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9、第 99 章 ...

  •   第九十九回、 破镜重圆 获释重聚韦贤妃
      一病不起 盗墓只见一灯檠

      原先金太宗好像将来要把皇位传授弟弟完颜杲(斜也),便以安班贝勒授于他,这是中原太子的意思。可是完颜杲先他而死,安班贝勒之位长期空虚,他也不作安排。完颜亶是完颜宗峻的儿子,是金太祖的嫡孙,应当嗣立,辅政大臣完颜宗干也不提此事,金太宗也没有让他嗣立的意思。一直到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右副元帅完颜宗辅、左监军完颜希尹回朝,宗翰道:“储君之位已经空虚很久了,完颜亶是先帝嫡孙,应当嗣立;不早日定下此事,恐怕将安班贝勒授予不适当的人。宗翰日夜未曾忘怀此事。”于是和宗辅、宗干、希尹定下此议,上朝对金太宗奏言此事,并请求再三。金太宗虽然想立自己儿子宗磐,可是因宗翰等都是举足轻重的大臣,又理正词严,不便驳回,便只好听从他们的奏议,于绍兴二年四月初九日,诏令完颜亶道:“你是太祖的嫡孙,所以命你为安班贝勒。不要自以为年幼,习于儿童游戏,要敬谨道德。”于是以皇长子宗磐为古论贝勒,以左副元帅宗翰为古论右贝勒兼都元帅,以右副元帅宗辅为左副元帅。显然和宋太宗一样,只是没有得逞。
      金国皇帝金太宗于一一三五年正月二十五日,于明德宫驾崩,时年六十一岁。金太祖之孙完颜亶接继皇帝位,时谓金熙宗。这一年也是南宋的绍兴五年,赵佶的女儿又有二位被金熙宗封为夫人。这时巳有荣德、宁福、令福、华福、庆福五位帝姬归属金熙宗。适逢大赦,韦贤妃(已五十六岁)于二月得以到五国城与赵佶团聚,金使并送来金银等物。赵佶见之泣下,对身边这些臣僚道:“荷天眷命,未忘赵氏,中兴之立继焉。今日信至,可谓幸会。老夫晚年,复睹盛际,使我回得一日,足暝目矣!”群臣皆再拜称庆,药材留充备用,其余并赐亲属官吏,都鼓舞再拜受赐。
      韦妃之来,经八年岁月折磨,往日神韵已換成憔悴老态,乔妃亲热自不必说,可其他人态度也比前大有不同,因为她的儿子是现在的皇上,太后身份是势所必然的,能不能回去,好像希望都在她身上一样。
      北迁没有行记,赵佶这天对王若冲道:“一自北迁,于今八年,所履风俗异事,不谓不多,深欲记录,其未有人。询问蔡鞗,以为学问文采无如卿者,高居东山,躬耕之余,为予记之。善恶必书,不可隐晦,将为后世之戒。”何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真的有所感悟。
      可惜未见王若冲笔记,蔡鞗也只是记了“太上谦虚待下,随行群臣,无论大小,未尝名呼,每有遣使,则温颜慰谕。”
      还有“幹离不在会城,太上陈南北利害,叙结好休兵之意,兴灭继绝之道。词发涕零,义形于色。北人傍观植立若堵,无不感叹,至有挥涕者。元帅无语,但首肯久之。”
      还有“太上有好生之德,泽及禽兽,每间有捕网者,必买而释之。仍戒曰:‘毛羽之属,喜生恶死,与人何殊?今伊辈皆在絷维之中,当求诸己也!’”
      还有“太上好学不倦,移晷忘食,而动静语默之间,必有深诲焉。因观唐史至《李泌传》,复读不已。泌谒肃宗于灵武,披冒棒莽,复立朝廷,尽忠致力于献纳之道,位至宰相,而数为权幸所嫉。遂令张玮錄其传以赐韦后。”使她教子如唐肃宗也。
      还有“太上圣度如天,下有细过者,其以闻者,皆情恕之。如:刘定宰羊不如法,薛安造饭减尅。太上曰:‘羁旅他邦,不欲口腹罪人,只取戒励,亦可儆众。”
      还有“太上天资好学,经传无不究览,尤精于《班史》。下笔洒洒,有西汉之风。每谓行在诸臣曰:‘北狩以来,无书可阅。’一日闻有货书者,以衣易之。”
      还有“赵佶的住所有火灾之扰,沿烧嫔御住所多处,都申请聚夫修盖。赵佶道:‘正是农时,岂可妨废。’止令修盖官不准应办。”这份心是挺难得,如果用在当皇帝采运花石时,怎么会到这个境地!
      知道赵构称帝多年,赵佶这时见到韦妃,非比寻常,不用乔妃荐举,也是亲密异常。可惜好景无缘,韦妃未来时,赵佶已染病在身;韦妃到后,赵佶又日重一日,所以也只有侍候的份了。韦妃与乔妃等日日宽慰,赵佶好像也自知不起,吟诗曰:
      杳杳神京路八千,宗祊隔绝几经年。
      衰残病渴那能久,茹苦穷荒敢怨天。
      又清明日作:
      茸母初生忍禁烟,无家对景倍悽然。
      帝京春色谁为主?遥指乡关泪涕涟。
      “朕看见方腊了,他向我喊:‘贪官遍地,国法难容一直容;民不聊生,如不造反无法生!你为一己私欲,让朱勔弄花石祸害东南,横征暴敛,不造反怎么活?!犯法是死,不犯法也是死,造反求平等,或许可生存!没想到死这么多人,也没让你这昏君长半点记性,花石又运起来,还有脸在上面大言不惭,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说得或许有一定道理,我的下场,真的还不如他。他很壮烈,我却如此窝囊。”
      又愤叹道:“奸臣误我我误国!花石害民民弃君!忠言逆耳佞臣兴,横征暴敛害民深!下民易虐不宜虐,民能载舟亦能沉。怎可轻易启边衅,招得金寇来入侵。陈瓘、方轸、陈禾、张根、曹辅、李纲才是大忠臣,还有俩个太学生,能听那个直言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又吟道:
      九叶鸿基一旦休,猖狂不听直臣谋。
      甘心万里为降虏,故国悲凉玉殿秋。

