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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春宫秘戏一三 ...

  •   第二十六回 秘戏春宫 換雅称君臣得意
      你情我愿 承皇恩宋氏忘形

      且说蔡京命相回府后,朝官都来府中祝贺。等他们都走了,家里妻妾、子媳、女儿、女婿,以及仆、妇、使女,也俱来祝賀,蔡京命一一打赏。最后只留诸子,又看看蔡攸道:“这次为父能得命相,攸儿是首功。你们兄弟几个,要好好向兄长学习。”
      蔡攸第一次听到夸奖他,倒觉得不自在,连忙回道:“儿只是照父亲计策行事罢了。当时若不是父亲提醒,那能结识官家在端王时,姜还是老的辣。这次二位兄弟带来父亲的十封信,几乎封封都起作用;赶上‘诸葛亮安居平五路’了。这回成了,终于可以喘口气,踏踏实实安享尊荣了。”
      “此话尚为时过早,”蔡京环视一下诸子,道:“曾小个子的基础多好呀,才坐了二年半,就被我们干下去了。你们切要记住,争取来的富贵,都在那儿瞅着呢!要想保得长久,且有一番文章要作的。”
      蔡攸这时是很佩服蔡京的,马上回道:“要怎么作,父亲吩咐便是!”
      蔡京认真地道:“官家且不可令其闲睱,睱必观书,見儒臣;观书则智虑深远,见儒臣则耳目通达。智虑深远,则减玩好,省游幸;耳目通达,则识忠奸,辨真伪。减玩好、省游幸,则财少化费;识忠奸、辨真伪,则贪贿不行。国无消费,贪贿不行,我们从那里弄钱?只吃俸禄,谈什么安享尊荣?现在的官家,可别拿他当昏君,应该说聪明透顶,不然怎么能拿到这个皇位。可是,再聪明的人,也有他的弱点。他的弱点就是:年轻、气盛、爱好广泛。为父在朝堂用大事累他,你在宫内用小事缠他。要作到:猎美美人常献,好道道士碰肩;书画平时多常有,踢球寻常帮闲。怪石相銜淮汴,奇木植满宫园;鸟语花香神仙眷,风流天子空前。”
      二子蔡儵插话道:“父亲这是玩君于股掌之上,怎么觉得像王莽、曹操似的?”
      “啐,无知之子,历朝历代那有一个真忠君的大臣,不为自己谋富贵?”
      三子蔡翛道:“阿斗多傻啊,诸葛亮辅佐,治内攘外。辞世时,惟薄田十五顷,桑八百珠;内无余帛,外无嬴财。”
      “那是‘自表后主’,为父如写表奏,也会‘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蔡京专对蔡攸道:“你二位弟弟,尚年轻,幼稚。有句话定要记住,无论何时,不揭龙鳞。唐太宗李世民算不算明君,不叫长孙皇后,魏征早被他杀死了。怎么叫‘伴君如伴虎’?吏部尚书唐俭,与李世民下棋,就因为唐俭占了先机要赢,李世民把他贬为潭州刺史,并让尉迟恭去探口气要杀了他。幸亏尉迟恭美言,唐俭才没死。太宗还赚了个改过的美名。这说明谁都愿:看着舒心,听着悦耳,吃得顺口,睡得安稳。‘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岁月几何,何必自苦!’这话为父说不好,你是玩伴,半真半假,意似关心,不落怪罪。使其悦不知息,则必斥经术,搁外事。到那时,万机在我,恩泽权力,能往何处去也?”
      蔡攸表示赞同,真得将自己的职事靠给副职,天天陪在赵佶身旁,淫词浪语逗赵佶开心。赵佶真的很开心,于崇宁三年正月十九日赐他进士出身,这是不用通过殿试的特例,并升他为秘书郎。他鼓动高俅、杨戬等一帮佞臣给赵佶找乐子,先让赵佶兴办书学、画学;一时懂书、善画的齐集京师。

      这日,赵佶在杨戬、高俅、蔡攸等陪同下来到画院要考试画学生。画学主考官是当时的名画家宋子房,他向赵佶请示考题,赵佶道 :“爱卿曾出过什么考题?”
      宋子房答道:“‘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乱山藏古寺’,‘嫩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赵佶喜道:“甚好,将画品呈上让朕御览,今日题目为‘竹锁桥边卖酒家’。‘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宋子房命人将头几日画学生考卷呈上,又向众画生宣布今日考题。
      赵佶先仔细选看“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的画卷,高俅、蔡攸也在旁指手划脚。多数画卷上画一空舟系于岸边,一鹭鸶立于舷间,或画一乌鸦栖息于船篷之上。赵佶嫌意境不佳,皆用白土涂之,弃于一旁。及看到一幅画上,画一船夫卧于船尾,手中横笛一支,意态悠然。始拿起在蔡攸、高俅面前一晃道:“看见没有,这幅画,方与诗句吻合。‘野水无人渡,’并非没有撑船之人,而是没有买舟行人而已。其它画卷诗意便理解错了,焉能中选?”
      高俅、蔡攸恭维一番。赵佶又看“乱山藏古寺”,多数画作都是画乱山中露出一塔尖,或露出一鸱吻,有的甚至现出一殿角。蔡攸乖巧,便道:“这些也不该中选。”
      赵佶微笑道:“居安缘何知之?”
