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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距离月底尚有半月之久,半月时间,皇帝将朝中大事交由丞相、太窄掌管,着太钦、太尉辅佐,燕京城外,粮草齐备,大军休整以待。

      月末,号角吹响三声,擂鼓击鸣三刻,天泽帝在城楼壮志誓师毕,三万大军分为三支,由姬乐候、荣令和莫少扬各领一支,皇帝统辖,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塞外。

      这三万精兵乃是天泽帝一手操练,战过澜沧国亦攻过北疆兵,将士们个个浴过血,杀过敌,负过伤。

      三万将士,刀剑未提,肃杀之色足以震慑九霄。

      苏挽怀脱下女装,换上一身男儿戎装混在队伍里,她身量娇小,身上的甲衣还是云秀赶了半月,特意为她赶制出来,在一众铮铮铁骨中,宛如鸭入虎群,格外突兀。

      如她这般突兀之人还有一个左文夫,只是左夫子身为军医,自有威望,她么,是皇帝身边的随行小兵,蹭着皇帝陛下的威望。

      军队出发前,皇帝命人从阿兰国请来使臣阿布达一,阿布达一虽是阿兰国御兽之术顶尖的贵族却不是战场上杀敌的将士,也吃不得这行军之苦,随着军队出发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马车上。

      行军之旅寂寞,阿布达一并不精通盛世王朝的语言,皇帝便派她这个随行小兵尽地主之谊,一路上陪同使臣大人说话解闷,她因此常呆在阿布达一乘坐的马车上,免去了不少行军路途上的劳苦。

      为感激她的陪伴,阿布达一送给她一只“驭兽笛”,便是他曾在太后生辰庆典上吹的那个笛子,苏挽怀得了笛子,爱不释手,常常拿在手上把玩,时不时凑近嘴边吹一吹,可惜总不得章法,吹不出动听的乐音。

      阿布达一常因她吹出的奇怪声音哈哈大笑,耐心指点她如何使用驭兽笛,苏挽怀初时有所顾忌,驭兽之术享誉天下诸国,她并非阿兰国人,若当真学会了不知是否妥当?

      阿布达一浑然不在意,坦白告诉她道驭兽术在阿兰国并非秘术,森林中的子民从记事起便熟知它,天下间知晓此术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无驭兽之能,仅有驭兽之术也是枉然。

      即便是阿兰国也只有血统纯正的贵族才天生拥有驭兽之能,其他诸国,举国上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拥有此能力的人来,更不用说能力强大。

      难得遇上一个她,阿布达一将之视为森林阿姆赐下的缘分,见她有心想学,便悉心教导,俨然成了她的驭兽夫子。

      左文夫作为一介文弱军医,在军队中的日子也是分外寂寞。他素来喜爱跟人说笑闲聊,如今来了军中,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笑闲聊的人。

      跟皇帝陛下吧,聊不开。刚毅正直的莫少离,聊不到一块儿。虽能和姬乐候聊两句,但总聊不赢。至于荣令,两人更是聊得不对付。琢磨了一阵儿,他也只得有空没空往苏挽怀和阿布达一处窜,同是军中文弱之人,想来应当更聊得来一些。

      可苏挽怀忙着随同阿布达一学驭兽术,两人也没空陪他闲聊,左文夫一时遭到所有人冷落,心里凄苦无比,在马车内兴叹自己毕生遇人不淑。

      叹完,牵来一匹马,也不坐马车了,骑在马背上,寄情于山水之间,一路望着北上的景致从苍山翠林、炊烟城郭渐渐变为苍茫草原,绿野山丘,一路吟诗诵词,宛如季表哥附体,自得其乐得很。

      边关这一战,因背后有人谋划,阵前有人勇猛冲杀,来势汹汹,局势几度危急,一路上急报多次传来。

      草原上的落日染红山丘时,距离边关还有半日路程,天泽帝下令大军连夜赶路,士兵们点燃火把,浩浩荡荡前进。

      今日是月圆之夜,天空的月亮毫不吝啬它的光芒,为大军照亮前路,火把被草原上的夜风一吹,明明灭灭宛如一条火龙。

      苏挽怀骑在马背上,行在楚天泽身侧,看着远方起伏的黑色山川,目光融入这片无声无息的草原夜色里。

      “在想什么?”楚天泽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淬冷清冽,分外动耳。

      “我在想天地这么广阔,为何人心却这般狭小,容不下欺瞒、背叛、怀疑、伤害,易生怒、嗔、痴、怨、憎……”

      “人心之玄妙,天地岂可比。”楚天泽从高头大马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不必想这些,去马车上睡会儿。”

      大军恐要到半夜后才能抵达镇北关,到了边关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形,她现下能有养精蓄锐的时辰已是十分难得,苏挽怀依言回到马车里。

      皇帝用的马车,宽敞舒适便是睡觉也十分稳当,她刚卧下,楚天泽捞开车帘进来,她从卧榻上坐起来,往日两人虽也住一个营帐,但营帐毕竟比马车要宽敞。

      楚天泽坐在卧榻一侧,对她道:“睡吧,我在此守着你。”

      她躺回榻上,闭上眼睛装睡,鼻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让人安心却又扰人清眠,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睡去,马车外响起一声:“陛下!有报!”

