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刀现》脑浆咕

111、9.枯骨佛像

　　鬼丸国纲和我随着鱼儿的游动不停向前，直到虚与实的岸边。
　　一座朱红长桥架半空中，从水域延伸至黑暗处，鬼丸国纲把我抱上桥，双手一撑，翻身而上。
　　“走。”鬼丸国纲抓住我的手，“接下来的路，不要离开我。”
　　气氛在我们踏出第一步时陡然生变。莲花的香气和摇曳的温暖微风都消失了，一股刺骨凉意从脚底生起，几乎让人挪不动步。
　　我不由自主地往鬼丸国纲身边靠近一点，他上身只着一层薄薄的黑甲，竟然不觉得冷，浑身散发着热气。
　　“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下。”鬼丸国纲低声说。
　　大约是察觉了我的寒冷，他把腰间的外套解下来，塞在我的怀里。
　　靠。
　　其实本来他不说这么这么一句我是绝对不会想回头的。
　　我匆匆穿上鬼丸国纲的外套，心里暗骂，克制！人不作就不会死！
　　可人吧，就是贱。越不让就越想看，我一边跌跌撞撞地跟随鬼丸国纲的脚步，一边掐自己掌心。
　　“数珠丸恒次一定很喜欢你。”鬼丸国纲走在前面突然说。
　　原离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她眨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也没有吧，”我斟酌着措词，步履不停，“数珠丸先生人比较好啦哈哈……”
　　一股尴尬的风默默卷过，我打了个哈哈，说不出话了。
　　鬼丸国纲像是没有察觉这股尴尬，接着说道：“你没发现吗？我们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大概是不希望伤害到你，”他淡淡地说，“要不然不会这么容易。”
　　“……”
　　“鬼丸先生。”我吞吞口水，“你说的不容易，是指前面的玩意么？”
　　万万没想到，在数珠丸梦境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也有溯行军！几乎只是一瞬间，眼底发绿光的怪物朝我们俩奔来，我和鬼丸国纲同时召唤出刀，向前跑去。
　　数珠丸的影打被拿走了，但龟甲影打长度我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不能后退就往前冲，我的速度比鬼丸国纲略胜一筹，先他一步对上了溯行军的刀刃。
　　脚下的桥忽然变成了骨头一样的东西缓缓扭曲蠕动，我麻利地砍掉对持的溯行军，但前方出现更多嶙嶙鬼火。
　　他妈的也太背时了吧！！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鬼丸，这一眼把我骇在原地，无法动弹。
　　鬼丸国纲身后，无穷无尽的枯骨佛像浮在半空，有的手结法印，有的捧着莲花，有的在莲台闭眼横卧，有的做怒目棒喝。
　　本该慈悲的诸天神佛全部露出森森白骨，极尽憎恶之色。
　　即使明知这不过是一场梦境，我依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脚生根似的立在原处。
　　鬼丸国纲冲过来一把将我扛起，刀光横扫，所过之处恶鬼破灭，溯行军化为盈盈绿光消散。
　　我立刻清醒了，在他的肩膀处敲了两下，鬼丸国纲扛着我竭力奔跑，没有空理我。
　　脚下的路已经完全不像桥，反而像是某种活物，溯行军并没有减少，更多蜘蛛爬了上来。
　　好在出口就在眼前，鬼丸国纲掂量一下原离的重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你自己用灵力缓冲。”他说。
　　我有点没懂。
　　但我马上懂了。
　　“走！”鬼丸国纲肌肉暴起，运力将我扔了出去。他力气奇大无比，一百多斤的玩意居然说扔就扔！
　　咩啊！！我被他硬生生的扔出桥外，跌入光明中。
　　最后留给我的，只有自鬼丸发间跌落的半张恶鬼面具，和男人提刀的怒容。
　　太刀刀锋折射出神佛枯骨，他不知道，我看清了他的脸。
　　不过，很快我就没心思操心鬼丸国纲了。光明之后，居然是泼天大雪。
　　破烂石砖和瓦墙组成的小巷变成迷宫一样的存在，我在大雪里行走，冷得浑身发颤。
　　为什么数珠丸恒次的梦里，是一夜大雪？