      高俅抢答道:“多露少露,还是露;都未体现‘藏’的意境,……”
      蔡攸抽出一张满幅荒山,露一幡竿的画卷道:“陛下请看这幅,既有幡竿,必有庙宇,这‘藏’字就显而易见了。”
      赵佶喜道:“二位爱卿,虽不善作画,理解能力却高出多多。这幅画确是此题第一。”
      杨戬又把“嫩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的画考卷移到赵佶面前。赵佶随看随道:“此乃唐朝名句,惜不知作者。这些考生,只会在花卉上装点春色,是只记得‘嫩绿万枝红一点,’而忽略了‘动人春色不须多。’从构思上便输人一筹。”及看到一幅画中,画一美女凭栏而立于绿杨掩映之中的楼上,充份体现出闺中美人因春色撩人而思春的情态。便道:“‘悔叫夫婿觅封候’,看出这幅画的意境否?这绿杨是‘嫩绿万枝’,乃动人春色;春色撩人,令人思春;思春少女,情态又撩人,则春情无限矣!”
      蔡攸忙道:“‘动人春色不须多,’一点口红染绛唇。”
      高俅道:“杨柳不堪藏燕子,淡黄愁杀翠楼人。”
      赵佶回头笑笑道:“这是何时名句,朕从未闻。”
      蔡攸道:“圣上博闻强记,从未听闻,定是高二偷后世之作。”
      这时,“竹锁桥边卖酒家”,已有考生交卷。宋子房递给杨戬,杨戬递到赵佶案上。赵佶看过道:“鸡肋也!”放过一边,如此者三。
      蔡攸看时,三幅画如出一辙,以小桥、流水、竹林、酒家,样样俱全,而且画工精湛,惟妙惟肖。他明白了,便道:“毫不含蓄,一览无余;无‘锁’意境,弃之可惜。”
      赵佶高兴地笑道:“蔡六,不愧为公相之子,画作未专,倒有鉴赏之才。”
      “谢主隆恩,近朱者赤,‘唯有一点像羲之’,这几年附骥圣侧之功也!”蔡攸谢恩毕,老远瞅见又一考生送画与宋子房,便走去接来递给赵佶道:“皇上且看这幅,可能独占鳌头?”
      赵佶看时,画面上画出一湾潺潺流水,一座小桥横跨流水之上,桥头岸畔是一片竹林,竹梢头斜挑出一幅酒帘,在迎风招展。赵佶笑道:“是了,画面虽未出现酒家,但通过酒帘,看画人可以联想到,在竹林掩映的后面,一定有卖酒人家。巧妙地体现出“竹锁”的意境。”抬头对宋子房道:“爱卿看此画如何?”
      宋子房回道、“圣批甚当,微臣也认为此画该为第一。此生叫李唐,他画亦不同凡响。”
      赵佶道:“既如此,将画生李唐,还有前三幅画的考生宣上殿来。”
      宋子房立即对殿下考生宣读了名字,李唐等四位考生上殿见驾。
      赵佶封他们为待诏,并许同朝官一样佩鱼。这种待遇是前朝向来没有过的。又让杨戬把两匣御府所藏名画递给宋子房道:“这些名画,可与士子观看,每十日可以更換。但需立军令状,如有渍污、遗失、毁损,定斩不饶。”又拿起白土将看过不中选的画面涂掉,“这种作品,不准流向市井,以免败坏画院名声。”又拿起在李唐前的几幅画卷,“这几个考生构思不佳,画技不凡,要认真培养,严格把关。”说罢回宫。
      第二日,画院又将“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的考卷呈进,赵佶选中了一个叫王道亨的画卷,觉得出奇,擢为画学录。他画得是苏武牧羊于北海,风雪中披毡持节卧于沙漠;一对蝴蝶飞舞其上,显系梦中情景。又画一杜鹃栖于林木之上,月正半夜,照影在地,亭榭楼台,也在月色中隐约而现。“三更同入梦”,诗中意境,体现无余。
      赵佶以后经常去画院,考生题目也很别致,如“踏花归来马蹄香,”“六月杖黎来石路,午阴多处听潺湲。”其中“万年枝上太平雀”竟无一人中选,有的人请教梁师成方知:万年枝指冬青木,太平雀指频伽鸟 ,也就是梵语妙音鸟。后来结识李师师,又出题目“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众画师又不知所以,乖巧的人又去叩问梁师成,梁师成只说:“李师师家大楼初成,置酒庆贺,恰值楼前杏花盛开,圣上亲题《醉杏楼》赐之。”此人画一绝世美女醉态婉然于醉杏楼前杏花树旁,赵佶选中赐与李师师挂于醉杏楼中。这些都是后话 。

      且说蔡攸把画院之行告诉蔡京。蔡京心中又有盘算,这日朝散,赵佶宣蔡京至后殿,政事之后谈及书画,蔡京向赵佶道:“臣愿荐一书画名人与陛下,请圣裁。”
      赵佶忙问:“此人比爱卿如何?”
      “单论行草,不在微臣之下,如讲临摹,天下只有皇上在其上也。”
      赵佶微笑道:“能得爱卿这般夸奖,莫非‘米颠 ’?朕幼时在姑丈府中见过。”
      “陛下聪睿,臣下永不可及。可臣下不明白,陛下何以便知是米元章?”