      到了四月二十一日,一去恹恹病态,吟诗数首道:
      玉钩红绶挂琵琶,七宝轻明拨更嘉。
      捍面折枝新御画,打弦惟恐损珍花。

      湘簟凉生暑气微,午天欹枕向纱纬。
      辘轳车扇间关处,双月迴廊彩风飞。

      苑西廊畔碧沟长,修竹森森绿衫凉。
      戏掷水球争远近,流星一点耀夜光。

      清晨檐际肃霜鲜,晓日初晴万瓦烟。
      隆德重阳开小宴,竞将□□作花钿。

      乍觉生风喜雨凉,农家得地发田秧。
      却缘暑退秋光满,点滴高梧似漏长。

      清和节后绿枝稠,寂寞黄梅雨乍收。
      畏日正长凝碧汉,熏风微度到丹楼。
      池荷成盖闲得倚,迳草铺裀色更柔。
      永昼摇纨避繁溽,杯盘时欲对清流。(夏日诗帖)

      秾芳依翠萼,煥烂一庭中。
      零露霑如醉,残霞照似融。
      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秾芳诗卷)

      众芳红紫遍()(),惟此开时色迥殊。
      却似籯(音盈,竹箱笼)金千万点,乱来碧玉竿头
      铺。(棣棠花诗帖)

      笋石穹崇固不欹,出簷()()拟高翚。
      几()碧玉楼台外,曾碍行云左右飞。(笋石诗帖)

      危楼日暮人千里,欹枕秋空雁一声。

      日映晚霞金世界,月临玉宇玉乾坤。

      风霜正腊晨,早见几枝新。
      预荷东皇化,偷回北苑春。(风霜诗帖)

      政成天地不相违,端应中台赞万几。
      夜浥垂珠濡绿叶,朝凝润玉弄清辉。
      仙盆云表秋难比,本草零落日未晞。
      本自君臣俱会合,更嘉报上美能归。(咏甘露)

      异品珠葩共翠柯,嫩红拂拂醉金荷。
      春罗几叠敷丹陛,云缕重萦浴绛河。
      玉鉴和鸣鸾对舞,宝枝连理锦成窠(音棵,巢穴)。
      东风造化胜前岁,吟绕清香故琢磨。(题牡丹诗)

      欺寒冲暖,占早争春,江梅已破南枝。
      向晚阴凝,偏宜映月临池。
      天然莹肌秀骨,笑等闲,桃李芳菲。
      劳梦想,似玉人羞懒,弄粉汝迟。

      长纪行歌声断,犹堪恨,无情寒馆频吹。
      寄远丁宁,折赠陇首相思。
      前村夜来雪里,殢(音替,滞留)东君,须索饶伊。
      烂漫也,算百花,犹自未知。(咏梅)

      紫阙岧峣,绀宇邃深,望极绛河清浅。
      霜月流天,锁穹窿光满。
      水精宫、金销龙盘,玳瑁帘、玉钩云卷。
      动深思,秋赖萧萧,比人世,倍清燕。

