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槎仙客》兰若寺的幽灵

5、流萤·上·往昔意

　　上·往昔意

　　夜色降临，喧嚣了一天的热气终于淡了些。夜风带着淡淡的凉意，穿过九曲雕花的回廊，拂到湖心小亭立着的人影身上，带起一片裙角。朱红色的衣裙在半空中翻飞起伏，煞是好看。然而，衣裙的主人只是轻轻一叹，幽幽道：“风雨飘摇，这衣服也是飞起来就停不住，半点不由人。”

　　一星微弱的萤火明明灭灭，绕着人影停了又飞、飞了又停，仿佛有所留恋、有话想说。“好久不曾看到你们了。”人影小心地用指尖捧起萤火，目光柔和，又一次回忆起那些快乐的时光。

　　她是天之骄女，卫国的长公主。从一生下来，她就享受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荣华富贵，吃的、喝的、用的，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举国上下最好的物品。她的身边，有她最好的朋友陪着，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在夏日的夜色下，追逐成群的流萤。

　　他是她的贴身侍卫，阮七。

　　她曾经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现在，她只觉得，那些幸福，以一种她难以追赶的速度，流逝了。

　　“是你们也觉得，现在的卫国，不再是曾经的乐园，所以不肯再来了。”人影轻颤指尖，惊飞萤火，轻声道，“飞吧，去寻找另一个乐园。”

　　“长公主，皇城将破，你快随我走！”阮七怀抱着一个女婴，旋风般冲进湖心小亭，抓起人影的手就向外奔。

　　人影用力摔开阮七的手，急急问道：“你说什么？我皇兄呢？”

　　“陛下决意以身殉国，已登上皇城城楼。”阮七再次拉起人影的手，不容她挣脱，急速穿过花园，由一处偏僻的宫门，出了皇城。

　　他身后，巍峨的皇城突然燃起冲天火光，琉璃的屋宇在火光中，显得更加通透，发出夺目的光华。

　　像一块未经雕琢、浑然天成的血色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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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微满头大汗，睁开双眼，强忍胸中翻腾的气血，快速看了看四周，才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她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在入定时又因见到残酷的往事而惊醒。这里是她的静室，在清源宗最幽静的一处山谷之中，像世外桃源。

　　十二年前，从她来到清源宗，就一直僻居在这里，从没走出山谷半步。山谷里，有成片的竹林，一到夏日，便让人遍体生凉。尤其，在没有星月的晚上，流萤成群飞舞，就像将天上的银河搬了来，美得可以让人屏息。

　　她最喜欢整夜坐在竹林间，一壶清茶，一卷古籍，借着萤火之光读到天亮。她的师兄通虚曾对她说：“这山谷的萤火，是别处见不到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萤火都喜欢聚集在这里，特别亮、特别美。”她知道他所说不假，可她就是觉得，她看过的最美的流萤，是在十二年前，她还不叫这个名字时，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通微打了一盆水，将脸上的汗清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缓步走出静室。尽管是盛夏，山中的夜，还是带着些寒意，她紧了紧衣襟，望着眼前成片萤火，神情惘然。

　　忽地，两个人影从竹林边掠过，夜风吹来他们的谈话，通微只听清楚一句：“……浮槎会期已定？……”

　　浮槎会期。通微只觉心一阵狂跳，悄悄跟了上去。她进入清源宗，就听师兄通玄提及，西海之中，有两处岛屿，一为凤麟洲，一为聚窟洲。聚窟洲长宽不过十余里，却从上到下有着无数古老神秘的迷窟，传说这些迷窟藏着众多令修仙者疯狂的法器、法册和灵丹，得之一二，便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加修为。十余年前，修仙者们还可以凭自身的修为，御剑穿越西海，到达聚窟洲寻宝，但就在十二年前，西海霸主逐浪门门主，连同昆吾宗宗主在西海之上设立结界，就算修为再高的修仙者，也再不能御剑飞越西海，二洲便与东土断了联系。两大宗门又传出消息，许了十二年之后，将开行浮槎，恢复东土与二洲的往来。她从听到这些往事开始，就在心中暗暗立誓，只要浮槎会期定下来，她就要成为登上聚窟洲的第一个人。

　　通微流转真气，小心掩藏着行踪，跟在两个人影身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师弟，你确定就是月底？”

　　“师兄，错不了。今日师父收到逐浪门门主的传信，我正巧在旁边，那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浮槎停靠西海的日期和时辰。师父说，这次去西海的人选定由我们来定，他老人家不去，也不打算插手。依我之见，就由师兄带队，我们通字辈几位师弟师妹一道前去。不过，通微师妹就不用去了。”

