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便似迷雾破开》但愿老死花酒间

7、第 7 章

　　——靠近一点，一见到你大脑就被塞满了，周遭是什么？有什么？

　　恍恍惚惚的对着画纸涂涂抹抹，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见尤唯一脸不耐的掏出手机正在挂断，瞄了一眼来点显示后又老老实实的接听，一边听一边老老实实的答话。

　　电话挂断的很快，看了一眼乖乖画画的褚歌，尤唯也顾不上收拾东西，拍拍对方示意自己要先走，见对方习惯性的点点头，包也不收转身就走。

　　尤唯走了，一会儿画室的其他人习惯性的走过来帮忙看一看对方还有那些需要改的地方，正站在人身后观摩还没来得及说。

　　窗边的人走了过来停在画架前细细看了一眼，而后不发一语的看了一排各种型号铅笔，挑了一只hb就在上面继续画，他垂眸看向画面语气柔和动作随性，边画边说“追求宏观效果是对的，可是画面的细腻是能给人最深感触的东西。“

　　说着手上一笔一笔画的很慢，握笔方式和排线方式都有自己的风格，他像是看出对方还只是入门级，却也不说破只是不动声色尽量将自己的动作放慢。

　　等那人停手的时候这节课也算是结束了，褚歌可以说是超近距离观摩了一场完全放慢版本的教学。

　　老实说平常对着老头和其他三人一起上课让她压力挺大，除了尤唯会告诉她一些基本功，其他时候她都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因为老头最喜欢说的就是灵气，什么排线标准都是屁，是的，这就是中协副会长的原话。

　　一模一样僵硬的线条，没有灵魂空有技巧的绘画和拍照片有什么区别，都是死物。什么鬼的标准握笔方式，握笔没有标准爱怎么握怎么握。

　　果然是，当他的脾气都成为道理。

　　可是一种风格的形成前期也是有临摹吧，形都打不好讲什么灵魂对初学者也说太勉强了。

　　来到这里后，褚歌深切的认识到什么叫浪费资源，这里的几个人无一不是天才级最差也是能匠，同自己一般毫无基础也无天分之人在这里学习真是糟贱了。

　　那人走后身后神色莫名的两人又凑上来，有些诧异的问“褚歌，你和晏然认识？“

　　褚歌愣了愣怎么算认识，知道彼此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吗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记住一个可有可无存在感那么低的人。

　　见褚歌摇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定下结论“看来宴然今天心情不错”.

　　望着褚歌不解的眼神，两人解释道“那么多年我们一起学画，也没见他给谁这么示范过。”对了，另一个人拍拍脑袋说到“不仅如此，虽然我们从小是一起学画的，不过能见晏然的时间还是很有限的，毕竟他有太多东西要学，

　　有一次刚好他来画室了，沐沐拿画去问他结果就得到了一句话，你猜他说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好奇的样子极大满足了男孩的心还没说呢，就被身旁的女孩捂住了嘴，在挣扎中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是被褚歌很好的捕捉了。

　　他说“看不懂。“

　　哈哈哈。男孩简直笑疯了，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三个字“看不懂看不懂。”

　　不过，沐沐捂住脸颊摇摆着脑袋一脸迷恋望着窗外回忆般说到“但是他心情好的时候，什么要求都不会拒绝，而且会笑的特别好看。”

　　说着思索比划着怎么形容那种好看“就像，就像是花儿开了一样”见状，男孩一笑继续泼冷水道“就是他心情好的时候很少，而且看不出来“。

　　说着回味对方的形容十分嫌弃“你好歹是学艺术的，大脑形容词怎么那么溃泛，没文化。”
　　此话一出，两人又是一番争锋相对。

　　这是见他的第三面，从没直观的感受到自己在交际方面的空白，不知道怎么交流，怎么回应，怎么示好，简直像旧城墙上的石头，冷硬老派。

　　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走出视线，穿过那颗苍老的榕树直到再侧着身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时间就是这样，就在你眼下划过留不下止不住，任性决绝。

　　转眼间高一学年结束，一个有晏然的寒假拉开帷幕，在这段时间褚歌终于弄清楚了一些事。

　　比如说，虽然晏然和她同龄但已经进入大学，还有晏然也是这位老先生的学生之一，并且这个寒假他也会回画室。

　　真是，时间划的好，完美的寒假。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维持到她双手颤抖的拿着筷子吃饭之前，完全僵硬的手指完全夹不住东西，直到一颗花椰菜又掉下来后，一双筷子被拍在桌上。

　　看着对面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的人褚歌有些挫败，平时是饿但不想吃，今儿倒好，胃里在嚎叫手指听不到。

　　见对面的人抬头瞄了自己一眼又默默地垂眸吃饭，褚歌撑着下颌悠悠的说，“我以为你要去给我拿个勺子，“

　　话音落就见人抬起头一脸真诚的说“用筷子活动手指很好，待会画画就不觉得手僵硬了。 “

　　，，，，，，，

　　空气凝结两秒后，褚歌低着头有些丧气的说“不想学了。“

　　尤唯也默默放下了筷子，不再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神情严肃，褚歌可以保证自己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尤唯。

　　艳丽美好的少年撑着下颌直视着自己，没有一贯的笑容和散漫，缓缓开口“你有努力做过任何事吗？不管是什么事都好，有想要改变什么吗？“

　　这真的是个新奇的概念，这就是在努力吗？改变又是什么？又改变什么。

　　看着依然一脸懵懂的人，尤唯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是没用的，道理要在实践中才会领悟，转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逃避吗？“

　　女孩瞥了一眼严肃异常的少年，小心翼翼的嘟囔“上价值了又。”尤唯对此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因为觉得很难因为觉得不顺心所以就想要放弃，这就叫逃避。”

　　“可是我也不是很喜欢啊！“

　　听完这话尤唯就笑了轻慢又慵懒 ，“当初选它是因为你喜欢吗？“顿了顿，又缓缓说到“只是因为你成绩实在太差，需要一些别的方法才能达成目标 ，而今倒好，因为不喜欢就不学了？“

　　无言以对！

　　最怕空气突然凝固，最怕尤唯真的认真，难得褚歌在和尤唯的互动中完完全全落了下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前的人。

　　直到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件事褚歌不得不感激，感激生命中有这么个人在杂草丛生的世界给自己踏出一条路 ，拉着自己一起往前走。

　　而现在的她显然是还不懂这些，她只知道面前的人在怼自己，轻慢的眼神和动作语气都很让自己手痒，可是，可是偏偏对方说的好像都很有道理，毫无破绽。

　　於是，带着一肚子气和磨出老茧的手指，学画这件事就这么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