      “当朝书界有名这几人,令兄蔡襄过世甚早,朕未得见;苏轼也已不在,黄庭坚远在宜州;除非米芾,谁又能让爱卿称道?只是人言其颠。”
      “米元章,诚实率真,人品极高。臣闻其亲旧人言:芾回人书,写至‘再拜’,即放笔于案,整襟端下两拜。诚实如此,常人难及且不解,故以‘颠’称之。若论书画,苏黄不敢居其右,特别临摹,堪称一绝。”
      赵佶笑道:“朕闻他在涟水时,有客卖戴嵩《牛图》,米芾借留数日,还时却给人他临摹的。客当时没认出来,回去后又持图来換。米芾自信地问客:‘尔何以别之?’客日:‘原图中牛目内有童子影,此图则无矣。’令郎蔡居安曾道:米芾与他在舟中共观王衍字,芾即卷轴入怀,起欲赴水。居安惊问何为?芾言:‘生平所蓄,未尝有此,故宁死耳。’居安不得已,只得赠之。”
      “咳,犬子不懂隐恶扬善,这种事怎好和陛下谈论。足见君臣莫逆,圣德宽宏。其实米元章精于鉴别,时日既久,倒嗜古成癖矣。每见他人所藏,心痒难以自抑。圣恩浩荡,用其所长,所谓‘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也。”蔡京心里还说:“你搜求满天下,不也是这个德行!”
      “朕也见过‘米氏云山’,虽师法董源,然别出新意,多以水墨点染,重童趣,不求工细。依爱卿所言,可派人招他进京。”
      这时的米芾,正在江南发运司勾当,直达纲运,在真州办公。大漕张励,字深道,见其滑稽玩世,不能俯仰顺时,很讨厌他。常常给他脸色看,令米芾难堪而不能接受。恰巧蔡京拜相了,米芾派自己仆人持书信进京诉于蔡京;求于銜位内去所带“制置发运司”五字,仍降旨请给序位人从,并从监司一般。蔡京都依从他,遣他的仆从持敇命回真州。米芾得到敕命,自书新刺。凌晨拜过敕命,带领人从,鸣锣开道,直抵张励公署。张励警愕莫测,及展刺,即讲钧敌之礼,才知道什么原因。米芾走后,张励愤然对座客道:“米元章一生证候,今日乃使著矣。”
      米芾进京了,赵佶诏他进见。预先在瑶林殿张挂两丈许长绢一幅,备下玛瑙砚,李廷珪墨,牙管笔,金研匣,玉镇纸;酒果设在另一桌上。他命太监梁师成相伴,磨墨,自已却躲在帘内观看。
      米芾拿些古书画准备献给赵佶,一边秉笏上殿,一边大声吟诗道:
      “笏引上天梯,鞘鸣奋地雷。
      谁云天尺五,亲见玉皇来。”
      引见的宦官问道:“什么意思?”
      米芾答道:“初叩轩陛,閤门臣僚引之升殿,此上天梯也!”
      及来到殿中,见如此布置,知道赵佶就在帘内,就放下书画,大声道:“知芾者,陛下也。谢陛下酒果!”马上坐到酒果桌前,自斟自饮起来。饮酒食果一会,见太监已将墨磨好等在那里,便又呼道:“皇上叫内侍,要唾盂。”
      太监梁师成当时未发达,只是小太监,可也不愿伺候,动也不动 。米芾又呼一遍,梁师成眼看帘内,得到暗示,无奈之下只得将唾盂送上。米芾漱口净手,反系袍袖,跃至案边 ,操起牙管笔,落笔如云,龙蛇飞动,不一会便已书就。闻后边赵佶赞语,回顾亢声道:“奇绝,陛下!”
      赵佶大喜,让人卷帘,问本朝以书法出名这几人。米芾对道:“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少逸韻,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
      赵佶又问:“卿书如何?”
      米芾对道:“臣书刷字。”
      赵佶立封为书学博士。米芾谢恩后又道:“此砚、笔、墨,皆赐臣濡染,不堪复以进御。”
      赵佶大笑,喜道:“赐卿如何?”
      米芾大喜过望,忙又拜谢,急起身收起,不顾墨汁洒污衣袖,抱砚等飞快趋出。
      赵佶戏道:“博士慢走,无人敢抢卿物。”适才太监梁师成奏他无礼,扰乱宫廷。赵佶笑道:“俊人不可以礼法拘。”又放开米芾所献书画,知道很珍贵。又笑对太监杨戬道 :“颠名不虚得也,却甚是有趣,正是‘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赵佶制有屏风四扇,将米芾招至便殿书写,又赏他盘龙歙研。赐银十八笏,命人送至寓所,看他如何谢恩。一笏银五十两,十八笏恰九百两。当时九百之数,如今之二百五,指精神有问题。
      米芾知道皇上戏弄他,对送银太监再四重复道:”且告奏知:‘知臣莫若君,臣自知甚明!谢陛下赏!’”
