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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离谱 ...


  •   那两个声音是同时在堂上响起的。

      “杀鬼七的凶手在这里!”

      “主子,我抓到了杀鬼七的真正凶手。”

      在堂上的不同地方,由不同的人出口。

      一出口,就吸引了在场的众人。

      杀鬼七的凶手不是堂上那被打得遍体鳞伤、正侃侃而谈他如何在今朝的指使之下杀害鬼七的玄部的暗三十七吗?

      现在又出来了两个凶手和两个抓凶手的人。

      两个抓凶手的人和惩戒堂刑审暗三十七的人,三个人争相讲述了凶手如何杀害鬼七的经过。

      诡异的是细节虽不一致,但每个凶手说出的致命伤竟都一致?

      就……很离谱……

      今朝不忍直视。

      这日修罗殿堂审,审到最后,终有一个凶手脱颖而出,成功的摘得了“杀死鬼七凶手”和“栽赃今朝”的称号。

      仇戾和那荣获杀死鬼七凶手称号的死士哆哆紧逼,逼得暗三十七无法应对,只能自裁。

      今朝被栽赃之事水落石出。

      这一出堂审,前半段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十分的像样子;后半段就像是个闹剧,三个凶手济济一堂,十分的不像样子。

      不过,不管是不是笑话,今朝终是当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被放了。

      先离开惩戒堂的,是除凶手外最晚来的人——修罗殿的殿主和夫人。

      萧惊落起身,依旧伸手,修长的指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朝向身侧的美娇娘。

      雪肤花貌的秦语柔看着那手,娇娇一笑,也伸手,手如柔荑一般的纤纤玉手轻轻的搭在了修长手上。

      今朝站在堂中,瞥了一眼那玉手上鲜红的蔻丹。

      .

      朝夕阁的门关上。

      房内漆黑一片。

      今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内,急速回头,看向半路上就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旁的萧时复,压低了嗓音问:“两个凶手,其中一个是你的死士是吗?”

      若主子不曾另外安排了人,萧时复的此举或许能救他,可偏生主子也做了安排,两个人竟是齐齐出口,但凡一个晚个一息半息,都不会到现在这般尴尬的地步。

      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主子会发现,她身边有人在悄无声息的助她。

      她在主子面前从无秘密,她与谁交好主子也清楚。

      如今忘语和惜思都在惩戒堂里,可却有人在修罗殿中,在主子都不知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助她……

      只怕,主子会对她起疑,或者,猜到了萧时复的存在……

      不管是这两个可能性中的哪一个,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萧时复看着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眉目的今朝,轻笑:“不是。”

      “我没那么傻,动用死士。”

      萧惊落多精明的人啊,他若用了死士,萧惊落怎么可能查不到,平白牺牲了那死士不说,还会牵连到他。

      萧惊落会从死士推理到他的死士为何能那般及时的救今朝,进而推理到他可能在今朝的身侧,或者,他的人在今朝的身侧,从而会对今朝身侧的人心生警戒。

      他好不容易才能在今朝的身侧,怎么可能这般傻的给自己制造难点。

      “我那个是真的凶手,抓凶手的人也是真的以为自己抓到了凶手,两个都不是死士。”

      人是他杀的,但却不是他亲手杀,是他设计激怒了因进惩戒堂惩罚而对鬼七有怨恨的人,让那人对鬼七下手,所以,虽然鬼七确实是死在他的谋算下,但凶手也可以说是另有其人。

      至于那个抓凶手的人,也是他故意露出了杀鬼七凶手的破绽,一点点的指引,让他以为是自己抓住了凶手。

      所以,就算惩戒堂再怎么审问,这事,都落不到他和她的头上。

      今朝皱眉:“你怎么做到的?”

      她不信,这般的谋划,比用死士要费力得多,毕竟用死士只需解决——为何要杀鬼七、如何将鬼七杀死——这两个问题即可,而引导别人则需要解决更多的问题,就算萧时复聪明绝顶,又其是一时半会能成功的?

      要知,她从进入惩戒堂,到出来,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除非……

      今朝将嗓音压得很低:“你早就知晓了有人会用鬼七害我?”

      所以,他早就布好了谋划?

      萧时复没有辩驳,他轻笑:“是。”

      今朝:“……”

      这般不靠谱的猜测竟是真的?

      “你如何知晓,又为何不与我说?”

      如何知晓?

      萧时复收敛了笑。

      漆黑的夜,他看不到她的脸。

      可他知道,她就在他的面前。

      她在他的面前,可她的心,却偏向萧惊落。

      可萧惊落——

      那样的萧惊落,值得她这般的生死托付?

      萧时复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恨意:“花朝,你当萧惊落是主子,是恩人,可萧惊落当你是何人?他可值得你这般生死相随?你可知是谁调换了你的任务,让你来杀我?你可知,萧惊落不是查不到,他是不舍得对那人下手?可你知——”

      今朝开了口,口气依旧那样的平和,没有丝毫的波动:“我知道。”

      知道是谁换了她的任务,知道主子是否已经查到,知道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主子多聪明的人啊,当今圣上这么多儿子,哪个身后没个家族撑着,最后有夺帝希望的最后也就是一个主子,一个萧时复。

      他说要抓小跳蚤,埋了十年多的暗桩都给拔了出来,又怎么可能抓不到调换她任务的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近主子,不是谁都会知道主子发布的任务,不是谁都有能耐在其中搞鬼的。

      只要想想谁有这个能耐,只要想想谁想她死。

      这个人,就很容易查出来。

      毕竟她得罪的人不多,知道她身后有主子,还敢对她下手的人更不多。

      主子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查不出来呢?

