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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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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群英荟萃 大显身手灭金寇
谈笑风生 重提花石说洞庭
且说当年陈静与众英雄用计抢得方腊诸死难烈士的骨殖,众英雄准备带回帮源安葬。陈静单独对父亲陈十四公道:“东京这里已不是很重要,我要随你们回江南,那面元气需要恢复。”
陈十四微笑道:“是吕亮元气需要恢复吧?”
“也有这方面原因,”陈静郑重地回答:“公主临终嘱托,女儿准备接受并实行。”
“我看这小子对你不如以前热情,未必能接受你这份真情。”
“他这样才正常,如果现在对我有讨好之举,女儿反而觉得不值得珍惜。”
“百花公主去世已经十个月,他仍沉浸在痛苦思念当中,他心里没你,你接这班会后悔的。”
“功到自然成,女儿心里也非他不嫁,现在有奔头了,我只有努力,不信他心里没有我一点位置。”
“此行到帮源很危险,不如我们安顿好了,我再来接你回去。”
“太湖洞庭东西山又开始采石,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随你们经过时到紫金菴等你们,你们以后也得以那里为安身之地再图恢复。”
“这个想法倒很周全,安葬圣公后,我把他们带回那里。”
……。
再说看着朱勔被抄家的黄亮等人,回到黄睍等在太湖中准备西去的船边,黄睍见陈静、朱思娘、石四、方十勇,都在小船上一个不少,便指黄亮道:“你先上船,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
黄亮跃上大船道:“看见前面左右两岛吗?左面是洞庭东山岛,离湖州近;右边是洞庭西山岛,在太湖中心;对面是三山岛,现在都是我们地盘,这几日载二老各处转转,爹娘看好那里,咱住那里。我现在落脚在东山紫金庵,当初圣公在东京牺牲,我们抢了尸首运回骨殖埋葬后,几人商定便携了这些后代来了这里。是为了上岸方便,岸上人找我们也快捷。说来也怪,当年路过,方丈曾赠诗三年后见,已而果然。”
黄睍道:“现在你觉得那里好?”
“我觉得这些地方都好,不过,要清静还是三山岛更好一些。别看地方不大,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月月有花,季季有果:春有梅子,夏有杨梅、枇杷,秋有枣,冬有橙桔;抬眼看山,翠竹茂林;低头观水,水天一色;山间古道、古井、古村落,炊烟袅袅;洞里石刀、石斧、石凳桌,万年神奇;水边湖滩、芦苇、百鸟争呜;山坳怪石、奇石、石景一绝。这是朱勔唯一还没下手的地方,十二生肖,瘦、绉、漏、透、奇,应有尽有。”说到这里凑到儿子黄昌跟前,撫着头道:“特别这里的鸟,得天独厚,画眉、绣眼、黄莺、八哥、鹁鸪、翠鸟、喜鹊、山鹰、啄木鸟、杜鹃、白头翁等等,应有尽有;湖滩还有苇莺、鹭鸶、大雁、野鸭、和鸳鸯,水上、陆上连成了一处迷人的鸟儿王国;每当晨曦,这里万鸟飞翔,百鸟争鸣。……”
黄昌害怕似地挪到姑姑淑真身前。黄睍道:“这光景听起来是挺美的,也挺诱人的。可是我没这福消受,没这心情观赏。”
黄亮道:“爹爹一直操持这一家吃穿用度,以后这些由儿子负责,您老就保养好身体,享清福好了。”
“说得轻巧,清福那么好享,有吃有喝就行了?”黄睍笑笑道:“你娘快五十了,还在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我女儿二十三了未出阁,还在抚育她的侄儿;孙儿七岁了,未识爹娘;方十勇、朱思娘,都到了婚嫁年令;你都能负责吗?”
“能,这都是小事情,我这里正有长大的小子、姑娘,你老选就是了。您认识的郑彪叔的三子二女,只郑广、郑庆二位哥哥听说带几百人逃去福建路入海起义去了,石生叔的二子二女,都在这里呢。……”
睍妻板着脸道:“自己还没处理好,你能管谁!你爹说你呢,听不出来?”
