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有夏——笑清风》星垂千野

29、变质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开始变了质，该如何收场？

　　寒假要怎么过？去哪里玩？要约上谁？要吃些什么东西？

　　江莱在街上走走停停，怀里抱了一摞传单，头上就戴了一顶棒球帽，口罩戴在鼻子下面，露出一个通红的鼻尖的出来。

　　身边走过一个人，他就递一份传单出去，走过两个人，他就一个人递两份传单，要是没人在边上监督，就直接一个人给个五六张，反正也是要扔的，不如一次性多扔几张，整齐。

　　早上从家里出来一直到中午，他一直在湄水步行街周围晃荡，从一家教育机构里拿出来的传单也发出去一大半了，途中还遇见了几个熟人，说了两句话，就各自行各自的路了。把剩下的传单夹在腋下，使劲搓了一下手，动了一下十个手指，才感觉两只手的血液稍稍流通了一些。

　　“唉，都不知道假期要怎么过。”两三个半大的小屁孩儿从他身边经过，虽然在叹气，但语气里可全是得意。江莱眼角抽了一下，心想“你们不是还没放假吗？”

　　转身扬起宣传单就走到这几个小孩儿面前，正好他们的家长也和他们一起的，他拉下口罩，拉上一抹极为友善的笑容。

　　“不知道假期怎么安排啊，不如来报个假期加强班，一个假期，保证把你的同学甩得远远的。”他弯下腰对着那几个小孩儿，看上去吧，就像一个很可亲的大哥哥一样，实际上就一头大尾巴狼。

　　那几个小孩儿一听到辅导班就急忙摆头，却又不忘去看自己老爸老妈。

　　江莱直起身子，把印了什么什么教育的什么什么辅导班的单子递给小孩儿的家长。

　　“叔，了解一下吧，假期嘛，就是用来充实自己的，我看这几个小朋友是在念初中吧，初中特别重要，不能放松。”他笑得很礼貌，但余光看见那边小孩儿的脸色，想说不想去补习班又不敢的表情，真的是憋笑憋得很为难。

　　又解决了几张传单，他看着刚才那一家人的背影，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自己无聊，闲着没事儿去逗小孩儿，关键是人家家长还被自己说动了，寒假上补习班，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掏出手机，点开时夏的头像。

　　“你上过补习班吗？”发送。

　　发完传单之后，他领到了八十块钱，然后去了避风塘，今天刚好是周末，这边的学校还没有放假，他去的时候，里面人还挺多，在二楼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以后。先把刚拿到的钱摆在桌子上面，拍了一个照给时夏发过去。

　　“过来，哥请你吃饭。”

　　“哥，你这钱还不够我车费的零头。/微笑”

　　“手动再见/拜拜”。

　　时夏回给他两条消息，脑子里自动就出现了时夏现在的模样，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口罩挡着脸，眼睛里却全是笑。

　　“你补过课没有？”他又发了一条。

　　“我老妈说逼我去过一次，后来就放弃了。”时夏这条消息隔了一会儿才发过来，应该是问了夏女士。

　　“/疑问？”

　　“她说我把人家老师气哭了，直接就被赶出去了，老师自动退钱，表示请不起我这尊大神/摊手”。

　　“。。。”江莱一口奶茶差点没喷出来。

　　“所以补课什么感觉？”时夏问。

　　“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

　　“从来没去过？”

　　“没有，我爸妈不管我这些。”

　　“他们可真放心你。”时夏发酸，自己小时候被老爸老妈看得可严了。

　　“或许吧。”江莱放下手机，想起了刚才那一家人，应该是一家人吧，无所谓的挑了一下眉头。

　　差不多已经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了，江莱腿上的伤其实还没有好完，一个人在家里又太无聊，就出去找了一点事情，等到他回来洗完澡躺在床上以后，才感觉到膝盖那里在疼，随意揉了一下，没有再去管它。

　　睡前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又去翻了一下和时夏的聊天记录，每次他们说的话都不多，但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一个人的房子，笑得再大声也没人管，但他也只是低低的笑了几声，然后关灯睡觉。

　　江莱是被疼醒的，膝盖那里传来痛感渐渐尖锐，他试着起身，但整条腿都抬不起来，没有力气，另一条腿也没有了知觉，感觉它们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

　　“时夏。”他喊完以后才发现现在已经放了假，一瞬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地，无奈的扶额，然后一点一点的去动自己的另一条腿，伸手在小腿上按揉，再到大腿，直到感觉到血液慢慢开始循环之后，再一点点伸直抬高，整个过程大概有十来分钟的时间，等到腿能动了以后，他换了一下姿势，在伤腿的膝盖周围按摩。

　　周围整个空间里安静极了，他甚至听得见客厅里那块钟“滴答滴答”的响声，眼睛所看见的，全是黑色，或者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睁眼。

　　“时夏。”心底深处，有个名字渐渐浮上来，他顿在当下，而后还是叹出了一口气。

　　从跨年那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在逃避一个问题。那天，心跳是真真实实的，欲望也是真真实实的。

　　把脸埋在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现在真的很想时夏，甚至他还想要一个拥抱，或许还想要更多。

　　他艰难的呼吸着，心里一阵接一阵的难过，他觉得现在哪怕是让他听一听时夏的声音也是好的。他轻笑出声，长到这么大，终于知道孤独是个什么感受了，这还是托了时夏的福。

　　“妈的！”他低声咒骂，无力的倒下来，终于还是不能否认，自己对一个男的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他闭着眼，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混乱，手机就在枕头边上，只要一个电话拨出去，只要一个电话拨出去……

　　又能怎么样呢？对他说：“喂，时夏，我们搞基吧！”然后被当成一个玩笑还是被当成一个神经病？被骂一顿？不不不，依照时夏的性格，他会好心的给你一个台阶，然后和你日渐疏远。

　　咽了一口口水，才发觉嗓子干得厉害，抓起床边放的水一口灌下去，有一半却都流到了衣服上，水冰凉冰凉的，一口下去，凉到了胃里，顺便把心也给冰了冰。

　　握紧拳头再松开，将身子蜷进被子里，包成一个茧，等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被水打湿的地方冰冰凉凉的，他想，算了吧，也不去纠正了，反正都这样了，变质了就变质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他始终是直的，那我这点变异的感情还能影响他？

　　而要是他没有那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