      除非,是他不想查,不愿查。

      还有谁是他不想查,不愿查的?

      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而且,若说今日之前,她所有的知道不过是猜测。

      那今夜,她得到了验证。

      惩戒堂上,她看着主子,说的那些话是有意为之,她是故意问的“主子,我若有心对你下手,成功之机为几何?”,她也知晓主子会如何回答。

      说那些话,一是为了自证清白、取得活命之机,二是为了试探,试探秦语柔是否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世上或许有无缘无故的爱,可却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

      如果猜测是真,秦语柔就是那个幕后调换了她任务、将鬼七之死栽赃到她身上的人,那么她会对她下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主子对她的偏爱。

      毕竟,她不过是修罗殿的死士,秦语柔贵为宰相嫡女、北城王妃、修罗殿殿主夫人,她们俩并无过多交集,亦无其他的仇恨,完全没必要为难她小小一死士。

      可若是因着主子对她的偏爱,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世上的女子啊,谁不想要夫君全心全意的疼爱?

      如果秦语柔是因主子对她的偏爱而对她下手,那么她试一试就知。

      果然,一试就中,她是在乎她的偏爱的。

      秦语柔下台阶的时候,手是搭在主子的手上。

      她那涂满了丹蔻的娇娇嫩指的指尖,指甲上有断裂的痕迹。

      而这个断裂的痕迹,在她上台阶之前,尚没有。

      这点她有自信,死士就是要这般,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是长久养成的观察习惯。

      何况陈国贵女不比他们死士,向来精致,别说手指甲了,听见连脚指甲都精心呵护,绝不会让夫君看见指甲的瑕疵。

      所以,秦语柔该是很在乎主子对她的偏爱。

      如此,还有什么确定不了的?

      萧时复不可置信的看着花朝:“你知道?”

      知道了,还这样的卖命?

      “萧时复,主子对我很好。”

      刺杀他的计划本该是给炎火的,被秦语柔调换给了她,主子知道之后,不顾那么多死士的性命、那么久的筹谋,立马就下了撤退的命令,怕她会违抗,还刻意到了朱成候府的宴席上,就是为了救她的性命。

      死士若是任务败、被擒,只有一死了之,或者自己绞尽脑汁想法逃离的命;可是她身陷南梁王府,是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来营救。

      主子明知她跟萧时复的瓜葛,明知她对萧时复能下手却不下手,却轻轻放过,只罚了她任务失败之罪。任务失败进惩戒堂,是修罗殿每个人都不能违抗的铁规,是她没能完成任务,所以主子罚她是理所应当。

      任务被换,主子大可不跟她说,可主子说了。

      她被秦语柔栽赃,主子不可在众人面前偏袒,可他,私下里却捏造了一个假的凶手,帮她脱困。

      主子,对她,真的已经极好、极好了……

      “秦语柔并非完全冤了我,我身上确有疑点,不是吗?”

      虽然她未杀鬼七,可鬼七确实是因她而死。

      虽然她不是萧时复的密探,可她确实藏了萧时复,主子也知晓她与萧时复之间的纠葛。

      “以仇戾的能力,你觉得他审不出来吗?”

      任她再巧舌如簧,依旧有那么多蹊跷是狡辩不清楚的。

      她知道,主子知道,他知道,仇戾定是也知道的。

      仇戾是修罗殿里难得的她看不透、对上没有把握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任由她肆意的辩驳,半点圈套都不曾给她下,这般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仇戾,从不是他面上看着的那般好相与的人。

      今朝叹了口气:“萧时复,仇戾是主子的人。”

      这话本身有问题,萧惊落是修罗殿的主子,仇戾是惩戒堂的堂主,所以,仇戾是萧惊落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无需这般刻意强调。

      可今朝强调了。

      而萧时复并没有提出质疑。

      显然,他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仇戾是萧惊落的人,指的不是惩戒堂堂主是修罗殿主子的人,指的是仇戾是萧惊落的人。

      这更私密,更……亲近。

      .

      今朝抬眸,看着窗外的月。

      今日,仇戾面上看着咄咄逼人,实则,处处给了她辩驳之机。

      她能从惩戒堂完好无损的出来,是仇戾放了水。

      是主子让仇戾放了水。

      萧时复看着黑暗中今朝的身影。

      妒忌、悔恨诸般感受涌起。

      嫉妒有一个人让她这般的维护。

      悔恨自己错失了十年,不然让她这般维护的人,定然是自己。

      ……

      有话涌在心头,他想问却不敢问,纠结良久,终究是不甘,他开口,声音苦涩的问:“是不是,不管他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是!”

      只要他不伤夕儿。

      而他,是定然不会伤夕儿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今朝看着窗外月,幽幽开口:“萧时复,他是我主子、恩人,不是我的夫婿。”

      “他要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相帮,秦家势力庞大,可助他问鼎帝位,如今我不过小小委屈,又有何妨?别说小小委屈,就算送上我这条命,亦可。”

      主子,恩人,这几个称谓,天然带着隔离,会让人倾尽一切,却不会让人产生不该有的奢望,不像夫婿这个词,会让人求一心一人。

      所以,秦语柔对她下手,没关系。

      所以,主子维护着秦语柔,没关系。

      她只是庆幸,庆幸当初,没有答应主子——做他的妾。

      不然,今日的她,就是十年前时哥哥的娘。

      萧时复震惊的看着今朝,他没想到,她的生死相随竟这般的盲目、不可理喻,他羡慕、妒忌得发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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