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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突如其来的意外,导致了闯空门失败。那一天,三人组久违的一无所获,到了晚上,他们自然而然免不了被组织所惩罚。此时此刻,三人正笔挺挺的立在院子里,身上手上,只要露出衣服外的肌肤,没有一片是完好的,全都透着青紫,更不用说掩在衣服底下,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本就是越来越冻的天气,寒风不住的往人单薄的身子里吹,几人瑟缩的隐隐发抖。蜷起来的身子在黑暗中显得渺小而又无助。

      鸟巢伸直了手臂,嘴里“呼呼”作痛。脸上还带着一块青肿,本就长得獐头鼠目,加上滴溜溜的小眼睛,如今更是变得面目全非。眼看着几人又冷又冻,死气沉沉。鸟巢不由用肩膀顶了顶身旁的阿四:“哎呀,哎呀~我这张帅脸,要是毁了以后可怎么泡妹子呀!”语气里含着满满的惋惜磋叹,却带出了几分轻松的调侃。
      “噗呲~”小六嫌弃的眼神扫了过去,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四偏过头,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暖意。没有任何的埋怨,任何的责备,同伴们的理解反而更加让他觉得愧疚。轻轻一声叹:“是我连累了你们。”
      小六一脸的满不在乎,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是我,我也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而你,又会不会怪我?”阿四在寒风中缓缓摇了摇头。“那就是了。”抬起头的小六,望着天上的一方星河,无边而又无际:“这才是我心中所认识的那个阿四。”明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却闪耀着最美的星空。就像面前的这个人,即使沦落在罪恶般的地狱里,也依旧保持着心中的良知未泯。
      “就是就是,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话。要是当时我在场,一定把那个禽兽人渣打得他妈都不认识。”鸟巢吹起牛皮来,跑的都要没边了。对上阿四和小六怀疑的眼神,就差没有指天指地,以死明志了。
      这时,一个孤独的身影瞒珊走来,到了近前,正是瘸子。只见他从破旧的衣服里掏出两个馒头,一把塞进了小六的手里,冷冰冰的语气仿佛带着冰渣子,磕得人生疼:“今晚我吃不完多的,还你上次的人情。”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六看了看手里发黄的馒头,又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心里只觉得一股暖意流过。一旁的鸟巢吃惊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瘸子这么主动的和人说话过,半响方道:“想不到平时看他一脸高冷,又不爱搭理人,竟然还是挺讲义气的嘛!”

      早已走远了的瘸子说今晚的馒头多了,那自然是骗人的。此时他的肚子正“咕噜噜”的叫的很欢,那两个馒头是他今晚唯一的口粮,可是给了小六几人,他却并不觉得后悔。看着站在一起,即使在那么悲惨的情况下,依然传来阵阵笑声的三人。说不羡慕是假的,也许这就是友情吧?对于一向形单影只,对任何人都带着防备心的他来说,这份让人难以理解的友情,于他,更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奢侈。
      蹲在墙角,用木棍缓缓的扒开那里的土。月光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铁罐,那里面是一枚枚或新或旧的硬币,也是他长年累月,偷偷摸摸攒下来的唯一希望。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他就可以买一张车票,离开这里。记忆中的小桥,栽满了花的院子,树下的秋千架…也许离开了这里,他就可以找到自己儿时里的家,那早已淡去了颜色的红瓦白墙,和父母那渐渐模糊了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呢?”一声轻喝打断了瘸子的回忆。起了夜准备在墙角解决膀胱之急的“块头”盯着地上瘦弱的身影,脸上带起了狐疑之色。
      听到响动的瘸子猛然站了起来。黑暗中,他快速的用脚将土重新掩埋,遮盖住了地上挖开的痕迹。僵硬的回过头,带着几分漠然和冷淡,一瘸一拐缓缓的从对方的身旁走过...
      块头是这帮孩子里年纪最大,也是身子最壮的。其他孩子看见他莫不露出害怕的神情,唯有这个木头一样的瘸子,和新来的那两个叫什么阿四和小六的?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看着消失在眼前的瘸子,块头脸上露出不快,狠狠的“呸”了一声。那两新人也就算了,凭着身手灵活,脑子转得快,在组织里颇受器重。而这个瘸子,块头不愤的想起刚才对方的眼神,明明就是废物点心一个,却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难道那人还真以为,自己就比他们高人一等吗?

