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舞清晓》樱晓

44、情愫

　　唐暄不动声色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沿着石阶而下。
　　贺兰清晓隐约感觉到了一道冷冽的余光投注在了她的身上，微微一颤，下意识欲挣开赵弈之的手，不想，却被他死死地抓紧，不放开。
　　寒冷的山风凛冽吹过，拂起她的发，凌乱纷扬，她不禁发抖。虽然他默不作声，却能感受到唐暄冰冷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忐忑。
　　“怎么了，不舒服吗？”赵弈之恬淡地笑道。温热的手伸过来，轻轻地将她垂落的发丝撩拨至耳后。
　　“呃，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困乏。”她勉强笑笑，转身望了一眼那渐远的背影。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嗯，天色尚早，我们还是再走走吧。”她一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温柔的笑意从他嘴角漫延开去。以指交缠，扣紧了她冰凉的手，暖暖的温暖自手心传来。
　　天色渐暗，山里的气温要比在城里的要更寒冷几分，她没有带上外套，单薄衣衫不足抵寒，让她浑身瑟缩着。
　　“小心着凉！”注意到她的畏寒，赵奕之动手解开身上的披风的系带盖在她身上，他的温柔，意外的让她忐忑不安平静下来，
　　“谢谢......”握紧他的手，莞尔一笑。
　　随着山越登越高，远远眺望，眼前一派宏伟巍峨的山景。层峦耸翠，重峦叠嶂，山水相依便有了大自然的明丽。当沉稳的山与灵动的水交织在一起，灵动清丽，令人神往遐思。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山色，身侧传来清透的声音。
　　“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的语气淡淡的，轻轻的，一字一句却无比自信和坚决，像许诺，又像表明决心。
　　爱上一个人，就注定如飞蛾扑火。
　　她相信他，就会无条件的去相信他，即使将来会经历无穷无尽的痛苦，只要有他的承诺，她就能坚持下去，不会迟疑，不会去怀疑。
　　“嗯！”低声回应，有些话，无须说出口。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深秋的夜里果然寒气逼人。
　　贺兰清晓打了个呵欠，将身上的白狐披风裹紧。无意间碰触到挂在身上的玉板指，心中一甜。
　　伸手将窗关上，转身准备睡觉。
　　黑暗中，咫尺，唐暄含笑的眼眸，幽闪碎泽，盈波明暗间，宛如幽深寒潭。
　　贺兰清晓猛然一惊。
　　唐暄身穿一袭红色长袍，腰系一根白色腰带，冷冷地站在另一扇窗边。她转头，发现门紧锁，他是如何进来的？他究竟是人还是鬼啊？这一身红衣黑发的模样，是想吓死她不成。
　　“你来干什么？”踉跄退后，戒备地盯着他，半夜三更，他又想做什么。
　　“赵奕之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恍恍惚惚间，他笑渐止，缓缓贴近她，呼吸夹杂着酒香味缠绕在她耳鬓。
　　“可我不想你来，夜深了，请国师大人回去吧，不要打扰本姑娘休息。”他这身打扮想害她今晚做恶梦不成？无视他的存在，她走到床前掀开被铺准备躺下。
　　“与情人相会，今日你很开心对吧？”
　　“......”情人？她脸色沉了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
　　“出去，我懒得跟你说，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大声喊了......”她连看都愿不看他一眼。
　　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一把压在榻上。
　　“放开我！放开我......”她又气又急，害怕地望向他，挣扎着坐起来。
　　“有时候我真的想活活掐死你......”唐瑄死死盯着她，想把她纤细的脖子一下子掐断，从此就可以不用见到这个女人，再也不用想着她，念着她了。
　　“......”
　　“你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他的。”
　　“强取豪夺得来的东西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恨你！”她红了眼眶。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你是真的一点看不出来，我有多在乎你吗？”
　　这一刻，他身上该有的冷静几乎全部消失。当看见赵弈之牵着她的手，他不仅愤怒，还有无比的失落与难堪，还有丝丝的心痛。
　　“在乎？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爱上了我吗？”她突然间大笑起来，笑容带着一丝不屑与耻笑：“像你这种残暴无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
　　“......”他的眼中伤和痛更加明显。
　　“一味强取豪夺那不叫爱！呵...也难怪，从小就缺少爱的人，能指望他懂得多少爱呢？”大口喘气，泪潸然，迸涌滔滔如流，模糊了视线。
　　“住口！”他怒嚎道，神色像极了一只受伤的野兽似的。
　　他抱紧了她，温热的呼吸拂过面颊，酒气熏醲，眼眸邪魅秾猗。炽热的嘴唇吻上了她的柔软。慌然抬头，对上了他那双夹着血丝和怒火的眸子。脑海和心底都被恐惧占满，她所能做的除了拼命挣扎，苦苦哀求外，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贞洁，对于她来说比命还要重要，失去了，她与赵弈之还有什么未来可谈？一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求你，别这样！”她苦苦地哀求，使出全身力气挣开他的钳制。
　　“呵......”他轻蔑一笑“求我？当初深陷牢狱之灾，受尽折磨你也不愿意求我救你一命，今天你居然开口求我？你是怕被我夺去清白之身，无法跟赵奕之双宿双飞吗？”
　　在距离咫尺的地方俯视着她，神情复杂，他狭长上挑的眼睛里染上浓浓的情欲，更显妖魅，他就这样凝视着，像是要望入她内心的深处，痛苦、怜惜、犹豫和绝决在他的眼中交错浮显
　　他停下所有的动作，压在她身上的他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她能感觉得到他浑身紧绷，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她不敢抬头，抵着他的双手不住得颤抖。见她满脸泪水，他竟然心疼起来，不忍再去伤害她。
　　“不要......”见他朝她伸手，下意识地把脸一偏，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苦涩一笑，轻轻地拭去她的泪水。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的心中埋下了根。他喜欢她，而她，总是拒绝，无视他，将他的骄傲和自负踩在脚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每次看到她厌恶的表情，冷淡的回应，他的心都会很痛。
　　“对不起。”他轻轻地在她洁白的额头上覆上一吻。
　　身上一轻，紧接着，听到了推门离去的声音。
　　睁着朦胧的泪眼，凄哀的笑，浅浅的，晕在她的嘴角，显得悲怆凉彻。在那一瞬间她竟然对他心生怜悯，她似乎看到了真正的唐暄，那一抹孤独无助，被仇恨深深折磨着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