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是个人》伪子

5、煎药

　　徐云起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两条手臂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像两个大粽子。他转头看到了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金泡泡，对方腿上还打着石膏，手边放在一根拐，正专心的啃苹果，完全没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

　　“金泡泡。”徐云起声音有些嘶哑的喊了一声。

　　“徐哥，你醒啦？”金泡泡拄着拐，蹭到他床边。

　　徐云起本想讨杯水喝，看到她这副行动不便的样子就不想麻烦她了。

　　“白明珏呢？”徐云起问金泡泡，心想自己都躺在病床上，那小子还不在旁边守着，干嘛去了？

　　“你说那个道士？”金泡泡这才知道对方叫白明珏，她对徐云起解释“他来之前正在做一个法式，给人家老板说要去蓬莱山采一株仙草放在阵眼上。他把你安顿好就赶回去了，说是要把剩下的一半法式做完。”

　　金泡泡神情复杂的看了徐云起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徐哥，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她把手中的拐放在一旁，费劲的拎起暖水瓶。

　　“放着，我来！”一个男人从病房外走进来，正是之前回去做剩下那一半法式的白明珏。对方脱去了道士袍，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服，头发跟徐云起的睫毛一样长，瘦但是很精神！

　　他把手中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接过金泡泡手中的暖瓶，给徐云起倒了半杯水往前一递：“喝吧。”

　　徐云起知道他是故意的，瞪着对方不说话。

　　白明珏笑出一口白牙：“我忘了你现在是个半残人士。”他把徐云起的病床摇起来，帮对方坐好，又把水杯递到徐云起的嘴边，伺候着他喝水。

　　白明珏擅长插科打诨，但是徐云起擅长怼他，碰到徐云起他嘴上很难讨到便宜，偶尔的几次胜利，纯粹是对方懒得理他。白明珏见好就收，老实的把小餐桌升起来，再把买来的饭一一摆上。

　　金泡泡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就看到白明珏扒了一口米饭结果吃进去一口胡子。

　　“我去，忘记卸妆了。”白明珏一抬手把自己的胡子给撕掉了。

　　金泡泡：、、、、、、

　　“别介意啊，工作需要。”白明珏向金泡泡解释。

　　金泡泡扯了一下嘴角：“呵呵~”

　　徐云起咽下白明珏喂给他的饭说：“你到过那里，能感觉到什么？”

　　“有两股力量。”白明珏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自己嘴里，边嚼边说，“其中一种力量很像、、、、、”

　　“我一个同事失踪了，他叫崔健。”徐云起有些艰难的咽下白明珏夹给他的西兰花。

　　“我知道，我已经听金女士详细说过了。”白明珏又往徐云起嘴里夹了一块胡萝卜，“你先安心养伤，我帮你查一下。”

　　被点名的金泡泡假装没听到，从白明珏面前的盘子里抢了一块红烧肉。

　　“我不想吃西兰花。”徐云起看着伸到嘴边的筷子说。

　　“多吃素对身体好。”白明珏说的一本正经。

　　“我失了很多血，需要天材地宝，猪血羊脑才能补回来。”徐云起用之前白明珏的话怼回去。

　　白明珏：、、、、、

　　吃过饭，金泡泡回自己病房休息了，白明珏留下来陪徐云起。

　　“把你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徐云起说。

　　“你自己没感觉吗？”白明珏说，“其中一股力量很像咱们本家。”

　　“我可不是本家人。”徐云起尾音挑了上去，带着一些讽刺。

　　“好吧，很像我本家。”白明珏改口。

　　徐云起显然也不想和他讨论‘本家’的问题，脸色有些严肃的说：“那个人叫浑沌。”

　　“浑沌？”白明珏吃了一惊，“四凶之一的浑沌？开玩笑的吧？”

　　“我也希望是个玩笑。”徐云起说。

　　“这事有点严重啊。”白明珏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我得回、、、、、我本家一趟，阿姨能来照顾你吗？”

　　“不能让我妈知道。”徐云起摇摇头，“你先去做事，我自己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请个护工？

　　徐云起的手机响了，示意白明珏帮他接一下。白明珏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苗梳媛的声音：“徐老师，在哪呢？”

　　“你找徐老师什么事啊？”白明珏问。

　　“你谁啊？”苗梳媛反问，有些不耐烦的说，“快把手机给徐老师，我不想和你说话。”

　　白明珏挑了一下眉：“你家徐老师接不了电话，他受伤了，在医院呢。”

　　“受伤了？”苗梳媛有些吃惊。

　　“嗯。”白明珏点头。

　　“我这里正好有促进伤口愈合的灵丹妙药。”苗梳媛兴奋的说，“让徐老师等着，我马上去医院！”