      楚天泽掀开窗帘:“何事?”

      “使臣大人神色焦急,嘴里一直念说有敌!卑职不敢大意,来请陛下定夺!”

      苏挽怀一下子从梦中清醒过来,起身对楚天泽道:“陛下,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能和阿布达一沟通。”

      现下也只能如此,楚天泽带着她一同到了阿布达一的马车里,阿布达一见着她,神情激动,焦急道:“贵女,风中有野兽的气息!野兽有强大的敌意!”

      “何处?”

      “四面八方!”

      “可知有多少?什么野兽?”

      “狼!群狼!数以万计的群狼!”

      楚天泽当机立断向传令兵下令,通知三军,点燃火把,恐吓狼群,警戒备战!

      命令方一下达,空旷的草原上响起一声嘹亮的狼嚎,狼嚎一响,群狼相和,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响彻草原。

      狼影在月光下飞掠,数以万计的狼群在火光中悍不畏死地从四面八方向王朝军冲来。它们嗜血的双目紧盯着猎物,天生的机警让它们能凭着本能躲过刀枪长矛的攻击,在稍不注意的时候,纵身一跃,锋利的爪牙撕破猎物的喉咙。

      这群充满原始野性的狼群是草原上天生的霸主,草原生物一旦被它们盯上,不追咬至死不会罢休!如今它们结伴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人类军队,一路吹拉枯朽,不可阻挡之势令人望而生畏!然而,一道喑哑的笛音自草原上响起,笛音晦涩沉闷,似夏日久不下雨,闷雷阵阵的天空。

      笛音一响,群狼阵势大乱,有狼停了下来,有狼冲势稍缓,有狼见此情形,高声嚎叫呼唤群狼一鼓作气,然而,狼群雷霆之势已毁,王朝军气势大振,狼群再行攻来时,士兵们已做好了准备。

      饶是如此,狼群三五只一伙,围攻一人,撕咬搏杀,士兵们以一敌众,防不胜防,不多时,已是伤痕累累。

      知此情形,喑哑笛音一甩沉闷变得尖啸激烈,尖啸声如浪潮反复,狼群中忽有群狼仓皇溃逃,更有甚者,转身撕咬同伴!

      狼群大乱,群狼之首乃是一头巨大白狼,白狼仰天长啸,欲阻狼群厮杀,笛啸声声不停,与之对抗。

      天空中一只燃火之箭自山丘处穿风刺浪而来,势要射穿马车内驭兽之人,行至半空,被一道猎猎金光迎头直击,‘吭哧’一声,金光以凶猛之势劈裂火箭后直直射回山丘处。

      楚天泽手持金雕大弓,射出金头箭后立即按下马车上一处不起眼的按钮,只听唰唰唰几声,马车周身升起铁皮铜板,铁皮铜板将马车整个儿围住。

      楚天泽在黑夜中扬声喝道:“三军听令!敌袭!战!”

      “是!”数万将士齐声领命,与此同时,黑压压的人群自两边山丘上俯冲而下,草原之上,喊杀声震天。

      黑夜,刀光剑影,狼嚎马嘶,兵器与兵器碰撞出的火花,似草原落日苍凉的残影。在冰冷刀光中,笛声喑喑哑哑,点着的火箭一簇簇射来,燎原火星似要将整片大地烧成焦土。

      楚天泽守在马车边与将士们一同作战,敌军携包围之势而来,三万大军浴血战斗,苏挽怀紧紧扣住马车的门栏,痛哭失声!

      苏家儿郎!何以面对在这场战争中丧生的将士!何以面对这片涂炭的生灵!何以面对苏家的铮铮烈骨!

      烈马哀嚎,大火炽热,楚天泽一臂将她夹下马车,引阿布达一一道下得马车来,将他俩护在身侧,兵士们拼死相护,抵御冲上前来的敌人。

      无眼的刀剑里,恰有一只弯匕,直取阿布达一的喉咙,寒光一闪,弯匕被一把长剑所阻,身着明黄铠甲的天泽帝如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挡在阿布达一跟前。来人却是头盔覆面,一身锈红甲,与王朝军的铠甲几近相同。

      弯匕被挡,来人不退,以力相抗,弯匕与长剑在悍勇力搏中不相上下,天泽帝回剑,手花一抖,那剑便如分不清剑影的乱花直攻而去,来人知此不可挡,急退,待看清了剑影之妙,以弯弓横扫。

      剑光刀光,噼啪作响,两人旋即战至一处难舍难分,长剑越战越勇,携带巨龙腾空之势,高山压顶之威,攻敌之要害。

      护在颈部的甲衣被齐齐削去,甲衣下,那脆弱的脖颈上两道尖牙所致的伤口痕迹乍然惊现,苏挽怀猛然睁大了眼睛。剑尖划开甲衣,一条挂着两颗狼牙的项链跃然而出,天泽帝剑气如虹,直取来人无可抵挡的胸膛。

      “不!!!”苏挽怀凄声尖叫。

      剑生生停了下来,就这短短一瞬的迟疑,来人迅疾如风,弯匕如夺命魂勾,直入楚天泽的胸膛。威荣似无可匹敌的强大身影,轻轻一晃,匕首利落抽走,一口血从楚天泽口中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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