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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多少事一语掩尽 ...

  •   县衙里派了十几个排军,两顶轿子来,两个婆子搀扶着纳兰上了前面一顶青帐素幔云头纹的,又送了小莲跟凝翠上了另外一顶皂幔黑油的轿子,自己只站在纳兰媚儿轿子两侧跟随侍奉。纳兰媚儿甚觉不好意思,两个婆子笑道:“小姐只管坐着,不过几步路罢了,咱们比得上小姐金体玉质,哪天不在县里走上几个几回。”纳兰媚儿悄悄向徐胜打量了一番,只见徐胜略微点了点头,方才下了帘子,一行人起轿去了。因有士兵看管,徐胜只送了纳兰媚儿等人到了照壁处,眼看纳兰媚儿一行人去了,这才笑着回了后院,做些计较。
      行了片刻,人烟渐息,纳兰媚儿揭了窗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已经出了李家镇,入眼都是荒野,草木丛生,并未有人耕种,路边几棵杨树因已过了秋分,枝叶凋零了些许,轿夫踩在落叶上,咯吱咯吱作响。虽然阳光甚好,也有几只鸟雀,但碧青蓝天,澹烟衰草中却尽是一派凄清景致。纳兰媚儿自幼生长在大城市,哪里见过如此归鸿声断残云碧的情形,深深吸了口气,胸臆间倒是一团清爽,想起刚来这个时代时,尚是夏日炎炎,转眼已经入秋,今来古往,多少春花秋月,无非都是风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倘若年岁久远,竟连这万千风景也是被西风吹尽,了无尘迹。转念又想可叹人间万事都抵不过一个自身,无论何事若与己身相关,便是毫发也常重于泰山罢了,故世人竟不得悟。心中百转千回,只看的呆了。
      一个婆子见纳兰媚儿盯着轿外风光,面有感叹之色,笑道:“小姐只在深闺娇养,日日繁花锦簇的,没见过这等景儿吧,现在日头虽好,到底冷了,小姐仔细风吹了头疼。”
      纳兰媚儿回了神,遮掩笑道:“不瞒大娘,我倒是从未见过这般风光,不免看呆了。只是这些田地既在镇子旁边,怎么竟无人耕种?”
      另一个婆子笑说道:“姑娘金枝玉叶,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勾当。如今到处都在打仗,但凡能拿起刀枪的都被征了去,哪里还有人来种地?这地虽好,荒的也多了去了。只这地也都是有主的,若是随便占了胡乱耕种了去,将来也是不小的罪过呢。”
      纳兰媚儿点头叹道:“倒底是大娘们见多识广,我竟不及了。”
      那婆子笑道:“小姐哪里的话,老婆子怎么能跟小姐去比,可不是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只是俺三四个娃子都如此去了,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捎回来,少不得日日挂心罢了。俺们家原也有几亩地,只怕现在也都是这样荒了。”
      一时都无语。
      行了将有一个时辰,远远看到有城池显现,这还是纳兰媚儿第一次见到古城池。这定远县城倒也齐全,城墙外竟还有护城河、瓮城,倒让媚儿大开了眼界。过了护城河,聊聊不过几个人正在城门口等待检查路引,以防奸细混入。纳兰媚儿正要下轿。其中一个婆子拦了,另一个婆子前去跟检查的士兵讲了几句,于是一行人就直接入了城。纳兰媚儿打了窗帘子往外看去,果然是个县城,虽然兵荒马乱,但是人烟之盛,街市之繁华,远非李家镇可比。进了县城沿着大街行了约莫一刻钟,又往左行,不过片刻,来到一座大宅子前方,纳兰媚儿抬头看去,只见大门上面悬挂着一块牌匾,黑底金漆写着“定远县署”四个大字,檐下右侧还放了一面堂鼓。婆子又上前打了招呼,轿子也不停,直接进了衙门口。却见第二道仪门未开,只有东面小角门人来人往,又抬了进去,不多远,又向东拐进了一个小院落。纳兰媚儿见将要进入内宅,怕有人看见反而失礼,便下了帘子。
      孰不料竟又七拐八拐走了将近一刻钟,这才停下轿来,婆子上前打了帘子,扶了纳兰媚儿出来,小莲和凝翠也从后面轿子中下来服侍纳兰媚儿。那些轿夫中一人看来跟婆子们极熟,一面取了帽子忽闪忽闪扇风取凉,一面又跟婆子说道:“郭嫂子,你老人家倒是取巧,等下老爷和奶奶肯定要打赏你们,倒是我们哥几个白出了力气,辛苦一场。”
      纳兰媚儿听了,不待郭婆子开口,忙笑说道:“这一路辛苦各位大哥,小莲,快给大哥们两贯钱,买些酒吃。”
      郭婆子忙说道:“小姐快别如此,倒惯坏了这群猴崽子们。”又指着那个说话的轿夫说道:“你这小猴崽子,只贫嘴烂舌的来讨赏,小姐的钱也敢拿,不怕折了你的手!”
