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舞清晓》樱晓

39、寻证

　　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清脆的马蹄声滴滴答答地在雨雾中响起，贺兰清晓伸出右手轻轻地将挡雨的帘子掀开，曲折穿过茂密的树林，远处隐约可以看到目的地—北苑，雨里风里，走入靡靡细雨中令人更心中抑郁。
　　四周氤氲一片，凄凄楚楚的就好像天地间有谁在为什么而哭泣。
　　“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儿看上去好可怕耶！”霜雪躲在贺兰清晓的身后害怕地向四周张望。
　　“你这丫头还真够胆小的。”如果让霜雪这丫头知道这儿是凶案现场，肯定会当场晕过去。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霜雪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到底死过人，黑漆漆确实也怪吓人。可为了就林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贺兰清晓将门推开，随手点燃了房间内的蜡烛，房内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紧闭的房门和格子窗，长书桌上油墨未干只画了一半的山水图，圆桌上弄洒了的茶水，地面的茶迹，贺兰清晓闭上双眼，认真地回忆当时的场景。忽然，脑海中一个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睁开眼，视线落在了桌上。
　　“难道说......”她慌忙提着蜡烛，走到桌前仔细的端详，烛光下赫然发现那画卷右角上有几滴茶水痕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转身蹲下，伸手拨开桌旁那盆玉兰的枝叶。果然如此，花盘的泥土上沾着几根茶叶！她环视了四周，房间内唯一能逃出去的就只有那扇格子窗了。
　　贺兰清晓将格子窗推开，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俯身而看，这里大概也有四层楼高，楼下是一潭碧水。假若从这里逃走，除非轻功了得，要不根本不可能空手攀爬而下。
　　“难道凶手真的是......？”
　　话说回来，当时林玥来接她，明明是坐车而来，但衣服却很湿，这件事一直让她心存疑惑。
　　“小姐，你这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霜雪忽然喊道。
　　”......”顺着霜雪所指的位置，她发现在盆栽夹缝似乎有件什么在发光。推开盆栽，伸手把那样东西捡起，原来是一支步摇。
　　“这支步摇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霜雪说道。
　　“你快想想，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我记得，前两天和玉儿出去买东西，经过一家首饰店...妘溦姐刚好也在，当时她手上拿着的步摇跟这一模一样。”
　　“那你还记得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她突然一手抓住了霜雪的双肩。
　　“好像叫...碎玉轩。”
　　“碎玉轩！”
　　窗外雷声隆隆鸣响，心中一直按捺着那点不安骤然爆裂弥漫全身，像狂虐的暴风雪席卷她的每一个细胞。
　　不对，不可能，凶手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突然间，她转身冲了出去，不顾雨水将衣衫打湿，一直跑到湖边；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她手中攥紧了那支金步摇，迷茫地望着那一池碧绿的湖水，眼睛蒙上了氤氲。如果事情如她所猜测那样，那么就能解释所有的一切。
　　翌日
　　贺兰清晓疾步走在大街上，城中巡逻的官兵较昨日明显增多，连城门口也要一一检查后才能放行，看样子唐煊他们已经发现她跑了。为避免躲避官府的追捕，一路上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找到霜雪口中那家名为碎玉轩的首饰店，免得被发现，她还特意以薄纱掩面。
　　这家店的饰品还真不少，琳琅满目。转了一圈，她的目光在落在柜台一支步摇上，伸手拿起。
　　“这位姑娘的眼光真好！这花颜玉步摇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店主笑吟吟接过继续说道：“这步摇原本是一对的，可惜姑娘晚来了一步，前几日让郑府的林总管买下另一支了！”
　　贺兰清晓一听慌忙问道：“你说的林总管是天一钱庄郑府总管林玥吗？”
　　“对，就是他。那天，他刚从外地回来路过小店，特地买下一支花颜玉步摇作为新婚礼物。”
　　“老板你看看是这支吗？”她从怀里拿出在北苑找到的那支步摇。
　　“对，这正是小店的。”店主拿起步摇看了看。
　　“你如何能确定这步摇是你店里的？”
　　“这花颜玉步摇是我夫人所制，仅有本店出售。而且小店所有的金银首饰均刻有‘碎玉轩'三个字，姑娘请看......”店老板将步摇递与贺兰清晓。
　　防伪标签！没想到这小店还蛮精明的。
　　贺兰清晓接过步摇，簪子的尾端果然刻了‘碎玉轩'三个字。
　　“老板，你还记得他买下步摇的是哪一天？”得到了店主确定，剩下的问题就是时间了。
　　店主想了想说道。“嗯，大概是三天前！”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辰？”
　　“这个...让我想想！”店主略思索了一下。
　　“事关重要，老板你一定好好想清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应该是申时。”
　　三天前，申时！贺兰清晓愣住了，申时相当于下午的三点到五点之间，而郑鹏遇害的时间是未时，而他们到达北苑，大概差一刻就到酉时（这里的一刻相当于半小时，酉时：日入，又名日落、日沉、傍晚。酉，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相当于17点到19点之间）。如果说林玥在申时这段时间才回到这里，那跟本就没有犯案的时间。这不在场证明，为什么林玥不说出来呢？
　　脑海中盘旋的想法让她越来越不安。离开碎玉轩，匆匆忙忙向着兰苑坊的方向跑去。
　　一到兰苑坊她马上奔上了二楼柳妘溦的房间，正想要敲门，发现门没锁，推门而入，房内空无一人。奇怪？平常柳妘溦很少出门。
　　靠窗的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下好像压着一封信。她走向前把信拆开，纸上娟秀的字迹和落款，心不自觉地猛跳了一下。
　　妘溦姐姐，你在哪里？她发疯似得推开每间房门。
　　“干什么！一大早吵死人了，柳妘溦不在这里......”迎面走来一名身穿粉色襦裙打扮艳丽的女子，手摇真丝绣花团扇姗姗而来，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细滑的肌肤。
　　“紫媴，你说妘溦姐姐不在兰苑坊？那她上哪去了？”贺兰清晓一把上前抓住她的手问道。
　　“本姑娘怎么知道，她三天前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十娘为了找你们两个差点把整个兰苑坊都给掀了！哼，别以为仗着有那么一点姿色，会弹几首曲子就有多了不起。一个自命清高，一个守身如玉，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里可是妓院！”
　　紫媴伸手拍掉了她的手，一脸不绡地转身自顾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一想到自己的风头全让这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抢走了，就恨得牙痒痒。
　　贺兰清晓呆滞地站在原地，手里紧攥着张信笺。窗外屋瓦上浮漾湿湿的流光，寒风自每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到每个屋顶上都呼吸沉重，覆盖着厚厚的灰雲。
　　“小姐！不好了。”霜雪急匆匆地跑来。
　　“怎么了？”贺兰清晓屏住呼吸望着霜雪，心中充满了犹豫忐忑的不确定与一点点的祈望，很想从她的口中听到的与猜想的不符。可惜，看到霜雪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蹙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