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莲》斯文有料

3、第 3 章

　　饭前闲暇时间，夏末里太阳依旧勤勤恳恳的挂在值班，只是色彩偏黄，一片天蓝里隐约的透着红，再晚些等着日头偏西，霞光一片时，才是风光无限。

　　“秀芳呐，割猪草啊，快来快来，嗑会瓜子。”

　　“哎哟！家里猪还等着喂呢……”被唤秀芳的妇人看着年岁约莫四十岁，背着一背筐猪草，卸在一旁书记家坝子边的洗衣板上，暂时歇脚，没一会的加入了龙门阵的小帮派里。

　　“听说新搬来的外地人，是那个明星吧，啊呀，你们是没瞧见，哎哟那可不是……”

　　这是村大队最繁华的地方，紧挨着岔路口的马路边，有家小卖部和十几户不近不远挨着的人家，村支部书记和赤脚医生也住在这里，村里村外来来去去，有什么事都会打这经过。于是特别爱盛产风言风语、闲话八卦什么的。

　　邱小多垂着脑袋路过这里，她今日没抄小路回家，想的是小路绕一绕要从那闹鬼的大院子经过，今天早晨又十分丢人，刚好家里盐没了，她顺道的给阿婆带一包回去，就没往那去，就听见村里头的八怪婆子不在家伺候母亲家畜，跑到外头来话家常了。

　　本来的话题也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有人看见邱小多后，就歪了风向。

　　“这不是小多吗？”

　　邱小多没应声，喊了句杨婆婆拿包盐。身后絮絮叨叨的交谈声传来。

　　“这孩子真是，见人也不知道喊，闷头瓜一样。”

　　“唉，打小就这样呗，野猴似的，不爱跟人打交道。”

　　“哎哟。”有人暗摸自地假意长叹一声，悄声说：“还不是因为没有妈吗？你说这一个家里啊，哪里能缺个娘呢……”

　　邱小多抄手翻了个白眼，杨婆婆动作不利索，喊过半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也不耐烦再喊，酷酷得等着，见谁都不搭理。

　　没一会就到了下学的高峰期，小孩子蜂拥似的从马路边的羊肠小泥路里钻出来，渐渐粉色、蓝色的小书包，沉甸甸的出现在三岔路口边，喧哗声变大，日头渐渐偏西，男孩子最野隔得老远的就能听见叫唤声。
　　一下子的，滚出一堆来，长声呼喊，“俺老孙来也。”就从斜坡边的一米崖飞身而下。

　　曾小胖紧跟着马路边的斜坡冲出来，他身材不好，圆滚滚的身手就没别人利索，从路口支出来突兀的一团带着一身黄泥巴连呼带喝的从马路中间横穿而过，因为刹不住车，险险的和一辆摩托插肩而过，邱小多看见，眉头都跳了一跳。
　　“……”

　　“草！你胖爷真是福大命大！”曾小胖惊魂未定，拍拍胸脯，长吁一口气回头一打眼就看见秀芳怒目而视。

　　“我的妈呀！”

　　秀芳：“知道叫妈了？混账东西！你不要命了是吧！”

　　邱小多：“……”

　　“秀芳～”曾小胖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亲朋好友围过来，成群结队的教育，挨个的指责曾小胖。

　　邱小多终于如愿以偿的买到了烟，接过杨婆婆递过来的本子，端端正正写上何年何月赊帐一包盐巴。

　　“哎哟，这得多危险啊！”
　　正好有儿有女的，也借机教育一番自己孩子。

　　秀芳：“曾建啊曾建啊！你个狗东西！活该叫你爸一皮鞋踢死你！”
　　曾小胖耳朵被拧成麻花卷，哀嚎惨叫，又哭又求饶，被他妈扯着往家带，少不了一顿揍的。

　　邱小多拉着书包带子，从旁边绕过。

　　“小多，电话”

　　邱小多懵了一瞬，曾小胖的哭声都断了，惊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听到的闻声竖起了耳朵。

　　“什么？”

　　杨婆婆举着话机贴着耳朵，又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放了电话，在围裙边擦擦手，长出气的说：“你家离得不远，往今儿新搬来的傅家走一趟，叫他们家来人接电话，村里喇叭借给隔壁村死人的户头放丧曲了，电话一小时后的，今天都打几趟了。”
　　后半句是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心疼那长途话费。

　　邱小多脑神经重新连线，冷静的回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回了家，木门敞开着，黑仔老远闻着味的迎出来，尾巴甩得像呼啦啦的大风车。

　　邱小多被爬了一身泥，抬脚把狗踹了个狗爬地。
　　“狗腿子！”

