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西创风帆

15、夜探

　　五人同行，男俊女俏，又都是半大的孩子，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了些。烨霖趁着午饭时提议分组进行活动，大家先尝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去找些大奸大恶之人。提议刚出，场面就闹了起来。
　　“我要和烨芯一组！”烨玮第一个喊道。
　　“为什么非要跟我一组啊，烨玮哥哥？”烨芯眨了眨眼。
　　烨玮对着烨芯挤了挤眼，大不咧咧的嚷道：“因为你太小了啊，我要保护你！”搞笑，烨华师兄肯定是想和霁晗姑娘一组的啊，大师兄那个冷面王太可怕了，和他分到一组就惨了。
　　“我不用你保护了烨玮哥哥。我想和……霁晗姐姐一组！霁晗姐姐会保护我的！如果霁晗姐姐保护不了我的话，我就保护霁晗姐姐！看我逍遥山庄剑法第五式，要他们好看，哼！”
　　“嗯？”同时传来了两声质疑。一声是霁晗的，被刚认识的小妹妹点名组队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另一声却是烨华的，如意算盘被小师妹咣咣咣给摇散了，有苦难言啊。
　　“不可以。”烨霖的眉头紧皱着，坚决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烨芯瞪大了眼睛，歪了歪头。披在肩头的长辫子随着她的动作垂了垂，直直掠过烨霖的左手。
　　烨霖微怔了下，整理措辞道：“今日是见这位姑娘独自一人，身处江湖难免会遇到些什么事情，再者还是熟人，这才允许同行的，但是逍遥山庄还是要和离刹阁的保持距离，她办她的事情，咱们处理自己的。”那可是离刹阁的人啊！
　　“才不要！大师兄！我就要和霁晗姐姐一起，求求你了。”烨芯双手抱紧烨霖的胳膊，使劲摇了摇。
　　“哎呀，能有什么事情，你要是不说的话，没人知道我们和离刹阁的同行了，再说了，小师妹的性子大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子不允许，我是没办法了，她那么能闹腾。”烨玮生怕事情还不够大，赶忙煽风点火。
　　“那霁晗姑娘怎么看？”烨华趁机问道。
　　“嗯……我倒是无所谓。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过和烨芯一起也好。”霁晗想了想，这四位中，烨霖沉稳老道，烨玮调皮活泛，烨芯乖巧可人，到也是个不错的搭档。至于烨华……从初见时就觉得这个人难以形容，好似这天下没有什么词能用以概括他。
　　“那便如此罢。烨芯师妹和霁晗姑娘一组，主要负责在城南部分。烨华师弟和烨玮师弟一组，主要负责城北部分，我年长几岁，便独自负责城中部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烨霖想了想，这应该算是比较妥善的安排了。自己算揽了个苦差事，城中有集市，人多且杂，还得分出心神去盯着离刹阁这霁晗的动向。
　　“如此甚好。”“听从师兄安排！”
　　“嗯。这些日子赶路大家辛苦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城里留三天就够了，各位要抓紧时间。不过赶了这么久路，还是先歇息歇息，缓缓神吧。”
　　“师兄说的是。”烨玮不住点头。休息这种事情，越多越好。
　　烨芯可不这么想，两个小辫子直晃，兴致勃勃地道：“霁晗姐姐，我刚在路上听闻城南有一户人家，净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发尽不义之财！我们要不要去给他点教训。”
　　“好，那今晚，趁着夜色，我二人先去那户人家一探究竟。”城南人家？“嗯，要千万注意安全啊。”烨华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逍遥山庄烨芯。她，离刹阁的霁晗。一个不懂武功的商贾之家哎，有什么可怕的？”烨芯翻了个白眼，不满地撇了撇嘴。
　　“还是小心为妙啊。”烨玮也不放心的啰嗦着。自家师妹别说是第一次出任务了，这次应该也是第一次下山了，从没离开过师父的她能行吗。
　　“嗯，注意安全，及时回来。别让我们担忧。”烨霖总结道。
　　“知道啦。”烨芯乖巧的点了点头。霁晗却是有些无语，出个任务而已，还是几乎没有危险性的探路。逍遥山庄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吗……这么娇气，哪里还像是武林中人了？
　　“那下午我就去城中看看，再作打算。你们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找我。”
　　“好。”霁晗点了点头，“你们俩怎么打算的啊？”
　　“就是。半天不吱声，准备怎么弄咯？也是去碰碰运气？”
　　“哎哟，我俩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万事小心为上，切忌无谓冲突。”烨霖打开身后的包袱，“这是下山前师父师叔给的防身用的，你们收好。最迟寅时，必须全部回到这里。”
　　“好。”五人这才散开，各干各的一份事儿去。

