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谈情不能说爱(豆花）》君子灰

15、【十五】

　　有一句老得掉渣的真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金希澈说我还有机会，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机会在哪里。也许我是真没准备好。

　　上完课回来，宿舍楼安安静静的。
　　打开电脑，发现俊秀有天昌珉还有允浩都在线。
　　月底了，估计俊秀也放月假了吧。

　　别人说，人一无聊就八卦。我想我也该找点什么事来八卦八卦，不要总是想着郑允浩郑允浩的，没出息。

　　我发了个消息给俊秀。
　　——你给我说说你和有天的事吧。

　　俊秀马上回给我。
　　——什么时候知道关心我们了啊？

　　——哥一直都很关心你好不好。
　　——我和他也没什么啊
　　——哥今天很无聊，你就跟哥说说嘛，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俊秀发了个无奈的表情给我。
　　——那你说说你和允浩哥啊。
　　——……
　　——无语了吧。我什么时候想说了会跟哥你说的啦。

　　跟俊秀沟通真有些困难，我还是知难而退算了。毕竟让我自爆自己的感情，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允浩的空间里有更新文章。
　　叹口气，郑允浩郑允浩，金在中真的是没出息。

　　忍不住点开来看，他记的是上次他们去郊游的事。还发了几张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允浩搂着一个女生肩膀，笑得很开心。允浩的标准是，这个新的女朋友很有意思哦。

　　以前我们在高中也常常互开玩笑地把异性朋友说是女朋友的。
　　不知道允浩这个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呢。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文章的最后，还写了一句：在中啊，对不起，那天真的玩得太HIGH了，下次再好好补偿你。谢谢你的水果啊。

　　跟新女朋友在一起，玩得当然HIGH。我忿忿地想。

　　下面有人留言也说，老郑你女朋友长得真不错啊。

　　飞快地关上了网页，那种莫名的火气似乎又要往上冒了。

　　盯着邮件看了半天，允浩还特地发了邮件给我道歉。那语气，为什么让我觉得那么生疏呢。
　　在我快要把他那封不长的信完全背下来时，才终于决定，还是回一封邮件给他好了。

　　我不想再等他给我机会，我还是自己制造机会好了。

　　我问，允浩啊，你什么时候发你女朋友的照片给我看看呢？
　　我希望收到的答案是，在中啊，我没有女朋友啊。
　　那我就会鼓起勇气说，我希望你有我就够了。

　　想得是很美，关键是我会不会临阵脱逃。

　　然后就怀着一颗期待他的答复的心，去了吕吕家。
　　心不在焉地教了吕吕一下午的单词，回到宿舍时，看到桌子上似乎是履行公例一般地摆了碗鸡汤。
　　上次我还给希澈提议来着，这鸡汤倒是煲得越来越有水平了。

　　打开电脑让它自动运行。

　　端着碗到阳台上站了站，强仁也在外面取衣服。
　　“希澈还没回来吗？”随口问了强仁一句。
　　“是啊，不知道去哪儿野了。”强仁瘪瘪嘴。

　　“喝点鸡汤吗？希澈他奶奶做的。”我把碗递到强仁眼前。
　　“哦……哦？希澈的奶奶？”强仁喝了一口，又抬头用惊讶的眼神地看着我。

　　“他说是他奶奶做的汤。每个星期天都有呢。”
　　“不会吧，我记得他奶奶在他读高中的时候就搬到他们家和他们一起住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又喝了两口。
　　强仁摸着下巴：“难道是他外婆？但是，金希澈有这么好心吗，还给你留鸡汤？怎么都不给我留啊，太偏心了吧。”
　　“……”

　　放下碗，打开邮箱，但是允浩还没有回邮件给我。
　　又要等啊。

　　希澈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而我已经更新了一段文章。
　　希澈说，丽旭和艺声攒够钱，准备离开这里了。

　　“他们的家人说，只要他们能养活自己，就不管他们的事了。”希澈擦着头发，靠坐到我的桌子上。
　　我的手依然不停地刷新邮箱。

　　我撇开丽旭和艺声的话题，问希澈：“你和郑允浩的交情有多深？”
　　希澈愣了愣，继而笑着回答我：“你想想看，从你刚到这个宿舍起，他经常打电话来宿舍，我们的交情就是接电话那么深。”

