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北野老人的脑海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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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樱到墓园生活，已经有差不多7天了。
7天，或许不长，但对于她来说，似乎又过得很快。
是畅快。
北野老人话语不多，但是性格和蔼之余，又总能显出颇见过世面的智慧，别看上了年纪，满身的筋骨却仍然硬朗，每天轻轻松松擦洗石碑与灵牌，脸上慈祥的笑容愈发衬得红润的
脸色健康光彩。
樱跟在他的后面，虽然寡言少语，但也没闲着。
她打来大桶的井水，光着脚将榻榻米擦得锃亮，又学会了煮菜粥，以及将米饭烹调得柔软合口，过了几天，愈发放开手脚，跑到园子后面挖出些竹笋，做熟后咯吱咯吱的口感，虽
然素淡，她也喜欢。
这一老一小，相得益彰，互相满意，而也觉得这样很好。
北野老人总是一声不吭将重活早早干完，这也是他多年的习惯，樱反而可以用大块的时间来做喜欢的事情，比如弯个新的弹弓，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没恶意的弹来弹去：她不
惊扰飞禽，更不吓唬走兽，完全是自己的爱好，宁可集中精力去捶打十米以外的竹叶。
不知为什么，一旦拿到弹弓，她的心境便会没来由地安宁如镜湖，只剩下细微的声音琐琐碎碎。
只不过第七天，北野老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但凡经过墓园的农民们，经常会带点土产给他作为礼物，因为他是个好老头，热心而又强健，总会帮忙，却毫无邀功之意。
这天，一位中年农妇满怀感激地将一大包粗点心塞到他的怀中。
“得亏您的照顾，我儿子的腿虽然骨折，却没落下残疾啊！真是谢谢啦！”农妇一边这样说，一边不停地鞠着躬。
“哈，哪里哪里！正骨，小事嘛！您这么客气！”北野老人寒暄道。
几次类似的来来回回，他送走谢客，抱着点心乐颠颠走回院子：农家点心虽然没有流川府邸的那样精美，但那种清醇的味道却绝无仅有，这等美味，北野老人受用了不少，可是新
来的流川樱要是不品尝一番，那是绝对遗憾的！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迈开矫健的步伐，先是将屋子寻了个遍，无果后，走进后院去。
樱正蜷缩地坐着，全神贯注玩着弹弓，突然，老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松耸耸肩回过头来。
“樱小姐，请问？”北野老人的表情有些惊异。
“嗯？”樱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老人指指她的右手：“这是弹弓？”
“是，是弹弓。”樱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迟疑地肯定了他的提问。
“真的是弹弓啊！”北野老人重重颔首，语气也一样加重了几分。
流川樱缓缓站起身来，看看手中的弹弓，又看看北野老人怪异的表情。
“对不起，我，好像经常会吓到您。”她怪不好意思地深深一躬，涨红了脸说。
“哪里的事！”北野老人连忙否认：“樱小姐，您这是从何说起！”
“上次也一样，”樱抬起头来：“我一开口说话，您好像很受惊吓的样子，是不是我的声音比较难听，不过没关系，以前也经常有人这么说的。”她难为情地承认，不过这确实也
是实话。
“哪里是受了惊吓！樱小姐，请您不要多想，我当时只是，只是，咳，樱小姐，您的声音，和八重小姐太像了！”向来从容的北野老人，也乱了方寸。
“八重小姐？”樱条件反射地问了这么一句，这也难怪她，想必无论是谁，都会对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人产生莫大的兴趣。
“呵呵，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八重小姐是我以前当差的贵族家的公主，那真的是一个很有才气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啊！所以一直都印象深刻。”
“后来呢？”樱紧追不舍地问了一句。
“当然，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我就这样来到了流川大人家做事，现在想想，大小姐，多半也已经往生到了另一个世界吧？”北野老人深深叹了口气。
“唔。”樱难过地嘟囔了一声，当然，这语气中也夹杂着失望。