　　“阿婆！盐给你带回来了！”

　　老人家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买盐了？死丫头！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买了！”

　　邱小多烦躁，书包一拉，随意往屋檐下的木柴堆上一甩。

　　阿婆走出来，扶着门框，锅铲一点一点上下晃。“死丫头，每一件事是办的利索的！”

　　“吃饭了，你洗脸干什么？”

　　邱小多抹了脸，墙上高矮合适的地方挂着一面红背面的镜子，她举着照了照，黑里透红。

　　“出去一趟，您吃着吧。”

　　说完就跑了，她前脚一跨，黑仔后脚跟上。

　　“三流婆！搞啥子不等吃完饭！”

　　她往着山坡后去的，后山是一片果树林，沿途庄稼地，还有夏天还在劳作的农人，夏日也就这回子天气放凉了，于是干活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许多人看见邱小多徘徊在一片竹林前，一会的竹叶被她揪掉了一地，黑仔撒欢的跑到不知道哪去，有人问邱小多干啥尼，“肚子疼，蹲一会。”

　　说完蹲下身，捂着肚子。

　　下地的看着她，说：“肚子疼，蹲茅厕去啊，蹲着路边边干啥。”

　　“……”
　　邱小多只得慢腾腾的离开。

　　“姑娘！”

　　二栋小楼传来声音，王叔的中气足，洪亮有劲的喊着姑娘吃饭了。

　　“姑娘？”

　　看起来人不在屋里。

　　邱小多抻着脖子，探头探脑，揪过片树叶子挡脸，傻模式的偷窥。

　　“傅姐儿！”

　　傅姐儿……
　　小名吗？邱小多暗搓搓的，有点开心。

　　傅莲从二楼一小屋子现身，一身旗袍还算工整，只是长发乱了乱，蓬松的顶着一脑袋，手里捧着什么惊奇的东西走出来，说了一句来了，就快步下了楼。

　　“王叔，你看这是什么？”

　　王叔走过来，也好奇，“翻到什么好玩意了？”

　　“一支笔！”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会是古董吗？”

　　王叔：“……就是被虫咬了而已，你看都是虫眼，快给我扔了！”

　　“是嘛？”

　　邱小多扒着门廊，犹犹豫豫的，她没想到自己见了人会说不出话来，就是三两步传个话跑腿的活计，传个近道一会子就能到的地方，她生生磨了半天。

　　“有你的……电话……”

　　院中央的人听见声音，循声转过头。

　　晚霞橙光，薄薄的都在人身上

　　邱小多看得呆愣愣的。

　　王叔：“什么？哪家的小孩？”

　　邱小多的普通话撇脚的很，说的怪模怪样的，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傅莲看着她，突然眼睛亮了亮，“是你啊！”

　　“……啥子？”邱小多还犯愣，一句土方言憋出来。

　　王叔怒了，挤着帕子，开始教育，“你们四川人怎么老爱骂人呢，今天就听了一天了，怎么回事的，逢人就骂傻子！”

　　这回人醒了，但是话没听懂。

　　“啥子？”

　　王叔：“你还骂！”

　　傅莲一愣，看看邱小多又看看王叔，半晌她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脸就红了，生气勃勃的，白莲染着粉了一样。

　　邱小多也红着脸，垂着脑袋说：“我没骂人，就是告诉你们，大队里的让去接电话，我带了话。”

　　傅莲敛了笑，走过来摸摸她的头，“谢谢你啊。”

　　王叔：“？”

　　邱小多扬起头，麻花辫猛的从左边抽到右边。“不，不用谢了。”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叫，日头渐西，傅莲留邱小多晚饭，她却谎说自己吃了，王叔去接电话，她就陪着傅莲小坐一会，傅莲问她村里的事，她就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知道的就说两句，不知道的就沉默。

　　极像初见了陌生人的腼腆小孩，傅莲还给了她一把巧克力，邱小多捏在手里，一颗没吃，攥得紧紧。

　　傅莲感叹，说农村的孩子腼腆。

　　突然狗吠声急促，邱小多噌的起身，王叔从不远处一脚深一脚浅的回来，邱小多就到了别。

　　“我回家了。”

　　“好啊，下次再来，有空带我转转。”

　　“嗯。”

　　下集预告

　　邱小多抹了抹汗水，手里攥着东西，遇见半夜遛弯的傅莲。
　　月色朦胧，灯影幢幢。

　　“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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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镇有个不应景的名，叫龙腾小镇，几十百把年了，也没个腾个光宗耀镇的山鸡和凤凰，倒是来了个外人，还出了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