　　我瞪了他一眼。
　　“老实告诉我，那个鸡汤是谁做的？”
　　希澈笑着把毛巾盖到我的头发上乱擦：“你终于开窍一点了啊。是他做的，没错。”
　　“靠，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笑着把他的毛巾扯下来，拿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他。
　　我改了MSN的个性签名说，我似乎看到春天来了呢。

　　十月到了，学校的艺术节开始了，听说是四年才举行一次的。艺术节里，比如独唱，独舞，舞台剧……这些项目都是分开举行晚会的。
　　刚到大学一两个月，大家都是各干各的事情，根本没什么特别好也没什么特别坏的交情，说白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一场，管你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像金希澈和强仁这样的兄弟，若不是因为住到了一起，想必彼此的心也是很难靠拢的吧？

　　想象允浩穿着围裙蹲在地上看火炉上的小砂锅的样子，我就没来由地觉得开心。
　　允浩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在关心我呢？
　　我的幸福感就变成一碗鸡汤那么小。

　　出去取钱的时候，看到的是取款机屏幕上一个小得可怜的数字。
　　只留了几块钱在卡里，取钱出来充了话费，然后想再买点水果拿给允浩，合计着也就能撑一个多星期了。

　　家教的工资，上次的钱是吕吕家提前给的，所以这次要到十月中旬才能拿到。我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问吕吕的妈妈要钱吧。
　　哎，钱钱钱，用起来的时候还真是个问题。

　　想到回到宿舍能喝到允浩做的鸡汤，心里就有些美滋滋。不如就叫允浩请我吃饭吧。
　　他自己也说过上来这里要和我好好聚一聚的，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更他聚成。

　　真不知道到底爱食言的人是谁。

　　星期天的时候，我一天都呆在宿舍里，可是愣是没等到允浩的到来。
　　我想问希澈，又觉得这样麻烦他，实在不好。
　　希澈有希澈的事情要做，并不是那么闲可以来管我的这摊子事的。

　　我也不觉得希澈和允浩的交情能好到希澈可以帮他做事的程度。
　　希澈他不是个喜欢管事的人，要说帮允浩当什么牵线人吧，我觉得他可没这耐心。
　　这一点很费解。但是我还是宁愿相信，那鸡汤是允浩做来犒劳我的。再肉麻一点，就是他的爱心料理。

　　一边忧郁一边开心。
　　我，金在中，再一次沦陷在郑允浩制造的温柔陷阱里。

　　发了个短信给允浩，告诉他我又给他买了水果，让他过来拿，顺便请我吃饭。可能又要等上一段时间才有回复吧。

　　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时候，突然被老师告知被指定去练梁祝那个现代舞，为艺术节结束时的综合晚会做准备。饰演祝英台的是二年级的一个女生。
　　我应该要感到受宠若惊的吧。毕竟一年级能有几个是被老师请去跳舞的。
　　但是我更纳闷，我又在这个学校好像没做什么出色的事情，怎么会摊上个二年级的学姐，而且听老师的口气，那女生好像还很厉害。

　　下午到舞蹈室里和学姐打了个照面。
　　学姐长得很漂亮，但是表情十分冷峻，看到她我都不怎么敢说话了。
　　我从小就怕这样的人。这样优秀的人。
　　优秀的人给我的感觉，似乎他们总是傲视一切。然后我就是那些被俯视的人之一，这会让我觉得十分自卑。

　　大概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小时候，甚至到了高中，都还是觉得跟允浩在一起的时候很奇怪。
　　想靠近他却又不敢靠近，只能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赶上他。也许我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至少他从来都不会看不起我。

　　祝英台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冷冷地道：“我叫游离，请多指教。”
　　这名字有点……我也伸出手，报上了姓名。

　　老师放了碟片给我和学姐看，让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等老师走了之后，祝英台突然靠近我，勾起嘴角对我笑了起来。

　　“金在中，今天请我吃饭怎么样？”
　　她的手自然地挽到我的胳膊上，我都已经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了。
　　我的背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

　　她更靠近我一点，头都差不多枕到我的肩上了。
　　“好不好？”
　　我看见她的唇亮闪闪的，吞了下口水。然后，勇敢地推开了她。
　　“对……对不起，我还有事。”嘴角艰难地牵动起跟她笑了两下。