　　行侠仗义。何谓侠，何谓义？扬名立万。如何扬，如何立？
　　烨玮用左手支着自己的小脑袋，右手转了转蘸着水的笔。姿势已经摆了大半天了，但答案还是没有得出来。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太大，也太难。哎，师父说得对啊，世间万事说来容易做来难啊。
　　哐哐哐——门被一脚踹开了。
　　“烨玮师弟，搭把手啊快。”
　　“烨华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快无聊死了……你这拿的什么啊……”
　　烨华双手捧着一个青花瓷碗，一步一步挪向桌子，稳稳地放在正中央，俯下身鼓起吹了吹溢出来的土。拍了拍身上粘着的土，捋了捋袖子，烨华长舒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嘱咐道：“烨玮师弟。为兄先去沐浴梳洗一番，你在此处，看好这碗，切勿让人动了去。”
　　“放心啦师兄，必不负你所托！烨玮一定可以看好这只碗，不让旁人接近它！”烨玮挺直了身板，拍着胸脯保证道。行侠仗义的第一要义是什么？是谨遵师兄吩咐！扬名立万的第一步骤是什么？就是看好眼前这只碗！
　　“嗯。如此甚好。”看着烨玮这一幅都包在我身上的模样。烨华心中偷笑，却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拿起换洗衣物便走向隔间的浴桶。
　　烨玮趴在桌子前，两只眼睛滴溜溜不停地转。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碗，装满了黄色的黏土。可是除了土，什么也没有哇。这只碗里暗藏着什么玄机呢？竟然让师兄如此重视，一定非同凡响，再仔细看看。
　　可再怎么仔细看，这也就是和普通的青花瓷碗啊？要不……悄悄摸一摸？嗯……质地莹净，
　　入手温凉。嗯……这梅朵纹理看着不大眼熟啊，莫不是……官窑的？呵！师兄独自出去这一下午，还真是干大事儿去了？
　　烨华把自己泡在桶里，氤氲的水汽蒸腾而上，让他不由放缓了身心。之前的事情也就一桩桩一件件的涌入心头。试炼大会，状况百出，最后无疾而终；擅入禁地，私放灵兽，害得师父师兄合力斩杀。虽说都有惊无险，但终归自己是有过失的。还连带着一众师兄弟来下山历练。虽说比起山上无聊的时光，山下未知的历练着实更为吸引人。但这次师父连具体任务都没有布置，只急匆匆吩咐他们用一年时间闯荡江湖。
　　江湖……又有什么可闯荡的呢？最大的八个门派之间早都熟悉了，他们这些小辈又有什么能做的呢？铲除一些像铁血帮那样的江湖毒瘤？或者……之前叶青提过的那张图，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自己一行人找到那张图，是不是也算是可以给山庄和师父交差了呢？罢了罢了，姑且先听师兄的走一步看一步吧。难得能和霁晗相遇，一起闯荡，应当多多珍惜才是。
　　他摇了摇头，傻笑着。用右手撩起水花，洒在身上，再用白色的汗巾擦干。他的肌肤偏白，全然不像是一个多年练武，风吹日晒的人。汗巾拭过，却无意识在胸膛上多留了一会儿，水渍顷刻干了。光洁无暇的肌肤上，又哪寻当日梅花的印子。
　　“师兄，你洗完了？”烨华刚刚披上里衣，就有一个小不点藏在墙角露出了个小脑袋。
　　“嗯。怎么了？让你不要乱动，有没有乖乖的坐着啊？”
　　“那当然了。我的好师兄，你快告诉我，你这青花瓷碗到底有何玄妙？你是在城北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呀？我这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来。还有人家好好的瓷碗干嘛被你搁满土啊。”
　　“咳……师弟，你养过花吗？”
　　“嗯……山庄上有一篇野花是我养的，夏秋之际，开得可旺盛了。师兄你莫不是……要养花？”
　　“正有此意啊。为兄在此碗里，洒下几粒红豆，只等来年，枝芽茂盛，红豆开花。把自己种的红豆摘下来，细细碾碎，做成冰糕，味道应该棒极了。”烨华双手捧起中间那只碗，仿佛已经看到一寸高的红豆树和一块块甜滋滋的红豆冰糕，还有霁晗接过冰糕时得意的表情……
　　“师兄你没劲透了，偷偷种相思豆。如果是我，我就养一株碗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啊。”烨玮咂了咂舌，比起红豆他还真是更喜欢莲花一些，天山雪莲，高不可攀。
　　“碗莲好养啊，这城中正巧有一小池塘，养了半亩白莲，等夜色再深点，咱们就过去，你觉得可好？”
　　“自然。太好不过了，你真是我亲师兄啊。”烨玮兴奋的扬了扬眉，今晚有任务咯。
　　此城走势南高北低，一条小溪贯穿着全程。城南多住着富庶的商贾之家，还有颇有情志的文学世家，至于城北，拄着多是可怜的百姓，以一身蛮力养全家几口。上有老下有小，又那里有着闲工夫去附庸风雅？
　　长夜漫漫，几人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