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无赖的德行 ...
-
今朝还没来得及说。
门口就响起了巨响。
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
惜思踉跄的把住门槛,勉力的稳住身形,狼狈的模样,十分的有损惜思美人的身份。
显然,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的她,被他们俩给震惊了。
惜思没想到自己去而复返会看到这一幕,着实震惊,震惊到差点被门槛给绊倒,好不容易扶稳门框,她根本就没时间去思考自己的美人颜面受损了,视线就滴溜溜的在今朝和奴役打扮的萧时复身上转,特别是在今朝的后腰上的那个扫把上,停留了足够意味深长的时间。
啧啧。
啧啧。
跟洒扫的奴役搞在一起,连扫帚都用上了,会玩!
真会玩!
“那个,”惜思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道,“这是鬼六给我的药,专门对付惩戒堂的伤的,效果不错,方才我忘了给你,所以才折回来的。”
她没有走近,将药放在了门槛内的石阶上,就快速的回到门槛外,边走还边朝着今朝挤眉弄眼:“那个,我先走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尽情的——”
惜思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
说完,惜思又多看了那横在今朝后腰上的扫帚一眼。
用扫帚?
会玩,真会玩。
有情趣,又刺激!
她要不要也试试?
.
看着惜思乐滋滋走的身影,今朝回眸,咬牙切齿的叫:“萧时复!”
萧时复一脸的无辜:“我也不知道她会回来。”
今朝:“……”
她真想掐死他!
今朝推开了萧时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急忙开口:“惜思!”
萧时复虽然戴了杂役的人.皮.面.具,可是这并不是万全之策,如果惜思说出去,引来了忘语等人,他就……
今朝走出了院门,与被她唤住的惜思,开口,让她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这意思才表达了一点点,惜思就十分识趣的摆手:“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她冲着她眨了眨漂亮的媚眼,然后走了。
然后下一次过来,一进院子就左盼右顾的找人:“咦,你家的杂役呢?”
一起来的忘语:“杂役?”
今朝:“???”
说好的不说呢?
说好的不说呢?
她怒瞪了一眼惜思。
惜思冲着她眨了眨眼,一幅“你放心,我一定为你那日的事保密”的模样,笑道:“是啊,前儿个见到了她院子里的洒扫杂役,长得甚是不错。”
忘语不信:“如何不错,有比主子和萧时复好吗?”
惜思常说,只有比主子好的人,方才能赞上一句不错,后来见了萧时复之后,就多增加了一个名字,只有比主子和萧时复好的,方才能称上一句不错。
可如果今朝院子里有这般长相的,她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惜思笑:“皮相那自然是主子和萧时复好。”
忘语以一副“既如此,为何说不错?”的怪异眼神看着惜思。
惜思眯眼回味琢磨:“不过,那眼睛长得甚好,丝毫不输主子和萧时复。恩,手也长得好看,特别是拿着扫帚的时候——”
惜思乐:“尤其好看。”
今朝无语的看着惜思:“……”
她不知该怪惜思嘴快,还是该怪自己当初没跟惜思说清楚。
她确实是当日的事一字都未出口,可是,却又好像该说的什么都说了。
“哦。”忘语顿时有了兴趣,拿着扫帚好看的手,是怎样的手?
她转头问今朝,“那杂役呢?”
今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今日有事,告、告假了。”
老天保佑,萧时复不要这般的不识趣进来。
好在老天对她还是有几分偏爱的。
正拿着扫帚准备走进院子洒扫的萧时复刚好听见了后面的那一段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十分识趣的收回了脚,转身离开。
.
自从发现萧时复扮做杂役之后,今朝觉得自己在朝夕阁那原本平静的人生就变得很是跌宕起伏。
有时,她出朝夕阁,在院外跟苍狼等男死士聊上几句。
他就会拿着扫帚,也不知怎么扫的,那树叶就一个劲的往苍狼等人的身上飘。
吓得她,话都不敢多说,急忙离开。
然后,找了个偏僻之处,方才敢问他,干嘛?
他却委屈至极的模样:“我为了你,孤身来到这里,你却一直都不理我。”
今朝:“……”
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他。
“没人让你来,麻烦你赶紧走!”