      太监回奏,赵佶又高兴不已,加封他画学博士。又封为礼部员外郎,从此又有人称为米南宫。领他入宣和殿观看禁内所藏书画、古物,又奉诏仿黄庭坚小楷,作周兴嗣《千字韵语》,极得一时之崇幸。可是接触多,得罪太监也多,谗言也就日渐见多,这个说颠,那个也说颠,这个说有伤国体,那个说有损圣誉;赵佶热乎劲也过了,便以淮阳军知军贬出京城。
      米芾骤然失落,并不甘心,于是写书信给蔡京,诉其流落。且言举室百指,行至陈州,独得一舟如许大,遂画一艇于字里行间。并辩解道:自己久任中外,并被大臣知遇,推荐他的人多至数十到百,都是以吏能称道,没有一个是以颠推荐的。蔡京看过大笑,道:”假痴不颠,吾为相他进颂曰:‘幅巾还朝,舆颂咸归于蔡氏;扁舟去国,片言不及于曾门。最近有人言,曾布秉轴之时,他的祝词是:扁舟去国,颂声唯在于曾门;策杖还朝,足迹不登于蔡氏。”随手将信放到几上,被他四子蔡絛收藏,后来传世为《辨颠帖》。
      米芾过瓜州闸,看到自己书写这三个大字,又索笔再书。可是书写多遍,皆不如前,于是搁笔,叹息不已。晚年参禅有成,提前知道自己死的日期,买了棺木令人抬到便斋;坐卧饮食都在棺中,有客来访,则邀到棺侧,躺着与客说话。先一个月处理家事,作亲友别书,尽焚其所好书画奇物。前七日不吃荤食,更衣沐浴,焚香清坐。及期遍请同僚,举拂尘示众曰:”吾自众香国中来,今往众香国中去。”说完掷拂合掌而逝,死的日期与他以前所说一样。公元一一0七年。

      这日下午,赵佶正在宣和殿作《双鹊图》画,杨戬伺候在侧,高俅陪同在旁。蔡攸来见,凑前夸赞一番道:”宣和殿后新雨晴,两鹊飞来东向鸣。人间画工貌不成,君王笔下春风生。圣上作画,人物、山水、花鸟、无所不能,唯有一样,当画未画也。”
      赵佶感到奇怪,手里笔不停,口中问道:“什么‘当画未画’?”
      蔡攸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看一眼高俅,道:“圣上如不怕影响作画,在下听闻一个真事,想先讲给圣上听。”
      赵佶头也不抬,道:“朕要作画,专心致志,什么也影响不了。你能有什么新闻好事,愿讲就讲你的。”
      蔡攸道:“有个书生要出妻,妻子不服告到县衙,县令问书生道:‘汝妻罪犯那条,为何要出妻?’书生道:‘小生本姓钟,结婚有三冬。娶妻不生子,对不起祖宗。’”
      赵佶依然作画,口中道:“不会生子,罪在七出之条,何冤之有?为何不服?”
      “县令也是如此说,可是其妻回道:“‘民女家姓严,嫁夫整三年,有田不播种,好地也枉然。’”
      赵佶仍未抬头,只笑了笑道:“嗨,奇了,这女子是冤哪。楞是三年未合房”
      高俅插话道:“那有这种事,这书呆子定是天阉。”
      “要真是天阉,就不稀奇了。”蔡攸故意看看赵佶身后掌扇宫女,正经地道:“县令也如此看,让衙役来检验。还真不是银样蜡枪头。”
      高俅笑道:“我知道了,定是此女奇丒无比,让人败兴。”
      蔡攸道:“才不是呢,县官问:‘莫非你对妻子不中意?’书生答道:‘妻貌美若花,下聘娶进家。相敬如宾客,贤惠人人夸。不为生子计,怎能舍得她?’”
      高俅笑道:“这整个一柳下惠么,不,柳下惠才一时,这可是三年哪!”
      “谁说不是呢,县官哭笑不得地道:‘既知美若花,拜堂娶进家。同床共枕眠,方能生下娃。如今当宾客,怎么能怨她?’”蔡攸见赵佶作画如故,便略一停顿。
      赵佶看了蔡攸一眼道:“这书生如何作答?”又低头作画。
      “书生回道:‘非礼无视又无动,男女授受不相亲。举案齐眉人人羡,为何不能敬如宾?’”蔡攸见赵佶无动于衷,又作停顿。
      高俅着急道:“蔡六又卖关子,县令怎么作答?”
      蔡攸见赵佶也抬起头来,便将手在空中一拍道:“县令一拍惊堂木怒道:‘老子本姓潘,初次作县官。你俩不干景,让我怎么判?洒尿那物件,尚可播种玩;行过周公礼,便可生儿男。出妻状不准,生子罪你担!今天且记打,罚尔抱她还。退堂!’”
      赵佶搁笔大笑不已,高俅也是前仰后合,杨戬忍禁不住,掌扇宫女对视窃笑不敢出声。蔡攸自已不笑,却认真道:“笑什么?你们说,这是不是现状吧,这是闹到县衙了,你们觉得稀奇,好笑;不闹到县衙,只是不生的,又有多少?十一、二,十三、四便结婚,□□竹马未撤,学堂受着礼仪教育,懂什么呀?周公之礼怎么行,那堂课教过呀?”
      赵佶欲言又笑,高俅笑着道:“得了蔡六,你从那里倒腾的,该不是吃柳条屙笊篱(音赵梨,用竹篾、柳条、铁丝编制的杓形用具,能漏水,可在汤中捞东西),狗肚子现编的吧!”
      蔡攸对赵佶道:“圣上明鉴,高二他只会踢球带兵,不懂政治,自古以来人口不发达,与这个缺乏教育有绝对关系,陛下应提到政治高度来认识才是。”
      赵佶笑道:“蔡六,真有你的,逗逗乐子也就是了;怎么,让朕上朝与众官讨论,怎么样在全国行周公之理?自古以来,有骄奢淫逸的皇帝,可诲淫的还未听闻。你那蔡行、蔡微多大了,算起来你耕田时不也十五、六岁,你怎么就没把地搁荒呢?”
      蔡攸得意地道:“臣有家传真经,臣父让管家放在枕下,其实他那里知道,我早就看过了。”
      “也是张怀素那疯道人送的吧?”赵佶突然醒悟道:“闹了半天,你不是想让朕把那些招数,全画出来吧?这就是你的‘当画未画’?”