      遥阶迥,玉签鸣,渐秘省引水,辘轳声转。
      鸡人唱晓,促铜壶银箭。
      拂晨光,宫柳烟微,荡瑞色、御炉香散。
      从宸游,前后争趋,向金銮殿。(聒龙谣)
      ……。
      韦妃喜形于色,对乔贵妃道:“妹妹看,官家大有起色矣。”
      乔妃愁聚双眉,扯韦妃到外间道:“姐姐不知,五年前,圣人一路病恹恹,到这里三日后好转,说这嘱那,一会便隔世为人了。或许这就是俗呼的‘退病’、‘回光返照’,你看官家尽吟好时之作。……”
      忽听里面赵佶道:“传朕旨意:老夫不预,回葬祖陵。起出宁德,与朕同行。”
      赵桓有难色地道:“父皇忘了,为囚异地,身不由己。”
      “拘生不囚死,汝可上表陈请,金新帝乃朕五女之婿,不会不许。”
      ……
      赵佶真就于二十一日这天去世,终年五十四岁。
      快马报入金都,二十三日,金熙宗完颜亶见到赵佶死后表请归葬,还真打算许可,可是朝臣均执异议,他又刚执位不久,只得作罢,只是派遣使者致祭并发给一些抚恤金和物品。仍然按照金国风俗“死者埋之而无棺椁”,用生绢裹葬,埋于郑皇后一起。
      当时滞留在燕山兵部侍郎司马朴知道讯息后,与正在燕山的通问副使朱弁议论举哀制丧服。朱弁想先向金廷申请,司马朴道:“我们为大宋臣子,闻知君父丧告,应当致哀尽意,又何必请求?如果金国人不允许,我们就不举哀了吗?”于是穿丧服早晚哭祭。金国人认为他们讲大义也未加过问。
      朱弁撰有《送大行文》,其中有句道:“臣等茂林丰草,被雨露于当年;异城殊乡,犯风霜于将作。节上之旄尽落,口中之舌徒存。叹马角之未生,魂消雪窖;攀龙髯而莫逮,泪洒冰天。”是忠臣知恩,感念“被雨露于当年”;想想这些俘臣,“异城殊乡”,“节上之旄尽落”,前途渺茫,确是让人心酸。
      囚禁在金国的使臣洪皓,也派遣同使者沈珍到燕山建道场于开泰寺,作《功德疏》云:“故宫为禾黍,改馆徒馈于秦牢;新庙游衣冠,招魂漫歌于楚些。虽置河东之赋,莫止江南之哀。遗民失望而痛心,孤臣久絷而呕血。”讳日操文以祭,其词激烈,旧臣读之皆挥涕。金人读到这些词句,也为之相传吟诵。
      这年,金太宗既死,达懒(完颜昌)主张议和,最后成其和议。二月,复秦桧资政殿学士。六月,除观文殿学士、知温州。六年七月,改知绍兴府,接着除醴泉观使兼侍读,充行宫留守。这时高宗驻跸平江,召秦桧赴行在,这都是因为当政张浚的荐举。张浚也是因为靖康之难时,躲在太学中,亲身见闻当时秦桧壮举留下的美好印象。
      直到绍兴七年正月二十五日,问安使何藓等从金国回还,行到平江府,得到金兀朮的书信,告知赵佶与郑皇后继逝之讣。宰执入见,宋高宗才知道这个信息,捶胸跺足,嚎啕大哭,终日不食。宰臣张浚等力请道:“天子的孝与士庶不同,一定要考虑能够继承社稷大业的事情。现在道君皇帝、宁德皇后的灵柩没有返回,天下百姓极端困苦,深仇大耻,亘古所无,陛下挥涕而起,挽发而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臣犹以为晚矣。”高宗还是不听,张浚伏在地上坚决请求,才开始进食一点麋粥。他对辅臣道:“朕母宣和皇后春秋已高,仍在虏处,朕思之没法安宁,屈己讲和,正是为了这啊!”这天,文武百官到行宫的西廊发丧。按照惯例,沿边不举行衰悼,特地下诏宣抚使至副将以上,在军队中穿上丧服,将校在各自军营中哭丧,三日乃止。这天,授秦桧枢密使,恩数等同宰臣。
      二月初八日,命徽猷阁待制王伦等为奉迎梓宫使,对他们道:“金人若从朕请,其它都不是问题。”
      三月十七日,尊宣和皇后韦氏为皇太后。
      六月初一日,改上惠恭王皇后为显恭皇后。
      这时,知邵州胡寅上疏,略云:
      三年之丧,自天子至于庶人,一也。及汉孝文自执谦德,用日易月,至今行之。子以便身忘其亲,臣以便身忘其君,心知其非而不肯改,自常礼言之,犹且不可,况变故特异如今日者,又当如何?恭惟大行皇帝,大行宁德皇后,蒙尘北狩,永诀不复,实由粘罕(宗翰),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考之于礼,仇不復则服不除,寝苫(音衫,用麦杆或茅草编的粗席,常用于褥下或居丧)枕戈,无时而终。所以然者,天下虽大,万事虽众,皆无以加于父子之恩,君臣之义也。伏靓某月某日圣旨,缘国朝故典,以日易月,臣切以为非矣。自常礼言之,犹需大行有遗诏,然后遵承。今也大行诏旨不闻,而陛下降旨行之,是以日易月,出陛下意也。大行幽厄之中,服御饮食,人所不堪,疾病粥药,必无供亿,崩殂之后,衣衾敛藏,岂得周备?正棺卜兆,知在何所?茫茫沙漠,瞻守为谁?伏惟陛下一念及此,荼毒摧割,备难堪忍,纵未能遵《春秋》復仇之义,待仇殄而后除服,犹当革汉景之薄,丧纪以三年为断。不然,以终身不可除之服,二十七日而除之,是薄之中又加薄焉,必非圣人之所安也。
      又曰:虽宅忧三祀,而军旅之事,皆决于圣裁,则谅闇之典,有不可举。盖非枕块无闻之日,是乃枕戈有事之辰,故鲁候有周公之丧,而徐夷并兴,东郊不开,则是墨衰即戎,孔子取其誓命。今六师戒严,方将北讨,万几之众,孰非军务。陛下听断平决,得礼之变,卒哭之后,以墨衰临朝,合于孔子所取,其可行无疑也。如合圣意,便乞直降诏旨云:“恭惟太上皇帝,宁德皇后,诞育眇躬,大恩难报,欲酬罔极,百未一伸。銮舆远征,遂至大故,讣音所至,痛贯五情。想慕慈颜,杳不复见,怨仇有在,朕敢忘之。虽军国多虞,难以谅闇,然衰麻枕戈,非异人任。以日易月,情所不安,兴自朕躬,致丧三年。即戌衣墨,況有权制,布告中外,昭示至怀。其合行典礼,令有司集议来上。如敢沮格,是使朕为人子而忘孝之道,当以大不恭论其罪。”陛下亲御翰墨,自中降出,一新四方耳目,以化天下,天地神明,亦必有以佑助。臣不幸大愿。
      这月,张浚请谥于南郊。户部尚书章谊等言:“梓宫未还,久废谥册之礼,请依景德元年,明德皇后故事,行埋重、虞祭、祔庙之礼,及依嘉祐八年、治平四年虞祭毕而后卒哭,卒哭而后祔庙,仍至小祥前卜日行之。异时梓宫之至,宜遵用安陵故事,行改葬之礼,更不立虞主。”高宗听从。
      九月初五日,摄太傅张浚率百官,在灵座殿呈上太上皇,太上皇后的谥册,谥赵佶为“圣文仁德显孝皇帝,庙号徽宗。皇后曰显肃皇后。”从此后,人们才称赵佶为“宋徽宗”。

