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泽》木字李

8、第八章：山刺玫酒

　　昭武校尉卫垣与朱锐带着两千人，隐藏在东城隔岸的山头上，监视着回厥一举一动，待他们撤离完人后又遣了一小队人马悄悄跟上，待确认他们真正离开后，指示下属潜入东城内，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回厥余留的小部分人马。
　　祁越带着兵马第二日进驻东城，命下属迅速在周围布防，回厥的探子将探得的情报传回，气的回厥东山王呼伦摔杯子踢凳子，急吼吼地拿刀往前冲，说是要宰了祁越，幸得被下属拉住。
　　回厥有大军师，谋划战事，也不挑动战事，按兵不动，祁越也不主动挑衅，隔着五里漫无边际的草地，双方便这般僵持着。
　　祁越介绍了于归与祁晟认识，祁晟惊奇从不让人近身的皇兄竟然养了一条蛇，瞧着于归，于归有回攀祁越胸膛无意间将他抓伤后便再没露过双爪，祁晟误以为她是蛇，对着祁越道：“这小蛇瞧着还挺顺眼的。”
　　“你才是蛇，你全家都是蛇！”于归最恨别人将她看成蛇，跃起身眨眼间便咬住祁晟的鼻头。祁晟被惊住，这小蛇竟会说话，也不将于归扯下，还是祁越瞧见他鼻头出了血才将于归给掰下。
　　“小宁今后莫再唤这小妖为蛇了，她叫于归，唤她于归便好。你鼻头伤了，叫军医瞧瞧罢。”小宁是祁晟的小名，祁越自小叫着，也没换过。
　　祁晟摸了摸鼻头，也不觉是大事，却觉得于归有趣，明明是黢黑小蛇，偏偏不准人说，心下起了逗弄之心，瞧着于归又问：“你这小蛇，竟是厉害的，将本王鼻头都咬……”
　　“本！王！是！神！龙！”于归跳下祁越手心，膨胀着身躯，咬牙切齿对祁晟一字字吐出不满。两人瞧着于归变大的身躯，头顶的龙角，锋利的龙爪，赤红的龙身都惊在了原地，瞪大双眼，瞠目结舌。
　　瞧她丝毫不见停止膨胀的身躯，祁越怕她将屋顶撑破，被不法之徒瞧了去，连忙让她止住怒气，莫要再大，只于归此时脑中只想让祁晟见识见识龙与蛇的天壤之别，哪还能听祁越的，没有收势。
　　祁越上前抱住她的龙爪，仰头让她听话，于归身形也着实大，仰头瞧她祁越都甚觉费力。许是触碰到祁越胸前的暖意，于归终于收了势低头瞧了眼祁越，不过看着他与祁晟相似的面庞，回想起当初他也不信的模样，新仇旧恨瞬间迸发，这人间小孩竟不将她堂堂烛阴小龙王放在眼里，那便给点厉害让他瞧瞧！
　　于归低头凑向祁越，他以为她是在像他示好，没想到眼前一黑，于归竟将他脑袋给含住了，而后觉得身子被提起，左右晃动，摇的他头晕眼花，胃里冒酸水，正想反刍，光明重现，他被吐了出来，只是脑袋黏了一层清液，于归瞧的都觉恶心。
　　祁晟看的呆住，也没去扶祁越，于归瞧他不顺眼，凑在他跟前张嘴吼叫吓他，嘴里的唾沫全都飞到了他脸上，那模样只比祁越好半点。
　　瞧两人呆怔的模样，于归心中好了那么一点，不过此时不愿再见他们，便幻化成烟，飘走了。
　　金宝是京城小财官，不能离京太远便没跟来，不过说自己有个好兄弟在东城，让于归今后去找他，又给了一定金子给于归，说那是信物，好兄弟瞧见便知是金宝认识的，定会带她熟悉边关仙官圈的。
　　于归以为小财官都入金宝般金灿灿，可在城中转悠半日也没瞧见一个浑身金灿灿的仙官，路过一座小桶大小的土地庙，于归趴在门口将脑袋挤进门问那土地公，“东城小财官在何处？”
　　那土地公升仙以来便没去过天上，也没见过品级高些的仙官，如今于归将脑袋挤进他府中，光临土地庙，真真是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好一会儿才说带于归找小财官。
　　土地公将于归带去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庙，恐怕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在城墙根下，破破烂烂，门口的财神庙三字都被风刮的散了踪影，听土地公说那还是曾经在东城戏耍的小孩伴家家时建的。
　　土地公上前敲门，手一落上，那门就塌了，里面传来骂骂咧咧地声音“作死啊，昨日才修好的！”话音一落，一十分精神的小老头跑了出来，手里举着着一把金灿灿的算盘，欲要打土地公，土地公一溜烟蹿到于归身后，紧张的瞧着那小老头。
　　小老头瞧着于归，当下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小花小花，你竟来这处看我。”那老头两眼亮晶晶，于归一挑眉，认出了他，上界清安上神，曾不小心打碎死对头财神天官上神的金玉如意，被他向天帝掺了一本，最后被贬，说是等天官上神解气才后才能回上界。于归却不想，这老头竟被贬至此处，一身补丁褐衣，还是皱巴巴的，白发凌乱，面容惨淡，全然瞧不出他在上界时道骨仙风的模样。