      “陛下想想,臣下说得有没有道理,如果有点道理,是不是‘当画未画’?张怀素那些东西,粗俗不堪,难以入目,怎及……”
      “打住!这传到世上,就是诲淫,有伤风化。向来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更何况画成图面”赵佶连连摇手,“不可,不可!”
      “这叫‘启蒙’,怎能看成‘诲淫’,有伤风化?娶媳嫁女,箱底压上一套,过后谁能给孩子当小人书看?讳莫如深。其实咱不是首创,街市那些春宫院,定有这类教科书,那可是又意会,又言传。”
      赵佶笑道:“蔡六去过春宫院?”
      蔡攸看一眼高俅,笑笑道:“想当然耳,那些地方岂是士子踏足之所!”
      高俅也笑道:“还别说,蔡六这‘启蒙’之论,还有一定歪理。只是这纸上不耐,空费一番功夫。”
      蔡攸从怀里掏出一叠手绢,道:“应该画到这上面,经久耐用,名字也好听。”说着递到赵佶案上。
      高俅插话道:“这傢伙,有备而来,先说好,见面分一半噢!”
      蔡攸笑道:“高二兄,不是少弟说你,同是官家仆从,数你年长,故称为兄;若论年齿,乃父辈中人,称叔不为过。今日看来,属老不正经了,你起什么哄啊?牙都开始掉了,还走这一经呢?”说着手往高俅裆里一比划,“你这小弟弟,早就力不从心,不听调遣了。”
      高俅不服道:“谁不掉颗牙,又和那玩物扯到一起。小孩还都得掉呢!”
      蔡攸笑道:“又不懂了吧,肝主筋,开窍于目;心主脉,开窍于舌;脾主肉,开窍于口;肺主皮毛,开窍于鼻;肾主骨,开窍于耳。牙乃骨梢;人老掉牙,乃肾水涸竭不能达到滋润牙齿之征。小孩掉牙,辞旧迎新,失小換大,乃精力旺盛之象。你能掉了再生吗?所以呀,老眼昏花,说明你肝弱了;脉跳无力,说明你心累了;髀肉横生,吃饭不香,说明你脾惫了;呼吸困难,说明你肺老了。还是老实点为上,别想三想四了。保证健康,才是你认真关心的首要。”
      高俅不服道:“你总是怀疑哥的能力,为何不让弟妹试来,方知宝刀未老?”
      “圣上评评理,高二一斗口,便扯上家里人。那还是在端邸时,共同附骥王侧,没拿高兄当外人,那日门口遇见,便请至家中,让妻子奉茶。不想他心思总歪在这里。”
      赵佶笑道:“高二,这个可是你的不是了,‘朋友妻,不可欺。’蔡六好心请你到家,这多年你还念念不忘人家妻子,就不够朋友了。”
      高俅笑道:“圣上不知,若是不念朋友,高二早就下手了。这几年只斗口,没动手,实是难以忘怀。谁让居安这弟媳,太出眼呢,只要见了,想不想也不行,不由人的。”
      赵佶笑道:“形容一下,看可有道理。”
      高俅看着蔡攸笑眯眯地道:“面白唇红樱桃口,微步婀娜风摆柳。嫣然一笑百媚生,暗香盈袖魂魄勾。”高俅说着还扭了数步,引得众人都笑。
      赵佶心内一动,也看一眼蔡攸对高俅道:“能有这么邪乎?还是你心不够正。”又对蔡攸道:“高二有口无心,也是赞美你家娘子,別往心里去。得了,还说画吧,你要他要,还不把朕累坏了。”
      蔡攸道:“微臣早替官家想好了。为了高二少掉牙,可以不考虑他这份。画好微臣这份,其它下旨让画院画,那些待诏,闲着也是扯淡,还不如画些这个找乐子,大家高兴。”
      赵佶真就画了几幅,在场人喝采、赞誉一番。掌扇宫女站在原地斜眼瞅瞅,却不敢言语。赵佶写上“龙翻”,“虎步”,“猿搏”,“龟腾”等名目,待写“兔吮毫”时,停笔对蔡攸道:“这些名目不雅。”
      “对陛下而言,这有何难,金口一开,玉言必雅。配上个好听的名字,这才是官家的作品。”
      赵佶略一思索道:“你们看这‘龙翻’,就叫‘妙在其中’如何?”
      “嗨呀!太妙了!再贴切不过了。从那里看,都是‘其中’最妙!”蔡攸、高俅几乎同时拍手叫喊。
      蔡攸又道:“这‘兔吮毫’,就是‘以逸待劳’了。”
      赵佶又道:“这‘鱼接鳞’该叫‘旖旎(音衣你,迷人的、柔和美好)风光’。”
      “是的,太美了!”高俅道:“这是‘暗渡陈仓’。”
      ……。君臣得意,使北宋画院有了《春宫秘戏图》,流传民间。也有人就叫"手绢”。

      崇宁三年年底,赵佶在宣和殿亲自用“瘦金体”书写《千字文》赐绐童贯。并对童贯道:“梁武帝于钟王书中拓千字,召周兴嗣韻之,一日缀成。然梁书、南史皆以为王羲之奉敕书。起四句云:二仪日月,雲露严霜,夫贞妇洁,君圣臣良。……结二句与周氏同。是此书原有二本也。今朕亲书周本以赐卿,以示亲幸。”
      童贯恭敬谢恩,此事蔡攸亲见,告诉蔡京。这时王厚因高永年牺牲,被贬为郢州团练使,边关无大帅。蔡京准备推荐童贯担任陜西制置使,便在同列中造舆论,言道:“三省、枢密院官员中大夫以上者,有宴会则坐朵殿,出则偃大藩,而至尊左右有勋劳者甚众。乃以祖宗正法约束,吾等心里能得安否?”