　　落荒而逃。不经意地却听到她在背后哈哈大笑的声音。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直接的女生，这种类似勾引的场景，好像只在那种什么商业战啊地下恋情啊的电视剧里才看得到吧。

　　这个祝英台是在耍我吗？
　　果然，这艺术学院就是个大林子，什么样的人都有。
　　想想第一次见到金希澈，还不是被他吓了一跳。
　　看来强仁还算是个比较正常的人了啊。
　　谁能够明白我这颗等不到郑允浩电话的金在中的心。
　　躺在床上打滚。又开始纠结，这到底算是什么发展。感觉郑允浩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打电话给他，他接得很快挂得也很快。发短信发邮件给他，几乎都是有去无回的。
　　忍不住去他学校找过他两次，可是人都不在，还让他的舍友给他带过话，让他来找我。等了一个星期，还真的给我玩失踪了来个杳无音讯。
　　“郑允浩，你出来，你出来呀！”扯着希澈的大白兔枕头发泄。
　　又不安地看着悠哉悠哉吃着红豆沙的希澈，“他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不让我知道？”

　　“哎，只能说，你永远也不得翻身了。”他舔着唇，一副色迷迷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啊？”
　　“他想找你的时候随便都能找得到，你想找他他却可以轻易躲掉。所以说，他可以控制你的视线范围。”
　　“……”

　　确实。他可以控制我的视线范围。他可以控制我。他控制着我的心。何时能不为他跳动呢？
　　我低下头，不禁叹气：“那他煲鸡汤给我喝，还匿名的呢，这又是什么意思？”
　　“扰乱你的心呗。”
　　希澈翘着二郎腿，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是我都没力气去掐他了。

　　“是这样吗……他就真的那么无聊吗，我怎么还是像个傻瓜一样，还以为春天来了呢……”
　　倒在床上，又一次看着天花板无力地叹息。

　　“金希澈，你不是说我还有机会的吗……”
　　“金希澈，我又受伤了……”

　　连鸡汤也没有了。那一点点刚进入心底的幸福感又被摧毁了。

　　打开邮件，看到允浩终于回复了给我的消息。
　　我以为他真的会说，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你别胡思乱想的。

　　——你说照片啊，下次给你看。

　　幸福不仅仅被摧毁了，还连带地刺老子一刀。

　　有些闷热的中午。
　　我正蒙头睡大觉时，突然被一个电话给吵醒，打开手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接起来听到一个十分冷的女声，将我游离在四维空间的大脑清醒过来。

　　“金在中，出来。”

　　只说了这一句，还没等我反驳，祝英台就挂上了电话。
　　抓抓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

　　门刚打开我就被她披头散发屹立在门口的样子吓了一跳。

　　“师……师姐啊？你等一下。”
　　这女人太恐怖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进来男生宿舍的。我都还没穿衣服呢。
　　嘴角抽筋地背着她穿好了衣服。

　　“小在，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去玩吧？”她上来拉起我的手亲热地说。
　　我假装不经意地推开了她的手。

　　“呃……我们先出去吧。”
　　靠，要是让别人看到一个女生跟着我从男生宿舍走出来，我金在中还要活吗。

　　和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还在纳闷我究竟怎么会和这个女人走在这里了。
　　她到底怎么走进我的朋友圈的，我现在都还搞不清楚。
　　她第N次拉起我的手，又第N+1次被我挣开。
　　难道她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温和好欺负，说话的次数还没两位数呢就那么热络的样子了。

　　中心广场旁边的步行街十分繁华，说起来我都还没来这里步行过一次。
　　祝英台笑着指着一个商店：“看，那个还没开张的店，就是我的。”
　　看到那个很漂亮吸引人的店牌，我的心蓦然像小白兔遇到大灰狼一样的颤抖起来。只因为上面的四个字：恋在中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被女人缠上了！我难道真的被女人缠上了！

　　“在中喜欢吗？”她笑得眼睛弯弯地问我。简直和她跟别人冷着长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喜！欢！”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喜欢女人……”
　　祝英台扯起嘴角，又是一副冷笑的样子道：“不喜欢女人，那你喜欢男人吗？”
　　她问得我浑身都抖了一抖。
　　她上前抓住我的手：“为了勾引你，我特意向老师提出要你来跳梁山伯这个角色呢。”