　　通微道君听到此处，心下震动，一脚踏上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谁？”两道人影一起出声。话音还未落，他们已经掠动身形，一前一后堵住通微。

　　“师妹！”两道人影又是异口同声说道。那站在通微前面的，是与她最相熟的通虚；站在她身后的，是通玄，所有通字辈门人的大师兄。

　　“通玄师兄，通虚师兄，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们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准许我去西海？”通微面色微红，双眼蕴着一丝怒意，注视着通虚。

　　通虚神情复杂，张口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诚如通微所言，他和师兄通玄，是亲眼看她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也很清楚，她之所以坚持到今天，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不愿意她去西海冒险，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师弟，你们先谈，商量好了再告知我吧。”通玄看了看对峙的两人，留下这一句话，悄悄离去。

　　通虚愣愣地看着通微，她倔强的眼睛，在夜色中好似要燃烧起来。良久，他才讷讷道：“师妹，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你根本不需要去西海冒险。”

　　“师兄，我知道你是好意。”通微眼中的火焰黯了下去，“可你帮我找了十二年，一无所获。人海茫茫，世事变迁，仅凭清源宗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们了。我唯一的希望，便是聚窟洲内，有能寻人的法宝，帮我找到他们。”

　　通虚闭了闭眼，一咬牙道：“我不能答应你，师妹。”

　　通微双膝一曲，跪倒在通虚面前：“师兄，我求你了。”

　　通虚心底泛开阵阵酸涩，当年，通微也是在他面前这么一跪，他们才会成为师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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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虚和通玄坐在一间茶棚歇凉，接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感觉稍微退去了些燥热。

　　“师兄，要是这会儿我们还在清源宗的山上，那该有多好。”通虚眯眼望了望天上的骄阳，有些无奈地说道。通玄神色悠然，伸手把玩着粗糙的茶杯，笑道：“师父就是认为，我们呆在清源宗日子太舒服了，这才下了令谕，让我们不得使用法力，出来历练。”

　　通虚不以为然道：“我们是修仙者，外出历练，却不能使用法力，这是什么道理？”他被炎热的天气搅得心浮气躁，仿佛毒辣的阳光能射穿茶棚，炙烤在他身上。如果这时候，能使用法力，来一个清心咒，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一看你说这话，就知道师父的决定非常正确。”通玄眼中泛出一丝柔和的光。通虚虽名为他的师弟，年纪却小了他不少，多少还带着些少年脾性，实在该多加磨练。

　　通虚正待说话，想求着通玄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施个清心咒降降暑气，就听得茶棚外面一阵喧哗。他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面无血色的姑娘，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左臂，跌跌撞撞扑进茶棚。正喝着茶的一桌茶客，被突如其来扑到桌上的血人吓了一跳，惊叫着逃了出去。

　　“阿七，霜华！”那姑娘勉强用不曾受伤的右臂，支起身体，想要走出茶棚。然而，她的身子才刚离开桌子的支撑，就软软地倒下去。此时，茶棚里只剩下通玄和通虚两人，他们对视一眼，一起走上前去。

　　“姑娘。”通虚皱着眉叫了一声，却发现那姑娘双眼微垂，昏了过去。他转头看向通玄，问道：“怎么办，师兄？”

　　通玄只道：“先给她吃两粒紫阳丹，一个时辰之后，再给她吃一粒颜如玉。”通虚有些心虚道：“紫阳丹我这有不少，但颜如玉是师姐们炼制的，我哪里能有。”

　　“你没有吗？”通玄故作遗憾道，“那这位姑娘左肩上，可是要留下一条很明显的疤痕了。”通虚知道瞒不住了，先将紫阳丹让那姑娘服下，才道：“师兄，你怎么知道我有颜如玉？”

　　“就你那份性子，师门里谁有好东西，你不想着办法讨些来？”通玄指了指那姑娘，接着道，“走吧。”

　　通虚为难地看着通玄，小声问道：“是我要背着她？”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通玄一摊手道，“总不能让她这里修养身体。”“确实不能在这里，太阳实在太毒辣。”通虚不得不背起那姑娘，跟随通玄去到附近的小镇，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她。过得一个时辰，他又喂她服下颜如玉，便在一旁静静等她醒来。

　　约莫一顿饭功夫，那姑娘悠悠醒转，看到身边的通虚，立刻便明白怎么回事。她在昏过去之前，最后的印象就是他的脸，想来是他救了她。

　　“罗薇谢过公子救命之恩。”罗薇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只觉一丝力气也没有，“我的剑呢？”