“你先别说。”黄睍朝妻子挥挥手,喜道:“我这几年正找他们不见呢,你可为我办了件大事。你这两位叔有大恩于咱们,千万不可忘怀。”
黄亮道:“我知道,不只是他们,与圣公起事有关联的死难英雄家属,我们都收留在这里,教他们识字、练武艺、打渔、种田、作生意、成家。”
黄睍道:“该不是又想起事吧?”
“还起什么事啊,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新皇帝也在力求图治,得知道最大的敌人是金寇。这时起事的已经遍地都是,趁火打劫的多;我们只是要先有生存能力,让这些英雄的后代先好好活着,必要时为消灭金贼出把力。”
“嗯,这个想法还不错,看起来你这几年没白过,做了些该做的事情。”黄睍点点头,又道:“你是掌舵人?”
“陈十四公,就是陈静的爹,还有三姑父常提的那个杨八,他是永乐八大王。不过,他们支持我的想法,由我和五相公,就是方肥的小儿子,具体实施。……”
“你三姑父有消息吗?”
“有,他在老山出家了。只时常去看看三姑和圣公、圣母、汪公老佛的坟,其它地方,那里也不去。看得出,他对三姑的死,感到内疚。”
“嗨,他是有心人,意料之中,各安天命,伤心难免啊。你去看过你岳父一家的坟吗?”
“年年都去,有时一年两趟。”
“还算有情人,可是百花的遗愿你不当回事,只去看她,有脸吗?”
黄亮委屈地道:“儿谨守誓言,非她不娶,怎么就没脸见她?”
“胶柱鼓瑟!”黄睍严肃起来,道:“她活着,你非她不娶,这是守信。她去了,嘱你娶陈静替她照顾你和孩子,这是新的意愿,你不听她的,她能高兴吗,你有什么脸哪?你守这个誓言,对她还有用吗?孩子长这么大,她都没看到,你去了,有脸说什么?还有这陈姑娘,这么痴心跟你这么些年,你没觉得你在耽误人家吗?如果觉得她长得没百花好看,趁早告诉人家!”
黄亮道:“选妻选德,也没觉得她不好看,况且她聪明着呢。只是想到百花,……”
睍妻道:“你这孩子,真囫囵!是百花临终让她哥嫂安排给你的,你该想这么做是顺她的意。看着你溜精八怪的,想不到这么不让爹娘省心。”
黄睍道:“不用说了,直接带我去见陈十四公,我去提亲下定。这爷俩,也真好脾气。”
“不是了,她爹早就不耐烦了,是陈静压着他,不让他插手。……”
睍妻用手指遥点道:“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不过,这陈姑娘还真有韧性,硬把块石头给捂热了。”
……。
一年后,靖康二年四月,石四向黄亮辞行,要回乡杀方庚替父母报仇。黄亮道:“你虽然武功很有长进,可是方庚不能轻视。你知道管孙众吧,他在帮源洞举起永乐大旗,仓促结集徒众,起义报仇雪恨,是杀了里正仇人;可是很快便被严州巡检曹盵(音气)领兵和方庚一起把他镇压了。”
“哎呀,挺对不住他,答应给他捎信,结果却这样。”
“不是你回去了没办,这不算失信。你自己去我不放心,且待你陈姐出了月子,我与你、方震、方武、方十勇同去。严州汪公的侄孙汪来一,还有王仓,钱江源余仲轲,衢州开化县九里坑余五婆,以及缪二大王的儿子缪罗,他们组织多年,都准备要起义。方庚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他是永乐朝的共同敌人,现在住淳安县城里,报仇不等于拼命,要全身而退,得计划周详,把他调出来消灭才行。”
石四道:“不是我自己,朱小姐也非要陪我去。”
“那更不行,纯属自找麻烦。我表妹在我父亲心里,就是二姑再生;我放她去了,我爹不得吃了我。这些日子还叨咕,东京城破了,金寇撤走了,不知大姑一家和我弟怎么样呢,看得出来,他是想去看看,可我娘不让他去,我暂时还走不开。”
石四道:“既然这样,先让我去东京找他们吧,只有我认识。”
“那太好了,我正想让十勇去还不放心,有你为伴二人骑马去,再好不过,找到他们领到这里来。主要他们不知我爹在这里落脚,路上要设法别错过去。”
“这个朱小姐非要去怎么办?”
