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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枫云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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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会初开之日。
乌咒师的诵读声迷迷蒙蒙,听者如醉。
万丈光芒席卷天际,神圣的光辉笼罩整个京城。光芒所到之处,救死扶伤,除恶解忧。高城之下,万民俯首,感皇恩之浩荡。
青山远内百花齐开,争相斗艳,鸟雀争鸣,振翅欲飞。
稚嫩的少年们盘坐在桌案前,听老先生说千古一帝的风流事迹,与那永垂不朽的百年经文。
教院内青山一片远,唯有红枫最上头。
一湾清水潭困于乱石,苍劲有力的枫树拔地而起。盘根错节的将根茎深入大地,吮吸着乌咒师加持的精华,将枝叶伸向高处,如火如荼的红,屏障般展开、蔓延。
此处便是老先生常说之地,枫云湾。
约是一两年前。
有二人在这称兄道弟,又相生相克。
一人睡觉打呼,吵的人头疼欲裂。
一人又噬爱刀剑,以磨刀为消遣,磨刀之声常听的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两人皆是院内当时的优秀子弟,一个能说会道,口若悬河,说破天也劝不动他。一个则是眼神如刀,刀刀割人,沉默寡言,语出惊人。
老先生为了保护课内一方净土,将两人赶去枫云湾,静心打坐,自省过错。
谁知,枫云湾的磐石被磨出两个深坑,两人还是死性不改,照样我行我素。
常有一画面,令人津津乐道。
红纱加身的白衫少年,仰面躺在枫树伸出的粗壮枝桠上休憩。衣着湛蓝衣袍的俊秀少年正在树下,神情严肃且认真的磨刀。
众人都猜,要是那湘从落从树上掉下来,樊雪川会不会“一不小心”抹了他的小脖子。
毕竟那湘从落的呼噜声和樊雪川的磨刀声,简直是魔音二重奏。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先生,那您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二人的麻烦事呢?”
台下有人举手发问。
这问的就在点上了,老先生捋捋胡子一笑:“一物降一物,难以终止轮回的后患。若是相生相克,便能两全其美。”
这便是湘从落和樊雪川同住同吃同窗多年的缘由。
一开始两人确实是好兄弟,一起作孽一起撒野,而后因为同一个房间睡,摩擦多了,火花直接点燃两个炸药包。
湘从落打呼噜,会被樊雪川一巴掌拍醒。
樊雪川磨刀,同样会被湘从落若无其事、坦然自若的抬手丢进枫云湾的水潭里。
相互克制着,连斗嘴也是同样的结果。
一日,互斗的两人终于面对面坐下来。
心平气和的交谈。
“打呼噜会长的很丑很丑很丑。”
两人间的一盏小灯,颤抖的晃了下。
是湘从落从鼻子里冷哼了下,用手戳着地:“我湘家没有长面貌不端正的,倒是你们樊家是想培养个大铁匠?”
樊雪川差点没抽刀而起,盘腿坐的麻了,促使他放下一刀劈死这人的心。
“你长得像个娘们,已经够丑了,还是个打呼噜的娘们,丢了你遇上八辈的脸。”双手撑地,樊雪川一字一顿。
湘从落更是将整个脸都贴过去:“那也总比一天到晚磨刀的傻子好太多。”
两个人脸贴着脸对峙着,终于小火苗攀着两人垂下的头发窜了起来,在一阵鬼叫里扑灭了火。
险些失火的事还是惊扰到了先生。
湘从落同樊雪川很有默契的领罚,走着熟悉的小路再次来到枫云湾。
三两下的,湘从落手脚灵活的爬上树。摸到熟悉的位置,他仰天长叹,伸个懒腰,舒服地整理下衣摆,眯着眼享受微凉的晚风。
樊雪川无声的抬头,枫叶层层叠叠,只能瞧见一层淡淡的白。
他在老位置坐下,挥袖从腰间抽出长刀,就地取材的开始刺耳的磨刀。
湘从落闹了一天也是困乏了,没再数落他那惨绝人寰的磨刀声,而是一头栽入梦里温柔乡,昏沉入睡。
夏夜蝉声空绝响,蛙鸣扰人频繁。
不知梦里做了什么,湘从落一个翻身,突然的失重,他猛地睁眼四处乱抓。扯了一手枫叶,整个人成团的砸下去。
直直的坠落却没触地。
清脆的哐当一声,迎面落入裹满夜雾的怀里。手中枫叶飞洒出去,抓在手里的是质感顺滑的青丝,呼吸的狭隘空气里有青涩的体香,混着来源于木头的香。有厚度的,安安稳稳。
等湘从落回神时,他已经这种姿势趴在樊雪川怀里许久。
虽是关系不错的兄弟,但突然亲密接触,心里怪膈应的。
湘从落麻利的起身,将樊雪川丢出去的剑给捡回来,乖巧的还塞回他手中。
半响没人说话,湘从落终于抬眼,一眼发现一处不整:
“你那锁开了,不扣回去行吗?”
毕竟做工精致,看起来蛮贵的。
樊雪川眨眨眼,哦了声,自己动手扣上了锁,啪嗒声又使气氛回了正常。而自那以后,两人同屋而睡便不会有任何杂响。
或是湘公子感动于樊雪川的弃刀接人。
又或是樊大人感动于一直爱好扔刀的人,像忠狗似的将刀捡回来,还乖巧安静地塞回手里。
总算是各退一步,得一片安宁。
此时京师大会正式开启。
一夜未眠的樊雪争,眼下黑了一圈,他坐在重臣席位上,支着胳膊,眼前是莺莺燕燕的歌舞升平他却在沉思。
昨晚左边屋子的雪川磨刀和右边屋子的从落打呼,究竟要怎么处理。这个一向以聪慧过人而闻名的男子愁的眼圈更黑了。
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那只鸡!”
突然小声的嘀咕惊到一旁的小太监,抱着拂尘候命很久也没个反应,琢磨半天一脸的疑惑又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