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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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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无论是皇家还是丞相家,都在准备婚事。
因为陈商义是以哥儿的身份嫁过去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摒弃一切男子的习惯。
他既已成哥儿,必然不能再往外跑,幸而他也没什么朋友,更加上他近几日须得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规矩。
距离初六,还有一天。
明日便是婚礼当天了,陈商义本应该早睡,第二天他还需要早起,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忙。
一想到自己还要戴上喜帕,坐着轿子被人抬到王府,心里就更加烦躁。
再想到他此后,他再没可能将周晗昱八抬大轿娶进门,心中的失落无法言语。
陈商义一夜未眠,但时间也仍是一点点的过去了……
终于,初六到来,是由皇帝亲自挑选的良辰吉日之时。
一大早的,陈商义就被拉起来,模模糊糊的就开始有人为他更衣打扮,他是寅时刚刚有些睡意,谁知还没完全的睡踏实,刚过卯时就被拉起来。
“少爷,您配合一下。”
陈商义很想歪着头再睡一会,但只能配合。
他并不满意这脸上厚厚的粉,“姐姐们,这粉,能不能少抹一些呀?”
“不行不行,这一天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就是。”“少爷也希望更漂亮些吧?”
不,我不想。陈商义心想。
“好啦好啦,姐姐们,你们看着弄吧。不过为何要在我眼下点下这颗红痣呢?”陈商义勉强撑起笑意,他只有多说些话,心里才不觉更加难受。
他的嗓音很磁性,怎的也让人无法同哥儿联想到一起去。
“少爷,这代表了你是个哥儿……”
知道陈商义不愿听这种话,她们也就没解释太多,而陈商义也没再追问。
折腾半天,终于是换好了婚服,梳妆完毕。
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齐氏看到陈商义这样,眼眶湿润了起来,但憋住了未让眼泪落下。
“若是在王爷那里不如意,就尽管回来……”齐氏这话说了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妥,更是没有意义,最终是憋了回去。
陈商义也想着安慰安慰母亲,旁边有人催促:“少爷,吉时就快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吧,误了时辰可不好。”
陈丞相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那是男人间的对话。
陈商义对着催促那人不耐烦的摆摆手,再看看自己家人,而后,坐上了轿子。
这接下来等待他的,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生活。
也许是水深火热的,也许是孤寂无趣的。但又能如何?
又想着他没能八抬大轿的将周晗昱娶进门,却先八抬大轿的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可笑,甚是可笑。
沈凌然终于从皇宫出来,住到他自己的王爷府上,沈承轩早就给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只需在府中等着他们将王妃抬来便是。
不过想到对方是陈商义,沈凌然还是早早在门外迎接,本就是委屈了他,断不能再让他落个不被待见的名声。
今日沈承轩并未亲自来,只是让他身边亲信的公公来帮着打点一切。
八抬大轿的将九王妃从正门抬进去,沈凌然亲自把陈商义从轿子中扶下来。陈商义的手,一摸就是个男子的手,要把沈凌然的手大上一些,连个子都比沈凌然要高,沈凌然站在王妃身边,倒显得娇小起来。
陈商义也没拒绝沈凌然,他要牵便牵,毕竟圣旨难违。
陈商义的头被红盖头盖住,耳朵便更加灵敏一些,周围难免会有些议论声。
“从前怎的没听过丞相家有个哥儿?”
“谁知道为了巴结哪儿冒出来的哥儿,再说攀上这九王爷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被皇上压制着的废柴王爷罢了,至今连块封地都没有……”
“不可议论九王爷!”刚刚说话的人被教训后便闭了嘴,只是他说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罢了。
沈凌然倒是习惯了这些风言风语,可是陈商义却是无辜的,因为他只能被迫成为“哥儿”,他想出言训斥,却被陈商义拉住,“王爷,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今日大家都在看着,日后再算账亦可。”
沈凌然有些惊讶,没想到陈商义竟然还会为他考虑,心中不由一暖。
皇家的婚礼很是复杂,不过好在拜过堂之后,陈商义就能躲在房间里了,本是交代他坐好等着九王爷的,那人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把盖头给掀开了。
他从一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合卺酒和干果,想都没想的便吃了起来。
桌子上一共放了四种干果: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是早生贵子。
陈商义一口一把干果的往嘴里扔,冷哼道:“真不好意思,小爷还真没办法给你们生贵子!”
干果吃的噎了,陈商义便就着一口合卺酒,浓郁的酒香让他舒服不少,这种酒并不会将他喝醉,他也不能喝醉,毕竟一会还得跟九王爷商讨正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干果和酒都被他吃的差不多,门被人轻轻的打开了。
陈商义抬头,便看到一张他熟悉的脸,“沈……凌然兄?”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新结交的友人,竟是他的“夫君”!