      蔡卞这时为知枢密院事,属军事最高机构首领。他的妻子“七夫人”,是王安石的女儿,很有知识;又是在蔡卞十三岁考中进士时嫁给蔡卞。所以蔡卞每有国事,先和妻子商量,已成为惯例。同僚互相议论道:“吾等每日奉行的,都是咳唾之余。”蔡卞拜右丞时,家里举行宴会庆祝,表演的伶人在台上道:“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带!”因此朝里朝外传为笑话。随着年令增长,更年不安,更是变本加厉。
      这日,是崇宁四年正月,夫人早上起来便骂蔡卞道 :“蔡四是什么东西,我爹曾骂他‘一屠沽耳,如何作得知制诰?’如今倒好,坐到宰相位上了,还死赖着不去。你绍圣二年便是尚书右丞,四年为尚书左丞。一路上非要带着你这狗屁哥哥,不然他还在钱塘当县尉呢,怎么会挡着你的仕途?如今你这知枢密院形同虚设,连选兵派将都是他说了算,亏你还成天四哥长、四哥短地叫着,真是窝囊透顶!看看人家苏轼,才高八斗,因为弟苏辙在政府升迁,自己总不进政府。可是你哥呢,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蔡卞虽然习以为常,不敢发作,可是心内窝火。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承受能力也在日渐减弱。上朝的路上,坐在轿内思来想去:夫人的话只是声气逼人,令人气恼;可是话糟理不糙,自己十三岁中进士,被宰相王安石相中招为东床,从此官场顺风顺水,兄长每次升迁,都有自已功劳。如今回朝却是沾了哥哥的光,看来自己想要进政府是难上加难了。……”
      心里正烦着呢,来到朝堂,听蔡京向赵佶推荐童贯,心里不平,立时反驳道:“国朝不缺良将,为何非任宦者统帅边事?”
      蔡京想不到是亲弟弟出来阻拦,侧脸看一眼蔡卞,还是比较和气地道:“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 。秦翰历任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先后担任各种军职;王崇贵也先后任过监军、都监、钤辖、都钤辖等军职;王继恩官拜岭南、两川招讨使。”
      蔡卞又反驳道:“王继恩有平贼之功,中书建议任命宣徽使,太宗皇帝圣命:朕不想让宦官干预政事,宣徽,执政之渐进,止可授以他官。宰相力言继恩功大,非此不足以赏,太宗大怒,深责宰相。”
      尚书左丞张康国正巴结蔡京,出班附合道:“神宗皇帝用李宪为熙河……”
      蔡卞没好气地打断道:“用李宪不是什么美事,宪还稍微懂点用兵之道。童贯这方面一点长处没有,他日必然如徐禧般贻害边境大事。出师是为成功,前朝有论:李宪成功比失败更可怕!自唐开元以来,用杨思勗(音序,勉励)、鱼朝恩、程元振、吐突承璀为将,有功则负势骄恣,陵轹公卿;无功则挫损国威,为四国笑。何不引以为鉴。”
      蔡京不高兴地道:“上次取湟州,这次夺青塘,童贯功不可没!”
      蔡卞毫不相让地道:“王厚决断规划,将士冲锋陷阵,岂成监军之功?他如不多方掣肘,胜利成果会更大。因一跪拜,将良将逼成叛将,编入党籍,军中反响多大!”
      蔡京怒道:“党人论调!”
      蔡卞亦怒道:“党同伐异!”
      赵佶要重用童贯,不只是因为蔡京举荐,主要是自已看好童贯。倒不如说是蔡京见风使舵,顺水推舟送人情。所以蔡卞说这些话,赵佶根本没听进去。还是任命童贯为熙河兰湟路、秦凤路安抚制置使,比蔡京荐举的权力还要大出很多。蔡卞气不顺,要求辞去枢密院职务,并迁出郊外观音院待旨。去留未定时,平时门下官员,多数跟随至此。这时也有少数人,已经叛到蔡京府中。蔡卞心里不平气,饭后与来的官员在廊下闲步,观看壁间所画。指着盛光佛降九曜变相,方群神逞威时,而其下有稽首默敬者。卞笑着指示群官员道:“此小鬼最叵耐,上面胜负未分,他在底下已合掌矣。”这些官员中心存狐疑的也有惭愧的样子。
      赵佶不是宋哲宗,对蔡卞没有感情,对他的要挟,并不理会,下诏让他出任河南府知府。又按蔡京的意思任尚书左丞张康国为知枢密院事,兵部尚书刘逵为同知枢密院事。吏部尚书何执中任尚书左丞,何执中曾在端王府任过职。
      回到府中,蔡攸对蔡京道:“七叔是父亲亲弟弟,先时可没少帮扶咱,不同于其它政见不同者,该不会生真气吧?”
