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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紧追不放 ...

  •   四个男人风一样的刮到了酒吧区。三个穿了天蓝色的短袖警服,另一个是深蓝保安服,正是那个酒店当值的四川保安。

      豪斯和卡尔迅速交换一眼,同时读出了对方眼底的畏惧。

      “走!”

      卡尔立马伸手想拉身旁的舒粒,谁知舒粒反手用劲拽住卡尔的手臂,“别轻举妄动!”她的声音极力压低,语速很快,但没乱。

      卡尔和豪斯一愣,两人齐刷刷看向舒粒。

      “见机行事!”舒粒紧接着补上一句。

      有些乱了方寸的两名职业保镖,看着那冷艳瓜子脸上超乎寻常的冷静,瞬间难免自惭形愧。

      两人再对一眼,努力将自己一肚子的兵荒马乱收好。

      而那几个不速之客,凌厉的目光胡乱的抛在不多的客人当中,像乱放的箭。

      舒粒不动声色的挪动自己的椅子,和卡尔的椅子并在一起,身子同时也倚向了他。

      卡尔前一秒诧异,后一秒就心领神会了。他绽出孔雀开屏般的笑容,长臂再一伸,亲亲热热的揽住了她的肩。

      豪斯默默看着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望向舒粒的目光,有不加掩饰的赞赏。

      “黑子哥,那一桌那个老外,像是刚才闯入酒店的!”那个眼光到处逡巡的保安,终于注意到了舒粒他们那一桌,急忙凑到为首的那个黑子身旁。

      黑子满含戾气的眼,看向保安手指的方向。他的手一摆,身旁几人迅速围了过去。

      “怎么回事?”豪斯一脸不明所以的望向逼近他们的几条大汉。

      卡尔仍与舒粒头碰着头,两人眼中好像只有对方,对身边突然多出几个人,都是视若无物。

      保安一双眼紧紧勾住卡尔,努力辩认着他的五官。刚才在酒店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机会看清那个外国人的相貌。他现在只是凭感觉来认人,唯一能确定的,只是卡尔身上的白色短袖T恤和沙滩裤。

      逼人的目光下,卡尔终于眉头大皱,舒粒也是脸上挂冰,两人拉开些距离,一脸都是被打搅后明晃晃的不悦。

      舒粒这才注意到,除了那个保安,其余三个男人左手短袖上都用中文绣着“老挝经济特区治安”的字样,口袋上方也绣着类似警号的号码,只不过号码前面是“治安”的拼音缩写“ZA”。

      黑子眼光迅速向三人一扫,下巴向卡尔一扬,“这个人?”

      保安眼睛又在卡尔脸上转了两转,他很快按下心头一点点的犹豫,头点下去:“是他!”

      在卡尔身后的男人,一只大手立即按向卡尔的一侧肩膀。

      卡尔嫌恶的就要抖开肩膀上的那只手,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你老实点!”另一个男人用老挝语骂了一句,也上前帮同伴制住卡尔。

      卡尔配合着不再挣动。

      那黑子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卡尔说:“我们是警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他用了英语,几乎一字一顿,不太熟练。

      豪斯刷地站起身,正要表达愤慨,一直冷眼相看的舒粒,忽然张口:“为什么他要跟你们走?”

      她说的是中文,声音不高,像浸过冰水,喧嚷之中,冰棱一样扎入众人的耳中。

      黑子不由将眼光调向舒粒,与她目光对接了两秒,他就下意识的微眯眼。

      眼前女孩二十二、三岁,巴掌小脸,白皙,纤细,越发衬得那双虽然不大但形状很美的眼睛黑的像墨。她穿白色短T搭牛仔裤,颈上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再无多余配饰。那张美而冷清的脸上,完全没有同龄女孩会有意无意现出的那种想讨人喜爱的表情。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明明人近在眼前,却远得像悬在天边的冷月。

      黑子斟酌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解释:“这个外国人刚才闯进了我们酒店的监控室,还对酒店职员动了手,我们要请他回去协助调查一下。”

      “你们搞错了!”舒粒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味道。“我朋友今晚一直都呆在这里!”

      黑子顿一顿,微扭头看向保安。

      “应该就是他!”保安瞪着卡尔,大声说。

      “应该?”舒粒一下揪住了话里的漏洞,“什么叫应该?”

      黑子微皱了眉。

      保安不服气,耿直的提高声音:“这老外当时带着帽子和眼镜,可我认得出来,他就穿这一身白T恤和沙滩裤,没错!”

