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亭》夏商周啊

20、第二十章

　　银铃一般的笑声，红红绿绿的布料，朦朦胧胧的灯光，暧昧又旖旎的香味，勾摄每个男人的心弦。
　　灵蛇髻，金步摇，点翠钗，桃花眼，芙蓉妆，长披帛，石榴裙。
　　香阁危楼，飞檐凌空，翼然而起，自勾心而下，轻纱逶迤绵延，风中摇瑟，如红花含苞待放，嫣然而立，夜晚中的温柔乡。
　　几个姑娘三三两两轻依在阑干上，捏着香帕，抱着琵琶，掩着花容，朝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抛着媚眼。
　　唐疏桐抖了抖手里的香帕，眨了眨眼，对着上空大声喝道：“哪位姑娘丢了帕子？”
　　楼上的几个姑娘一愣，相视捂着嘴笑，盈盈笑语引得路人心神荡漾。
　　“小郎君，那是奴家的帕子。”其中一个紫衣姑娘笑道。
　　唐疏桐眨巴着眼，有点不知所措。
　　紫衣姑娘又笑道：“麻烦小郎君给奴家送上来吧。”
　　江寒的脸黑了个透。
　　旁边一个姑娘娇笑一声，“旁边的公子也一起来呀。”
　　唐疏桐回头一看，就看见江寒一张苦大仇深的样子。
　　唐疏桐手一抖，香帕像一朵枯萎的花飘悠几下落在地上，马上被行人马车踩得脏得不见了影。
　　紫衣姑娘见状，在几个姐妹的调笑下，插着小蛮腰，袅袅婷婷地回屋里去了。
　　哼，胭脂俗粉！
　　改天找人把这破青楼封了！
　　江寒在心里想。
　　唐疏桐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弱弱地对江寒说：“敢问朔之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寒说：“不知！”
　　以花天酒地闻名的瑾小亲王当然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醉春阁，京城最大的青楼。
　　江寒吃起醋来无理取闹地不得了。
　　还不让人发脾气了！
　　江寒恨恨地想。
　　就在江寒沉浸在自己的“醋意”中时，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了。
　　虽然只是一眼，但江寒还是看出来了。
　　和诚侯。
　　后面还跟着几个马屁精。
　　以及悄悄尾随的林壑。
　　和诚侯领着一群小弟，正往醉春阁里大摇大摆地走，半老的老鸨忙跑出来，笑得脸上厚厚的粉掉了一地，半推半恭维，把人请了进来。
　　江寒蹙眉。
　　隐蔽里的林壑也看见了江寒，弯下腰行了个礼。
　　江寒对林壑使了个眼色，林壑会意，点头。
　　江寒一转头，对正在发呆的唐疏桐说：“劳烦子延等在下一会儿。”说完，转头就向醉春阁大门走去，很快就被花花绿绿的纱挡住了，不见了影。
　　唐疏桐正在纳闷江寒谜一般的表情，就突然看见江寒急匆匆地走了，然后在姑娘们的簇拥下进了楼。
　　唐疏桐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小心翼翼地大门挪了几步。
　　各种各样的美人，抱团扇的，持笛子的，舞长袖的；千奇百怪的客人，大肚的，秃顶的，色眯眯的，都映在碧丽堂皇的装潢里。
　　抬头，“醉春阁”三个大字跃然眼前。
　　醉春阁？
　　唐疏桐歪头。
　　嗯……醉春阁……醉春阁不就是上次在闻香来酒楼吃饭时，那几个讨厌的邻座提到的“醉春阁”吗？
　　“好小子，喝花酒不带我！”唐疏桐一拍大腿，冷哼一声，前摆一撩，扇子一开，嘚瑟地走了进去。

　　江寒一进了青楼，就把手上大大小小的东西塞给林壑。
　　林壑自然地跟在身后，低着头，二人俨然主仆俩。
　　“如何？”江寒问道。
　　“应是有约，不似寻欢作乐。”林壑低声。
　　江寒咬唇。
　　麻烦了……
　　自古青楼就是达官贵人聚集寻欢的地方，狐朋狗友，喝个花酒，交流交流感情，哄哄上司，溜须拍马，心情好了送个官，卖个爵什么的。
　　顺便……解决一下朝廷琐碎。
　　就看今天和诚侯和谁一起了……
　　若是小辈，则为行贿；若是贵人，则为结派；若为江湖人士，则为……谋反。
　　“现在人在哪？”江寒问道。
　　林壑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楼上包间，天字一号房，绫仙姑娘陪客。”
　　“门口都有侍卫把守，”林壑低声，“看不出来底细。”
　　“有把握吗？”江寒说。
　　“可以一试。”林壑点头。

　　就在江寒和林壑悄悄商量着怎么听墙角时，唐疏桐已溜了进来。
　　好奇乖宝宝唐疏桐是第一次来青楼，大眼瞪小眼，强装镇定。
　　不对呀！小爷我堂堂唐家大少爷，怎么能像个小媳妇一样，小爷我是来快活的呀！
　　唐疏桐瞪着眼，刷的一下把扇子一合，准备开始“撩妹”。
　　唐疏桐本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一进来就引起了姑娘们的注意。
　　唐疏桐年纪又小，板着脸、状深沉的样子，逗得美人姐姐笑的不行。
　　“小郎君，你看姐姐好看吗？”一个美人姐姐往唐疏桐身上靠。
　　唐疏桐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咽了咽口水，“姐姐最好看了。”
　　美人们笑作一团，揉着肚子。
　　“我呢，我好看吗？”另一个美人伸出纤纤玉手搂住唐疏桐的脖子。
　　“也好看。”唐疏桐忙点头。
　　美人们又笑作一团。
　　几个美人靠着唐疏桐，拥在唐疏桐怀里，扑面而来的水粉的香味要把唐疏桐熏死了。
　　唐疏桐皱眉。
　　还是朔之身上的味道好闻……
　　唐疏桐一愣。
　　想他干什么，一个自己喝花酒不叫我的混蛋！
　　哼！
　　说笑着，美人们已斟满了几杯酒，说着甜言蜜语争着抢着劝酒。
　　唐疏桐还不知道这些美人姐姐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实际上力气这么大，推都推不开。
　　几杯下来，唐疏桐直觉得头昏眼花，满目七彩斑斓的光一动一动的。
　　就在唐疏桐觉得自己要不就要被灌死，要不就要被熏死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了。
　　“离他远点！”一个声音传来。
　　声音有点尖，但被低声吼出来，显得有些刻意。
　　唐疏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
　　“为什么，管这么多！”美人们憋嘴，横眉冷对，骄横地瞪着那个“红影”。
　　唐疏桐双眼迷离，睫毛微翕，侧头打了个哈欠，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滚！”
　　好一声铿锵有力的“滚”！
　　美人们被吓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就提着裙子走了，走时还不忘狠狠瞪着“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