      纳兰媚儿笑道:“大娘哪里话,别说各位大哥们辛苦,你看这汗流浃背的,就连两位大娘也跟着行了这么多路,恐怕也是累坏了,这些银钱,也只得买口水喝罢了。大哥们莫要嫌弃才好。”
      那领头的轿夫接了钱,磕了头,这才笑嘻嘻的去了。媚儿又让小莲拿了一贯钱给两个婆子,两个婆子一面说道怎么好收姑娘的钱,一面袖了钱去敲门。
      一时间,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迎了出来,簇拥着纳兰媚儿进了垂花门,一个年轻小媳妇子早已在院子中等候,穿了石青色折枝牡丹纹金线袄,松花色卷草纹的裙子,满头珠翠,甚是华贵。
      纳兰媚儿猜度这妇人便是知县大人的夫人,便上前敛衽行了礼,“民女给太太请安!”
      那妇人突然一愣,脸一红,打量了纳兰媚儿一下,不动声色笑说:“徐小姐何等身份,贱妾怎么受得起!”说着,又忙拜回了来。
      知县夫人一面携着纳兰媚儿的手进了房,一面说:“徐小姐终于来了,小王爷殿下一直挂念着姐姐,来到衙里就让咱们老爷打发人去接小姐,中午不过一顿饭工夫,已经询问了数次,生怕路上有个闪失。”又向身边一个橙黄色衣裙的丫头吩咐道:“快去叫老爷来,告诉殿下徐小姐已经到了。”又向纳兰媚儿说道:“只说小姐要午后才能到呢,故此老爷陪了殿下去见卫所里的老爷们,商量何日起程的事儿。”
      一时进了主屋,临窗炕上铺着黛色的半新不旧的锦缎垫子,中间放了小几,几上放着茶盏针线活计各色绣线,小几两面设着靠背引枕,炕西面一张高桌上供着两个大肚敞口的花瓶,供了一大束金黄色雀舌瓣的菊花,并一束色如朱砂的丹桂,旁边又摆了一个玉色小香炉,袅袅青烟徘徊而上,屋子里菊花香、桂花香、焚香混在一起,闹哄哄的,只觉异香扑鼻。东面一溜放了四张椅子,铺着锦裀蓉簟,都是旧物。炕对面又是一张高几,摆了大鼎,小屏风等各色古董,纳兰媚儿打量了一番,竟都不识。墙上悬了一幅荷花图,下面一溜印章,也不知是哪个名家手笔了。
      知县夫人拉纳兰媚儿往炕上坐去,纳兰媚儿虽不知何为主座客座,但隐约记得林黛玉进贾府时,也未敢直接在炕上坐下,只笑着不肯,暗自在心里揣度,觑了一眼小莲,只见小莲向椅子上示意了一下,便也只向椅子上坐了,小莲和凝翠也在一边服侍,知县夫人也就没有上炕,半坐了下首一个椅子。
      知县夫人见纳兰媚儿打量屋中陈设,先笑说道:“这过了中秋一直忙碌,只来不及收拾,这四处乱七八糟的,倒叫小姐见笑了。”纳兰媚儿忙笑道:“太太过谦了,哪里的话。”小莲也点头笑道:“奶奶素来不知我们小姐的,一向不爱陈设,屋子里向来只有几枝花儿并些笔墨纸砚,不像绣房倒像书房,如今看到奶奶这么好的房子,只怕早已经看呆了。”
      知县夫人看纳兰媚儿梳着三小髻,散下来的发丝俱用鹅黄色丝线打的细头绳系了,髻上插着玉蝴蝶采兰花的草头簪子,旁边又插着几根白玉簪子,簪子头上却又是银掐丝填金线的小小兰花,中间又是一颗滴溜溜的珍珠,甚是精巧。又是穿着鹅黄色宽袖棉褙子,衣襟上绣了细小的碎花,又是一条同色的杏黄色裙子,只绣了几株兰花,几只蝴蝶。抿嘴笑道:“小姐喜欢素净自是好的,淡雅也是风流。只看小姐这身打扮,便知是极不俗的了。”
      纳兰媚儿抿嘴笑了不说话,暗自心想,这不过是今天出门,义父逼着自己换了新鲜衣服,又让小莲给收拾了这么一番,倘若不然,倒真真被嘲笑了去,自己虽不在意,只怕小凡面上不好看。
      一时,便听见丫头们传道:“小王爷来了。”知县夫人忙起身来打帘子,因有男女大方,那知县也不进屋,只在外面问了好便去了。小凡走了进来,知县夫人又行了大礼。小凡觑了一眼纳兰媚儿,问道:“姐姐几时来的,可吃了饭?”
