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证词》岽聆一

7、泼水

　　海宁亮踮起脚尖，搭上梁昭章的肩膀，“我亲自招进来的编辑部小干事，我们编辑部的颜值担当。”
　　“小学妹。”海宁亮把手上的花递给蔚人，特地加了一句，“这是我从我们班一个开花店的学长那里买来的。”
　　梁昭章盯着那束花。
　　“其实树上花多得是，干嘛还要特地买。”蔚人不好意思地说，梁昭章发现她的高原红再次出现。
　　“毕竟是要送给立萌的，肯定不能直接摘树上的花。”
　　蔚人眨了三下眼睛。
　　梁昭章看着她那表情，不由自主地想起高中时的那杯奶茶，怀疑那时候的自己也如蔚人一样。
　　“亮哥，你还在追求秋立萌？”梁昭章惊讶，海宁亮在操场被拒绝的事早已经传遍整个广播站。
　　“爱情是自由的，她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继续追求的权利。”他叹了一口气，对蔚人说：“我知道她为了打发我，才让你和我聊天的。”
　　蔚人：“你知道就好。”
　　梁昭章：“……”
　　对学长学姐毕恭毕敬是A大的传统，新生们连在面试时也继承着这个传统，例如面试的学长学姐总是喜欢问新生：“如果你在部门和副部部长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办？”
　　新生们的正确答案必须是：“服从命令！上级永远是对的，上级的命令永远要无条件地服从。”
　　海宁亮开学至今靠着大二学长的殊荣身份收获了不少谀赞，这一秒被蔚人的神回答冲击得跌入神坛，但他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上天给他爱情设下的小小障碍，他定了定心，“不过没关系，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可以认识她的舍友，近水楼台先得月。”
　　蔚人：“即使我们寝室的三个人都对你印象很好，可立萌不喜欢你也没有办法。”
　　嘿girl，给我点梦想不行吗？
　　梁昭章看着蔚人说：“你们要是觉得亮哥人很好的话，就可以多在秋立萌的面前说他的好话，让秋立萌发觉他身上的优点。”
　　“可行。”蔚人和海宁亮笑嘻嘻地说：“学长我觉得你挺帅的，肯定能追上立萌。”
　　海宁亮清楚自己的斤两，但听到这，还是心里一乐，“学妹你嘴真甜，我请你吃榴莲。”
　　她一听榴莲忙变色摆手，“我不喜欢榴莲那味道。”
　　“哈哈哈我忘记很多人受不了榴莲的臭味。”海宁亮笑笑，“昭章，我们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梁昭章：“我不认为它的味道是臭味，挺香的其实。”他近距离地激光扫射自己的腹部，身高170上下，皮肤黑也挡不住他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青春痘，再低头依稀可见微微凸起的小肚腩。
　　蔚人觉得亮哥帅，却一直说他‘丑’？