“悄悄走,这么远的路,带这个女孩子,危险大,麻烦更大。最好別招她,虽然我爹也教她一些,可还是半瓶醋,花架子,实用不行。尤其这脾气,我都头痛,什么时候守孝期满把她嫁出去才能省心。”
石四没告诉朱思娘,与方十勇真的悄悄走了。朱思娘天天来问,黄亮对陈静道:“我这表妹天天来问石四,不会看上他了吧?”
陈静笑道:“为什么不会?俩人同岁,接触又多,除了朱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石四那里不如你表妹?跟咱爹学了好几年,又肯下力;除了肚里墨水没你多,个头、本领、精神头,都是我郎当年。表妹眼见你没希望了,再选不该是石四?只要石四不嫌弃,你可省心了。”
“我爹就收了这一个徒弟,我不是说配上配不上。关健见面就掐,我表妹欺负石四,我说了几回也不顶用。”
“这就是咱娘说你囫囵的地方。她盯上他了,喜欢又不好说,就找个理由掐呗。”
“越掐,人越见不上,你以为石四好欺负。”
“这正是玄妙所在啊,石四离开你们眼也损她,她也能受。你看不出石四想领她去报仇?”
“还别说,这两处地方,石四都想领着她,莫非……。”
“莫非什么,就是啦,告诉爹娘准备办事吧。”陈静笑笑道:“有个事先跟你号下,等你表妹出阁了,灵姨不能陪嫁。”
“女人心,海底针,真不好琢磨。她是我二姑的使女,一心扑在表妹身上,你想让她伺候你?这可不好说。”
“你想让人当一辈子丫环呀!我想让她嫁给我爹,后半辈当夫人。”
“为什么?我寻思岳父终身不娶呢,还掂量过后给八大王提提呢。”
“你说为什么,伤心事一直没告诉你,我和石四的遭遇差不多,我娘也是爹不在时被人欺负而自尽。爹报仇后怕我被虐待,一直未娶。如今我嫁给你家,妹妹淑真又嫁给方五相公。我就得以你家为主,我爹咋办?住到一起又不方便,谁伺候他?他可为我守了十几年单,如今有后娘也欺负不了我,为什么不可以续弦。”
“说得也是。可万一他们有了弟弟,比咱儿子还小。”
“我就是这么想的,公爹连百花姐家的香火都惦记,说昌儿长得像他舅舅,幸许就是他舅舅来投生。我们陈家为什么就该从我这里断了?”陈静笑道:“长辈小点怕什么,蔡攸的孙子比蔡京的小儿子都大,两辈呢!况且我爹比公爹还少一两岁呢。”
“还别说,昌儿真有点方山林的意思。”黄亮点头道:“这主意好,不能等我表妹,我让娘现在就去提亲,马上办。”
……。
石四与方十勇数十日后便回来了,说东京城外遇上了,带回了黄慧玲和周明、周栋、黄刚的妻子、还有两个小儿女。黄慧玲见到黄睍痛哭道:“哥啊,后悔不听你的话,人财两丢。钱都叫金贼一遍一遍搜刮干净了,吳革一伙约定都杀死自己妻小,以赴国难杀许琼;你妹夫、外甥不忍心,深夜把我们藏在了你的房子里。活出来也没法过了,船钱都开不了,又不知你在那里。正投河自尽呢,遇到石四救了我。人还是得行好呀,……”
黄睍吃惊道:“难道他们全遇难了!”
黄刚妻凄然道:“听街上人讲说,有个使双锤的和使双锏的杀出去了,不知可是黄刚和周栋,媳妇挺个身子也没敢出去看。”
“吴革忠心有余,谋略不足,可惜了周文、周武、周明一身好本事,没死在抗金战斗中,却被国贼许琼所害啊。”黄睍略思道:“周栋跟我学的双锏,有可能是黄刚和周栋,这俩孩子,就没再去找你们?”