      “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卡尔气恼的质问,他的肩膀一左一右被两只大手给用力按着。

      舒粒冷然用英语答:“他们说,今晚有个穿白T恤的外国人闯进了他们酒店的监控室,所以他们要抓你回去调查!”

      “什么?”卡尔还没回应,豪斯就夸张的大叫起来,声情并茂的扫向那些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的客人,“就因为他今晚穿了一件白衣服,所以他们要抓他?”

      豪斯这话风一扇,刚刚还被湄公河上的轻风熏得身心愉悦的游客,尤其是其中大部分的外国游客,一下子就想起了这金三角多少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

      “这些人想干什么?”

      “这地方简直恐怖!”

      “他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对他?”

      ……

      黑子四周扫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一年来赌场的生意一落千丈,现在特区就指望着旅游业能尽快发展起来,这些客人,尤其是这些欧美客人和中国客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上帝了。

      今天这事要犯了众怒,再捅出个什么蒌子,影响特区的声誉,恐怕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黑子精明的笑了笑:“我们也只是想请他协助调查一下,如果查清楚是一场误会,绝对不会为难他的!”

      舒粒一直暗暗留意着他,立马张口,半分不让:“那可不行!我的朋友什么都没干过!”

      “他要什么也没干,更加可以放心跟我们走一趟!”

      “他绝不能受这样无理的对待!”舒粒十分强硬。

      “……”黑子眉目间掠过一丝不耐烦,却终于还是忍了忍,向早就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酒吧老板一招手:“阿刘,你过来!”

      “黑子哥!”年近四十的刘姓酒吧老板赶忙走上前,堆着一脸笑。

      “阿刘,这三个人今晚一直都在你这儿吗?”黑子没多废话。

      那刘姓的酒吧老板看了舒粒他们一眼,点头说:“他们三个来得早,我有印象,是一晚上都在这儿。”

      黑子听得皱眉:“中途那两个外国人就没离开过?”

      酒吧老板认真的想了想,就有些为难:“今天人不多,也不需要我出来搭把手,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窝着,这个真说不准!”

      “赶紧找人问问!”

      “哎哎!”酒吧老板诺诺的应着,回头看两眼,把侍应里的老过华人领班叫到跟前:“阿强,你好好想想,他们三个是不是一晚上都在咱们这儿喝酒?特别是这两个外国人,有没有离开过?把情况给黑子哥说说!”

      舒粒冷冷的看了那长相老实的阿强一眼。

      阿强回想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的:“他们三个是一晚上都在这儿,中途……应该有离开吧!好多人都上过厕所,毕竟这都喝那么多啤酒了。”

      黑子:“……”

      “啤酒喝多了上个洗手间也犯了你们的法吗?”舒粒不失时机的诘问。

      豪斯听不懂中文,但他不能察言,却懂观色,将眼前的一切猜了个十有八九。他知道现在已是机不可失,一把就伸手重重推了按住卡尔肩膀的其中一人,“赶紧放人!”

      那人被他推得微微一个趔趄,顿时火起:“我操!在这里还敢和我们横?”

      其余三人可没有黑子那么深谋远虑,简单粗暴的怒了。

      “外国人牛逼是吧?”

      “弄死他!”

      ……

      卡尔趁乱摆脱对他的钳制,和豪斯一起跟那三个保安推搡起来。

      空气中危险的火花迸溅,舒粒从椅子上起来,避到一边。

      周围客人一看形势不对,也纷纷离席散开。

      可有好几个年青又胆大的外国人,却忍不住就和他们处于弱势的外国同胞同仇敌忾,不怕死的跑到卡尔和豪斯身边,身体力行的给予援手,这无异就是火上加了一桶油。

      很快,“乒”“乓”……有桌子被碰歪,酒瓶相互撞击,再倒地,碎了一地玻璃渣。

      酒吧老板在一旁看得肉痛,大声的喊:“有话好好说呀!别动手!别动手啊!STOP!NO!……哎呀!”

      冲突双方都当耳旁风。

      舒粒远远站着,就等着那黑子的反应。

      黑子果然害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先是扯着脖子喊几声,“住手!都给我住手!”可没有效果。他急怒之下,干脆祭出杀手锏,一把拔了手/枪直指天空,大声的吼:“再不住手,我就开枪了!住手!听到没有?”

      人不可怕,但枪可怕。

      一场群架最终没有打起来。

      “我们走!”黑子松了口气,收起枪,对几个吃了小亏的手下说。

      保安不甘心,还在叫:“黑子哥,这个人真的是……”

      “行啦!”黑子喝住他,几分懊恼几分无奈,“回去再说!”