      这月,张浚求罢职,陛辞时,高宗问:“谁可代替卿的职位?”张浚不回答。高宗又问:“秦桧怎么样?”
      张浚道:“和他一起共事,才知道其闇(这里指隐晦)。”
      高宗曰:“然则用赵鼎。”
      赵鼎于是复相,台谏共论张浚,张浚被贬岭表。赵鼎并约同列救张浚,与张守等各发数千言,秦桧独无一语。张浚先发达,极力引荐赵鼎,二人论人才,张浚则谈秦桧好。赵鼎则说:“此人得志,我等则无立足之地了。”张浚不以为然,所以引荐了秦桧,及共事后方知,这次再不复荐。
      秦桧不记恩只记仇,对赵鼎道:“上欲召公,而张相迟留。”他想激怒赵鼎挤张浚。他在枢府只听赵鼎的,本来赵鼎憎恶秦桧,这么一弄反深信不疑,到最后为他所算计。后来贬职与张浚在福建相遇,说透了,才知都被秦桧所卖。
      十一月十八日,金人废刘豫。奉使朱弁以书报宗翰死,高宗道:“这个金人暴虐,不亡何待?”
      秦桧道:“陛下但积德,中兴固有时。”
      高宗道:“此固有时,然亦须有所施为,然后可以得志。然而现在的政事好像病人吃错了药,气力还很虚弱,明年春天应当极力恢复。”
      十二月二十六日,王伦等使金还,言金国允许还梓宫及皇太后,又许还河南诸州。高宗高兴,其实只是金人废了刘豫,左副元帅完颜昌对王伦说:“好好报告江南,既然道路上没有了障碍,和议从此容易实现。”七天前,高宗听说王伦要归来,经常皱着眉头忧伤道:“朕因为梓宫和皇太后、渊圣皇帝尚未归来,日夜忧愁恐惧,未曾宁静过。如果敌人能从朕所求,其余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三十日,复任王伦为奉迎梓宫使,高公绘为副使。
      八年三月,任秦桧为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吏部侍郎晏敦复有忧色,道:“奸人入相矣。”
      五月,金遣乌陵思谋来议和,与王伦一起到。这个人就是宣和年间开始从海上通好的使者,秦桧让吏部侍郎魏矼(音纲,石桥)作馆伴,魏矼推辞道:“我曾经为御史,极言和议之非,今不可专对。”
      秦桧问魏矼为什么不主和,魏矼全面分析敌情的难以捉摸。秦桧道:“公以智料敌,桧以诚待、敌。”
      魏矼道:“相公固然用诚信对待敌人,就怕敌人不以诚信待相公啊。”
      高宗愀然对辅臣道:“先帝梓宫,果有还期,虽待二三年也还可以。惟是太后春秋高,朕旦夕思念,欲早相见,此所以不怕屈己,期待和议之速成也。”
      秦桧道:“屈己议和,此人主之孝也。见主卑屈,此人臣之忠也。”
      高宗道:“然而必须有备无患,即使和议可成,边备也不可松弛。”其实,金人所以议和,因这几年张浚、赵鼎、等主战派任相,韩世忠、岳飞等将队伍壮大起来,打得他们知痛;金国开国战将宗翰、宗望、宗辅等多已亡故,双方已成势均力敌之势。高宗这样说,也是尝到甜头,只是母亲在人手揪心而没有办法。
      秦桧看准机会,朝见后独留道:“臣僚畏首畏尾,多持两端之议,此不足以论大事。若陛下真欲讲和,乞请专与臣议,不要允许群臣参与。”
      高宗道:“朕单独委卿去办。”
      秦桧欲擒故纵道:“臣亦恐未便,请陛下更思三日,容臣别奏。”三日过后,高宗甚坚定地要与他谈议和,他又道:“臣恐别有未便,欲望陛下再思三日。”又三日后,秦桧拿出文字,遂决定和议。左相赵鼎,阻拦无效,辞职离开,秦桧一石数鸟,目的达到。从此专政十七年,一直到死。这期间,收韩世忠、岳飞、张俊三大将兵权;以“莫须有”罪名杀害岳飞;向金纳币称臣,订立“绍兴和议”;结纳死党,控制台谏,屡兴大狱,排除异己;深受高宗宠信,以致绍兴三十五年死时,追封申王,谥号忠献。直到五十多年后,宋宁宗开禧二年,才追夺王爵,改谥谬丒。
      绍兴九年正月,太常寺言:“徽宗及显肃皇后将及大祥,虽皇堂未置,若不先建陵名,则春秋二伸,有妨荐献。请先上陵名。”宰臣等请上陵名曰永固。 这年六月庚戍日,高宗皇后邢氏也殁于五国城,高宗闻讯后,为其停止上朝,行释服之礼,谥懿节。高宗因金使也言太后将归,豫作慈宁宫以待。
      十年春正月命莫将、韩恕为梓宫奉迎使。
      十五日,李纲为弟送葬,哀伤过度,当日去世,才五十八岁,高宗谥号忠定。
      高宗以金人还未归还太后,十二月壬午日,乃遥上太后册宝于慈宁殿。洪皓在燕京,使人求得韦后书信,遣李微带回来。高宗大喜道:“遣使百辈,不如一书。”遂加李微官。
      金人又遣萧毅、邢具瞻来议和,高宗道:“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徽宗是来不及了,今立誓信,当明言:归我太后,朕不耻和,不然,朕不怕用兵。”萧毅等要走了,高宗又道:“太后果还,自当谨守誓约;如其未归,虽有誓约,徒为虚文。”
      宋高宗命何铸、曹勋为报谢使,召之内殿,谕之曰:“朕北望庭闱,已超过十五年,几乎已无泪可挥。之所以频频遣派使者而又委屈称臣,每年向金国贡奉钱币,都是为了让父母能够返回的缘故。朕私下想,即使上天也会默默地帮助我的。”说完流泪不已,左右侍从也都掩面抽泣。高宗又道:“卿见金主,把朕的心意转告给他,当曰:‘亲人宗族,幸赖贵国长期安排生存,朕对此已经全都知道。然而,历时日久,为人之子,深不自安。而且慈亲之在上国,一寻常老人耳;在本国则所系甚重。’此番前往,以至诚说之,何许彼能有所感动。”
      何铸等到金国,首先以太后归国为请。金主完颜亶道:“前朝已经这样,岂可马上就改?”曹勋再三恳请,说了高宗这些话,金主方才答应。何铸等到了馆驿,馆伴耶律绍文来言,金主许从所请。洪皓听说后,先遣人来国内报告。何铸等回来,详细告知实情。高宗命参政王次翁为梓宫奉迎使,命太后弟安乐郡王韦渊为太后奉迎使。金人派遣高居安护送皇太后,刘祹、完颜宗贤等为梓宫扈从使。这年是绍兴十一年,金熙宗赠赵佶号为天水郡王,封赵桓为天水郡公。

