光一般，被屋外的天光映着，透着一种白玉一样温润的色泽。

　　有几个女弟子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心中暗想，多亏戴着面具了，戴上已经这般好看了，不戴......还能不能让人安心上课了？

　　初九也看到了那个面具，勾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心中颇有些怀念。是那一夜他们在城主府中拿的面具，她的是蓝色的海浪层叠，他的是黑色的星空重演，跟月白的衣衫放在一起黑白分明，有种天然的冲撞，又有一种独特的神秘之感。

　　他一直走到最前排中央的位置方才停下，向后望时他们的眼睛终于对上，只见他狭长的眸光闪闪，好像在说“再会”——这片刻的时间便真的再会了，却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时间、地点、身份。

　　言犹在耳，难怪他那样的意味深长，为的就是这一刻写在她脸上的精彩么？

　　“各位好，我是伐柯司首聘来的讲师，姓颜，大家可以叫我颜先生。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希望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跟大家相处愉快。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大家忍一忍，几个月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颜白不再看她，转头将屋内扫视一遍，嘴角微勾，“另外，今后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因为此事向我提一些重复无聊的问题，我只解释一遍，请听好，我戴上面具并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担心大家把太多精力放在诸如此类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让我完不成对伐柯司首三个月的承诺，这便有些困扰了。”

　　“所以呢，上我的课说轻松也算轻松，说不轻松，也不太好过。每满一月，课考一次，凡考不过者，没有第二次机会，分数直接记为零分。当然你可以觉得一门课目不太要紧，不过据我了解，半山上的规矩是一门不过，待一期课业全部结束，便要自行下山了。”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颜白击掌数下，便有伐柯司首拨来的数名弟子托着数十张新制的弓箭进来，分发给各人。

　　片刻后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张弓，看得出来虽是近日由铸造司赶制的，但整体以雪松木制成，木质上佳，制艺精良，丝毫没有偷工减料，加之握手处反复打磨抛光，做得光滑趁手，如同已经使用过数月一般，让初九把玩之下便觉得十分满意。

　　她粗粗掂量一下，觉得分量还算适中，以她女子的臂力握在手中也不会觉得太沉，不过同时她也发现没有发放搭配的箭矢，可能颜白是要先从持弓的姿势这些基础教起？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先将新弓放于一旁，举起手来，颜白示意她起身后，她才向颜白躬身行礼，如同原先并不认识他一般有礼地问道：“颜先生，我带了自己惯用的弓箭过来，能否在课上使用自己的弓？或者能够掌握得更快一些。”如果只是教导握弓的姿势倒是问题不大，如果是要试射，自然还是用熟的弓好一些，不然还要调整准头，适应一番。

　　听到她出言相问，大家都向她和司徒光看去，整个室内约三十余人，也有些之前在家中练过骑射的，但因为记得接引人已经交代过不必自带，今日便只有他们俩是带了自己的弓来，落在其他人的眼中自然是对自己的箭艺有绝对的自信了，或者有特殊待遇也未可知，便都等着看颜白如何作答。

　　“此弓是我亲手绘图让铸造司打造的，用来测试大家臂力和对弓箭的熟悉程度，我知你先前练习过弓箭，在座的也应当有一些人有些基础，不过我劝大家还是先以此弓开始，重新学习，毕竟我讲的东西可能会跟你们之前学习的有很大的不同，一月后的课考也将以此弓为校考基准。”

　　这话算是直言拒绝了初九的话，让她有些意外，不过他看着她，又瞥了一眼司徒光，补充了一句：“我的课，也并非没有特例，不过特殊的授艺内容都会安排在课后，以示课上对大家的公平。当然，如果觉得课上教的太过简单，已经完全掌握后想要多学点的，可以向我提出申请，如果能够通过考核，我会酌情纳入。”

　　正觉得他的解释说服了她的时候，冷不防他的手指朝这个方向点了过来：“考核便以伐柯司首让我重点关照的初九为标准吧，我每堂课教授的内容，自认为有做得比她好的，可以发起挑战，胜出者，便可加入我的课后教习中，同她一道学习一些新的东西。我想，课上我教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如果她就是掌握得最好，那我额外传授些东西，大家该不至于有什么不平才是。”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这是不仅要开小灶，还要光明正大地开，你要说个“不”字，就得先胜过小灶受益者的意思了。

　　果然司徒光第一个跳出来：“颜先生，那只要挑战，就必须接受是吧？”他最怕的就是不应战，只要初九敢应战，他便有必胜的把握！

　　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初九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鹰隼盯上的肥兔，不禁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继而狠狠地剜了不怕事地煽风点火的颜白一眼，心想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先前那句说什么课后同去吹吹风的话让她心里还有点小感动，尚未来得及想什么浪漫旖旎之事，这会儿就已经幻灭成渣了，再联想一下先前那句话，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俩吧，打还是要打一场的，不过今天不行就是了”。

　　接收到她凶狠的目光，颜白神色不变，做出一副只管售出不管售后的样子，闲闲地说：“下次提问要举手，我允许了才可以提问，不然我不保证不会把不听话的人赶出去。这次我便先解答了，自然是要接受的，身为我的关门弟子，要享受一些特殊待遇，自然也要付出一点小小的劳动，你们说是吧？而且在我看来，这也是个很好的切磋技艺的机会，希望大家都能经过这样的历练，箭技能够有所提升，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他的目光在初九黑成锅底的面上一扫而过，想了想又仿佛忽然关怀起她的安危来：“不过呢，车轮战肯定是不允许的，每日限三人吧，以发起的先后顺序为限，若在挑战中负伤，便暂停至伤愈后恢复。”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开始今天的课业了。我们时间不多，请大家拿起弓箭，首先我们先来认识一下弓箭的构造，和基本的持弓法。”颜白直接无视了她高举的右手，不再废话，开始了正式的授课。

　　“弓箭的一大便利之处，便是不同于刀剑，非要事先铸好随身携带不可，如遇外出行军，或者执行特殊任务之时，只需贴身携带一些特制的箭头，而弓身、弓弦、箭身、尾羽等组成部分绝大多时候皆可就地取材，极为方便。”

　　“制弓之材，尤以紫衫为最佳，但紫衫木难寻，又以橡树、柳树、雪松、铁树、百榆、桧树、桦木、铁杉木和山核桃树等次之，如在野外碰到弓箭损毁或者遗失，需要自制或者修复时，便可根据周围形势，就地选取，择一大小适中、坚韧柔软的树段，去其枝叶，剥去树皮，弯曲削制成形，切出凹槽后再以火燎之以固形即可。若连上述木材也寻不到，便取有弹性的竹片、藤条亦可，弓身只要能保证可以将箭成功射出，准头和速度都着落在箭上。”

　　“至于箭的制艺，我们下次再讲，现在大家先用左手握住弓身，右手勾弦，全力拉开让我看看。初九你先来。”

　　见颜白十分理所当然地又点了她，她也不推让，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身体端直，用力平和，左臂平直拈着空荡的弓身，右手如扣箭尾，从容虚搭，前推后走，将弓身徐徐拉开。

　　但刚刚开弓，便觉不对，这弓弦好像会“吃”力一般，她原本掂着不重，就按平时施力的经验去拉。按说她也是习箭有小半年的人了，又经月余来不间断的加练，臂力自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居然一下没有拉开。

　　她不由面露惊异，好难开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