　　通虚忙把放在桌上的宝剑递过去，罗薇这才发现身上都已经换了干净衣服，不觉双颊微微泛红，想要发作，却找不到理由。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不是我。”通虚发现罗薇的异状，赶紧解释道，“我让客栈老板娘帮忙换的，那些换下来的衣服，老板娘洗了，这会还晾在外面。”

　　罗薇这才放下心来，又再谢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罗薇必当铭记于心，日后相报。”通虚忙摆手道：“扶困助危，是我们修仙者应该做的，罗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听到这话，罗薇不顾左肩的伤势，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积蓄力气，终于滚下床去。她又立刻调整姿势，撑起身体跪在通虚面前，道：“我听说过修仙者，相传，他们无所不能。罗薇恳请公子收我为徒，传我法术。”

　　通虚早在罗薇蜷身时，就想上前制止她，可他转念一想，又怕她误会，只能呆立在一旁。这会他听到她要拜师的话，再也忍不住，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她。“公子不答应，罗薇便不起来。”她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手，只坚持跪着。

　　一晃半日过去，通微还是跪在地上。她失血过多，虽吃了紫阳丹，也禁不住这般折腾，身形摇摇欲坠，却还是一言不发，努力维持自己不要倒下。“有什么话，都起来再说啊。”通虚毫无办法，就盼着她能赶紧起来。只是，任凭他说得口干舌燥，她也不理会。他入清源宗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根本没有资格收徒，要真算起来，通玄是有这个资格的。可是，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你就答应这位姑娘吧。”通玄一直在门外看着，忽然推门进来，笑着说道。通虚急急道：“这哪里行！师兄，你莫要说笑话，我哪里够资格。”

　　通玄道：“我看她心性坚定，资质也好，你答应了她，正好可以为师父收一个关门弟子。”通虚立刻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说着，他便又去扶罗薇，并对她道：“罗姑娘，我代师父收下了你，你快起来吧。”

　　罗薇这才起身，在通虚的帮助下，躺回床上，闭目休息。见她睡了过去，通玄和通虚小声商量，待她修养两天，恢复元气，就回清源宗，将她引入师门。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退出去时，就听见罗薇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喘着粗气睁开眼来。她眼底盛满了惊恐与自责，喃喃说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皇兄不会死，阿七和霜华会陪在我身边……”

　　通虚想要问罗薇，却被通玄拉住，冲着他摇摇头。“罗姑娘，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他只得这样安慰她。她也停止说话，默默点头，闭目养神。

　　可谁也没想到，方才闭上眼睛的罗薇，又发出凄厉叫声。“我不能闭眼，只要一闭眼，就看到血一样的大火，还有皇兄和阿七的血……”她啜泣着，将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此后，罗薇便再也不敢闭眼，一天一天迅速憔悴下去。通玄通虚将她带回清源宗，希望山上清幽的环境都让她好起来，却是一点效用也没有。直到有一天夜里，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几只萤火，围着她绕圈，一直未曾闭过眼、已经形销骨立的她，竟然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通虚知道这些萤火从哪里飞来，拉起罗薇就到了那处僻静的山谷。山谷之中，竹影摇曳，萤火飞舞，他指着远处道：“你看，这里有很多的萤火，你要是喜欢，可以住在这里。”

　　罗薇连连点头，当真就在山谷住下。而她住到山谷后，就再也没有看到那些让她恐惧的画面，每一个夜晚，都睡得很安稳。她入了清源宗，成了通字辈最小的一个弟子，名唤罗通薇。她又觉得“薇”字过于柔弱，便去了草头，只叫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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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你当真要去？”通虚收敛心神，将思绪从往事收回，目光定定地锁在通微面上。他很清楚，她这一跪，便是和当年一样，得不到他应允的话，就不会起来。而他，终究不忍拂了她意，让她受苦。

　　“是，师兄。我一定要去。”通微没有一点犹豫。其实，在她心底，一直有个猜测，对任何人都没有提及。清源宗帮她找了十二年，也不曾找到的人，也许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死了。如果是这样，她更非去西海不可，只有那里还存有希望，让她和阿七霜华团聚。

　　通虚仍然劝道：“师妹，法宝的获得，全凭个人机缘，即使你此去能得法宝，也无法保证那就是你想要的。”通微只道：“若是不去，便一丁点希望也没有。”

　　通虚欲言又止，通微那一句简单的话，把他这十二年来的努力，都抹杀了。他知道，他只能放她去，若不如此，她会恨他一辈子。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莽撞行事，听师兄的安排。你能做到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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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跋涉，通玄一行五人到达西海岸边，早有各门派众多仙客等在那里，翘首望向海面，等待浮槎到来。不多时，海面出现几块黑色小点，在翻滚得白浪中，越来越大，清晰显出浮槎巨大的轮廓。

