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阿阿阿典

2、好死不如赖活着（下）

　　一．好死不如赖活着（下）

　　一听到小哥回来了，我喝下去那点儿酒带来的晕乎劲儿全没了。霎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拖鞋也没穿，跌跌撞撞跑下楼，一眼就看见他坐在我铺子里的沙发上，眼神很淡然，身上很多伤口，脖子露出来的纱布隐隐透着红色。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竟然先走过他把我铺子的门锁好了，胖子也下来了，说，小哥，说一千道一万，你回来就好，你他娘的跟吴邪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们已经决定两天之后就启程去把你从那破门里弄出来，你自己竟然出来了

　　闷油瓶听了胖子的话，没有什么反应，目光直直的朝我撞过来。撞得我头晕目眩，无所适从。

　　竟然是他先开口了，他说吴邪，最近好不好？

　　我苦笑，心想闷油瓶也会问候了，我眼睛里涩的要命，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煤气泄漏一样从我胸口弥漫开来，缓慢但是势不可挡。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上前把他扶起来，说小哥，怎么又受伤了，先上楼处理之后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他好像有点讶异，但还是顺从的跟我上楼了。我去拿了纱布和药，胖子小心的脱下小哥身上的外套，闷油瓶就在那里坐着任胖子摆布。

　　出乎我想象的，他身上没别的伤，就只有后背到脖子的地方有一道很深的刀痕。

　　胖子见状诧异地大叫：小哥这是被砍了？谁敢伤我们小哥，小哥你告诉我，胖爷我找他去，保管打的他连妈妈都不认识。

　　小哥摇摇头，对胖子说，先休息吧。

　　于是胖子听话地去休息了。临走拼命挤眼色给我，我没来得及想他到底什么意思，索性关上我卧室的门，独自面对冰山酷哥哥。

　　我肚子有一大堆问题，只能先挑最重要的问，我说小哥，你怎么出来了？

　　闷油瓶把自己的袖子撸上去又放下来，说，有人替我进去了。

　　我心里大惊，忙问是谁。小哥吐出两个字，齐羽。

　　“齐羽？他为什么要进去？”闷油瓶摇了摇头，我看他完好的坐在我的床上，头发很干净，一如既往的瘦，眼神疲惫。想说很久的话就这么讲出来了。

　　我坐到床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我说小哥，既然你回来就来找了我，就留在我这里行吗？别的咱们通通都不管了，我不想你再出任何事了。

　　他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露出很痛苦的神色，紧接着一口黑血吐到我床单上，同时捂住胸口闭上眼睛。我意识到他来找我，会不会不是想以后都在我这儿落脚，而是因为他时日无多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在心里呸呸呸，忙去问闷油瓶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闷油瓶掏出一块非常奇怪的玉石给我，那玉石通体黑色，之所以我看出来它是玉是因为有一角还是晶莹剔透的翠绿。

　　闷油瓶缓缓道，它全变黑的时候，我就会开始变化了，也许会死，也许还不如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好像这不是他的命一样。
　　我点燃一支烟，问他，我们该去哪儿找解药，改变这种变化？

　　闷油瓶却笑了一下，说，你真的变了。

　　直到这时我才有了他真切回来的感觉。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被我放在心上的男人，回来了，却又说他没有时间了。我不能让那件事发生。我怎么敢让那件事发生？

　　我吐出一口烟，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膝盖，对他说：“你别再说什么你回来只是为了跟我道别，因为你药石无用的屁话，我吴邪虽然身手差了点，老让你救命吧，但是我想护的人，我就一定护的住。”

　　闷油瓶的笑还没收回去，我理解为他不信我，又捏了捏拳头，有点紧张的说：“小哥，我真的说到做到，你信我吧。”

　　他从我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手指夹着碰到我的烟上，点着了之后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却又立刻吐出来，说，我信你。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想着就算无力回天了，死之前来你这呆一段时间，给你说说以前你想知道的那些“秘密”也好。我就算知道怎么改变我的身体状况，我也不想再去找了，像我这样的人，死去未必是一件坏事，我不想再连累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我发现我有一个特点，闷油瓶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我倒是可以说出一些话题，可是他一说话尤其是说长句子的时候，我就会对不上词。