　　“天官上神也真是狠心，竟教您贬至此处，没了您在上界放风，本王都被太上老君的牛给顶了下来。”
　　“那老儿竟这般凶狠，小花且耐心等着，二叔回了上界便将他的牛剐了皮，给你煮了吃！”
　　“二叔您还是省的罢，财神也不知何时才能消怒让您回去，您还是想想法子先将自己收拾收拾。”
　　清安看着这身打扮，顿显局促。他与天官上神素不对付，小打小闹，大吵大闹，甚至在蟠桃会上因争论自己手上哪颗桃子大，当场扭打起来，没想成那回不小心打坏他的如意栽了，被他一本掺下界，隐了仙泽，畏畏缩缩当了这穷的叮当响的小财官。
　　东城素来马贼多，大虞百姓也不敢随意与人高马大的回厥通商，所以东城除却守城的驻军有几个银钱，其余的人一旦有点银钱便逃离这是非之地，留下的皆是些穷人，也没人修得其财神庙，所以天官上神故意将他发配此处，说是没得五百年，别想回天界，清安只得咬牙忍，再等五十年，看他不把他财神府给砸了！
　　清安是最穷的小财官，身上唯一值钱的还是那把财神仙属的金算盘，每个小官手里都有一只。于归将金宝给的金定子给他，清安热泪盈眶，心中感动，不想于归来了一句“金宝的信物可还认得？”
　　清安清安瞧，是金宝的信物，嘴里骂了于归一句“小没良心！”
　　清安是于归母亲的娘家人，水系一族，与天帝也颇有关系，是位高权重的上神，只是性子不着调，颇为皮实，瞧着于归顺眼便带着她在上界横着走，将那不着调的本事净传给了于归，若是于归她娘前水神还在，瞧着于归这般模样，指不定投河了。
　　也没甚好招待的，东城外的草地上倒是山刺玫多，清安便捡了不少山刺玫酿酒，也在地上埋了许多，便将才来这东城时埋下的山刺玫酒给挖了出来，刚把酒封除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于归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清安嫌弃地让于归将口水擦干净，随后满满地为她倒上一盅。清安许久不见于归，话不禁多了，问她为何下界，又为何来此，不论具细，于归通通说了一遍。直至深夜，不知喝了多少坛，于归有些晕乎乎，嘴里却夸清安手艺好，这六界数他最会酿酒。
　　清安庙小，没多的地，知她人间有住处，便往外赶她，于归扒着门不走，偏要清安给她一坛酒，清安无奈，只好又挖了一坛递给她。
　　于归拿着酒顶在脑袋上，也不怕摔了，摇摇晃晃地就走了，她虽神识不清，却也认得路，歪歪扭扭地飘进祁越的主帅府时，见他还在院中坐着，望着天际，似在赏月，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于归便忍不住打破他的宁静。
　　将酒重重往桌上一摔，惊了祁越一回，瞅着于归不明所以，于归只对他道一字“喝！”
　　祁越将她捉在手里，虔心道：“今后莫再这般，你法力尚未恢复，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我都不知如何救你。”
　　于归不答，只叫他喝酒。祁越对她无奈摇头，将她放在膝上，扯开酒封，一股浓烈的酒香灌入鼻息，酒虫勾了出来，举起酒坛便往嘴里灌，甚是洒脱。于归闻着那香味又馋了，让祁越分她一些，祁越便将酒倒入桌上空置的茶杯中，喂给于归。
　　清安是神仙，酿的酒自与人间不同，劲大，祁越没喝多少，意犹未尽之时便觉头晕目花，整个人骨头都是软软的，又喝了几口，便软软地趴在桌上，瞧于归钻进酒坛将酒喝个精光。
　　于归难得兴致，也是醉了，没守住仙气，变回了人身，整个主帅府仙气肆意，惊呆了不少久未见大仙的小仙官，也惊住了迷糊的祁越。
　　祁越双眼迷离，瞧着眼前突现的红衣女子，虽觉着隔着一层雾，但惊叹自己竟是见着了仙女，清澈润透的双眼如泉水流转，快要将他吸进去了，想让她近些，随手一拉便拉住那仙女，往身前一拽，直坐在他的腿上。
　　醉中的于归显了人形也毫无察觉，只是数落祁越，念他呆瓜。祁越瞧着一张一合的朱唇，那处似是有于归带回的酒，香甜诱人，引着他往前探，脑袋凑上前，小心翼翼的含住那唇瓣，唔……竟……竟这般软……
　　酒香的引诱，令他不禁加深这吻，于归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推着他的胸膛将他推离“呆瓜！今日本王吞了你，你难不成还想吞回来！”
　　祁越不答，只傻呵呵的笑，不会儿便软在桌上，沉沉睡去，浸入美梦，梦里中仙女，软软地唤着他郎君。
　　于归糊里糊涂的睡着了，半夜觉得冷，又回了龙身，闭着眼睛四处摸索，一耸一耸地钻进祁越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