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Anna》微生暖

4、Chapter 4

　　8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安娜观察日记
　　第×天：
　　果戈理？那是谁？找果戈理？有这回事吗？
　　一路随便坐车到处玩，别说寻找果戈理，回彼得堡的意思都没有。今天也在乡下的酒馆调戏了卖面包的小女孩。悠闲的让人羡慕啊，安娜。
　　今天墨绿的长裙套装优雅十足，压得住这个颜色还英姿勃发，不愧是安娜。送给那女孩她也只会卖了换钱，那孩子满脸的钦羡不是对美丽，而是对金钱的渴望，别说是我、浅显到普希金都看得出来，安娜不会读不懂那张脸。
　　恣肆的安娜果然很美。
　　不引人注目地价格，1个银币……似乎还是引人注目了。男人买女人的衣裙奇怪吗？我买安娜的裙子，我给安娜买裙子，理所当然。
　　当然，比起这种事，希望安娜不要再四处乱逛，尽快赶回彼得堡。已经推动了果戈理那边的游戏加速进程，去晚了果戈理后悔溜走，又要重新为你们制造分手的机会。
　　嗯，稍微露个脸，把安娜抓回来吧。

　　9
　　“安娜？这么——”
　　“一点儿都不巧！三天碰见你四次，亏你能真诚地露出惊讶的脸！”
　　“因为我是要说，你比我预料的更快找上门。小小一点惊讶是对你的称赞，跟我来吧。”
　　“哈？你在说什么？”
　　“……所以这次才真正是‘这么巧’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莞尔。他正准备出门，继续给安娜提供“友好的指引”，却见安娜赫然凛立在自家伪装门面的酒吧里。以安娜出手大方的惯例推断，她不可能找这种杂乱街巷里的酒吧喝酒，所以她只能是在寻找情报贩子的过程中，碰巧挑中了这里。

　　拿下帽子除去外套，陀思妥耶夫斯基打开通向里屋的门，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
　　“对不起，我高估了你的智慧。”
　　“你有点风度吗，这时候该拿出主人的样子欢迎我吧！”
　　安娜想打人。她是来买情报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表现证明，这是隶属他的“死屋之鼠” 的情报网。

　　“欢迎来到‘死屋之鼠’，安娜。”
　　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笑容中有特意留给安娜解读的“还好说到这个份上你总算能弄明白”的欣慰。安娜果然炸毛。
　　“我是个笨蛋真对不起啊！”

　　*
　　“地下室？”
　　俯视走下阶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身材高挑的安娜愈显挺拔，挑剔的神色亦越发生硬。陀思妥耶夫斯基招手示意安娜跟上。
　　“仅仅是地下室，就能限制住你‘战舰’的机能吗？还是说你的武力，有成功阻止我达成目的的先例？来，我带你参观‘鼠’。”
　　与其嫌弃地下室的阴暗，不如现在就用主炮轰了这楼梯，连带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起埋进去。安娜一边幻想将某三号炮塔扔下去爆破，一边收起虽不可见但体积庞大的舰装，踏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盘。

　　“参观的感受如何？”
　　“挺不错的，以老鼠窝而言。”
　　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夸式的提问，自然而然地换回安娜称赞式的白眼。他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点起壁炉，阴冷的地下室终于有了一分人气。

　　“特意在地下室里修壁炉，你生活挺有情调啊。”
　　安娜按捺着逼近死线的耐心，克制自己不主动提及果戈理。虽然一旦开始交谈，必定会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拿走主动权，然而先开口就输了。
　　“一点点不妨碍正事的小爱好而已。”
　　陀思妥耶夫斯基继续慢条斯理地泡起了红茶。温和的表情和轻缓的动作，入目亦是优雅的风景。

　　安娜嗤笑一声，冷漠地拆穿：“你脸上写着，如今这个不碍事的小爱好是我。”
　　“对我来说，是‘即将是你’。如果对你而言，是‘是你’的话，我很荣幸，安娜。” 陀思妥耶夫斯基将倒好的红茶送到安娜手边，“现在你的脸上也清楚地写着，‘不要玩文字游戏’——那么，我们来谈谈果戈理吧。”
　　在安娜把红茶浇进壁炉之前，陀思妥耶夫斯基适时地谈起了正题。