      知县夫人忙回道:“饭菜早已经给小姐备下了,小姐回房梳洗一下,这便传饭罢?”
      小凡点了点头,说道:“那姐姐先去吃饭,我先回房去,等会儿再去找姐姐说话罢。”
      知县夫人忙让丫头们跟着,这边又亲带了纳兰媚儿去了西厢房。屋子大致与主屋类似,只各色东西都是簇新的,显见是新收拾的。炕屋里面又是一间卧房,甚是齐整,各色东西也都是新的。纳兰媚儿道:“多谢费心了”
      知县夫人忙说道:“小姐恁客气了,看小姐脸色不好,一会儿休息片刻倒是好的,贱妾就不多打扰了。”辞了纳兰媚儿,一径出了西厢房,又在院子中吩咐丫头们好好伺候着。
      小莲边收拾包袱边向纳兰媚儿笑说道:“小姐今天可真是把人臊死了!”
      纳兰媚儿不解是何意,只盯着她问。
      小莲道:“小姐有所不知,那媳妇子只是县太爷的小妾,又没有诰命在身,哪里配称得上太太,小姐叫她太太也不怕折了她的福分,只叫她一声姨奶奶也就完了。”
      纳兰媚儿哦了一声,起身来帮忙。心里疑虑,笑问道:“小莲怎么知道她只是小妾?”
      小莲忙将纳兰媚儿按在椅子上,又将茶盏递在她手中,说道:“小姐坐着罢,在自己家里也罢了,此时在县衙里,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岂不笑话?凝翠过来跟我一起收拾东西。”凝翠应了,忙去帮忙,小莲自去将珠钏钗环、衣裳等收在卧房箱子中。
      纳兰媚儿道:“横竖没有多大日子住,何必如此麻烦,随便收拾一下也就罢了。那些东西左右不过一些首饰衣裳,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小莲整理着床铺被褥,摇了摇头,笑道:“小姐再不可如此随意,那起子小人再不说小姐怕麻烦图省事,只说小姐家中没有根基,浅薄小家子气,也说我们不知道个眼高手低。刚小姐问我那媳妇的事儿,只小姐不留心罢了,这些县太爷们上任,都是不允许带家眷的,无非是花钱买个丫头服侍罢了,连个姨娘充不上的,你只瞧她一身绿缎子的衣服,就知道了。你刚称她太太,又与她行礼,岂不是臊死她了?”
      纳兰媚儿心道难怪刚才那媳妇那般脸红,倒是自己失礼了。笑说道:“没想到我们小莲还有这本事,我倒是不知道的,今日倒多谢小莲提点了!”
      小莲被她赞的脸都红了,羞道:“敢是小姐忘了?我原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这家里大,规矩就多,若是犯了错,少不得一顿打,哪里还敢犯错,这些规矩怎么能不记在心里,虽然老爷小姐多不计较,却也忘不掉。何况出来的时候老爷已是提醒过我,说小姐不知礼数,让我提点些。”
      纳兰媚儿道:“罢了罢了,小莲你以后就是我的管家娘子了,只不知道改天哪个有福的能娶了你去。”
      小莲拉下脸子,嗔道:“小莲再不嫁人的!小姐只会取笑人,不是好人!”扭脸出了卧室,也不理会纳兰媚儿。
      过了一会,只见丫头们抬了一张小桌,桌上各色吃的,放在了外面炕上。小莲凝翠伺候纳兰媚儿完毕,自去跟了丫头们吃饭,只留纳兰媚儿独自一个人在卧房休息。
      这里纳兰媚儿暗自揣度,只听屋外丫头们笑道:“殿下来了。”
      纳兰媚儿坐了半天轿子颇有些腰背酸疼,本不欲起身,但见小凡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丫头,忙走了出来道:“殿下怎么来了?”一面请小凡在炕上东面坐了,自己坐了在窗户下的椅子上坐了。丫头们忙上了茶来。
      小凡道:“县太爷门下清客翻了宪书,只说九月初一是个吉日,宜祭祀、出行、赴任。只是有些仓促,不知道姐姐意下如何?”
      纳兰媚儿道:“殿下尽在这里常住也不是个办法,倒是早早出发吧,再说天气越来越冷,若不赶紧,只怕入了冬越发不好走了。”顿了一下,又问道:“敢问殿下一句,那边事情如何了?”
