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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见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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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木心
温靑一低头笑笑,“小孩子家家的,闹腾罢了。”
卷发女子夹了一只剃干净的螺肉放进温靑一的盘子里,“靑一,我妈最近老催我,其实她操心的也对,咱俩都快30了,也不小了呀。”
温靑一自然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吃完螺肉,把筷子轻轻地放在桌上。他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一脸严肃地对她说:“秀秀,你也知道,接下来这一年我需要带队外派研学,如果你不嫌弃时间紧凑,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明年下学期回里湖,咱们再结婚,你看如何?”
林秀低着头,也不着急讲话。
“叮”,林秀桌边的红壳子手机响了。她挣开温靑一的手,翻开了微信。
蜗牛先生发来一条微信。
“林秀秀女士,十点要到啦,再忙也要早休息~”
林秀秀以前向来不会及时回复蜗牛先生的微信,今晚似乎是赌气般,她竟直接回复了他:“好的呀,多谢每天的提醒,你也是。”
蜗牛先生看到这条微信,始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认了无数遍,才开始回复。
蜗牛先生:不用这么见外,我的荣幸。晚安,小姑娘。
林秀秀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随即把手机关掉,扣在桌面。
她手拿着筷子,慢悠悠地夹了一个带壳的钉螺,刺刺拉拉地吸了好久,愣是没把螺肉吸出来。索性搁下筷子,抬头看向温靑一,此刻的温靑一还是刚刚那副表情看着她。
林秀叹了一口气,像是思绪了许久,方才开口。
“靑一,国庆就结婚好不好?”
温靑一此刻极其的无奈,一来学校的事情极其繁琐,这一年他根本挪不出时间去给婚事做准备,二来,除了学校的事情,他在校外和团队组建的项目迫在眉睫。他对事情向来谨慎又慎重,安排的妥帖。何况是自己和林秀的婚事呢,林秀跟了自己四年了,他希望能够给他一个浪漫的婚礼,而不是当下的仓促又将就。
“秀秀,现在离国庆不到一个月,时间太仓促了。国庆期间我可能还要往返国内外,年底咱们先订婚好吗?”
林秀又如何能够听得进去温靑一此刻的建议呢,她只是想着能尽快把事情落下来,哪怕是先把证给领了也好。在一起的这四年,温靑一对她很好,好到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挑出毛病。但林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温靑一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没有惊喜,没有吵架,更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工作的事情永远安排在自己之前,所有的行程安排也总是规划好了才告知自己。以至于林秀惶惶之中总觉得温靑一是不是不爱她,或者是不够爱她。
林秀用极其平静地语气说:“靑一,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温靑一一轻易不动怒,可这次真算是把他给气着了。
“林秀,这半年你提“分手”这两个字没十次也有八次了,闹也闹够了,乖。”
林秀一听这个语气就更不舒服了,为什么提分手温靑一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这次轻易不会再主动理睬他。
“如果国庆不结婚,我们就散了吧。”说完,林秀跑向马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温靑一只当林秀这次又是气话,过两天气消了就好。
转眼国庆就来了。
胡言可到站的时间是凌晨5点,天还没有大亮。刚下火车,就看到来接她的齐世良。他今天穿的是蓝色休闲裤加白色衬衫上衣,头发整整齐齐,站在出口。
齐世良一看到胡言可,立马接过行李,默默地站在她身旁。胡言可扬起脑袋,看着齐世良只笑着,也不言语。
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这一刻,胡言可忘却了数日前挣扎的烦恼,心里眼里全是身旁的人儿。
“世良,爷爷留你吃饭呢。”胡言可的爷爷准备许多她爱吃的菜,生怕她在学校受了苦头。
“你留么”,齐世良笑了笑,“你留,我就去”。
“我不留,你就不来么?”胡言可站在院子门口,准备从齐世良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
胡言可的举动,在齐世良眼里自然产生了另一种意味,他以为胡言可不准备留她,他便当真的不准备去了。
“那我就不去,等咱们毕业订婚了再去,合规矩。”
齐世良把书包也递给了胡言可,站直身子看着她,见胡言可没吱声,便当她是默许自己的决定,转身便走了。
胡言可站在院门口,对着门口那棵常青树,直瞪眼。
“榆木脑袋!”