　　我长叹一口气，说，小哥你别瞎说了，你就说去哪里找吧。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找，找到为止。这绝对不是连累，你活着，活得好，我才能睡好觉。

　　闷油瓶还想说什么，我眼疾手快地把他穿好的外套扒下来，对着他拍了拍枕头，说，先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告诉我去哪儿，我们立刻就出发。

　　说完我把灯关掉，开了台灯，把我的被盖到他身上，自己去柜子里又拿了一床，躺下，关灯。

　　我怕听到他拒绝我。我知道我心里对他的鬼心思。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下来，好好活下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去妄想，更不会去奢求。

　　黑暗之中，我听到闷油瓶把被子裹紧的声音，又听到他翻身面向我，大概是因为后背有伤又一直没休息好的原因吧，他好像入睡的很快。呼吸声又轻又均匀。

　　我翻身面向他，在黑暗中看到他的轮廓。忍不住地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触碰到的一瞬间又立刻收回来。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最是心痛。闷油瓶不会是我的所有品。但是他就像是我所有古董之中我最心爱的那一个。别的先不想，只是绝对不能让他再有任何意外。

　　他的漫漫岁月，以后应该都是好事情才对。他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好事情。

　　我睡了过去。少见的一晚上都没有做任何梦。

　　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闷油瓶还在身边，我竟然幸福的快要流眼泪。天知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他这样在平凡世界里安静美好的活着就可以。

　　我轻轻起床去外面给他们买点早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闷油瓶回来，我的高兴的情绪远远超过了对他说自己快要死去的担忧。也许在我心里，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还是那个强大如天神一样的男人。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尽力配合他，也许，还有尽力保护他罢了。

　　我回店里的时候胖子已经穿着大裤衩翻冰箱了，见我回来，冲我挤眉弄眼，说，昨晚上怎么样我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

　　胖子用肘子怼我，你跟小哥啊！有没有互诉衷肠？

　　我翻了个白眼，衷肠个屁。你别什么龌龊想什么。胖子咂咂嘴，半认真半轻松地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俩那点事儿。”

　　我没好气地跟他说，小哥说他快尸化了，我要跟他去找办法抑制尸化。

　　胖子瞪大眼睛：去哪儿找？

　　我摇摇头，说，小哥今天也许就会说该去哪里找了。

　　胖子把他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你这么肯定？

　　我其实也不知道，只是有很强烈的直觉。还没说什么，就看见闷油瓶从卧室里走出来，我招呼他：小哥，快来吃点儿东西，我排队买的和善园，他们家包子可好吃了。

　　闷油瓶点点头，转身进了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年轻高冷帅哥一名了。

　　他到我身边拉了凳子坐下，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我跟胖子使使眼色，我清清嗓子，问道：小哥，到底该去哪里找抑制尸化的东西。

　　我紧张的心怦怦跳，心想丫别又说那些有的没的既耽误时间又打击我的话。

　　意外又意料之中的，闷油瓶端着白粥喝了一口，嘴唇上沾上了白白的米汤，说；“辽宁”

　　我心里一松，立刻给王盟发短信让他定票去辽宁。胖子殷勤地给小哥夹了五仁儿酱菜，说，小哥，你放心，胖爷我站定队伍不动摇，你千万不能再生什么意外，不然胖爷我不舒服事小，天真可折腾不起啊，你是不知道半年前他…….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塞了一个包子给他，说到你丫吃饭就吃饭，满嘴跑火车干啥。
　　闷油瓶也许真的饿了，不仅把一碗粥都喝了，还吃了4个包子。他擦擦嘴，谈谈地说：“今天走吗？”

　　我和胖子纷纷点头：“嗯嗯嗯！！！”

　　我打电话给手下的人让他们把装备准备好，听到胖子跟小哥絮叨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小哥你可得想开，等事儿办成咱们好好吃一顿去。”

　　我笑出声，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死。千千万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