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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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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入场时候不会乱了秩序,每个参赛者的号码牌有不同的颜色,总共有八种颜色。接待小组的八个人分别对应其中一种颜色。离比赛时间越近,到达的参赛者越多,蔚人高举着一个蓝色的大牌子,站在固定的区域迎接蓝色号码牌的参赛人员。
蓝色对面是梁昭章代表的红组,隔着远远的距离,两个偶尔会有眼神的不经意相撞,但他们总是迅速地把自己的目光移到别处。蔚人的蓝色组比梁昭章早入场,可入场口不大,后面的人总是往前面挤,蔚人这个领路的人都被挤得撞到杆子上,擦破了点手上的皮。
好在负责把人全部带进入场地后她的任务就结束了,梁昭章带着红组的人进来,她刚好还没出去,梁昭章边走边把视线移到她的手上,蔚人做贼心虚地把手背到后面,再抬头时发现梁昭章再带着队伍往前走。
她感慨地想: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当个独行侠,不适合立门派,而梁昭章适合当掌门人,人家的队伍就整整齐齐的。再看看自己,差点发生脚踏事故死在别人鞋底下,可能还是踩过狗屎的鞋底板。
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比赛彻底结束,参赛人员都检查完自己的东西回去,只剩志愿者们和举办的人员留下来扫尾,小组的人被派去清点仓库,在进入仓库以后,队长指着蔚人和梁昭章说:“一楼比二楼杂,我们叫两个人负责楼上就行,剩下的都在一楼帮忙。”
当他指着蔚人和梁昭章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显出异样的神色。
队长以为他们不满意自己的安排,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想在楼下吗?”
蔚人:“没有。”
梁昭章:“我们两个去楼上。”
两人同时说话。
队长说:“我们刚刚都大概看了一遍,楼上的东西比较少,不会太辛苦。”
蔚人脱口而出:“我们不怕辛苦!”
同行的几个同学都笑了。
梁昭章:“那我们先上去了。”
队长:“OK,大家早点清点完,早点完工!”
梁昭章先上了楼,蔚人紧跟其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一个清点左边的物品,一个在右边,背对背互相不干扰,蔚人先清点完自己这边的,转头看梁昭章还在那一头忙活。本来想撇开恩怨情仇去帮他,但转眼又看到一扇开着的门,门内堆积了数量大且杂乱的物品,这个门在楼梯的死角处,组长上楼时仅仅在楼梯大致地看了一下二楼的情况,所以并不知道小门里还堆了这么多的东西。
蔚人权衡了一下,决定去小门里继续清点。
过了一段时间,梁昭章也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纸笔,和蹲在地上的蔚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什么都不说,默默地接着干活。伴随着这样的沉默气息,他们完成了所有任务,却在下楼时遭遇了一个大问题。
楼下清点的同学都走了,门……
从外面被锁上。
蔚人尝试着从里面拽着门要打开,“我们不是还在上面清点,他们怎么先走了。”
梁昭章在一边开口:“他们清点完后上楼找我们,但我们在小门里,他们以为我们先走了。”
蔚人:“你怎么知道的?”
梁昭章:“群里发消息了,但我们都没有看。”
蔚人:“那现在怎么办?”
“我和他们说了我们的情况,他们看到信息后会回来找我们的。”他坐在椅子上,“坐下来等他们吧。”
蔚人点了点头,走到离得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梁昭章默默地看了一下两人之间空出的距离,没有多说什么。
不等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风裹挟着雨打得门咚咚响。
蔚人下意识地说:“天有不测风云。”
梁昭章却说:“好雨知时节。”
蔚人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深意,梁昭章又说:“为什么和子旺分手?”
蔚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卡了一会儿,才回:“我喜欢的类型,不是他那样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梁昭章只觉得自己喉咙处似乎猛地涌上来一股苦涩感,渐渐地再蔓延到了口中。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他把这个含金量不重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蔚人:“对不起。”蔚人低头看着地面,她的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打你的事,对不起。”她曾经给梁昭章打过电话,想向他道歉,但他拒接了。
梁昭章把脸撇到另一边,青着一张脸说:“在大庭广众下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一巴掌,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事后没有一句解释,现在说对不起三个字,还有意义吗?”
他一字一句地控诉:“我自认为当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也没有说出一句侮辱你的话,你不但动手,还口口声声说要绝交,一个人脾气好不代表他没脾气,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吗?”
