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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星空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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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惚恍恍恍恍惚惚,在启穆的陪伴下,宫中的日子倒是过的越来越有滋味了。什么我愿变成一株常春藤,什么思维与存在何者唯一?九月早已将其远远的抛诸脑后了。
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七月半,一年一度可以见到小飘的日子。陨国每年的狩猎都会选在这几天里,具体是个什么缘故九月也不得而知。
今年的夏狩更是比以往的都要隆重,毕竟今年辰国皇子辰七卿,和启皇子启穆都相继赖在了陨国,白吃白住还要白看夏狩盛况。
可能对于天空之下凡界的诸国诸王来说,夏狩意味着射猎;而对于天空之中的陨国来说,夏狩则是意味着射星星。每中一箭,凡间就有一颗流星滑落,对于凡人来说,流星可以实现许愿者的愿望;而对于陨国的人来说,一颗流星就是一滴希望。
但是这又和九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灵魂不属于陨国,她射不了星星。
九月一个人漫步在星光点点的星河旁,看着星河里浮浮沉沉的尘埃,只有在天尽头才有一丝天空之国的感觉。
头顶的那轮蒙着银辉云雾的圆月,飘飘缈的散发出寒凉的气息。也只有在天尽头看到的圆月才能这样的明亮,这样的皎洁。
“公主,您不射几颗星星吗?”碧涩双手捧着一把银色弓箭,弓上镀着淡淡的紫辉。
“不了。”九月摆了摆手,“辰七卿呢?”
“公主怎么忽然问起这个?”碧涩略略迟疑,又急急低下头红了脸。奴婢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够了,显然她很明白这一点,可是她还是问了,她怎么就问了呢?碧涩越想越是懊恼。
九月一眼就看穿了碧涩的想法。她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在担心她。她是真心实意的向着自己的。
“刚刚……刚刚看到辰皇子和……和星蕴公主在一起。”
“唉!”九月轻轻叹了口气。这几日里,她都在担心辰七卿会不会正在利用星蕴做什么不利于陨国的事情,她知道他不可能是一个轻易对某个女子动心的只顾花前月下的人。
她太了解他了。
碧涩见九月得知这件事后,唉声叹气的。鼻子不由的酸了酸,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公主,您……您别担心呀!再如何说,和辰皇子有婚约的终归是您!”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
碧涩不懂九月之前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从小服侍到大的公主,待她是极好的!可公主最先喜欢的人却背叛了他,现在她的未婚夫又和她的大皇姐走的很近……公主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她真的很心疼星月公主。
“碧涩,你想多了。”九月淡淡的答道,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原先思考了好半天的事情,被碧涩现在这么一煽情,也硬是给忘了……正发愁间,有微风拂过,迎面一阵淡淡的艾草清香。
“碧涩,你先下去吧。别胡思乱想,我只是随口问问。”或许奴婢和主子之间是有所距离的,所以主子的任何行为都可以不必向奴婢解释,奴婢也不应该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不过,九月渐渐的觉得这种关系倒是十分的不牢靠。当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的去为你着想时,无论他是谁,都应该给予一定的尊重。或许在这之前她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但是如今,她却改变了许多。
只因碧涩。
……
“出来吧!”九月对着虚空冷冷说道。
“你是如何得知我就在附近的?”辰七卿笑盈盈的从树丛间走出,悠然的拍了拍身上的落叶。
“你身上的艾草香。”
“很少有人可以闻出我身上的这个味道。”辰七卿几步向前,望着粼粼星河,神情叵测道,“星月公主?陨国的星月公主?小月,做我的妻很辛苦的。”
九月的脊背僵了僵,难道他认出了自己不可能,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况且她作为一个小角色,他怎么可能记得!定是星月公主的名字里有一个月字,严澈也叫过她月儿,看来是她想多了!
九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以一种漠不关心的姿态冷冷的回道,“恩,然后呢?”