      .

      已经好几天了,程漠北辗转于各个车站,就为了想要找到那天小区里出现过的少年。如今,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发现了这帮少年们的踪迹。而阿四和小六,却丝毫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目标。

      厚重的玻璃门被推开,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头发发白,脸上胡子拉茬。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指尖泛着黑,指甲里的污垢就像怎么也洗不干净似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能看得出来因为长年吸烟而微微泛黄。他的背梁很直,汗渍襟了他的衬衫。
      他刚刚从银行里出来,阿四凌厉的眼神就看见对方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进了自己腋下夹着的黑色皮包里。
      蹲在小巷里的阿四和小六缓缓站了起来,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跟了上去。
      走到一个公车站,跟往常一样,依旧是人潮汹涌。那个中年男人摸索着口袋,低着头找寻自己之前买好的车票。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旅途中的行色匆匆,谁都没有留意这里的情况。阿四很快的靠近对方,一边狠狠的撞上了男人的肩膀。那个力道使得男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腋下的皮包“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迷人眼目。“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吧?”快速的扶住就要摔倒在地的男人,阿四的脸上满是愧疚。就在这视线遮挡的一瞬间,一抹身影弓着背,悄无声息的从旁掠过,伸出的纤长两指稳稳当当的将皮包里的信封夹了出来,转瞬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阿四眼看着小六任务完成,连忙抛下几声“对不起”,身子跟着退后两步,一转身隐进了人群。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留丝毫痕迹。
      等中年男人捡起皮包的时候,却不知里面的信封早已不知去向。
      公车司机在车上催促道:“还有没有要上车的?”中年男人连忙“哎”了一声,将黑色皮包重新夹回了腋下,急匆匆的爬了上去。
      拐角处,阿四和小六掏出层层包裹着的沉重信封,里面躺着的果然是厚厚一打钞票,怕不有好几千块。想不到,这桩买卖竟然抵得上他们开工一个月的收获。两个人的面上不由露出喜色,有了这笔巨款,自少在这几日,他们将免于遭受饥饿和挨打的折磨。这样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即使他们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圈子,却从来都没有一刻想要放弃逃跑。就算是死亡,他们也不想成为像刀疤那样泯灭人性的人。喜悦过后,小六的脸上泛起犹疑:“刚刚那个男人衣着朴实简单,看着并不富裕,突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怕不是有什么急用?”

      话还未说完,远处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停车,停车!”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从还未行驶出站的公交车上冲了下来,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眼神,满身大汗的在车站周围团团乱转。罗刚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人,从早到晚摸黑干活,一辈子勤勤恳恳。他微弓的背,手上的老茧,再如何的辛苦,只是为了家人能够过得幸福。可是有一天,唯一的儿子得了肿瘤,对于他们这个平凡而又温馨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看着曾经活泼可爱的孩子,如今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冷冰冰的医院病房里,他的心就越来越沉。
      今天从银行里取出的那一笔巨款,是他们几年来唯一的积蓄,也是儿子唯一救命的手术费。可是如今,他本来放在皮包里的信封不翼而飞。即使找了又找,却依旧不见踪影,不敢再想下去,心犹如被刀割一般,愧疚悔恨,直到最后的绝望慢慢淹没罗刚仅剩的一丝希翼。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爸爸对不起你!”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人,本已四十多岁的年纪,此时却用手疯狂的拍着自己的腿,哭的像个孩子,那发自内心的哀嚎,更加显得无助而又悲凉。
      人群渐渐汇成了一个圈,或张望或议论,当得知缘由,都不由得替罗刚叹息起来。可是再如何感同身受,他们也依旧是毫无关系的旁观人。等戏落人散之后,叹惋想起之余,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可是对于面前这个嚎啕大哭的男人来说,却是一辈子的痛苦和遗憾。

      如此之大的动静,自然落在了还未走远的阿四和小六眼里。“这笔钱,我们不能拿。”阿四一边说着一边就想窜出身去,却被身后的小六紧紧的抓住了手臂。
      阿四疑惑的回过头,小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人见过你的样子,让我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抽出阿四手里的信封,挤进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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