      韦太后聪明有智慧,听说金人许自己与三梓宫还国,恐怕反复变化,急忙召集役者全到起禶(音趱,此指起灵柩)。这时天刚开始热,金卒怨言百出,她觉察后,知道金人怕热里行路,担心出其他变故,于是表面假称身体有病,放话须秋凉再出发;背地里却与金朝三使借贷黄金三千两,许以归南后双倍偿还。韦太后将这些黄金留下一些自用营办佛事,其余全部分散犒赏众金军,众军欢喜这额外收入,所以一路没有怨言。
      十二年四月初四日,金人以韦太后和徽宗、郑后、邢后三梓宫从五国城出发来还。行前乔贵妃将自已积攒的黄金五十两,赠给高居安,道:“薄物不成敬意,但愿好好护送我姊回江南。又把酒酌韦太后道:“姊姊应当善自珍重保护,归后见儿即为皇太后;妹妹没有还期,终死于朔漠了!”
      韦太后恸哭,乔贵妃亦哭。太后接杯欲饮,乔贵妃一手执杯后缩,以一手止之道:“未可,妹妹还有一语。”
      韦太后道:“什么话?快请说。”
      乔贵妃道:“姊姊到快活处,莫忘了此间不快活。”
      韦太后道:“妹妹放心,不敢忘今日。”乔贵妃方授杯,太后执杯饮过,大哭不止。在旁之侍从皆哭。
      钦宗上前挽其车轮凄然道:“蹛蹛(音滞、带,呼牲口停的声音),请与九哥说,能让我归,但得为太乙宫主足矣,无他望于九哥也。”
      太后不能推却,为之发誓道:“吾先归,如果他不迎你,有瞽(音古,瞎眼)我目。”说完升车而去。乔贵妃与钦宗等又哭送一程方回。
      韦太后一行二人东平上船,于七月初二日来到楚州(江苏淮安)边境,高宗派的王庆曾和自己的弟弟韦渊已等在那里。金使不放行,必待还黄金后方允许过关。韦太后先对韦渊说,韦渊推辞有正使在。遂询问王庆曾,王庆曾此行,纤细之事都请示于秦桧,独这样偶出意外,坚执不肯偿还。相持界上三日,这时奉迎提举知事王瑛,尽力劝说王庆曾,见还是不从,便尽自己所有给予金使,韦太后才得以入境。后来韦后泣诉高宗:“王某大臣,能不顾国家利害到这个地步,万一生变,使我母子不相见矣。”高宗大怒,想杀了王庆曾,秦桧全力营救,只贬职不用。王瑛不但得多偿黄金,还升职奖赏。
      八月二十二日,太后到临平,高宗迎上前,母子相抱大哭。韦太后见将相大臣班列於道两侧,她问左右道:“那个是韩世忠?金虏都知名。”左右指示世忠,太后嘉叹了很久。又问:“为何不见大小眼将军啊?金虏最怕他,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有人答:“岳飞死在狱中了。”
      韦太后回头对高宗怒道:“为什么?听说他都打到朱仙镇了!”
      高宗答:“属下有人要造反。”
      “属下要造反,有证据吗?”
      “莫须有(或许有、也许有,可能有而不敢肯定。)。”
      “原来你忠奸不分!莫须有,便可罪人?即便属下真要造反,岳飞只是管教不严,也罪不致死啊!一个下令‘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说‘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天下方能太平’的人会造反?你自毁长城!替金人杀自己的能将!”
      秦桧见高宗难堪,忙上前道:“他反对和议,阻碍太后与二圣梓宫回归。”
      韦太后不屑一顾地道:“你就是秦桧?先谢谢你靖康时心里有赵氏。现在教我儿给金寇磕头称臣换他娘的也是你,功莫大焉,真是不可思议!”她回头瞅一眼高宗:“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不回来呢!安排我出家为道,我没脸当这太后!”说罢不理高宗,虽然高宗未能让她真出家,可终身在宫内穿道服。
      韦太后回慈宁宫的路上,看到迎接她的人群中有柔福帝姬,便说身体不舒服,谁也不见,直达慈宁宫。问左右才知柔福帝姬头十二年便同一姓徐的男子回归,高宗因没有其它亲人,对这个少四岁的同父异母妹妹多富嬛嬛很好。按公主的规格下嫁高世荣为妻。高宗来见母亲,有人报柔福长公主求见,韦太后气愤地对高宗道:“柔福帝姬早已死于漠北,那里又有柔福在此?公主是人假冒,不见。”
      高宗笑着道:“我们一起长大,儿时事尽知,相隔才四年,怎会是假?”
      韦太后怒道:“我说假话不成!你的眼好使,还不能杀岳飞呢!我不要见到她!”
      高宗见母亲真生气,立即让人传令:“将假公主押送大理寺,审出来历。”
      又数日高宗来见太后,安慰道:“还是母亲眼亮,柔福实一开封尼姑假扮,她长得极像柔福,被出宫宫女误认,遂套出宫内许多事情,来骗了儿子十二年。实属罪大恶极,儿已下令诛之。”
      这个事在《呻吟语》中载:“柔福帝姬入金后,归盖天大王赛里,名完颜宗贤,后嫁徐还。”辛弃疾写的《窃愤续录》云:“绍兴十年,钦宗被羁押在北京(金国北京,内蒙巴林左旗波罗城)一寺中,一日,他偶然‘于壁隙中遥见韦妃同一官长潜行,身傍有一人抱三四岁小儿,’皆胡服,每呼韦妃为阿母,于是帝知韦妃已为盖天大王妻也。”这说明韦妃和柔福曾同为盖天大王所占有。可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都并非情愿,尤其韦妃年近五十,显系金人因赵构不顺从的缘故,在青城便被单独带走,是故意挟制污辱其母。因为乔贵妃、后王贵妃、崔贵妃,都比韦妃年轻漂亮,她们都随赵佶终于五国城。柔福又不是傻子,对外人能道及在金被污辱之事?显然为活人守口难如瓶,“相煎何太急”了。多日来,韦太后也没提钦宗和乔贵妃等回归的事情,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了。
      不久,韦太后失明,高宗真是孝顺,御医无效招募外医,可是都不见效果。这天,有一道士应募,导之入宫,金针一拨,左翳脱然復明。太后大喜道:“吾目久盲,得师复明,更烦治其右,报当不赀。”
      道人笑道:“太后以一目视物就够了,以另一目存誓言可以了。”
      太后吃惊,知道这是指自己对赵桓所起瞽目之誓,起身拜道:“吾师圣人也。”
      刚令人上茶,道人便告辞,韦后问:“如何报恩于万一?”
      道人道:“太后如果不相忘,略修灵泉县朱仙观就可以了。”
      后来成都官员奉命画朱仙像献进宫中,一看和道士模样一般无二。
      高宗怀念邢皇后,宫中一直未立后,太后屡对高宗言当立后。高宗请太后降手书,太后道:“我但知家事,外庭不是我所应当参预。”将行册命,过去的典礼,都能记得。
      政和、宣和年间,宫内以河阳花蜡无香而不满意,遂用龙涎沉脑屑搅伴灌烛内,所以焰光香滃,普天下无有也。建炎、绍兴久不进这些,韦太后归后,又赶上庆寿,高宗先意承志,惟恐不及,用宣政故事,仅列十数炬。笑问太后道:“母后还满意否?”
      太后道:“尔爹爹每夜常设数百枝赐诸人,阁内亦然。”
      高宗见太后进内更衣,小声对吴皇后道:“如何比得爹爹富贵。”
      太后或有一顿饭稍为减少,高宗则不胜忧惧。常戒宫人道:“太后年已过六十,只有优游无事,起居舒适滿意,才能寿考康宁;如果事有所缺,切记不要令太后知道,先来告诉朕知。”
      绍兴十九年,韦太后年七十,正月初一,宫中行庆寿礼,亲属各进官一等。
      太后有小病,累月不出殿门,这日,正值牡丹盛开,高宗亲自来告知,太后欣然走到花开之处,因此留高宗共宴,尽欢一日。第二天,高宗高兴地告诉宰执。太后又苦目疾,高宗募得名医皇甫坦,治了就好。
      绍兴二十九年,太后寿登八十,又行庆礼,亲属进官一等;普通百姓够九十、宗人子女若贡士以上父母年八十的人,都跟着封官。九月,韦太后得疾,高宗不视朝,令辅臣祈祷天地、宗庙、社稷,大赦天下,減租税。俄而崩于慈宁宫,谥曰显仁。襸于永祐陵之西,祔神主于太庙徽宗室。亲属进秩者十四人,授官者三人。太后性情节俭,有司进金唾壶,太后令换塗金。宫中赐予不过三数千,所得供进财帛,大多积存库中。到这时,丧葬之费,都用这些就够了。一生好佛、老,自谓得福报,都是因祠四圣谨甚,不但北迁常设祭,及归来后,立祠西湖之上。

