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安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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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可起了？”
一道娇嫩的女声传来，负责照顾赵焱起居的侍女海棠端着一盆清水进来，搁在架子上后把盆边的布巾浸进去揉捏着。
府上的主子都还没起，只能听见隐隐约约仆从走动的声音，分外静谧。
赵焱叹道，这都多久没早起过了？纨绔的生活也确实把他曾经的许多习惯磨去了。
刚刚点灯的赵焱换上室外马靴，才从床榻上起来，坐在梳洗的面盆前，任由海棠帮自己擦脸洗漱，瞅准空隙打了两个呵欠。
“是夜雨吵到您了么，少爷昨夜没睡好？”海棠问，把被热水泡过的布巾放在赵焱额间，一边轻轻按着。
“昨夜下雨了？”赵焱向窗外望，已经不见落雨的痕迹，借着蒙蒙的天光，尚能看到院中的竹子似乎比昨天清亮了些，叶面油润，正随着早上的微风轻轻晃动。
“睡得太熟了，我竟没听见雨声。”赵焱道，“还不是我师父，太狠心了，竟然对本公子下如此狠手，要不是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误了时辰，真想躺在床上不动弹。”
海棠性格活泼，听了先是嗤嗤笑了两声，才捂着嘴巴说道：“这也得您心甘情愿呀，要不是您对练武上了心，剑来大哥还是咱们府里的马夫呢。”
“胆子不小哇，尽埋汰你少爷我。”赵焱笑骂，伸手把海棠手中的帕子拿过来，“行了，你去帮晚玉拿吃食和衣物吧，她一个人，应是有些吃力。”
“知道了，您就心疼晚玉姐姐。”朝赵焱头顶没大没小的轻轻一点，就要转身离去，却被赵焱拽住了袖子。
“两个姐姐，我都是一般心疼的。”刻意把声音放慢了，加上这副好相貌，果然就见牙尖嘴利的海棠腾得红了半边脸颊。
海棠也知自己的样子，连忙退了两步，“少爷您先洗着，晚玉姐见我不帮她该骂我啦！”提起裙摆就小跑出门。
赵焱摇摇头，两个侍女，一个活泼一个沉静，他的娘亲还真够宠儿子的。只是他也九岁多了，确实不适合再跟侍女如此亲近下去。
莫说他自己没什么心思，可是海棠和晚玉可不一定也这么想。
打算跟两个半大姑娘疏远些，就听见外边又是一声，渐渐地，几个人的脚步声也近了：“我怎会骂你呢？”这声音更温柔些，当时晚玉。
“晚玉姐，你莫说了。”
两人说着，都进了房门。
前边的女子更高些，便是晚玉了。穿嫩黄衣裳，两边编着辫子绕环到脑后，和其余乌黑的发丝自然垂落，约莫十四五岁，不算顶好的容色，被眉眼间的春风笑意一衬，也可道一句“清秀可人”。
后面就跟着尚存几分羞意的海棠，着淡蓝衣裙，身上的配饰略多，恰好也配她娇俏伶俐的长相。
晚玉一来，两个人的效率立刻直线上升，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把赵焱从上到下收拾妥当。
“我们少爷真好看。”海棠看着赵焱叹道，晚玉也笑着同意。
不同于李夫人喜欢的富贵打扮，今天是赵焱第一次去国子监，自然穿得更稳重，却没有被身上的这身鎏金滚边黑袍压过去，反而显露出几分不曾见过的从容气韵。
“都亏了两个姐姐。”
三人说笑着到了大门口，原以为还没起来的李氏正在马车旁指挥着赵全和几个小厮忙上忙下。
李氏听到后边的响动，转头见赵焱来了，忙唤他过来，等赵焱走近了，扶着赵焱的肩头蹲下身：“麒麒，去了可要听祭酒□□的话啊，忍忍你那脾气。”
“知道了娘。”赵焱笑眯眯的答应着，心领神会的攥住了李氏偷偷塞过来的几个金锞子，放入口袋。
“放心吧夫人，我会照顾好少爷的。”赵全刚下了马车，说道。
赵焱跟李氏道别后，就上了马车，赵全紧跟着上了车，捏着缰绳喝到；“驾——”
马车便咕噜噜的跑起来，幸好车内固定了绵软的羊毛鸭羽垫子，凡是硬处也都用软布包起来了，所以赵焱坐在里边也不觉得过于颠簸。
不一会儿，就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作为用于教化贵族子弟、收容全国各地优秀学子的学府，国子监自然流露出一派儒学气象。
赵焱打远就看到门口石刻墨就的对联，“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在心底默念一遍，便拾阶而上，从大门口入。
走了两步，就有一位头包四方巾，双腮微陷，眉间盘桓一抹苦色的□□迎来。
“可是定国公之孙赵焱当面？”
赵焱应了声是，行文人礼节，后面的赵全也紧跟着行礼。
“好。我是负责监生用住的王□□，你跟我来吧。先去登记名册，稍后可叫你那小厮把杂物送到你的住处。”说着，掏出一枚竹牌，写着赵焱的房号，赵全双手接过。
“劳烦王□□。”
王□□见传闻中的赵家孙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着调，把之前早早做好的几个打算从脑海中挥去，走在前面带路。
一边走，一边对国子监中的几处标志性建筑略作介绍。
赵焱听得无趣，只出声应着。王□□看出他的敷衍，脸色没什么变化，心道只要把这等贵族子弟陪着走完一应流程即可，于是一个公事公办一个毫无精神，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王□□一走，赵焱就在赵全刚铺好的床褥上躺下。床够大，这也是贵族子弟的特殊待遇，他们所住的博约斋和其他学子所在的敬文斋格局相似，但所有布置却上升了几个档次，也无需和他人分享自己的私人领地。
“少爷，要不要稍微洗漱一下？”把笔墨用具归置好，赵全问道。
“好，简单拿湿帕来就可，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
赵全就从包裹里拿出盆子和帕子快步走出去，一会就听不见脚步声了。
四下一安静，昨天练武的困意就侵袭过来，半迷糊间，赵焱把赵剑来这个不够体恤小孩的大老粗在心里埋怨几句，思绪更显混沌，几乎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有几盏茶时间，赵焱感觉有冰冰凉的东西摸上自己的脸，一睁眼，就看到周厚铭的大脸贴在跟前，目光一扫，他正灿灿的把刚放到自己鼻翼的手缩回去。
平日相对稳重，却老被赵焱怼的周厚铭，今天知道赵焱要来，就逃了早课到博约斋找人，看见赵焱睡着了，正打算恶作剧，就被这小鬼抓个现行。
“哈……我，我看你还没来上课，怕你迟到，正要叫你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安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