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是个人》伪子

6、玩笑

　　徐云起接过季浮城递给他的药碗，皱着眉一口气干了：“这药闻着味道不错，就是喝起来有点苦。”

　　季浮城从他手中接过空碗，笑了笑没有说话。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徐云起有些费劲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白明珏打来电话了。

　　“查到什么了？”徐云起开口问。

　　“查到的不多，但也能大概推出个始末。”白明珏回答。

　　“有崔健的消息吗？”徐云起又问。

　　“我动用了本家所有的青年才俊，得到了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哥哥我替你打个头阵，先去探探虚实。”白明珏说。

　　“你自己小心一些。”徐云起叮嘱。

　　“好嘞！”白明珏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徐云起说，“我出院了，你再找我就来古城街上的三木装裱店。”

　　、、、、、、

　　季浮城坐在马扎上整理煎药的器具，听到了徐云起和白明珏的对话，皱了一下眉头。

　　食指轻轻地在腿上叩击着，徐云起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听他开口说了一句：“好几天没见到那只黑猫了。”

　　“可能去别的地方玩了吧。”季浮城看着徐云起说。

　　徐云起没有再出声，今天喝的药里似乎有安眠的成分，他的思绪越来越轻，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季浮城从屋里拿了一张小毯子，俯下身轻轻的盖在了徐云起的身上。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伸出手摸向了徐云起的脸。他的动作极其温柔，描摹对方眉眼的手指有细微的颤抖。

　　季浮城看向徐云起的目光中是极致的温柔和深深的哀伤。

　　苗梳媛一脚迈进了院子，季浮城侧头看了她一眼，对方识相的把脚收了回去。苗梳媛扯着嘴角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回店里。

　　季浮城站起身，看了徐云起一眼，也向店里走去。

　　苗梳媛恭敬的奉上一盏茶：“您打算怎么处置浑沌？”

　　接过茶的季浮城并没有喝，而是放在了桌子上。他看向柜台后架子上放着的黑金佛塔说：“昊天塔破了，浑沌现世也算是顺应天命。”

　　“话是这么说，可浑沌毕竟是凶兽。如果任由他作妖，这个世道不得乱咯？”苗梳媛试探的说，她摸不透这位大人的心思。

　　季浮城笑了一下，笑容极其不屑，他看着苗梳媛说：“你出一趟远门吧。”

　　苗梳媛：、、、、、、

　　扛着一个大背包走在大街上的苗梳媛非常郁闷，那位大人说让她去帮白明珏，将崔健带回来。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不想她打扰他和徐云起的二人世界。

　　苗梳媛是被扫地出门了！！

　　一角残缺的黑金佛塔安静的摆在架子上，徐云起歪着头观察它，似乎想从那古朴的纹理中探寻点什么。

　　他伸出手、、、、、、

　　“你饿了吗？先去吃饭吧。”季浮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徐云起伸出的手在空中一转，指向了季浮城，一脸认同的说：“好主意。”

　　坐在桌前的徐云起感慨：“够丰盛的啊！”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捡家里有的菜都做了一样。”季浮城给徐云起盛了一碗饭。

　　徐云起有些受宠若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苗老板呢？”

　　“老家有些事需要她去处理一下，走的时候你正在休息，就没有打扰你。”季浮城解释。

　　徐云起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再次感慨：“没想到你厨艺也这么好。”

　　“你爱吃就好。”季浮城笑着说。

　　“你人真好，你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徐云起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不正经的笑，“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咳咳、、、、、、”季浮城一张脸通红，不知道是噎的还是那什么了。

　　徐云起连忙把桌子上的水递给他，有些抱歉的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激动。”

　　季浮城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有些失落的说：“吃饭吧。”

　　“吃饭，吃饭。”徐云起老实了。

　　徐云起在养伤，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晚上休息的比较早，但是睡得并不踏实，他的手臂在愈合，有些痒。半夜的时候，徐云起翻了个身，压到了还没有痊愈的左手臂，把自己给疼醒了。

　　坐起身，徐云起看着自己的手臂叹了口气，太能折腾人了。他索性不睡了，下床来到院子里，坐在摇椅上，透过苦楝树看着夜空发呆。

　　季浮城的房间里一丝光亮也没有，徐云起灵光一闪，走到了季浮城的房间门口，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太安静了！