黄刚妻道:“爹别怪他,他必是怕连累我们也暴露,听说当日晚间缒下城去,夺了金人两匹马,金兵也没围住他们。金兵退了,也怕许琼杀人灭口,他还说了算。”
黄睍妻劝道:“大妹呀,这个世道,都命苦,你哥他三个妹妹,还好活出你一个。你看十勇他妈去世六年多了,思娘他娘也在去年走了。”
"我活着也是受罪啊,一门寡妇,都是带累人的人。呜、呜、呜……”
黄亮劝道:"大姑别伤心,我们的人已传来消息,有我弟和表弟下落,他们已投入宗泽军中,正为抗击金军出力;姑父、表哥都是为国捐躯,以后我养你。”
……
建炎四年二月二十六日,黄睍正在三山岛家中与陈十四弈棋,黄亮一手抱着三岁的黄盛,一手拢着站立的黄昌在旁边观看。石四自外进入报:“元山有信鸽报:昨日金兀朮进入苏州城,开始烧杀抢掠,城中已浓烟滚滚。今日金军战船八艘,从胥江驶来,估计是寻找前几日,逃进太湖的同知枢密院、两浙宣撫使周望。战船高大,每船估计近百人,上面还有战马。真够猖狂,不足千人,追得几万人到处跑。”
黄亮起身示意出去说,黄睍道:“国门咱管不了,人家打到家门了,还让我们养尊处优?亲家公,官军怕,我们不能怕。棋局放一放,收拾了这群狼,再下如何?”
陈十四笑道:“好,亲家公能伸手,让他有来无回!贤婿,就在这里商讨,把你的作战计划先说说。”
黄亮回来坐下道:“这些年我们弓弩、箭支、火炮弹、炮架、盾牌没少准备,阻止他们上岸,没什么问题。可是对射起来,是互有伤亡的事情;如果打跑了,对我们来说,既暴露了实力,又划不来。我想采用你们当年刧朱勔赃银船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沉他们船在湖中,他们会水的少,我们的优势就大了,伤亡也就少了。还可把他们全歼,外人便不知道。”
陈十四道:“想法很好,不过,金寇既敢进湖,决不是只载陆战军队那么简单,肯定也有水性好的安排在船上。万一他晚上不停泊在这儿,白天我们靠不上,即便靠上,他们警惕性高;你用钢钎撬船,我们的人没有着力处,又有响动,不容易得手。”
黄睍对黄亮道:“去把我的工具箱拿来。”
黄亮对黄昌道:“去把爷爷那个小箱子拿来。”
“好来。”黄昌一个高蹦起,跑去屋里。一会却见陈静腰扎小围裙,一手抱着一岁的女儿,一手与黄昌共提个木箱子从里屋出来道:“你真是的,尽是铁器,让昌儿搬,砸到脚怎么办?”说着提到黄睍面前。
黄睍从箱里找出四个拧钻来,道:“你们看这个,往船板上一捅,单手扭动,一会便是一个圆洞,无响声。可惜只作了四个,两只船才能分一个。过后堵上圆木塞,把水排出,油漆一上,白捡八条大船。不过,一定要嘱咐越出船钉,如果钻到龙骨上,费劲也钻不透。”
陈静把女儿递给陈十四,说声:“先跟姥爷。”便向里屋进去,一会拿了八个出来道:“我看爹这个工具好,让铁匠一下作了几十个,还有圆木塞百十个,东山西山都有,并教了他们用法。”转头对石四:“这十二个给你,和方十勇从这边迎上去。”又笑对黄亮:“亮哥飞鸽命令西山霍云龙、郑飞雄、陆小天、裘长山、童铁、童金、吕振兴、金运来,东山方武、石英、陈威、俞腾蛟、朱立、吴三強、方十一、方六,从不同地方一个队先派四船八个人,扮成打渔的到深水区等他们。记住,他们船大,一定得到深水区,不然水没不了船,会很棘手。他们见四下无人,自会来抓你们,谁离得近谁在深水处调理他们,待他们全落水了,芦苇荡里的小船再全出来,持木棒敲他们头。这是金兵害我们华人的手段,今天以敌人之道治敌人之身,白天就可消灭他们,可以保证一个不剩。记住带上小竹排,留神他们草菅人命放冷箭。还有,得手后,不着急,让他们大扑楞一会再过去收拾他们,以免弄得湖水血糊糊一片,多日不散。除完金兵,从船底堵上圆木塞,清除船内漏水,必须全回月亮湾,当日一定把粮食、弓弩、箭支、兵刃、服用先收拾回来,切勿浪费。”
石四答应先去了,黄亮把黄盛递给黄睍道:“先跟爷爷。” 转身对陈静道:信鸽也慢,和他们都知会好了,点起狼烟,看旗挥舞。”说完也去了。
陈十四笑对三岁外孙黄盛道:“盛盛,看见了,你爹娘没爷爷聪明,可是会跟爷爷学习。”
黄睍笑道:“亲家公,你行了吧,咱这点道道,是小聪明;比不了儿媳,不用帅帐,不用令箭;厨边发兵,从容不迫,如数家珍,真是运筹帷幄的大智慧,不愧‘女诸葛’之称。老了,不服不行,应该自知识趣,不掺烀了,咱还下棋吧。”
陈十四笑道:“不掺烀行,这热闹不能不看,咱俩登上北峰:极目湖山外,水天一色中;震泽汤锅大,狼肉野味浓。下着棋看他们在太湖大锅里下狼肉饺子。岂不更有趣味!”