　　“你……”
　　难道继李特之后我又遇到了个人格分裂？
　　不，李特的人格分裂是我给他安上的症状而已。而眼前这个女人，她好像真正的人格分裂一样。

　　在我想要逃跑之时，她又摆出一副温和的笑容对着我眨眼。眨得我鸡皮疙瘩都起。

　　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我郁闷地夹着菜，心想为什么我总要看别人的脸色。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一看，居然是允浩的电话。
　　总是来得很是时候。

　　我回头对师姐僵硬地笑了一下：“师姐，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啊，钱我付了……”
　　“你不是还没接电话吗怎么就知道你朋友找你有事了？”
　　“……嗯，一般都是有事才打电话给我的……”我语气渐弱地说。
　　她连头也不抬一下地说：“那你去吧。”

　　从小到大都没哪个女生这样追过我的。最多是红着脸跟我说喜欢我，然后被我委婉地一拒绝，眼泪水都快要出来了的样子。
　　我是很不忍心看到女生的眼泪的。别人写给我的情书我也总放在一个盒子里，不会像小说里写的某某帅男在讲台上当着全班的面把某某美女的情书撕了。
　　我办不到。毕竟那是别人的一片真心。
　　那个帅男从撕了那个女生的情书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被那个女生爱的价值了。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不会果断拒绝的我，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吧。
　　“哎……”挂了允浩的电话，忍不住叹气。

　　走到公子馆门前，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坐在路灯下。
　　他抬起头来疲惫地对我笑：“在中啊，你回来啦。”
　　我的路灯情节又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说明天才来的吗。”我把允浩拉起来，担心地看着他。
　　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自从上次他会学校报名，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
　　他站起来抱住了我。

　　在心跳来之前，我突然想起希澈说的话，“扰乱你的心呗。”
　　我很想推开他，可是我的手却不听话，留恋着他身上的温度。

　　他说：“一直都没怎么联系你，对不起。”
　　我连想骂他都骂不出口。

　　我想问他，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说要给女朋友的照片给我看的啊。
　　想着想着，眼睛不觉就挤出了几滴泪。

　　郑允浩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的电话。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的一碗鸡汤开心了好久。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跳舞的时候多么孤单。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么不安。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忍着的那些感情，都快要迷路了，不知道哪里是出口。

　　金希澈可能又是去唱歌了，允浩才被晾在了宿舍外面。

　　“知道你最近没什么钱了，怕你没饭吃，所以才急着来找你的。”他打开保温壶盛了碗汤给我。

　　“对了，有天说他寒假要回来，而且还是先来我们学校这边玩几天，再和我们一起回去。”
　　允浩又说。

　　我喝着暖暖的鸡汤，心情很乱，不想说话。
　　他看着我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在中？”

　　放下碗，看到他关切的眼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允浩，你不是说要带女朋友来看我的吗？”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当然。”我对他露出一个假装开心的笑容，“我可是世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
　　心里却不由得鄙视自己的虚伪。

　　跟希澈说的时候还好好的，说得自己很有勇气的样子。可是当允浩站在面前时，不自觉地就犯起老毛病来。
　　也许真的像有天说过的，爱得越久，越难开口。

　　他猛地站起身来，拿过保暖壶，声音冷冷地道：“那好啊，到时候没照顾到在中哥你，你可别又老给我发短信发邮件的，免得我两头难照顾。”
　　“你……你说什么？”我惊异地看着允浩。
　　他从没这样跟我说过话。还有，他怎么突然就又叫我在中哥了？

　　“我说，你别来缠着我，我也很难做兄弟的，明白了吗哥？”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说。
　　刚刚还在他怀抱里那颗温暖的心，骤然降温到零点以下。

　　“你说……你说我缠着你？”我抬头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尽量地控制着自己被他震撼到颤抖的身体。
　　“难道不是吗？只不过一个月不见而已，我很忙的你懂不懂。”

　　只不过一个月不见而已。只不过，而已。
　　他掏出钱包扔到我床上：“这些钱够你用了吧。”
　　说完拿着那可笑的保温壶转身就走。

　　“郑允浩，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给我回来！回来！
　　那种湿湿的东西终于从我的脸上滴落下来。

　　好啊，看来老子不仅仅是被砍了一刀，是好几刀呢。郑允浩，你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