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掌门天界一日游 ...
-
周芷若仰起头问她道：“什么东西？”
赵敏微微张了张嘴，想同从前一般说些“我把心落在你身上了”这样的玩笑话，可她却发现，面对这样的周芷若，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轻轻把手覆上自己空荡荡的胸膛，不由心想，倘若这颗心还在，它会不会为面前这个人跳动？现下它分明不在了，可为何自己醒来一睁眼，所思所想又皆是这个人呢？
周芷若已将无锋祭出，又取下盘在臂上的黑蛇，把它们放在赵敏面前，道：“是它，还是它？”
赵敏摇摇头，道：“都不是。”
周芷若赌气般，又将手送至自己百会穴，道：“那就是这身真气了。”
赵敏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道：“都不是，都不是！小祖宗！是你！”
周芷若愣住了，呆了半晌才道：“是我？”
赵敏微微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同我一起走，怎么，反悔了？”
“她要带我走！她要带我一起走！”骤悲骤喜，周芷若只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仰头看着赵敏，赵敏也低头看她。她的手腕悬在空中，尚被握在赵敏手里，两人便就着这个姿势对视了许久。
赵敏也不着急，只静静等着周芷若开口。
周芷若终于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去交代一下，我是掌门，需……需得交代一下的……”
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过身，定定看向赵敏，道：“你会等我的，是不是。”
赵敏点头，道：“我等你，我哪里也不去，只等你回来。”
即便周芷若已被赵敏骗过许多次，但听见赵敏这句话，她仍觉得没来由的心安。
她匆匆召集峨眉弟子，将门中大事略作安排，推说自己有事远游，令静玄暂理门中事务。等到一切处理妥当，也才将将过去一个时辰。
便是这一个时辰，于周芷若而言，还是太久了。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房中，却见赵敏已躺在榻上，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她小心翼翼走近，坐在她身边，静静瞧着她，心中说不出来地柔软。
她替赵敏脱下靴子，放在脚踏上，又将自己的鞋也脱了，同赵敏的整整齐齐放在一块，随后和衣躺在赵敏旁边，闭上了眼睛。如此躺了片刻，她又忍不住侧过身，用目光细细描摹起赵敏的眉眼。
可她马上便发现出不对劲来，房中那样静，她却连赵敏一丝一毫的呼吸声也未听见。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三年前梦魇般的那一天。就是在那一天，她亲眼看见赵敏伤重不醒躺在她面前。她也曾颤抖着伸手去探赵敏鼻息，她也曾伏在赵敏胸前去听她心跳，就像现在一样。
一无所获。
滚烫的泪刚刚掉下来，便被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温柔拭去：“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周芷若像个孩子般抽泣道：“我以为……我以为……”
赵敏慢慢撑着坐起来，双手捧着周芷若的脸颊，拇指肚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柔声问道：“你以为怎样？”
周芷若的泪流得越发汹涌起来：“我以为你要死了！”
赵敏抚着周芷若的头发，将她揽在怀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死，别哭。”
周芷若下巴搁在赵敏肩头，只安静了一会儿，又颤声道：“你没有心跳。”
她紧紧环住赵敏，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重复道：“我感觉不到你的心跳！”
赵敏低声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周芷若将手掌贴在赵敏左侧胸口，喃喃道：“你到底是……”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赵敏面上显露出瞬间的迷茫，可马上又换回她特有的笑容道：“天界众仙们都唤我一声绍敏郡主，我的父亲，便是九重巅上父神钦封的汝阳神君。”
周芷若猛地抬头，讶然道：“你是……天神？”
赵敏点头，道：“现在，你该知道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了。”
“是天界……是天界！”此前，周芷若也偷偷想过赵敏可能会在哪里，或许是比极北之岛更远的北方，或许是某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又或许是没有人去过的妖界深处，她想过许多种可能，却从未想过赵敏竟是天神。