黄昌道:“爷爷,我要去吃狼肉汤锅。”
黄盛道:“姥爷吃狼肉饺子,我也要去!”
黄睍笑道:“你老爷这汤锅,只能看,不能吃。饺子也是,只能下,不能捞。要吃饺子,还得等你妈做给你们吃。”
“爷爷骗人,不想带我们去。”黄昌说完,黄盛也说:“爷爷骗人。”
“爷爷不会骗人,你们随去看看就知道了。”陈静从陈十四那里抱回女儿,往厨房走着喊道:“爹,二老带好昌儿、盛盛,看过了还回这里吃饭。灵儿姨在帮婆母伺候思娘妹坐月子呢。”
“早就知道了,一早就抱你弟和妹过去了,我才到这里来。路上还看见你大姑婆婆也去看她外甥女呢。”陈十四说着一手把布棋盘连棋子兜起,一手领着黄昌,笑道:“爷爷没有骗人,是姥爷这锅太大了,没这么大的爪篱往上捞。走,去看看就知道了。让爷爷抱着弟弟,我们先走一步。”
……。
黄亮要和方震、方武、方十勇、石四等去除掉方庚、方世熊、方文忠、方文毅、苟四。陈静道:“我要带昌儿去祭奠一下百花姐姐,和你们乘船同行。”
黄睍知道后道:“我也去祭奠一下我的方睆、郑彪、石生兄弟和你三姑,顺便看一下你三姑父、祝远叔,和十勇去请他们来这里一起举办十勇的婚礼。”
黄亮道:“三姑父或许能请得动,祝远叔责任心強、腿脚又不便,您上次就没请动。”
“你们把他的责任搬到这里,用马驮他出山,不就解决了。”
“这可是大事,得岳父和八王共同决定亲自去下令才行。”
“我看行,” 陈十四笑道:“留我自己在家看老堆啊,我不干。你灵儿姨还没见过杭州呢,我也带她去见见世面。”
黄亮道:“这里主事有八王呢,二老要去,尽管去好了。我们乘缴获金人大船,穿上官军服色,带上厨具,沿途我们也不用寻店住宿吃饭了。我们办完事,都去祭奠一下圣公、圣母、汪公老佛、我三姑,再一起观光回来。”
石四高兴道:“太好了,就顺当年上东京来的路走,这几年,除了洞庭东西山看遍了,其他地方,经过了也没看多少。我真想当年那一趟光景,可惜缺了邓相公。”
陈静开玩笑道:“邓相公为李纲又仗义直言,被贬回家。虽然不得志,却也会青史留名。不过,缺了邓相公,多了朱小姐加石花、石纲,和当年找爹心情肯定不一样喽。”
石四笑着看一眼黄亮 ,道:“那是啊,陈姐收获更大,吟诗作赋顶了邓相公,与相公夫唱妇随,遂心如愿,再也不用装哑巴偷着看相公了!”
陈静笑着故意道:“这石小弟,还真惹不起了,和当年花石纲一样厉害。”
陈十四笑道:“当年便很利害,如今跟黄将军又这么多年,文武全才,又当上花石纲的女婿,当然更惹不起了。可是那时,作梦也想不到,你能成了花石纲的乘龙快婿吧!”