随着沈凌然一起进来的还有喜娘,本想着后面是掀盖头,这才发现王妃早就自己把盖头掀开,还把“早生贵子”和交杯酒都给吃了。
她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王爷……”
沈凌然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有话与王妃讲,今日之事莫要宣扬,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你们。”
“是。”几人听了沈凌然的保证,也都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商义兄,此事……”
陈商义抬手打断他,“王爷无须与我解释。但我想王爷也知,我是个男子,并非是个哥儿,恐无法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王爷愿意,我定然会在外人面前,与王爷表现的恩爱有加,只是我希望,在王府里,王爷可以给我一个清静的地方,我愿与王爷相敬如宾。”
他当了九王妃,自然不能再随意出门,既已如此,他只求能得一片清静。
本听到陈商义称呼他为“凌然兄”还觉亲切,可后面陈商义的一声声王爷便生疏起来。陈商义的父亲是丞相,恐他自小也是满怀志向,现今因为他,恐再难实现。
“自然可以。”沈凌然道,“我已为……商义兄准备好梅兰居。若是无事,平日里我……还有其他人都不会去那里打扰商义兄的。”
陈商义是带着下人嫁过来的,沈凌然便没给他安排其他下人,一来怕陈商义不自在,二来他那些下人也都是沈承轩给他安排的。
“多谢王爷。”陈商义把桌子推开,准备铺点东西,“今日王爷便睡在塌上,我睡在地上便可。明日我再去那梅兰居。”
“那怎可……”沈凌然道,“商义兄无须担忧,今日我便睡在隔壁。”
陈商义拉住他,“王爷,新婚之日怎可分居?恐明日便更要惹人非议。我自小顽劣,哪里都睡过,王爷不必担忧。”
沈凌然心中更为动容,陈商义竟为他考虑如此周全。
他拿过其中一床大红被子,扔在地上,“我既已嫁过来,自会为王爷排忧解难,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商义兄,此事确实是我……”
陈商义越是如此,沈凌然便越觉得亏欠。
“事已至此,我并不想纠结对错或是原委。”陈商义心已死,现今只想帮陈丞相,既然是他们决定让他嫁于沈凌然,他便也会竭尽所能帮助沈凌然的。
他在丞相府一日,便能当一日的陈家二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从今天起,他便是九王妃,再不可能是什么陈家二少。
夜半,两人都没有睡意,陈商义在地上,沈凌然在床上。沈凌然看着背对着他的陈商义,不知他是否睡着。许是他的目光炙热,陈商义转过身便对上沈凌然的眼睛,问道:“王爷,可有何事?”
沈凌然像个受惊的小鹿,立刻坐起身来摇摇头,“商义兄也睡不着吗?”
既然被沈凌然问道,陈商义干脆也坐起来,想到他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齐氏总会为他唱上一曲摇篮曲,“若是王爷不介意,我可以为王爷唱一唱摇篮曲,或许能助王爷睡好一觉。”
“不、不必了,商义兄,你也累了一天……”
陈商义把他的棉被拉近了一些,坐在地上,“王爷躺好便是。”
与沈承轩不同的霸道,却让沈凌然可以接受。他听话地躺了回去,陈商义轻轻地拍在他的身上,如同哄孩童一般,而摇篮曲低缓的声音也送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很快有了睡意。
沈凌然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惊坐起来,地上早就被人收拾干净,陈商义已经离开。
许是听到动静,外面有人敲门,“王爷,可是醒了?”
是陈商义。
“我已经醒了。”
听到他的回答,陈商义推门进来,“王爷,今日我们得进宫。”
经陈商义提醒,沈凌然才想起来,他已然成亲,今日该回宫见皇帝。
“那我便为王爷更衣梳妆。”礼仪他都是学过的,为夫君每日更衣,是他应做的事情。
沈凌然却弹坐起来,“怎能麻烦商义兄,让、让……”
陈商义轻笑,为他举着里衣,“王爷岂不是要让别人知道,我这新婚妻子不贤惠?”
“不是,我绝无此意!”沈凌然没学过这些东西,自然没有陈商义懂得多,一想到他差点又害了陈商义,心中充满愧疚。
陈商义当然明白,沈凌然不懂这些,可是他觉得沈凌然的反应很有意思,似乎王府也没他想象中那么无趣,便就忍不住的想要捉弄沈凌然。
听到陈商义的轻笑从头顶传来,沈凌然这才知道被捉弄了,却也跟着陈商义一起笑起来,想着这样相敬如宾的生活,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