      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酒吧区里留了一地的狼藉。

      酒吧老板自认倒霉的让人打扫,客人也各归各位,舒粒和卡尔豪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三人的眼里,都有逃过一劫的侥幸。

      第三天下午四点,已经干煎了大地快一天的太阳,依然还是精神抖擞,特区露天的小商品市场里,人客有些稀拉,但一个一个兴致勃勃的。

      舒粒带着杏色遮阳帽,慢慢挪动脚步在摊档边流连,豪斯就在她身边,两人左瞧瞧右看看,像一对货真价实的游客。

      这市场主要售卖老挝的土特产和中国制造的小商品。舒粒在一个摆满琳琅满目小玩意的摊挡前停下,眼光游移,最后落到一条沉香手串上。

      四十岁左右的女摊主,黑瘦淳朴的脸上立即笑得殷勤,一张口,吐出了生硬的中文:“漂亮!”

      舒粒漫不经心的拿过沉香手串,举到面前,粒粒饱满的手串,在她白皙纤细的长指上轻轻晃动。

      豪斯饶有兴致的凑过来,和舒粒一齐看向手串。透过手串,十米开外的卡尔,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卡尔手上拿着一件人面木雕,貌似一脸专注。可他眼角机警的余光,正不动声色的留意着那个谨慎向他靠近的老挝少年。

      眼看少年还有三步就要与他擦肩,卡尔将一只手垂到了身侧,手掌微张。

      “那不是前晚那个鬼佬嘛!”一声大喝从天而降。

      舒粒猝然偏过头去。卡尔豪斯和少年都听不懂中国话,但同时一惊,几人不安的循声望去。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四个深蓝色保安模样的男人,有一个正凶神恶煞的指着卡尔。

      老挝少年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的捏紧,惊惶的停住脚步。卡尔扔了手中的木雕,舒粒和豪斯齐齐变色。

      “抓住他!今天别让他再跑了!”

      市场上小小骚动起来。

      敏捷的卡尔拨开人群,迈开长腿飞奔而逃。那老挝少年也急忙转身。

      一场光天化日之下的鬼鬼祟祟,就这样被腰斩了。

      舒粒扔下手串。她和豪斯都万万没料到在这节骨眼上会节外生枝。

      可老天似乎就是有意刁难似的,混乱之中,舒粒竟然又听到有人叫起来:“那边那个女的!和旁边那个鬼佬!是他的同党!他们全都在这儿!”

      “赶紧多找些人来!”

      “RUN!”舒粒再顾不得其他,冲豪斯喊出一句。

      本来一起追向卡尔的四个保安,后面那两个,迅速掉头折向舒粒和豪斯。

      豪斯拉起舒粒,拔腿就跑。两人一路狂奔,几百米后,舒粒的体力弱势就显露出来,两个保安追了上来。

      豪斯当机立断的将舒粒推开,一串英语机枪一样的打了出来:“你先走!如果我和卡尔脱身了,会去找你!”

      已是气喘吁吁的舒粒,看着豪斯冲那两人迎了上去,她强提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再次起脚。

      远在天边的大太阳,像是一下垂到了头顶三米,舒粒头上的遮阳帽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额头上的汗,正小瀑布一样的往下淌,她的两只脚,灌了铅似的越来越重,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停、停、停”,可一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怎么停?

      又跑了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东一声西一声的“乒乒乓乓”声,拐了个弯,舒粒就看到一大片中式风格的建筑,有好几个装修工人在房间里出出入入。

      这儿是特区正在大力打造的唐人街商业区。

      舒粒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些。她扭头向身后,视线之内并无追兵,她又多跑两步,终于决定停下。

      像紧绷的弹簧骤然一松,舒粒右手捂腰,弯下身子,大口的喘。

      约摸一分钟后,她的呼吸才稍微畅顺,但顶上黑发和手臂却热辣辣的似要着火。直起腰,舒粒一手搁在额上,两眼在唐人街乱转,思量着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在那边!那个女人在那边!”有人用老挝语一阵嚷嚷,“抓住她!”

      舒粒听不懂老挝语,但她惊弓之鸟般往后一甩头,所有的血一股脑儿就往头顶上冲。

      后面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三个穿警服的男人!

      舒粒咬咬牙,只能再次拔脚就往前逃。那三人紧追而上。

      肺部的空气有出无进,舒粒眼前一片白花花的。

      “站住!站住!”

      “再不停下等一会儿就让你知道厉害!”

      “嘭”……

      听而不闻的舒粒,结结实实撞在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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