不过，既然对方是个大小姐，也就必然和自己没什么相同之处，说不定是老人上了岁数耳朵不那么好使记忆力不那么灵光？想到这些，流川樱不再开口，乖乖跟着北野老人走到正
屋，准备品尝质朴的点心。
说实话，八成是北野爷爷过于主观，非要说那个什么八重大小姐多么招人喜欢，稍微想想也能知道，一个连声音都既不悦耳又不纤细的女孩，能招人喜欢到哪里去呢？真是的
~~~~~~~她苦笑着，但却承认，点心很美味。
北野老人用两个浅绿色的陶杯泡好茶水，将其中一杯递到樱的手中。
“怎么样，樱小姐，好吃吗？”老头笑着问。
“嗯。”樱含混不清地回答，她很为自己现在的吃相难堪。
“这糕点好吃，虽然不讲究，当然，讲究的糕点我也曾吃过，但不曾有这普普通通的东西爽口。”他语重心长地说，“当然，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这么想，不过，八重小姐倒曾是
个例外。”
这倒和我很像吧，我也觉得这点心挺好吃的。樱自顾自想着，点了点头。
她喝了口茶，那淡淡的青涩味道与一丝丝甜意结合，这滋味相当好受。
想必，那个八重，也曾经有过这种感受，可能也曾觉得这很好受。
“北野爷爷，”她的舌头抵住上腭，还是一种甜味弥漫开来。
“再给我讲多一些，可好？”她这样问道。
“呵呵，樱小姐，你也很想听吧？算算，我在流川墓园也干了十多年了！不过想听八重小姐故事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当然啦，哈哈哈，平时也没人会和我这样长时间聊天，所以
说实话，你来了，我是很高兴啊！”北野老人既啰嗦又开朗地笑道。
这诚然是发自肺腑的真话，但是对于流川樱本身，除去那个椿靖一外，似乎能聊得起来的，也就没有别人了。
到底她和长期守墓的北野老人谁更孤独一些，还真是需要好好研究一番。
她的确隐隐约约对那位八重小姐有些冥冥之中的渴望，其实说白了，这种渴望还是源自于北野老人那句“相像”的话。
不过，北野老人可没觉察出这些，喝下一杯茶后，他缓缓打开了话匣子，虽然语气有些迫不及待。
“十几年前嘛，我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武士呢！呵呵，到了中年的武士，虽然不比年轻时候冲劲十足，但却更可靠，那个时侯效力的贵族家上上下下都是心地很好的人，相处的也
舒服，虽然比起其他贵族，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吧。”
“不一样？”流川樱问。
“是啊，樱小姐，这当然是不一样，你也知道，贵族家的公主，我们这些武士可没资格随便接近，但是，那一家的八重小姐，却是个例外。”
樱抱住膝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怎么说呢？八重小姐呢，是个很强的人，无论身手还是治愈能力，还有占卜，简直是全才！所以，别说我们这些武士佩服，就连当家的大人都赞赏有加呢！嗯，要说一般的公主
，或许会因为某些能力而进入湘部服务，但她却真真正正是在湘部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做起事来个性很强，脾气也大，她做的决定，就是十个男人，也改变不了半分。只可惜了是
个女孩，所以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很多时候都在幕后活动，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北野老人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中，唇边绽出惬意的微笑。
“我是看着八重小姐长大的，虽然是个强悍得可怕的姑娘，其实骨子里却有趣得很！虽说出身贵族，但却比一般侍女都皮实，从不挑食，从不因为衣服的花样发火，得了空还喜欢
爬墙爬树，尤其是喜欢弹弓啊！虽然大人还有夫人骂了不知多少回，她哥哥也一样管教，但她还是偷偷做了一个又一个，玩得开心得很~~~~~~~有时候还放下公主的架子，要我们这
些下面的武士给她保密呢！”北野老人的脑袋微微转动着，眼睛也眯了起来，眼角的皱纹簇到一起，形成一种非常欢喜的图案。
“不挑食，不挑衣服，喜欢弹弓，还真是挺像~~~~~~”看着他眼角的皱纹，樱情不自禁补了这么一句。
“可不是么，樱小姐，不过最像的还是声音啊，说实话，第一次听见您开口，我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八重小姐的声音和您简直一模一样，语气都不差半分！咳，现在听您说话
，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八重小姐的面貌啊！”北野老人的语调突然高起来。