      还说韦太后从北国将到时,高宗服黄袍乘辇,到临平奉迎太后,送走太后后,登舟换上缌服,百官都一样,拜迎徽宗与宁德皇后梓宫,还有邢皇后梓宫。既至行在,安奉于龙德行宫,帝后异殿。礼官请用安陵故事,梓宫入境,即承之以槨;有司预备袞冕,翚衣以往,至则纳之槨中,不复改敛。秦桧白令侍从、台谏、礼官集议,灵驾既还,当崇奉陵寝,或称禶宫。礼部员外郎程敦厚顺秦桧意思,独上奏言:“仍禶宫之旧称,则莫能示通和之大信,而用因山之正典,则若亡存本之后图。臣以为宜勿徇虚名,当示大信。”就是仍然用过去皇帝的安葬方式,则不能对金国表示出通和的大信义,为了不得罪金人,仍用金人所封天水郡王的旧称,权且安葬;如果用皇帝山陵标准,则丧失了后来东山再起的机会,应当不追求虚名,示大信于金人。
      于是议者工部尚书莫将等言:“太史称岁中不利大葬,请用明德皇后故事,权禶。”高宗听从,以八月奉迎,九月发引,十月掩禶,在昭慈禶宫西北五十步,用地二百五十亩。十三年,谥徽宗为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改陵名曰永祐。
      邢皇后禶于圣献太后梓宫之西北,谥懿节,淳熙末年,改谥宪节,祔高宗庙。
      关于钦宗,本来想后回再详细叙述,又感觉全是惨状,太不公平。即便有“父债子偿”这个说法,还经济债没说的;这孽债,总不该比造孽者还厉害吧。赵佶端王以前就不说了,公元一一00年正月即位,一一二七年二月被俘,二十六年的皇帝,享尽荣华富贵;一年太上皇,养尊处优龙德宫;为俘虏八年,到五国城妻妾仍有二十多人;有的资料载,在北国又生有六子七女;仍有太监伺候,儿子、女儿、女婿维护,只是行动有所限制,松的时候,可以在五国城内自由活动,和居民聊天。
      可是赵桓就不同了;
      母亲早丧可怜兮兮,做了太子小心翼翼;
      一年皇帝惊心动魄,卅年俘虏胆吊心提;
      和议成功不闻不问,死后五年方上尊谥。
      能力有限没有过错,五十七岁遭罪在世。
      赵桓死于公元一一五六年(绍兴二十六年)六月十日,有资料说被金寇马踏如泥而死。一一六一年五月高宗才知道,上尊谥为恭文顺德仁孝皇帝。庙号钦宗。初葬五国城,宋室遥上陵名为永献陵。大定十年(公元一一七零年)金又将其迁葬巩县宋祖陵。
      《谭辂》里有这样一段话:“绍兴十二年,韦后至自金,靖康帝固未归也,岂当时不请耶?抑请而不遣耶?至二十二年,始遣巫伋请之,而完颜亮云:‘不知归后,何处顿放?’伋唯唯而退。”顺便说一句:如果赵桓回去怕不好安排,乔贵妃回去,能影响韦氏当太后?真为乔贵妃不值!那样困境,掏出金五十两助人,她的“义姊”是“不忘今日”的人吗?显然“当年”也不一准领情,早忘干净了,还管你“快活不快活”!换作乔妃,当时便能求金人带上,不过是一五十九岁老妪而已,与政治已无任何牵扯。
      《齐东野语》载:李知父云:向曾于贵家观降仙,扣其姓名,不答。忽作薛稷体,大书一诗云:
      “猩袍玉带落边尘,几见东风作好春。
      因过江南省宗庙,眼前谁是旧京人。”
      捧箕(音姬,本意簸箕,扬谷之具;此指箕卜:取筲箕饰以女装,插箸为口,谓之箕姑,令二童扶之,使书沙盘,以占吉凶。相似者谓托箩)者皆惊散,知为渊圣之灵。真否固不可知,每读此诗则为悽然。
      公元一二八五年(元世祖至正二十三年),有盗墓人发掘南宋诸帝陵,赵佶、赵桓都未幸免。但是“二陵皆空无一物,徽陵有朽木一段,钦陵有木灯檠一枚而已。”“二帝遗骸,俘沉沙漠,初未尝还也。”估计连金熙宗也未必知道,下面金人无人监视,有关亲属不让靠前,从役之人谁肯认真为汉人干这个又脏又臭的事情,敷衍了事,再正常不过。