“那个……不相关的人就像是我的小麻烦。时间久了,我愈发的觉得身边缺了什么,很难过。小月,我听说半年前你曾因郊游遇险,在荼蘼山附近被一个叫九月的女子救下了?”辰七卿试探性的问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九月装作很认真的思索的样子,眼中有意无意的流露出茫然的颜色。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她吧?我堂堂一国的公主,怎么可能被低贱之人窃取了身份。”九月冷冷一笑,表现出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你知道她现在何处吗?”辰七卿的语色里透出了一丝焦急。细碎的发被微风轻轻吹散,凌乱的错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眸,九月不知道那是一双含着怎样情感的眼睛,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风中散落的悔意与心疼。
“所以……你后悔了?后悔当初那样伤她”九月的目光森冷,她直愣愣的立在星河旁,犹如夜空唯一的皎月一样,散发着彻骨寒意。“她之前可是和我说了很多的故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你如何的刺伤她。有趣,十分有趣。”
一年前,她还觉得如果有一天他愿意喜欢自己,她和他的故事就可以升级成虐恋然后开花结果。但是短短的一年光阴,她却忽然觉得他离她原是那么的遥远,远到她再也没有什么心情拾起那份对他的爱恋。
她不可能因为他今天头脑一热的过问就方寸大乱。更不可能因此就轻易的再次喜欢上他。就像对待严澈时的铁石心肠,对待他她应该更狠才是。
“我再问一次,她现在何处?”他的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愤怒!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用她来奚落他。
他从来不愿意承认,亦或者相信,那样一个做事从不瞻前顾后的平庸女子,可以成为他的软肋。
“她死了。”三个字,一条人命,九月故意说的相当轻松。仿佛那只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贱命一条。
李代桃僵的事情九月做的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知晓。
“什么?”辰七卿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问出的却是那句:“怎么死的?”他的肩止不住的颤抖,却极力的让语气显得平常,“我在那找到了一具尸体,可是我始终不愿相信那是她。”说完,他便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是九月第一次看到他失态的样子。“恩……不小心被我给毒死的。她生病了,我就亲自下厨为她煮咸粥,但是没留神把砒霜当成了盐,结果……结果她就死了。”九月说的很刻意,仿佛那砒霜就是她故意为之的一样。
其实生病,被咸粥折腾的毒发身亡的并不是九月,而是星月。在这件事情上,九月做过了无数次的反思,她怎么连盐和砒霜都分不清楚了呢?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天她太困了……
原本,她可以随意捏造一个谎言骗骗他,没必要说她死了给自己惹麻烦。但是,她就是好奇得知她死后,他会是什么反应。她笃定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一定不重。
她看到他目光里的闪烁与隐忍,看到他挫败的垂下了头。看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颀长落寞。那样运筹帷幄的一个人,居然也可以这样。
所以他有可能是喜欢自己的——这么一想,不!九月还是不信,发自内心的不相信。
或许……如果换做是以前,她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很感动,一定会跟着心碎,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他自己就是九月。如果……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话。
可是她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虚情假意,了解他的阴谋诡计,了解他的薄情寡义,更了解他的铁石心肠……她在他的身上吃了太多的亏,受了太重的伤,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了。
或许此时此刻,他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在她的面前惺惺作态罢了。
从前,她混入辰七卿的府中当过女奴,当过花奴,当过洗衣奴。她知道辰七卿每年生辰都会去到白云观,她就每年都如期到那蹲点守候。那是她第一次把一个人的生辰牢牢的记在心里。
为了靠近他,了解他,她常常偷偷的跟踪他,或许只要远远的,远远的哪怕是看着他的背影也好。时间久了,她渐渐发现了他的很多血淋淋的秘密,她为他杀过人,为他偷过东西,为他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
而在他的面前,她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无论她做了多少,他就是讨厌她!
“为什么偏偏喜欢我?”他不耐烦的问道。
“桃花夭夭千里,灼灼其华。唯一片落入眼底,珍藏在心里。你问我为什么?却为何不问那桃瓣,为何偏偏是他分毫不差的落入我的心里?”年少时的九月时常和花娘玉沁混在一起,听多了动人的情话。她很努力的吸取那些情话的精髓,最后拼凑成了这样一段话,自以为很是感人肺腑。
可在辰七卿看来,只是她的巧言令色。换来的只是他无动于衷的转身离开了……
……
辰七卿的声音清冷的响起,“其实起初我真的很反感,但是后来渐渐的……渐渐的……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她。我喜欢她,一直。只是我不可以……不可以辜负我的国家。”辰七卿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九月,“就像如今你杀了她,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你为她偿命吗?可是至少现在……我不能。”恶狠狠的话自他口中说出,竟能如此的云淡风轻,毫无违和感。委实是个人才。
九月笑了笑,就像刚刚听到的是一句缠绵情话,“我毒死了她,你害死了她。彼此彼此!辰七卿,时候也不早了,既然你知道你不能杀了我,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些话我听得很恶心,你可以住口了!”
她就是要气死他!践踏他!
“它日我继承辰国王位,定会让你痛不欲生。”辰七卿有些发狂的说道。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形容,就更不用说他变成这副形容是为了她?但是现在的她是怎么也感动不起来了,反而觉得恶心!若是真的在乎,早干嘛去了?现在又这样,这叫什么事呢?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之后的,只能让人厌弃。
他越是这样,她就变得越是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