“言可,回来啦。”老远便听见胡言可奶奶的声音,洪亮如钟声。
胡言可爷爷也赶紧从里屋走出来接过行李,生怕累着孙女。
“爷爷,别看了,就我自己。”胡言可看爷爷接过行李还不时地往后瞄来瞄去。
“世良那孩子送到家门口了,也不让人进来歇歇脚。”
胡言可随意应付了几番,便跑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有什么可收拾的呢,听说她要回来,奶奶早就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了,被子也是新晒了的,房间干净的连灰尘都没有。只不过是想找个空间喘口气罢了,心里不免腹诽齐世良这个榆木疙瘩,开口闭口的规矩风俗。是时候找个时间当面聊一聊外派的事情,再不说就没时间了。
第二日,两人约在新华书店旁的奶茶店喝饮料。胡言可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随意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齐世良坐在她的对面,一本正经的吮吸着吸管。
“世良,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胡言可停下手中的动作。
齐世良也郑重地放下手中的奶茶杯;“你说。”
胡言可看着齐世良满脸正经的模样,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张了张嘴,又歪头看向窗外,终于又开了口。
“我们学校的外派研习的名额出来了,我是其中一个。”
胡言可说完这句话,像是放下了千斤石。可这句话对于齐世良而言,就如同一汪死水里突如其来的炸开了无数水花。他深知此事的意义,也深知此事带来的后果,可他仍抱着些侥幸。
许久,他才开口,试探性地问胡言可:“言可,你确定要去?”
“这个机会对于我而言,非常难得。”这句话已经把她的立场表明了。
齐世良向来温顺的气性也急了,他提高了说话的音量:“我们曾经说好的,毕业就回来结婚。”
胡言可第一次看到齐世良这么激动的模样,她差点就要妥协了。
“世良,能不能多给我两年时间。延毕一年留任,第二年我就找机会调回来。”胡言可紧张地看着齐世良,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齐世良死死地盯着胡言可,沉默可能是他此刻最好的诠释。齐家老来得子,上面有好几个姐姐,如今父母双亲已年迈古稀,正是含匙弄孙的年纪。如果不是他和胡言可尚未毕业,家人早就迫不及待地张罗着婚事了,这两年他们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为人子者,孝道为先。为人妻者,夫道为刚。这是老齐家的传统家教,他无法抵抗,甚至,他不愿抵抗。
分开的最后,齐世良问她:“什么时候走?”
她回:“来年开春。”
齐世良摸了摸胡言可的脑袋,许是两人最亲密的一刻。
他说:“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胡言可低着脑袋,死死地咬着嘴唇。
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胡言可仍旧低着头,她怕抬头,就暴露了此刻的眼泪。
直到头发没有了手的温度和厚重,身旁的阴影也渐渐散开来。她知道齐世良走了,两手抹了抹眼睛,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转身离开了奶茶店。
齐世良就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胡言可的一举一动,她擦眼泪的动作,她嘴角的血迹,她离开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了他的视线。这个人来人往的街头,有个白衣少年埋头蹲在地上,可能没有人会再去在意,这个颤抖的身影,还有阴影下滴滴落下的水滴。
年少时,分开的意义总是比天还要大的。
胡言可买了当天的票回了学校,怕爷爷奶奶看到红肿的双眼,惹他们担心,到了火车站才给他们电话道别。
“美女,能不能帮我和我男朋友拍张照片”坐在车厢对面的女孩,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着胡言可。
胡言可接过女孩的相机,较真式的拍了无数张,生怕把他们拍的不满意了,这么幸福的恋人,应该留有最美好的记忆点。胡言可和齐世良的合照只有高中毕业那一张,还是借了毕业照的光才得以保存的一张。一思及此,连眼泪落在衣襟上都不自知。
相机里面的女孩察觉到了异样,赶紧问道:“美女,已经拍的很好了,我很满意,我男朋友也很满意,你别哭啊!”
(02年的手机拍照功能不是很完善,因此照相的技术还得有赖于相机吼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