      所谓:成也一代,败亦一世,赵佶到此,可算终昨。
      福也享过罪也受过,成败任由后人评说。
      己身荣辱自作自受,祸连百姓重罪难脱。
      在位功过史有定论,艺苑奇葩为数不多。
      除前边表过书画诸类,尙有诗词数篇以供品鉴附记在后:
      题《文会图》诗:
      儒林华国古今同,吟咏飞毫醒醉中。
      多士作新知入彀,画图犹喜见文雄。
      题《五色鹦鹉图》诗:
      天产乹皐此异禽,遐陬来贡九重深。
      体全五色非凡质,惠吐多言更好音。
      飞翥似怜毛羽贵,徘徊如饱稻粱心。
      缃(音箱,浅黄色)膺绀(音干,微带红的黑色)
      趾诚端雅,为赋新篇步武吟。
      题《芙蓉锦鸡图》诗:
      秋劲拒霜盛,峩冠锦羽鸡。
      已知全五德,安逸胜凫鹥(音伏,野鸭;音依,古
      书上指鸥)。
      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
      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
      题《牡丹诗帖》:牡丹一本,同干二花。其红深浅,不同名品,实两种也:一曰叠罗红,一曰胜云红;艳丽尊荣,皆冠一时之妙。造化密移如此,褒赏之余,因成口占:
      异品珠葩共翠柯,嫩红拂拂醉金荷。
      春罗几叠敷丹陛,云缕重萦浴绛河。
      玉鉴和鸣鸾对舞,宝枝连理锦成窠。
      东风造化胜前岁,吟绕清香故琢磨。
      题《祥龙石图》诗:祥龙石者,立于环碧池之南,芳洲桥之西,相对则胜瀛也。其势腾湧若虬龙出,为瑞应之状。立容巧态,莫能具绝妙而言之也。廼亲绘缣素,聊以四韵纪之:
      彼美蜿蜒势若龙,挺然为瑞独称雄。
      云凝好色来相借,水润清辉更不同。
      常带瞑烟疑振鬣(音猎,雄狮脖上生长的长又密的
      毛),每乘宵雨恐凌空。
      故凭彩笔亲模写,融结功深未易穷。
      草书团扇:
      掠水燕翎寒自转,坠泥花木湿相重。