      蔡京余怒未消,恨声道:“今天他吃错药了,定要与我做对。真想用童贯的是圣上,我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连这都看不出来,怎么能在朝中混得住?没有童贯我们能还朝?不用童贯,我们能在朝中坐稳?亲兄奶弟,谁帮谁点有什么放在心上的 ,开宝寺那场大火,不是我在外面,他早就烧死了,还争什么权力地位?朝堂之上,我是文臣之首,他是武官之首,还想要什么?非得他总比我高,我把宰相让与他才心安吗?其实我知道,都是你那七婶娘害得他,一辈子让他妈的这娘们拿住,也真是可悲。他爹说了算,扯扯这裙带说得过去;他爹死了快二十年了,还这么作威作福,不知天高地厚,也该让她知道点进退啦。再说,这是他自己使性子要去,也不是我罢免他。你记住了,听你话的不怕多,挡你路的人,什么亲兄弟,亲爹也不行!凡事总是掣肘,你怎么前行?有话不到家中说,到朝堂上拆台,不弄倒他,怎么立威?谁还听你的?”
      蔡攸听这话,也没觉出那儿不对,只能点点头,没再敢说什么。十几年后,他升到一定位置,认为蔡京占着相位,他上不去,便决定进言赵佶第三次罢免了他的亲爹。甚至劝赵佶杀了他同父异母的四弟蔡絛。

      再说蔡攸妻子宋氏,十五岁便嫁给蔡攸。进门不久,蔡京就帮她坏了伦理纲常 ,伤心过后,日渐放荡。待蔡攸拿回赵佶所画“手绢”,如获至宝,夜夜与蔡攸演示,这心也早跑到赵佶那里去了。宋朝有个故事,皇帝过生日这天,宰相率文武百官,于紫宸殿下拜舞称庆,宰相单独登殿上捧觞(音商,古代盛酒器。捧觞,向人敬酒),上天子寿。礼毕,赐百官茶汤以后,皇帝还内坐福宁殿。则轮到宰相夫人率执政夫人。排班拜而称贺。然后宰相夫人单独上殿捧觞,上天子寿,并以红罗绡金绢帕系皇帝臂,退后再拜,然后宴坐於殿廊之左边,这是一份特殊的荣耀。
      这年,蔡京夫人因朱勔不断送美女进府,自己已形同虚设,气恼之下得了重病。十月十日临近,蔡攸向蔡京提出:母亲不能去,别让副相夫人领了这份荣耀 ,小妾资质不够,应该让长媳代之。蔡京心里骂傻儿子,嘴上却没说什么,他知道是宋氏自己要求的,皇上也已经请示过了。
      天宁节这天,宋氏盛装上犊车,命二名小丫环持大香毬跟随在旁,自己袖中又各持一枚小香毬。车驰过时,香烟如云,数里不绝,尘土皆香,路人唏嘘。入宫后先与皇后及诸妃见面,嫔妃宫女面面相觑,众官夫人窃窃私语,中间大有叹羡或鄙屑之人。待等率执政诸夫人拜寿,赵佶得见宋氏美容,心花怒放。当宋氏以红罗绡金绢帕系臂时,特意轻掐赵佶臂膀,附耳吐麝喷香,低言道:“臣妾欲观一古画,不知圣意可能俯允?”
      赵佶觉得宋氏身体特近、特香,令他几乎不能自持。忙低声道:“有何不可,不知欲观何画?”
      宋氏道:“‘虢(音国,春秋时一小国,此指封号)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的‘朝圣图’。”
      “这个不难,只是画在宣和殿。待后宫拜寿毕,朕在宣和殿等你 。”赵佶微笑低声答道,说罢看一眼太监楊戬。楊戬点头会意。赵佶好不容易等后妃们行过拜寿礼,便匆匆去往宣和殿。
      郑贵妃知道,赵佶愿画画,看古画,这是常态。不过,天宁节这样,倒是第一次。等见到宋氏妖冶之态,第一次进宫,不与后妃亲热,也急急离去,且是杨戬引路,便瞧出端倪。但是一向端谨的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暗示一个宫女跟去,看宋氏到了哪里。
      宋氏到了宣和殿,并未讨画。赵佶在龙案上却摆了两幅《朝圣图》,笑着对宋氏道:“这里有朕临摹的一幅,你能挑得出来,朕便送你。”
      宋氏连看也没看,便笑道:“臣妾看两幅一样,那里挑得出来?”回头见楊戬等宦者尽皆退出,立时脱掉狐领大衣扑到赵佶怀里,亲一口道:“‘奴为出来难,教郎姿意怜。’一刻值千金,梦佳今日圆。陛下那有时间看画?且看奴家比虢国夫人如何?”
      赵佶看着宋氏半露□□,笑道:“胜过百倍。”
      “陛下哄奴家高兴呢,从哪里能看出来?”
      “张萱是唐朝名画家,画人肯定不会走形。可画上的女人形象,只能看出雍容华贵,看不出娇艳异常。怎比爱卿,活生生的大美人在朕怀里。”
      “圣上看臣妾够大美人?”宋氏说着吻赵佶一口脸颊。
      “地道的大美人,”赵佶也吻宋氏一口脸颊。
      “在圣上眼里,比您的郑贵妃还美吗?”宋氏又吻赵佶额头。
      “兰菊难争艳,各有春秋,俱擅一时之盛也。”赵佶也吻宋氏额头。
      宋氏再吻赵佶,斜着媚眼笑问道:“郑娘子床第功夫,也是第一?”