赵敏道：“不错。但你要想清楚，凡人擅闯天界可是重罪，你怕不怕。”
周芷若自然是摇头：“我只怕再见不到你。”
赵敏微笑道：“好姑娘。不过南天门守卫森严，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了。”说完，她轻纱织就的袖子轻飘飘扑在周芷若脸上，袖袍拂过，塌上便只剩了一只栗色羽翅肚腹灰白的小麻雀。
赵敏将两手微微举了举，衣袖滑落，露出一对纤细的皓腕。她先摸了摸小麻雀背上细腻的羽毛，直到它发出不满的尖细叫声，才把双手递到它面前。
周芷若轻轻一跃，两只小脚爪稳稳落在赵敏手心。赵敏将她捧起，凑到自己眼前，一边用手指逗弄她，一边笑道：“瞧你，圆滚滚的，活像只小毛球。”
周芷若立刻又叫了起来，还低头去啄赵敏的手。赵敏只觉得有些痒，耸起肩膀哈哈大笑道：“麻雀又如何，我喜欢的很。”
周芷若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心中暗自欣喜，反倒庆幸起自己此刻只是一只小麻雀，不然定又羞红了脸，让人耻笑。
赵敏小心将她揣进袖子里，撇了撇嘴，心道：“可不就是一只小麻雀，飞来飞去，烦人的紧。亏得我还以为是我撩拨了你，谁知是你悄然落下的羽毛，撩得我心痒。”
她脸上笑容渐渐褪去，终于忍耐不住重重咳了两声，面上也随之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她缓了缓，待气息平复，抬手打了个响指。只听得一阵短促的破空声，转眼间，一只白虎穿门而入，鼻间喘着粗气立在了赵敏身旁。
赵敏伸手在它头上拍了拍，它便听话地低伏了身子。等赵敏在它背上坐稳后，它踢着爪子站了起来，抖擞两下便腾空跃起，昂首往南天门奔去。
少顷，到得南天门，为首的天兵远远见着赵敏就迎了上去，急道：“郡主娘娘您跑去哪儿了！小将军到处找不着您，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没掀翻了天！”
赵敏笑笑，道：“回了趟九重巅，带了点消遣的小玩意。”
天兵又道：“我派几个人送您过去吧。”
赵敏摆摆手，指了指身下的白虎，道：“兄长不是催的急么？你们还能快过它不成。”
天兵低头称了声“是”，再抬头时，白虎已甩了甩尾巴，风也似的走了。
即便白虎奔走间行的很稳，但赵敏还是有些恍惚起来。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见着哥哥焦急的脸。她歪头咳嗽一阵，悄悄纂紧了左手衣袖，才放心从白虎背上滚到兄长怀里。
保保一把抱起她，一面往上清境跑，一面大声喊道：“天尊！灵宝天尊！舍妹在这里！”
不多时，闻声走来一位须发皆白广袖青袍的老者，正是灵宝天尊，带着保保进了玄都玉京府。保保疾步前行，早有数百名仙童垂手候立，有条不紊地躬身推开一扇扇朱漆大门。
重重大门依次展开，似乎看不见尽头。越往内走，四周越发寂静，只听得见保保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灵宝天尊一言不发走在前头，手里拂尘随风轻轻摆动，梢尾扫在赵敏脸上，不时将她唤醒，又令她再次沉沉睡去。
三人最终来到一方清池池畔。池内烟雾缭绕，开满了高低起伏的红莲，只最中央处飘着一片硕大的翠绿莲叶。保保脚步不停，径直往池中走去。池水不深，只将将及他腰间。他将赵敏托起，涉水而行，仍不忘提起她的裙摆，以免沾湿。行至中央，他将赵敏慢慢放在那片莲叶之上，然后替她理了理鬓间的乱发。
赵敏有所感觉，睁眼看向保保：“哥哥。”
保保又是无奈又是生气：“还知道唤我一声哥哥，看来伤的不是脑子。好些了没？”
赵敏软软糯糯道：“头还有些晕……”
他哪里不知道赵敏是故意示弱，可一见到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还是立刻败下阵来，再狠不下心多说一句重话：“你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担心你？我听见你的风铃，便搁下战事急冲冲去寻你，结果呢，只捡回来一只浑身是血的小雏鸟。”
赵敏有气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以作抗议，强调道：“什么小雏鸟，凤凰，是凤凰！”
保保不以为然道：“凤什么凰，毛都没长齐，一刻不让人省心。”
他顿了顿，又道：“我好容易向灵宝天尊……”说到一半，他忙转身向身后的灵宝天尊行了个礼，天尊摇头示意无妨，渐渐隐去身影，离开了。
保保接着道：“向天尊借得一方清池，你只需好好躺上百十来年，想来便能无碍。先前你迟迟不醒，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守了三天，谁想只一会儿工夫没看住，你就不见了，你说哥哥心中有多着急？父君还不知此事，要不是怕惊动他老人家，我早把这三十六重天给掀了。”
赵敏先是歉然道了声“对不起”，随后苦笑道：“只怕此次我要躺上一千年了。”
保保惊道：“一千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掌门天界一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