　　经过一个绵长而静默的呼吸，安娜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没有交谈的必要，我既做不到在你和果戈理的‘正事’上套你的话，也不想拿我和果戈理的事跟你交流。你想让我知道的，出于什么目的无所谓，把你要说的说出来，我听着。”
　　“直截了当的结果论，你意外地擅长避开你的短处。”
　　“因为身边尽是些仗着自己脑袋好使，就擅自使用别人人生的家伙。”
　　安娜眯起眼睛享受起美味的红茶，言语之间满是嫌弃。

　　“唔，看来我也算在你身边脑袋好使的这些人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此范围划分表示满意，“虽然以我而言，真的不能想象你的脑袋是哪种程度的不好用。不，准确来说，我只见过你动武，没见过你动脑。”
　　安娜终于把杯底不够清澈的一口残茶泼进了壁炉。

　　火焰如同扭动腰肢躲避一般猛然晃动，造成强烈地明暗变化，短暂的摇曳过后重新稳定燃烧。
　　安娜右腿膝盖抵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座椅，左手扶着椅背，右手掌心轻轻托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下巴。弯腰，低头。
　　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上他想要的安娜，也不由绷直了身体，肌肉的僵硬感传入安娜手心。

　　“如何？我还是会动脑的吧？”
　　近在咫尺的吐息缓缓撤离，安娜坐回陀思妥耶夫斯基对面，自己给自己续上红茶。陀思妥耶夫斯基从那一瞬的失神中恢复，低声笑了出来。
　　“反被愚弄了。”
　　“留下来吧。”
　　“静待即可。一周之后，果戈理会来与我汇合。”

　　10
　　不必理会“死屋之鼠”的事务，不必理会城镇中的争斗，总之自己吃喝玩乐之外，什么都不用管。
　　虽然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认为安娜会助人为乐到给他帮忙，但他姑且向安娜传递了“什么都不用做”，老实呆着就好的意思。

　　安娜对逛城镇兴趣缺缺，听说要等一星期，出去买了几本书回来后，就基本窝在壁炉旁边看书。她对陀思妥耶夫斯基钟爱地下室的品位感到遗憾，但暖洋洋的壁炉她很喜欢，这让她因“战舰”导致的低体温暖和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安娜喜欢读书这一事件表示了欣慰，得知安娜的阅读量有自己一半时则是讶异。他读书的速度非常人可及，安娜的阅读量有他一半之多——

　　“对，没错，证明了我家有图书馆。”
　　安娜以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惊讶又是针对两人智慧差异的调侃，凶狠地露出虎牙，换回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轻笑，以及向她开放了他的藏书。安娜嗤笑陀思妥耶夫斯基小看她家各种珍藏古本，然后立即爱上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藏书室。

　　如此悠闲度日、埋头读书到果戈理应当到来的前一天傍晚，安娜想着该找陀思妥耶夫斯基确认明天见面的时间，这才忽然想起，已经有三天没见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影了。
　　总不至于溜了吧……
　　安娜心里打鼓，一连抓了“鼠”的三个人来问，才从第三个口风不严的胖子那里逼问出，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敌对势力抓走了。

　　抓？走？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被人抓走了？
　　安娜的精神受到巨大冲击，以至于她恍恍惚惚地飘走时，根本没听到胖子的补充说明。
　　“常有的事，过两天他就搞垮敌对势力回来了。”

　　*
　　手脚都铐了镣铐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安然蜷坐在别人家的地牢里，思考着明天安娜和果戈理见面的“爆炸”场面。果戈理跑路的时候，没有按照约定执行计划，于是他当然没有通知果戈理他出门办事，前方等待他的是猛虎安娜。而安娜说过要用主炮轰炸果戈理，想想一场白天的灿烂烟花，还真有点小期待。
　　关于安娜和果戈理见面相谈之后的结果，陀思妥耶夫斯基思考了各种可能性，果戈理的消极协助已经基本能让他掌控事态的发展——

　　手脚的镣铐忽然开始晃动，震颤的幅度不断增大，随之传来爆炸的巨响。
　　陀思妥耶夫斯基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地牢很快被炸开，一步一个坑地踏着坍塌的墙壁与楼梯残骸，安娜款款而下，冲陀思妥耶夫斯基露出“你也有今天”的灿烂笑容。
　　“呀，费奥多尔，我来救你了。”

　　一点点不妨碍正事的小爱好？
　　不会助人为乐到帮他的忙？
　　老实呆着就好？
　　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动手卸下手脚的镣铐，在安娜由诧异转为微妙的目光中，走上前抱住她。
　　“你搞砸了我的计划，赔我。”

　　neta:
陀氏《地下室手记》
舰C陆奥，三号炮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