　　白明珏还想说什么，苗梳媛已经挂断了电话。白明珏看向徐云起，燃烧八卦之魂：“她和你什么关系啊？”

　　“普通朋友。”徐云起面不改色的回答。

　　“就这么简单？”白明珏不信。

　　徐云起淡定的看着他：不然呢？

　　苗梳媛来的很快，她脚边跟着一只黑猫。黑猫跳到病床上，轻轻的蹭了蹭徐云起。

　　苗梳媛怀里抱着一个很复古的木头饭匣，打开以后，里面是一碗黑漆漆的中草药汁。草药卖相不太好，但是闻起来却有股淡淡的清香。她小心的把碗端在手中想要喂给徐云起喝，但是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药递给了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白明珏：“你喂给他喝。”

　　白明珏不明所以的接过药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问苗梳媛：“这么好的东西，你一个小姑娘从哪找来的？”

　　“谁家还没个老祖宗啊？”苗梳媛白了他一眼，“我家祖上可是行医的。”

　　“你祖上不是开装裱店的吗？”徐云起拆台。

　　“是吗？”苗梳媛眨眨眼，一挥手：“不重要，管用就好了！”

　　黑猫蹲在徐云起身边，抬头看着他把那一碗药喝了下去，叫了一声，亲昵的蹭了他一下。

　　苗梳媛眼珠子轱辘一转，对白明珏说：“你先去忙吧，徐老师就交给我了。”

　　“交给你？”白明珏目光在徐云起和苗梳媛两人身上移动，“你俩关系这么好？”

　　“关系还行吧。”苗梳媛想了想说，“主要是我表哥和徐老师关系好，这药就是他亲手熬的，他说只要徐老师每天喝一碗，过个三五天伤口就能痊愈了。”

　　“每天一碗？”白明珏有些吃惊，“灵芝仙草已经那么不值钱了吗？”

　　“我家老祖宗存货多，你有意见啊？”苗梳媛瞪着白明珏说。

　　“不敢有。”白明珏连忙摇头。

　　“那我就先走了。”白明珏对徐云起说。

　　“有劳这位、、、、、”白明珏看向苗梳媛，对方也转头看向他，马尾随着脑袋晃了晃，显得特别灵动，那张清秀的小圆脸上挂着送客的笑容。

　　“有劳这位、、、、、、小姑娘和她表哥了。”白明珏组织了一下语言。

　　苗梳媛提议徐云起干脆办出院，去三木装裱店住着，让她那个懂医术的表哥帮他医治。徐云起拒绝了，不是不相信季浮城的医术，而是仅一面之缘，就这样去打扰不好。但是有些事情，让苗梳媛一个姑娘帮忙确实不行，所以他还是请了个护工。

　　苗梳媛每天给他送一碗药，徐云起从白明珏的反应就知道这药确实珍贵。良药利于病，不到一周，徐云起受伤较轻的右臂就可以轻微的活动了。在苗梳媛又一次建议他出院的时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跟着苗梳媛去了三木装裱店。

　　古城街也叫文化街，有两条主街道，剩下的都是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巷子里面的店更杂一些，但要是想淘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是久不见天光的老物件还是要深入到巷子里面去。三木装裱店就在一条稍宽的巷子中，徐云起觉得苗梳媛做的可能不只是字画装裱的生意。

　　徐云起跟着苗梳媛回到店里的时候，季浮城站在店门口迎接他们。外面阳光明媚，店里面却有些昏暗，季浮城就站在阳光与昏暗的衔接处，显得有些虚幻。

　　季浮城幽深的目光看着徐云起的手臂，轻声问：“伤口还疼吗？”

　　“多亏了你的药，已经不疼了。”徐云起笑容诚恳的说，“谢谢啦。”

　　季浮城听了徐云起的话很轻的笑了一下，带着徐云起往店里面走。

　　三木装裱店后面连着一进院子，空间还挺宽敞。院子有些年份了，估计也是苗梳媛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

　　院子中间有一口水井，院中没有种植任何花草，只长着一棵很老的苦楝树。树下放着一张摇椅，摇椅旁边摆着煎药用的药壶和小铜炉。

　　季浮城让徐云起坐在摇椅上休息，他自己坐在小马扎上对徐云起说：“你先休息一会，我给你煎今日份的药。”

　　徐云起看他熟练的生火动作，有些惊奇：“这么麻烦啊？不是有那种全自动的煎药电砂锅吗？”

　　“药有可以久煮，有不可以久煮者，有宜急火，有宜温火者。这味药对火候的要求更苛刻。”季浮城有些尴尬的解释，“那个全自动的、、、、、、我用不太惯，怕控制不好火候。”

　　“这样啊。”徐云起恍然大悟，抬起他那只稍微可以活动的右手，在对方肩膀拍了一下，“辛苦了。”

　　季浮城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骤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