蔚人本来就理亏在先,听了梁昭章的话更是内疚地无以自拔,她抢着喊话:“因为我以为你喜欢我,以为你……”说到这里她的理性才回来,话截然而止。
梁昭章听得不甚清晰,“所以你要打醒我吗?”
蔚人看着梁昭章突然勾起两边的嘴角,他做出一个震惊又无奈的表情,“你想多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在心里不断地调侃诙谐的语气自述着这句话。
梁昭章:“你现在向我道歉,是想挽回吗。”
蔚人摇了摇头:“错了就是错了,绝交是我活该,道歉是必然,更不能死乞白赖地求你原谅。”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经过这件事,她再也无法把梁昭章当成一个朋友来看待了。
“你们在里面吗?”有人在外面喊着,接着门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过来开门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举办方的员工,一个是萧远,萧远一进门就抓着蔚人的两个肩,“还好人没事。”
这一幕格外地刺眼,梁昭章垂下眼眸,再不看两人一眼,先行一步。他一只脚刚要踩到大巴上,身后有个女生惊声说:“梁昭章。”梁昭章立刻把伸出的那只脚缩了回去,疑惑地回过头去。
叫他名字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女生,染成褐色的大波浪自然而然地从头上顺垂到腰间,女生穿着一条长至膝盖的牛仔裙,腰间的腰带勾勒出姣好的腰部曲线,脚下是一双带跟的英式学院风小皮靴,她把脱下的志愿服小马甲挂在手上。
梁昭章一看清她的眉眼,整个人訇然僵住,身后要上车的同学正好趁此机会推开他挤上车。
“陈、立、雪。”他缓缓地叫出这个名字,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他乡穿云度雾而来。
女生激动地向前一步,“真的是你。”她被后面的同学撞了一下,砸向梁昭章的胸前,她甫一抬起头,就拉着梁昭章上车,“差点忘了,先上车找好位置。”
梁昭章还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陈立雪拉着上了大巴,她坐在了靠窗的里面位置,梁昭章则坐在旁边的位置。
两个人面对面对视了一会儿,陈立雪噗的一声笑出来,两眼弯弯地说:“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梁昭章脱口而出:“四年。”
陈立雪哇了一声,“你记得这么清楚。”
“这辆是去A大的大巴。”
她俏皮地点了下头,“没坐错,我可是如假包换的A大学生。”
梁昭章的心脏不可抑止地停了一拍,他想起刚入学的那一天晚上,他也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人,可转头去追时,人已经不见,想不到真的是她。
陈立雪抬起头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梁昭章,“你长高了好多。”
梁昭章:“你还是那么好看。”
陈立雪眨了眨眼,“你说情话的功夫还是那么厉害,初恋。”
初恋这个敏感的词汇吸引了几个有心人的注意力,有两个刚刚爬上来的同学经过他们的时候,都朝他们看了一眼,才继续向后面找座位。
陈立雪毫无羞意,甚至还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我知道你不会介意我这么称呼你的。”
“你一点也没变。”他心中涌起一股暌违的亲切感。
这时,女孩的手机响起了特别关注的铃声。
梁昭章问:“你男朋友?”
“做错事就应该多反省反省。”陈立雪把手机关掉,开玩笑地说:“看到初恋现在有男朋友,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梁昭章觉得好笑。
“真难过,还以为你会对其念念不忘呢。”
梁昭章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因为陈立雪的话激起他心中的巨浪,而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心如止水。
大巴开始启程,外面又开始下雨,陈立雪的注意力逐渐被外面的雨吸引,形形色色的行人都忙着在雨中逃亡,把手头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掩住头部,有个男生在跑路的过程中被路上的雨水给滑倒。
陈立雪哎呀了一声,“有人摔倒了。”
她没有得到梁昭章的回应,以为梁昭章在闭眼休息,便扭过头去,但梁昭章没有再休息,他正举着自己的手机,奇怪的是手机正保持着黑屏的状态,按理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她先是不理解,再是福至心灵,抬起头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背后,斜后面有一对反常的男女吸引了她的注意,睡着的男生直接把头靠在女生的肩膀上,女生睡着的身子随着大巴也摇摇晃晃,但她坐在靠走廊的座椅上,而座椅的扶手已经被拆掉。
陈立雪若有所思地对梁昭章说:“你说斜后座的那个女孩会不会从座位上晃下来。”
“哪个?”梁昭章看也不看一眼,唰的把手机收回去。
陈立雪亮了亮自己的手机,故意说:“手机黑屏的时候,正好可以把后面的人映射在屏幕上。”
梁昭章笑了笑,“是吗。”
陈立雪想:担心就担心,怎么就是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