      赵佶也吻宋氏,笑道:“这个如何判定”
      “试过不就知道了!”宋氏吻住赵佶口不放松。
      赵佶起身将她抱入暖阁。……宫内后妃,只供赵佶按需所取,个个以□□戒,很少有主动者。宋氏则不同,计划越规,有备而来,爽性恣为,曲尽其妙,方法多、有色彩,使赵佶酣畅淋漓,尽得配合之美,觉得比崇恩刘后犹胜数筹。风雨过后,赵佶快意无限,心中道:“这个女人,她倒好能耐。”口中却对宋氏笑眯眯道:“我们这样,似乎对不起你丈夫蔡居安。”
      宋氏仍伏在赵佶身上,鸡啄米似地吻这吻那,“圣上升他个大官,自然就补偿他了。”
      赵佶笑道:“你怎么办?”
      “我,我没对不起他呀!十五进他家门,生了几个儿子;可他刚二十几岁,家里家外讨得小妾,都让我当上军头了。按《礼》说,三十无子,方可取妾。是不是他先对不起我?”
      “这就是蔡居安不对了,守着如花似玉的妻子,又能生子,尚得陇望蜀也。”
      宋氏心中道:“男人都这个德行,谁能比上你的女人多,不是还睡大臣的妻子,也是贪得无厌!”面上却笑靥迭生地道:“妾只仰慕圣上一个,不算过份吧?”
      “我们这算宿缘,前世就订下的,只越礼,不过份。”
      “妾比圣上众娘子如何?”
      “美,则皆美矣。无奈她们不及爱卿更懂男欢女爱矣。”
      “‘妾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圣上如何赏妾?”
      “喜欢金珠宝贝?朕可重重赏你。”
      “怎么带到家中,不被蔡攸看见?”
      “那如何赏你,想当一品夫人?现在蔡居安级别不够,封了你,岂不是诏告天下,与皇帝有染?”
      “臣妾与皇上戏言耳,妾只想与圣上朝朝暮暮,并不图任何赏赐。”
      “这个容易,朕赐你金牌,可随时进宫见后妃玩耍。”
      “臣妾只想和陛下玩耍。”
      “朕知道,卿卿我我,总得有个名目么。”
      宋氏献上了特殊的生曰礼物,有了同虢国夫人一样的特权。蔡攸的官阶一步紧似一步地提升,几年后,十几岁的儿子蔡行任殿中监,封为大学士,信任程度比蔡攸有过之而无不及。蔡攸还以为沾他老爸的光,加上自己溜须拍马的功劳呢!蔡京倒心知肚明,可他掂量利大于弊,他的小妾比宋氏还美还年轻,不如金屋藏娇为好,也就听之任之了。直到一一二0年,王黼为了搞蔡京下台,利用了这个事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才使蔡门祸起萧墙。

      这日,赵佶正在读《大洞经》。猛抬头,却见一妙龄道姑,手持拂尘侍立面前,赵佶大喜,两眼放光,忙起身道:“仙姑何来”
      “贫道奉行大洞法约七十年,圣上诵《大洞经》,即《上清经》,全称《上清大洞真经》。贫道有感应而至。”
      赵佶大惊道:“如此说来,仙姑仙寿已登八十有余也?何以状貌犹如少艾。”
      仙姑微笑道:“金沙入五内,雾散如风雨。薰蒸达四肢,颜色悦泽好。发白皆变黑,齿落生旧新。老翁复丁壮,耆妪成姹女。改形免世厄,号之曰真人。”
      赵佶施礼道:“此长生不老之术也,朕甚向往,仙姑能教朕吗?”
      仙姑道:“圣上为君王,首务乃治国。后宫佳丽三千,极天下之美;甘肥美饮,殚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黄老乎?”
      赵佶道:“如何治国,可致太平盛世?”
      仙姑道:“使智慧之人理国之政事,必远道德;妄作祸福,而为国之贼也。使贤良之人理国之政事,则民守正直;不为邪饰,上下相亲,君臣同力,故为国之福也。”
      赵佶问:“仙姑所言贤良之人,当世为谁?”
      仙姑道:“范纯粹即是。”
      范纯粹乃范仲淹四子,范纯仁、范纯礼之弟。字德孺,沉毅有干略,才应时需。建中靖国正月十六日,赵佶下诏:令河、陕募人入粟,免试注官。范纯粹曾论卖官之滥,以为“国法固许进纳取官,然未尝听其理选。今西北三路,许纳三千二百缗买斋郎,四千六百缗买供奉职,並免试注官。夫天下士大夫服勤至于垂死,不霑世恩,其富民猾商,捐钱千万,则可任三子,切为朝廷惜之。”
      赵佶把虞仙姑这些话告诉蔡京,蔡京心中暗骂:“老妖婆,枉吾一番好管待!”口中回道:“此乃元祐臣僚所支使。”原来刘混康已死,蔡京不愿赵佶身边只有郭天信等不阿附自己的道士存在;听得此仙姑姓虞,道行深厚,特意先请至府中好好招待,准备荐给赵佶,欲为己用。席中虞仙姑指着一只大猫,对蔡京道:“你认识牠吗?牠就是章惇。”
      蔡京知道章惇已经在一年前死了,几个小妾为争财产,尸体搁置几天无人管,还被老鼠咬去一根手指。虞仙姑此话显然是讥讽他的。但为了赵佶一心向道,他一笑了之,还是把虞仙姑送进宫中。没想到虞仙姑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就让赵佶将虞仙姑赶走了。知道的士大夫纷纷传言:“虞仙姑也入元祐党籍了。”
      蔡京又推荐凤翔府太平宫,还有个于仙姑,赵佶赐予清真冲妙先生的名号,派李瑰带着御封香,前往凤翔府太平宫进香,并在当地宣读诏书,让于仙姑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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