　　风声啸啸，凄厉的刮过墙角，我过了好半响才发现这是哪里。
　　毕竟在北平城住了大半个月，该摸清楚的路都摸了清楚，只是帝都和从前大有不同，一时半会没认出来而已。
　　这里是十七里巷，帝都最后的老居所。听说一直没有拆迁，胡同口还是前朝旧砖。
　　没过多久，有急促的跑步声从隔壁传来，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我撩起裙子，几步助跑爬上围墙。
　　青江告诉我，把灵力汇聚在脚底就能跳得更高更远，所以他总能轻轻松松从楼上蹦到楼下。
　　我没那个水平，也就爬个墙。
　　连翻两座围墙后，我终于看到了人影，黑发的少年提刀站在溯行军的包围圈里，脸上磋磨着许多细小伤口。
　　尽管他的身量不高，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分明就是mini版的数珠丸恒次！
　　可那个拿走影打的人呢？他不是数珠丸吗？我愣愣的看着他，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少年唇边呼出热气，眼神如冰，举起了自己的刀。
　　一二三……总共有十二个溯行军。这些敌人对于数珠丸来说应该不难对付，我扒在墙头，决定伺机而动。
　　“数珠丸？”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一位绿色卷发、挺着肚子的女性，从巷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数珠丸听见这个声音忽而一怔，像发癔症一样朝她冲去，但终究是溯行军离她更近一些。
　　危险！
　　身体先于意识动作，我和这个迷你版的数珠丸乎同时动身，手中龟甲贞宗出鞘，掷向了女人身后的溯行军。
　　这招也是青江教我的，召唤——丢铁饼！如果速度够快，甚至不需要任何衔接，杀完一个散灵继续召唤丢掷，可以无限拔刀！
　　就是比较耗灵力。
　　我一下没站稳从墙头摔了下来，正好落在溯行军的包围圈里。
　　“嗨……”我尴尬地说，“路过、路过，你们继续哈。”
　　溯行军现在看我肯定特别弱智，刀锋已经挥了过来，我一个鹞雀翻身滚到一边，出刀格挡。
　　好在数珠丸这个人比较靠谱，无论是大是小。
　　确定女人安全无恙后他的神情一下子变了，眼底的疯狂变成了锋利，气势煞人。溯行军不是他的对手，数珠丸一路沿街杀了过来，巷子里樱花飞舞，和雪混在一起，沾湿了他的头发。
　　直到将最后一个溯行军捅了个对穿，小数珠丸恒次站在我面前，刀尖指着我的眉心。
　　“你也是，怪物吗？”他轻声说。
　　亲娘唉！比窦娥还冤了！我疯狂摇头。
　　“恒次？”他身后的女人疑惑地出声。
　　我抬眼瞄她，觉得她十分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你是来救我的？”数珠丸抿着唇问。
　　理论上此时点头可以增加好感度，但我犹豫一下，摇了摇头。
　　“我……我就是路过。”我说，声音晦涩，“你很厉害，我帮不上什么忙。”
　　他把刀尖放了下来，奇哉怪哉地看了我一眼：“救就是救了，帮忙就是帮忙，做力所能及之事，无愧于心就好。”
　　“你救了我的亲人，我该报答你。”数珠丸恒次一板一眼地说，“你有什么愿望吗？”
　　“……”
　　我看了他身后的女性，突然觉得数珠丸恒次一会儿非打死我不可。
　　但够了，数珠丸，真的已经够了啊。
　　“有的。”我说。
　　“请你醒过来吧。”原离站起来说。
　　言出落定，周围的场景如同玻璃般渐渐出现裂痕。
　　“啪。”
　　它们全部都碎了。
　　无论是小数珠丸，还是我眼熟万分，却记不起来的女人。
　　入眼还是这座小巷。数珠丸恒次抱着一具枯骨，静静在雪中站立。
　　他的发尾全白，左手握着紫色的佛珠，右手抱着枯骨，就那么漠然的站在雪中，肤色几乎和雪融为一体。
　　“我想了很久，”数珠丸恒次轻轻地说，“原来我是期待有谁来救我的。”
　　“你怎么，不早点来呢？”他的语气中没有怨愤，平静得好似古井。
　　数珠丸的右眼出现莲花纹章，缓缓落下一滴金色的眼泪，沿着下巴滚落到枯骨头颅的正中央。
　　我叹了口气。
　　“我来救你了。”女孩一字一顿，“数珠丸恒次，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