“声音会那么像？”樱兴致盎然地问，“那么，长相呢？会不会很像？”
“樱小姐，说出来，还请您不要生气。”北野老人被她后面那句发问逗乐了，“实话说呢，八重小姐和您的外表并不相像，我记得，她14岁的时候，要说是当时神奈川的第一美人
，绝对不为过啊！”
“唔。”樱尴尬地鼓起腮帮子，肩膀缩了回去。
虽然没见过那位八重，但被这么一说，她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北野老人的话题还在继续。
“八重小姐，美是美的，不过也有些怪异啊！”他说。
“怪异？？”樱睁大了眼睛。
“呵呵呵，是啊，怪异！八重小姐的头发比墨还要黑，皮肤也可谓是女孩子里最白的那一等级了，可是眼珠子却是鲜红鲜红的，当然，我们周围可没有人会长这样的眼睛，但那红
色，真的很鲜艳呢，就好像血一样的颜色。”
“听着怪怕人的。”樱打了个寒战。
“不不，并不可怕，呵呵，当然，术士有的说那是灾相，不过那时，家里很多年轻武士说，要是被八重小姐那双血红的眼珠看上一次，就算遭灾会死，也心甘情愿呢！”北野老人
哈哈一乐。
“呵呵，那些人真是傻瓜。”樱不以为然地跟着他乐。
“不过，你说术士说的有没有道理呢？到底是不是灾？到现在，我都不好说啊！”北野老人给她重新倒了杯茶。
流川樱一言不发等着下文。
“那年，记得是八重小姐刚满十六岁，而她的哥哥，我们的少爷即将娶亲的时候，我因为还算有点本领，所以当时被派到挺远的远山岬去办些外头的事情，和本家离开，常年在外
，也不知道究竟那三四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樱竖起耳朵，下巴紧紧支住膝盖，望着北野老人亮晶晶的额角。
“一开始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比如少爷添了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得知以后，本来很希望还能够听到八重小姐大婚的喜讯，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令人震惊的噩
耗！一场大火，几乎将主家最重要的东西统统烧光，而更痛心的是，我们少爷和少夫人，少夫人新添的婴孩，还有八重小姐，竟然统统葬身火海！可怜那个婴孩，我连是男是女都
还不知，就这样往生了！”
“然后呢？”樱紧追不舍地问。
“我们的大人，一瞬间失去了仅有的一双儿女，以及无数家丁，只剩下一个孙子相依为命，他非常决绝地退掉了我们所有的武士，这显然是不愿意拖累我们的前途，从此，便决意
从湘北贵族界退隐了。”
北野老人一口气讲完，深深一声长叹，算是给这段回忆做出一个了结。
“那个，请问，”樱拼命挤出一句话来：“那位八重小姐，既然武功方面超强，那么她的武器，就是弹弓吗？”
“呵呵呵！”北野老人笑着拍拍樱的脑袋：“樱小姐，弹弓，就是弹弓嘛，只是一种玩具，顶多算是练习工具而已，不能算得上武器！八重小姐的武器，是特制的弓箭哦！我们家
大人特意为她制作的，要知道，除去陵南仙道家，我们大人也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武器制造大师呢！而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八重小姐的弓箭！”
“说起仙道家，我知道的，”樱点点头，“那是个发明武器的世家。”
“嗯，我们大人只是这方面有天分而已，但是在湘北，也算是制造武器第一人了！只可惜家庭变故，就此隐退，不然要是传给少爷，弄不好我们湘北以后也会出一个不亚于仙道家
族的世家呢！”
“那么，北野爷爷，”樱轻声唤道，“八重小姐，是隶属哪个家族的呢?”
“这个，这个，”北野老人尴尬地笑笑：“当初离开时，大人特意嘱咐，不许再任何人面前重提他们的姓氏，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樱小姐，不过，想想我们少爷的公子，今年也应
该不小啦！如果他能够有所作为，可能你以后还会有机会知道！”
见到北野老人不便深讲，樱也就知趣地点点头，继续啃起点心来。
这个故事虽然只听了个梗概，但却在她心中深深扎下根来。
原来，贵族中，也有这样伤感的故事呢。
然而，八重血红的眼珠，会是什么模样呢？她很想知道。
“要是可能的话，多想再见八重小姐一面！”北野老人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总觉得，她好像并没往生走远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北野老人的脑海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