　　只片刻功夫，浮槎已停在西海岸边，众仙客交了灵石，在撑船奴仆的引领下，依次落到槎上。待开船之后，众人也纷纷入定，休养精神。通微也运起真气，想要休息一下，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无法入定。

　　“傅师兄，这一趟，真值得来吗？”

　　“那是当然。”

　　一男一女的谈话声传入通微耳中，她微一睁眼，就见一个面容冷淡、身形清瘦的男子和一个窈窕女子也不曾入定休息，相对而立。

　　“傅师兄，你说好，那便是好。”

　　“师妹，我必须振兴万剑宗，这是个机会。”

　　通微立时想到了两人的身份，他们该是万剑宗的傅鸿飞和宗主简宁。万剑宗的往事，她曾听通虚说起过，十二年前，万剑宗和罗刹门血拼，双方伤亡惨重，罗刹门从此一蹶不振，而傅鸿飞一直想要重振万剑宗，这些年来，做得很不错。

　　竟然是他，通微有些诧异。虽然神情截然不同，但她还是认得出，傅鸿飞是她在十二年前遇到的那个酸腐书生。那时，阿七为了引开大部分的追兵，一个人向东跑，她抱着霜华，偶遇了他，与他别过后，便一直在约定的地点等阿七。

　　然而，她不仅没能等来阿七，反而在陈国的又一次追击下，身受重伤，连霜华也丢了。她幸运地遇到通虚通玄，拜入清源宗门下，可他们呢？她不知道他们的行踪，甚至不能确定他们的生死。

　　思及此处，通微便控制不住心潮翻涌，气息越来越粗。感受到她的异状，通虚停住体内运转的真气，低声问道：“怎么了？”

　　通微摇摇头，勉强定住心神，也压低声音答道：“没什么，师兄。”通虚不放心，还待再问，她却已经闭上了眼。

　　浮槎向前，不知日月，于黄昏的霞光中，停靠在凤麟洲东岸。逐浪门的接待站就设在岸边不远，独栋的吊脚楼散在岸边的树丛中，与树枝相映成趣。

　　通玄等人在奴仆的带领下，入住了其中最大的一座。“大师兄，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聚窟洲？”通微一进到楼中，便按捺不住问道。

　　通玄盘腿坐定，道：“不急，相信逐浪门和昆吾宗都已安排妥帖，我们耐心等等。”说罢，他便又入了定。其余众人也纷纷坐下，入定养神练气。

　　通微本不想坐下，但一见通虚盯着她，便假意入定。过得一会儿，她睁眼见所有人都已神游太虚，就起了心思要出去走走。没等她站起来，忽然见到一只萤火从窗外飞进来，悬在半空，一闪一灭，好似要告诉她什么事。她不由站起身来，萤火也随着向上飞起，让她可以保持直视。她向前走两步，萤火也向后退两步；她若退后，萤火便向前。她心中生疑，又怕出声惊动旁人，便蹑手蹑脚出了楼，走了很长一段，再去看那萤火，却只见它仍然和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如果你是来找我的，就向前飞。”通微远离了师兄师姐们，便再没顾忌，立时发问。萤火果然向前飞，飞了一段又停下来，像是在等她。她跟上前去，萤火又再向前飞，直把她引到一丛密林之中。

　　进入密林，萤火便不翼而飞，浓密的树枝将月光挡住，通微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正当她要施展明光咒，看清楚四周情况时，不远处升起一团柔和的光晕，渐渐地扩散，显出一个人影来。

　　通微走上前去，只看到光晕之中，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单手结了一个莲花印，双眼微闭，神情肃穆地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

　　“你的愿望，我可以满足你。”女子手掌一翻，莲花印刹时射出一道光华。

　　通微见来光华射来，本想抽出清音剑与它相抗，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甚至连真气也不能运转，只能任由光华罩向自己。“你与我素不相识，怎能知道我的愿望。”她嘲讽道。

　　女子缓缓道：“你原名罗薇，是卫国的公主。你想找到与你一起长大、陪着你玩耍的护卫阮七，还有你皇兄的女儿罗霜华。但这不是你唯一的目的。还有一件事，你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

　　通微只觉一阵寒意从脚下升起。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看透了她。

　　“你能帮我？”

　　“能。但是，和你心中所想，有一些差距。”女子微笑着，“而你也要付出代价。”

　　“我不怕付出代价，倒是你说，能帮我到什么地步。”通微感到，心底的欲望，开始抑制不住地生长。

　　女子立刻向通微说明一切，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我答应。”

　　女子手掌微动，莲花印刹时转为日月轮印，包围着通微的光华渐渐消散，她亦随着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