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有夏——笑清风》星垂千野

30、反复

　　不管多果断的一个吧，也总会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反反复复的打破自己最初做的决定。

　　睁开眼的一瞬间，花瓶砸在墙上的破碎声还在脑中回响，耳朵里传来一声一声的辱骂，让江莱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伸手揉揉眼睛，迷茫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在一声脆响之后完全清醒过来，客厅里有人在吵架，还在摔东西。原来又是一场梦，吊在喉间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偏了一下头，窗外暗沉沉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才发现马上就要过年了，怪不得外面那两位忽然回来了。不过回来也只是为了吵架，吵得天翻地覆，扰得人不得安宁，然后两位出了一口恶气，最后不欢而散，又只剩他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度过每一年的团圆夜。他们总是打着为他回家的幌子，向彼此发泄自己在外面积攒了一年的怒火与不快，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哪怕一句，这饭合不合你胃口，衣服穿着暖不暖和，你想不想……爸爸妈妈？

　　他亲爱的爸妈总是以为只要给了他足够的钱，就是给了他全部，又总以为每年抽出他们那宝贵的一点点时间在过年的时候回一趟家，象征性的看他一眼，就是一种很了不起的牺牲了。

　　江莱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眉头皱得很深，在眉间挤出了一道沟，心里面生出一股很无力的烦躁感。膝盖那里还有些微的痛，胃里现在是一点东西也没有，直接就是前胸贴着后背，肚皮压着肚皮，很空，连着心那块儿也是空的，要是没有被子遮住的话，江莱怀疑可能胸口正在漏风。

　　眼睛里是雪白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的，看久了居然还有一点刺眼。屋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他听见两道关门声，一前一后。总算是结束了，他心想。可是却还是不想动，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打开手机的通讯录，盯着时夏的号码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拨了出去。那边每响一声，江莱的心就紧一分，就拨个电话的时间，他整个人就鲜活起来了。

　　假期里，时夏从来不给自己设闹钟，他喜欢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等他听见有声音在响的时候，反应了好久才想起那是自己的手机。

　　“喂？”电话终于接通，时夏明显带着鼻音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到了江莱的耳朵里面，不知道通过哪根神经撞到了他的心里，撞得那颗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可是他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就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听，时夏的瞌睡就醒了一点点，强撑着眼去看来电显示，然后瞌睡又醒了一点。

　　“江莱？你还在吗？”时夏整个头陷在枕头里，被子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睛还闭着，睡意真的不能再多了。

　　江莱轻轻的“嗯”了一声，听着那边有气无力的声音，想象着时夏睡不醒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了，心里的那股烦躁忽然就没了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平息的躁动。

　　“打电话给我干嘛？”

　　“没事儿，我，”江莱顿了一下，“我没睡醒，拨错了。”

　　“哈？喔，那我挂了。”时夏甩开了手机。

　　江莱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时夏那边就挂了，他眨眨眼，“挂得还真快。”轻声嘟哝，却给了自己一个自嘲的笑。

　　已经决定了的，可以就这样喜欢着，但不能越界，不能去招惹。江莱颓然的甩开了手机，一点点越界的行为都不能有。

　　然而下一秒，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丫究竟怎么了？”时夏挂掉电话后，瞌睡就没了，越想就越觉得江莱情绪不大对，哪个傻B会打错电话了之后这么久才发现打错了的，当他傻呢？

　　江莱乐了，这真不是我要招惹你的，他心想。

　　“我要是说我想你了，你信不信？”

　　时夏的心“咯噔”一跳，他一下子坐起来，手指抠着被角。

　　“那你为什么会想我？”时夏知道自己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他更不敢听到是那个答案，他要不起，可是这句话听起来总有那么几分调情的味道。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你啊，所以想见你啊，见不到你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啊。江莱在心里把这话说了一遍，嘴上却“哈哈”的笑了两声，因为有所顾忌，所以连玩笑也不敢轻易的开。笑过之后，又半真半假的叹了一声。

　　“我爸妈回来了。”

　　“嗯。”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无聊了想找个人解闷行不行？”

　　“ok,ok，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所以江老大，不管你再怎么烦你爸妈，都别和他们吵架，还是好好过个年。”时夏无奈，“他们也不容易是吧。”犹豫着还是加上了这么一句。

　　“你老大我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儿？”江莱也很无奈，可是也很受用，这种被人挂心着的感觉。

　　挂掉电话以后，江莱真的是觉得自己真的快完了，当前就一个念头，不管时夏究竟能不能接受一个男的，反正他是被他给掰弯了，不掰回来他心里不平衡。

　　得，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全白做了。出去洗漱的时候江莱替自己丢掉了的节操默哀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