石四顽皮地道:“起名石怪,就为了不一般。可是怎么也比不了我家相公厉害,能护一片净地,保一方平安;如今这太湖诸岛治理得如世外桃源,岛上居民平等相待,男耕女织,捕鱼为生,不怕官,不怕金寇,都夸跟着享福了。当年一篇《花石纲赋》,轰动京城;后来一篇《讨朱勔檄》,炸响东南;如今一篇《劝勇文》,年前贴在关帝庙里,震惊朝野;赵构刻版印行,令军队中都知道,现在家喻户晓,大宋人都知道金寇不可怕,为抗金增加多少信心!只是咱们这个结果,当年可是想也不敢想。老丈还不是一样?成了我们灵姨夫,老树结硕果,儿女成对生。……”
“又不知上下,信口开河。”黄亮阻止道。
“没关系,我们是忘年交,如今又是外甥女婿。”陈十四笑道:“那你这石花、石纲,又是什么意思,怕人忘了花石纲?”
石四正经地道:“是又怎样,光靠名字能记多少年啊,这代人忘不了,下代人就当故事听了。再住几代,提也没人提了,要是有人将它记下来,让世世代代都知道,这条路是亡国害民路,千万走不得啊!”
陈静笑道:“那里有那么多赵佶啊,几千年才这么一个。”
石四道:“陈姐,这一个还嫌不够啊!偏偏又和咱生在一个年代,折腾了国民几十年,最后把自己全家折腾到北国去了,也不知这时想不想花石纲了。不过,他儿子赵构是长记性了,下令不准花石进杭州城门。只不知往后的皇帝能不能记住呢,别不好花石,折腾别的也不行啊!”
陈十四又竖竖大拇指,笑道:“看,我们石小哥还忧国忧民呢!”
石四不好意思地道:“草民一个,又不是当官当皇上的,谁愿忧国忧民啊,可是没生在国富民强的盛世,有什么办法呀。你们看这兵慌马乱的,外敌入侵,皇帝当官的吓得到处跑,还不知羞耻地说:‘浙江这个地方暑热,敌军不能久留。等他们撤离,我们再回两浙,彼入我出,彼出我入,此正兵家之奇谋也。’不知有多少人吃不上饭,死于战乱,他们为帝王将相,拿着国家俸祿,耗着百姓血汗,就不应该负点责任哪!”
黄睍道:“要是知道负责任,就走不到这一步了。从来官与皇上只为自己,有几个为百姓着想?有几个开国皇帝心里有百姓,也是看见前朝败亡,知道原因是失民心,从治国的道理中悟出来的举措。平心而论,你们的圣公方腊倒是为百姓想得多,可惜又未成功。赵佶这个昏君是聪明人,从张商英执政那段时间便可看出,只是无自治能力,玩物丧志;又被蔡京这个奸臣利用,一步步导入歧途。这个时候了,他也许会想明白的,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给后人做一面镜子了!” 黄亮道:“说到这里,还有一面镜子,最近有郑广、郑庆消息。”
“快说说!”黄睍显焦急神色。
“他们攻到广州扶胥镇,遭到官兵袭击,又转到南恩州,与严安雅、范德冲二股官军水军激战于新会三灶山。最近听说受了宋朝廷招安,补了保义郎。”
黄睍道: “宋朝廷也是为了抗金,你们不会对他们采取措施吧?”
“现在还没有出卖永乐迹象,能在官军里待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生存方式。倒是郑广最近有首诗很有趣味,传得很广。”
“郑广功夫随你郑伯,还会作诗?”
“听说宋朝廷让他主福建路延祥兵马,隶属闽、广管辖,朔望日(初一、十五)趋府听训,幕僚没有和他交谈的人,他很不高兴。有一次,早晨去得早,上司未升堂,群僚有的在聊诗句,他突然从座上起立道:‘郑广粗人,欲有拙诗告知诸官行不行?’众人不出声,广乃长吟曰:‘郑广有诗上众官,文武看来总一般。众官做官却作贼,郑广做贼却做官。’滿座官俱面有惭色,哭笑不得。”
石四拍掌道:“好诗!真透彻!可是这昏君奸官都让我们摊上,也只能痛快一时口上罢了。”
陈十四笑道:“不过,还是有办法的,上东京那年,石小哥不是告诉那个赶车的,九百年后种地不用上税么,那时肯定是明君。算好了,再转生在那个时代,不就成了。”
石四笑着道:“这茬你还记着呢,还是你陈老丈厉害。大家都记住了,到时可别忘了一起啊!”
众人都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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