      小凡瞥了纳兰媚儿一眼,颇有些不悦,半晌才说道:“回头我吩咐下去,不让他们为难徐府众人也就是了。他既是小王救命恩人,又是姐姐义父,无非是查问一番,想必也不妨事。”瞧纳兰媚儿一脸倦意,知道她昨天一定未能睡好,便说道:“姐姐脸色不好,歇息吧。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丫头们来找我,我就在对面东厢房住。”
      纳兰媚儿奇道:“你怎么不在外面客房住,反倒进了内院?”
      旁边一个丫头忙回说:“小姐恁多心了。这年头处处兵患不平,倒是在内院也安生点,不说小王爷年纪轻,何况老爷也没有什么亲眷在后院,但住无妨。”
      纳兰媚儿看她就是那位姨奶奶身边的贴身丫头,便也罢了。
      不料次日却有人来说,昨天夜里不知怎么的,竟走脱了徐胜,那位之前接小凡的孟百户派人查问,竟没有丝毫消息,只得来回小凡。
      小凡酌量了一番,便对来人说道:“孟大人这几日辛苦了,我也在那府里住了些时日,所以那里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头里你们前去迎我,事情琐碎,我也没得细问,后来听刘知县说,徐府众人竟是一群逆贼,不知可有此事?”
      孟百户忙回说:“事情说话话长,原只是有人举报说,曾见过一群反贼进过徐府,也许是谣传,也许是病人,下官也不敢擅说徐府里的人就是逆贼。只下官细细查问了李家镇的人并徐府上下一干人等,从不曾听闻徐胜与生人见面。据李家镇的乡绅们称,徐胜本只是一个普通大夫,素来与人为善,不曾听闻曾与反贼勾结,徐府里面的下人,据查也都是本地人氏,身家清白。只怕倒是个误会。只是如今悄默声的徐胜老爷竟不知到哪去了,所以不敢不回。”
      小凡心里纳闷,明知徐胜肯定不是什么身家清白之人,只不知道孟百户怎么如此遮掩,倒省得自己再来求情。便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如此。既是误会,也不必再查了,只怕徐老头胆怯,趁人不妨走脱了也是有的,倒是那府里人既无辜,就发回各家领回也就是了。”
      孟百户应了,先自走了去处理徐府的事。
      小凡回头告诉了纳兰媚儿,纳兰媚儿心中也暗自惊异,既然徐府众人无碍,也就抛开不管了。原是这孟百户并不是本地兵卒,只因追查反贼所以来个定远县,和这刘知县素来不和。刘知县明知徐胜是小凡救命恩人,又是徐小姐的义父,以前也曾收过徐胜的礼,此时只推都是孟百户的人在办理,定要去抓反贼,无论查出来个什么结果,无非都是让孟百户得罪小凡。那孟百户也是个机灵人,哪里不知道这些勾当,只不知道该如何办理,心里本就恼怒刘知县讨好吴王,定要接了小凡去县衙居住,抢了自己功劳。不料徐胜竟又被一些人救了去,更不知如何是好。幸得一个下属献策道,却不说如今没了徐胜,便纵是查下来徐胜真是个反贼,也得看看小王爷的面子,大事小办,何况若是让人知道徐胜被人从咱们手中给救走,一干罪责可不都要咱们担了去么,如今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人只推说不知道怎么走脱了,瞒过众人,再说徐胜是良民不是反贼,小王爷也必是顺水推舟,这件事也就如此了结,免了咱们的祸患,也讨好了小王爷。便是知县大人知道了,也不敢硬逼着咱们去查,那老滑头再不会去为了这个得罪小王爷的。孟百户按策执行,果然不出那下属所料。
      一连数日,倒也宁静,刘知县知道男女不便,自己倒也不往后院来,只在前面书房住了。小凡每日早晚都来问好,只是两人身边都是丫头婆子们跟随,倒也不好深谈,只问候身体聊聊天气并谈些诗词罢了。小凡虽是个孩童,办事周到知轻识重,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头头是道,虽然仍有些傲慢无礼,却是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纳兰媚儿倒是多有不及。只心里暗想,平时见他孤僻乖觉,又没礼貌又不听话,谁见谁不喜的,等见了他这一面,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深为惊奇。那头天见到的柳姨娘虽也在后院住,倒也不敢十分喧哗,只每天早晚向二人来请安问好,不时打发丫头们送来吃食衣裳玩物,纳兰媚儿便问小莲是不是退回,小莲让纳兰媚儿尽皆收了,只那些古董玩物临行时不带走也就罢了,纳兰媚儿都听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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