　　*
　　秋立萌本来想把那束桂花立马扔掉，但禁不住室友们的挽留，把桂花摆在窗前给寝室当空气清新剂，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被海宁亮知道，他顿时信心倍增，开足马力追求秋立萌。
　　隔三差五给505全寝室的人买奶茶送零食，在广播站对秋立萌十分地‘照顾’，秋立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进寝室的大门就大吐口水，她甚至拿着广播站的另外一位男老乡当挡箭牌，最后老乡还被海宁亮请去吃饭，一顿饭过后很识时务地对秋立萌说这挡箭牌他不做了。
　　蔚人一大早就起床吃早饭，另外三个舍友昨晚等到凌晨还在淘宝购物秒杀，连一向早起早睡的苏朝沛也偷懒睡个懒觉。蔚人吃过早饭以后帮三个人也分别带了一份早饭。回到宿舍后她嫌得无聊开始看电影，一部电影终了，片尾曲还在放，女寝下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分钟后有男孩子的声音传进来。
　　“物理新生秋立萌同学，虽然今天是双十一，但是一加一可以凑成双数，所以我还是来了！”
　　蔚人把电脑按暂停键，砰砰砰地拍秋立萌的床位，“立萌立萌立萌。”
　　秋立萌嚎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住。
　　苏朝沛和千一被吵醒，苏朝沛半睁着眼睛起来，“怎么了？”
　　蔚人赶紧说：“海宁亮在下面。”
　　“我想把这首歌送给你。”不甚清楚的男音从下面传上来，还伴有吉他的伴奏声。
　　“哪个下面？”千一还躺在床上嘀咕着：“哪个男的闲得蛋疼，一大早地过来唱小情歌。”她瞬间把头探了出去，听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海、海宁亮？”
　　苏朝沛叹了一口气，看向秋立萌的床位，“又来告白了。”
　　蔚人犹豫不决，“海学长人挺好的，不把立萌叫醒吗？”
　　千一敲了两下身下的床板，吆喝：“嘿妹子！动静搞得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收场。”
　　“shit。”这是秋立萌同学醒来说的第一个词，她猛地把被子掀开，和床下的蔚人吼道：“干嘛叫我起来，直接让他吼一上午。”
　　蔚人：“看他可怜。”
　　秋立萌：“我才可怜，你知道睡眠不足对美容有多大的危害吗。”
　　楼下：“秋立萌！秋立萌！秋立萌！”
　　苏朝沛若有所思：“还找人助阵了。”
　　千一：“就算蔚人没有叫你，你迟早也要被吵醒。”
　　蔚人心中很有感慨，高中学校禁止早恋，谈恋爱的同学经常偷偷摸摸，到了大学，学校不管恋情，同学们各个放飞自我告白都要轰轰烈烈，每天晚上跑完步回到寝室，在寝室门口她还经常听见腻歪的情侣们把kiss打得啵啵响。
　　秋立萌气势汹汹地下床，也不顾睡乱了的头发，把阳台的门打开跑到阳台围墙边，下面叫喊起哄的男孩一见她的头露出来，个个拉长了气息作出呼声。秋立萌回头，从洗漱台下把脸盆拿上来接水，“蔚人。”
　　蔚人不知所谓地上前。
　　水龙头的水流得哗哗响，“帮我把这盆水往下泼。”
　　千一从床上爬下来，“你抽什么疯，再怎么不喜欢海宁亮也是学长。”
　　苏朝沛跟着下来，和心和气地说：“你现在有起床气，先冷静下来，不然这盆水下去，你在广播站也待不下去。”
　　秋立萌翻了一个白眼，“我还没那么傻，我不泼海宁亮，我要蔚人把水泼到没人的地方，给他一个警告，也让他彻彻底底死心。”她不信海宁亮一点自尊心也没有。
　　蔚人：“那为什么叫我泼？”
　　秋立萌：“我近视，而且投篮的水平你们也知道，怕不小心真泼到他身上。”秋立萌指的是开学女子篮球的选拔赛，班上就蔚人一个女生进了选拔队。
　　苏朝沛若有所思地看着秋立萌，“你可想好了，这一盆水下去，虽然没泼到海宁亮，但保不准他会恼羞成怒。”
　　“他不会搞小动作，顶多对我死心，这点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苏朝沛点点头，“蔚人，泼。”
　　千一：“喂！你两疯了。”
　　苏朝沛：“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一个坏办法。海宁亮使出十八般武艺追了立萌这么久，反而令她越来越反感，而且他要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骚扰了。”
　　蔚人端起水盆朝下面看，又立即被苏朝沛把头按回去，“不要把头全部伸出去，眼睛能看到一点就到，别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当中谁干的。”
　　蔚人眯着一只眼辨别海宁亮的具体位置，嘀咕：“海学长挺好的，真可惜！”
　　秋立萌：“可惜你个鬼！倒。”
　　盆起，水出，一气呵成。
　　只听得重重地一声啪声，下面哄闹的人群一下子没了声音。千一忍不住第一个跑上去看，她僵硬地扭过头，“完了。”
　　“不可能泼中。”蔚人对自己刚刚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有自信，她拨开挤在一起的秋立萌和苏朝沛，走上去把头往下面一望，海宁亮基本毫发未损，就是最底下的裤脚被溅到了一些水渍。
　　她仰起下巴和后面的两人说道：“上垒成功。”
　　苏朝沛和秋立萌见千一的脸色，还是不放心地上去巡视。
　　秋立萌：“海宁亮是没有被泼到……”
　　苏朝沛扶额，“你再好好看看，你泼哪儿了？”
　　蔚人皱起眉头，再看下去发现地下的人几乎全仰头看着她们宿舍，海宁亮的嘴张得可以塞下一只鹅蛋，他把视线移开，闭合嘴唇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蔚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海宁亮位置大约一米的位置，有一个男生成了落汤鸡。以男生为中心点，冷水滩成一个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那男生抬起头，额际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突然被淋了一身的冷水，又让他的脸色泛着点小白，他本来就生得瘦弱，这样一来犹如那病态尽显的潘安。寝室四个女生，他就不看其他三个女生，直直地把目光射在蔚人脸上。
　　海宁亮听到梁昭章发声了，虽然声音小的只有他能听见，但其中布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蔚、人。”虽然很同情梁昭章，但他还是很不合时宜地吐槽：“你怎么知道是她泼的。”他们谁也没有看到人，光看到满天的水了。
　　“等我！”蔚人朝梁昭章大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蹬蹬蹬地跑进寝室把自己的浴巾从衣架上拖下来，“接着。”她把浴巾扔下去，浴巾到半空中全面张开，梁昭章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张白色密不透风的布把自己罩住，后退一步竟然还从地上滑倒，手上湿滑滑的吉他脱手落在地上。
　　底下的人再次沸腾起来，505的三个室友面无表情地看着蔚人，苏朝沛：“还不下去道歉。”
　　蔚人立刻跑走，还拉上自己的薄被单。她以火箭的速度从五楼冲到一楼，海宁亮还有几个帮他一起加油的男同学正在疏散人群，梁昭章右手上挂着蔚人的浴巾，一脸呆愣地站着。蔚人急忙把被单给他披上，没等梁昭章看清她这个人，她又用被单紧紧地把他裹住，急切问说：“你冷吗？”
　　冷你个头。
　　“你放手。”梁昭章望了一眼周围，别说疏散的几个同学在笑，连海宁亮一等人也是，更有无良同学拿起手机拍照。
　　“你很冷对不对。”蔚人干脆把被单也套上梁昭章的头，连个顿也没打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我不是故意要泼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下面也没有看到你本来是想泼海宁亮的完全没想到会泼到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梁昭章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手从被单里厮杀出来，“停！”一字刚说完，他看到自己的两只手掌把蔚人的两只手罩在里面，蔚人也正盯着四只手。他猛地把自己的手放开，蔚人刚张口要说什么，他先打断她，“我回去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