      已知赵佶作品还有:
      宸奎集 一卷,内修记一篇,序三篇,诗章三百七十首。今已佚。
      天真示现记 三卷,今已佚。
      宫词 一卷,今已佚。
      圣济经 十卷,今已佚。见 宋史.艺文志 。晁公武 郡斋读书志.医家类载:徽宗御制圣济经
      十卷,政和八年五月十一日,诏颁天下学校。之后,学校考试则从中出题。陈振孙 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二亦有类似记载,称辟雍学生吴褆为之作注。
      御解老子 二卷,今已佚。见 郡斋读书志 卷5"诸子类",陈振孙 直斋书录解题也有提及,称谓徽宗御注老子二卷。
      宣和论画杂评 一卷,四库全书.总目.子部.艺术类存目,并考证为从宋徽宗宣和画谱中录出。现存王氏书画 及 美术丛书 3集第八辑。
      徽宗御集 一百卷,今已佚。王应麟玉海载:该书为南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公元一一五四年)十一月由实录院奉诏编成,共集徽宗诗195,宫词200,赋1,序12,记10,碑文4,策题9,文7,乐章2,挽词20,杂文15,诗解 9,论语解 2,道德经解 8,南华冲虚经解 20,圣济经 10,科仪10,政事手扎1350,边机手扎244。高宗赵构为之作序。

      最后,还得交待一下“花石纲”的主要产物“艮岳”、“寿岳”、“万岁山”,它作为一个人造山,即便没起这么好的名字,也应该长期存在。可是,令人惋惜的是有人建,就有人拆,山石拆去当砲石,花木当柴烧只是建好后三、五年的事。北宋亡后,金国将有些奇石运往北京,今故宫、北海公园、颐和园等处太湖奇石多为当年艮岳遗石。现开封相国寺内,也存有艮岳遗石一峰。剩下土堆也是如此,引《愚见纪忘》数语作为结子:
      艮岳旧址,无存久矣,问之皆曰:“三山儿坡是也”,其误甚矣!考之宋史,徽宗于宫城东北,起景龙门复道,禁中每岁放灯,自东华门以北,并不禁夜;又于次东建宝籙宫,后累石为山,以其在艮方也,号艮岳,又称寿岳。《梦华録》云:京城北辟其门有三:从东曰旧封邱门,中曰景龙门,乃大内城东角宝録宫前也,次西曰金水门。
      近见汴之城池沿革一帙云:北面三门,中曰景龙门,太平兴国改今名,俗名酸枣门;东曰安远门,俗名旧封邱门;西曰天波门,又号太安门。至正间(元朝末年号,公元1341—1368),汴人拒守不及,遂筑塞诸门,止留五门。然徽宗命侍郎孟揆於上清宝録宫东筑山,以像余杭之凤凰山,週迴十余里,其最高一峰九十步,上有介亭。其艮岳的确在宫城东北,景龙门以东之地明矣。后金宣宗(公元1213—1223在位)命尚书术虎、高琪展筑汴城,就取艮岳之土般筑以为北面城垣(将原在城外的开宝寺扩在城里,《中国通史》地图显示,开宝寺原在旧城外)。其景龙江改为城壕,诸池沼悉皆填平,只有龙德宫前土岭犹在,俗名“三山儿坡”,若以为艮岳遗址,实为大谬。龙德宫,徽宗潜邸也,在景龙门西,离宝録宫远矣。
      以现在地图考之,铁塔西街当为金宣宗展筑北面城垣以前城墙位置。所以艮岳应在这之南,解放路(当年马行街)以西,龙亭北路以北,体育场东路以东这片区域。只是区域内西北角还有当属宝箓宫的一块地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