　　“碦嚓、、、、、、”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听得徐云起头皮一麻。

　　他敲了敲门：“季老板，你睡了吗？”

　　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徐云起觉得不对劲，季浮城不像睡觉很死的人。他又敲了敲门：“季老板？”

　　“给你商量件事，我要踹门了。”徐云起抬脚就踹，门却打开了。徐云起没收住力道，向前一摔抓住了季浮城的手。他的手冰凉，手心有汗。

　　季浮城扶他站好，匆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徐云起在夜色中打量着季浮城。

　　“我下床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季浮城声音低沉。

　　“你喝水怎么不开灯啊？”徐云起说着就伸手按向了开关。

　　季浮城没来得及阻止他，但是在灯亮起的那一刻，灯管突然炸了。

　　“小心。”徐云起拉了一把靠近灯下的季浮城，季浮城往前一跌，两个人的胸膛便靠在了一起。季浮城的心脏跳动的很剧烈，身体也在颤抖。徐云起以为他被吓着了，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了。”徐云起安抚怀里的人。

　　季浮城慢慢站直，拉开了和徐云起的距离。他向后退了一步，又将整个人浸入了黑暗中。

　　“徐云起，你去休息吧。”季浮城的声音有些冰冷。

　　“、、、、、、好啊。”一向巧言善辩的徐云起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别踩到碎玻璃。”

　　季浮城没有回答，徐云起只好转身回自己房间。

　　黑暗中的季浮城脸色煞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季浮城双手在颤抖，他一时慌乱没有控制好力道，刚刚差点伤到徐云起。

　　“嘶！”徐云起一翻身压到了左臂，又把自己给疼醒了。看窗外，天光大亮。因为昨晚上的折腾，他睡过头了。

　　徐云起来到院子里的水井前，案台上是打好的水，还摆着一套崭新的牙刷和漱口杯。他心里想季浮城这个人确实贴心，两三下把牙刷好，用左手撩了一捧凉水洗脸，也不用毛巾擦，脑袋使劲一摇就能把脸上挂着的水珠给甩出去。

　　一转头就看到季浮城把一条白色的毛巾捧到了他面前，徐云起愣了一下，接过毛巾：“谢谢。”

　　“吃饭吧。”季浮城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开了。

　　徐云起拿着毛巾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干笑一声，怎么变得这么冷淡了。

　　季浮城在徐云起眼中是一个很柔和的人，对方又喜欢穿有点复古的棉麻质地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内敛而无害。但现在不说话的季浮城，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丝冷意，让人难以接近。

　　徐云起这顿饭吃的小心翼翼，不时地观察一下季浮城的脸色，一句话也没敢多说。季浮城看他吃完了，就收拾起碗筷，打算往厨房走，却被徐云起一把抓住了手腕：“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季浮城看向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惊慌失措自眼中一闪而过，他说了句：“没有”，便快速的甩开了徐云起的手，继续往前走。

　　“这还叫没有？”徐云起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说。

　　季浮城听到徐云起的话，脚步顿了一下，他怎么会生徐云起的气，他只是在气自己罢了。但是有些话他又不能对徐云起说，只能压在心底，自己受着。

　　、、、、、、

　　右手撑着脑袋的徐云起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季浮城在修复一副画。那副画没有保存好，破损的挺严重，四分之一部分的线条已经看不清了。

　　“这样的画都能修啊？”徐云起觉得挺神奇。

　　“能。”季浮城一边低头干活，一边对徐云起解释，“只要揣摩好作画之人的心意，什么样的都可以修复。”

　　“揣摩心意啊。”徐云起沉吟，不知道从这句话中又想到了点什么。

　　季浮城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徐云起一眼。

　　“到了？这么快？”徐云起讲着电话往外面走。

　　店门口，快递小哥从车上搬下一个密封的非常好的纸箱子。徐云起拍拍箱子：“辛苦啦。”

　　“都是工作，谈不上辛苦。”快递小哥笑着说，“这里面都是书吗？”

　　“是啊，活到老学到老嘛！”徐云起一本正经的说。

　　快递小哥信了他的鬼话，看着他手臂上缠着个绷带，热情地说：“我帮你搬进去吧。”

　　“不用了。”季浮城从店里走了出来，神色冷淡的说，“我来搬就好。”

　　这个人一出来，快递小哥莫名的感觉到一股颤瑟的寒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刺目的烈阳，果断的开起自己的小三轮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