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书院二三事》曲梨

34、chapter 32

　　不及郑兮兮多想，已经有一个白胡子老太监到了跟前来，高力早客客气气地迎了上去，笑着喊“陈公公”。
　　那陈公公笑吟吟地道了一圈的“万安”，然后又朝着郑兮兮拱手行礼道：“小郡主，皇上叫您到跟前说话去呢。”
　　郑兮兮闻言，默默移开视线去看那高台上搭起的彩棚，果然看见她外公即当朝四王爷正和皇上有说有笑地也朝她这边看过来······
　　郑兮兮连忙收起自己的苦瓜脸，用力堆出一脸虚假的笑，跟着陈公公磨磨蹭蹭地往高台那处去了。
　　那皇帝远远地朝她招招手，仿若此刻她眼前之人并不是一个九五至尊，而是一个寻常人家和蔼的长辈，见着小辈欢喜得要亲昵一番。
　　“老四说你近来身子不大好，”即郑兮兮到他跟前时，他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转脸冲一边坐着的四王爷笑开了，“朕瞧着，比先前见着时倒胖了些许嘛。”
　　“皇兄有所不知啊，那都是珏儿那孩子养得好。”四王爷捋着胡子笑道，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卫国公。
　　郑兮兮听了自家外公这话心里老大不自在——她听着这话，怎么觉得，她好像是头猪啊？
　　正愣在当下回味着四王爷方才的那句话，冷不防就被人拽着胳膊猛地一拉，一股栀子花香瞬间将自己裹挟。耳边是郑澈清冽的声音：“发什么呆？还嫌不够丢人啊？”
　　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按坐在自己身边：“坐好了，不许捣乱。”
　　好在皇帝也无意关心她的动向，早被四王爷一句话牵动了兴趣，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满脸的兴味：“珏儿那孩子啊，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是真喜欢。”
　　“可不是嘛，臣弟也喜欢得紧。”四王爷点着头附和。
　　“朕与你们啊，年纪都大了，如今正是这些个孩子们意气风发的时候啊！”皇帝叹了一声，又道，“这——卫爱卿家的珏儿、四皇弟你家的澈儿、五皇弟家的琰儿，都是好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皇兄过誉了。”五王爷连忙接过话来，摆摆手，“琰儿好是好，但武不及珏儿、文不及澈儿，不可相谈并论啊。”
　　“五王爷这就是过谦了。”卫国公“诶”了一声，“珏儿他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要真论起武来，定然是敌不过琰儿的。”
　　郑兮兮偷眼瞧了瞧话题中心的三位主人公——她哥哥一脸冷漠地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靳琰和卫璧君站在棚外，像两棵树一般，一动不动。
　　郑兮兮喝了口茶，感叹着年少有为真是累人，像这样的场合即使听到别人夸自己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也定然是不能表露出什么情绪的······
　　那几个白胡子老头又互相客套了一番，终于结束了这个“哪家孩子更好”的话题。皇帝就着陈公公递过来的茶盏喝了口茶，就命学子们考试开始了。
　　郑兮兮闻言默默看向郑澈，后者面不改色地将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仍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头的一组正是君昊、魏闻、高力与左丞之孙安思杰。
　　四人站在台下行礼之时，那皇帝觑着眼睛拿手指了一指，歪着身子问身侧的四王爷：“那个孩子生得真是好，是哪家的孩子？”
　　席间的静河公主笑着起身来回话道：“启禀父皇，那是儿臣的孩子昊儿。”
　　“哦！是昊儿啊！”皇帝恍然道，“两年未见，乍一见竟都不认得了——那边上的可是力儿？”
　　静淑公主答：“正是呢。”
　　一时四个人俱回身去拉弓搭箭，这里皇帝冲众人道：“咱们家的孩子自然都是极好的，我观那一个身量与昊儿差不多的孩子倒也不错——珏儿，那孩子叫什么？”
　　卫璧君忙到跟前来回话：“回陛下，那是魏闻，是君老元帅的外孙。”
　　“不错，不错。”皇帝听了连声道好，“那孩子多大啦？”
　　“和昊儿一般大。”静河公主回说。
　　“可曾说定了哪家姑娘吗？”
　　“还未曾，原说是等明年开了春再论的。”
　　“咱们昊儿左右还有后年的秀女大选呢，这孩子看着不错，朕倒想给他指一门好的亲事才是。”
　　“父皇费心了。”静河公主忙笑着应了。
　　那皇帝说到此处，四王爷忽然插话道：“皇兄好生偏心，现放着眼前的一桩大好的婚事不说赐婚，倒先想着别人家的孩子。”
　　皇帝笑出声来，五王爷也在一边笑着直摇头。
　　“你倒还差着这一道赐婚的旨呐？”皇帝看着四王爷“啧啧”两声，又抬手拍了拍身边站着的卫璧君的后背，“你恨不能在卫国公府门前印上你四王爷的金印了，这活生生的人还能跑了不成？”
　　“况现在就是皇兄即刻说让他跑，他只怕还不依呢。”五王爷悠悠然适时地插了一句。
　　几人说着，都齐齐朝郑澈的方向投来视线，脸上带着些看不明的笑意，就连卫国公和卫璧君都转过身子来冲着这边笑着。
　　躲在郑澈身后探出脑袋来的郑兮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向郑澈身后缩了缩。
　　一时又有小太监飞也似地跑进来伏在地上回方才四人射靶的结果，众人这才堪堪移开视线。
　　那皇帝听完了结果也不说话，视线只落在卫璧君的腰间，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就问：“珏儿，朕赏赐给你的佩剑呢？黑底银蟒纹的那把？”
　　郑兮兮听得这话心底一沉，一激动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上。
　　“黑底银蟒纹？”五王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模样，“便就是与四皇兄那把白底金龙纹剑鞘的佩剑为雌雄一对的那把剑！”
　　“皇叔，那两把剑可有什么来历吗？”静淑公主好奇地发问。
　　“你们年纪小，不知道——那两把剑啊，原是高人赠予的，是雌雄一对的。听说是难得的寒冰玄铁所铸，剑气凌厉非常。雌剑后来被皇兄赐给了四皇兄。雄剑一直供在大内，不曾想竟被皇兄赐给了珏儿！”
　　五王爷越说越激动，“自古宝剑佩英雄，到底也只有珏儿配得上那把削铁如泥的雄剑了！”
　　“那······那把雌剑也是那般厉害吗？”静河公主忍不住道。
　　“不是啊，它只是长得好看啊。”五王爷登时转回一张严肃的脸，回答。
　　郑兮兮听到这句话再次一激动，又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