可他偏生就不走。
有时,走着走着,就忽然指着一处,叫:“忘语。”
吓得今朝连忙将他拽入死角中躲避。
萧时复才来十几日,今朝已然对院子四周的死角十分的熟悉,连哪个角落里有蜘蛛网,哪个角落掉着丫鬟和死士偷情留下的肚兜,都一清二楚。
若是真的遇上了人,今朝也认了。
可常常是,她将他拉入死角,护在身前,自己抬头往外看,却只看见清风朗月、树木潇潇。
今朝:“……”
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他。
有时,他的人.皮.面.具都没戴好,脖间一层皮翘着,就那般赤.裸.裸的四处走。
吓得她,赶紧又将他拉到了无人之处:“你面具没戴好,别忘了,你是萧时复,这里很多人要你的命。”
他:“我看不见,你帮我弄一下吧。”
她冷漠:“你回去,自己对着镜子弄。”
他:“这里离院子这么远,万一回去的路上遇上了忘语……”
她:“……”
咬牙:“我来。”
她小心翼翼的帮他将人.皮.面.具给戴好。
那之后,他日日人.皮.面.具都戴不好。
她一点都不想纵着这坏习惯。
可奈何,他那般出去,就是在玩命。
她只能认命,日日帮他弄人.皮.面.具。
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他。
……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曾脱口而出:“你如今怎么变得这般的无赖?”
记忆中的时哥哥,初时冷冰冰,对谁都不理,到了后来,虽偶尔还是嘴硬,虽还是不太会理会其他的人,但是对她、对家里人是极好的,是个内敛温柔的人,从不曾这般的无赖过。
萧时复笑着看她,出口的声音极是温柔:“你还记得以前的我?”
今朝慌乱别过脸:“我、我说的是我查到的资料和在南梁王府见的你。”
刺杀他前,她查到的资料里,他心思缜密、果敢决绝,好大喜功、冷漠狠戾。
南梁王府,一墙之隔养病时,他是个翩翩君子,就算他们曾一度在一张床上躺了很久,可他除了握着她的手之外,从不曾越过雷池,哪怕她逃跑被他逮住,哪怕她给他下了毒药,都处处容忍退让、温和得不像个真人。
紫宸殿上,她栽了他个欺君之罪,监牢里,她第一次看见他发怒,看见那渗人的眼神……
她知道他的无数面,却从不知,他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你是个王爷,可不是无赖。”
“我不想当什么狗屁王爷,也不想当什么无赖。”他说得甚是委屈,“可君子无法接近你。”
呵,所以,是她的错?
“再说了,我有某人无赖吗?跟我说会陪我一辈子,会对我好一辈子,结果将我一抛就是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怎么都不肯叫我时哥哥了。”
今朝第一百零八次有气无力的解释:“我说了我不是花朝。”
“你看,还骗我说自己不是花朝。”
今朝觉得头皮都涨了:“……”
他却愈发的委屈:“话本上说,追喜欢的女子,就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
今朝忍不住问出口:“话本?”
堂堂南梁王,未来可能的历国之主,竟然看规格女子无聊时看的话本?
“恩,”萧时复点头:“叶旌,给的。”
.
离开那个别庄,前往南蛮的那个晚上,叶旌给他的行囊里塞了一叠的话本。
叶旌说:“时哥儿,你既然认定了她,非她不可,那就多看看话本,学学别人是如果获取女子芳心的。”
他:“???”
“……”
南蛮一途危险万分,叶旌竟然给他的行囊塞这无用处的话本?
闲的吗?
叶旌:“这是我和沉舟走遍整个京城淘的,掌柜的说,这些话本最是受姑娘家的喜爱。”
他:“???”
所以,闲的不止一人,还是两人。
他:“你们看了?”
作为同是光棍营里的光棍,他们俩哪个有追求女子的能耐?
叶旌:“就看了一本,其他的没来得及看,先紧着你了。”
他:“??”
所以,他还要谢谢他们咯!
叶旌一幅舍己为人的模样:“我们还能等等,你比较紧要,你得赶紧俘获花朝姑娘的心,这般,她才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这几个字太有诱惑力。
去南蛮的日子十分的危险和紧张,可是一路上,他都没有扔掉话本,真的一页一页的,全都看完了。
.
今朝无语:“叶旌让看你就看啊,你什么时候这般听话了?”
她都说了让他离开,说了一百遍了,怎么就不见他这般的听话?
还有那什么狗屁话本,她若知晓在哪儿,定然会将那些话本全都给烧成灰烬,扬撒出去,让它们尸骨无存。
看看把堂堂南梁王教成了什么无赖的德行!
萧时复凝眸看着她:“我找了你十年,想了你十年,如今不过是让我放下男子所谓的尊严,脸皮厚一点而已,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何况,现在的你这样的狠心,我若脸皮不厚点,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颤。
那颤音入耳,今朝的心,狠狠的被针扎了一下。
十年前的时哥哥,就是个内敛至极的人,嘴不甜,从不会说什么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宛如说了就伤了自尊一般。
南梁王府的萧时复,做了十年高高在上的王爷,想来那嘴、那尊严,更加的金贵了。
他是以什么心态,才会说出这样卑微到了尘埃里的话。
她动了动嘴、动了动嘴,良久,才发出低微的声音:“这么听叶旌的话,干脆就跟他过一辈子好了。”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萧时复低着头看她,眸里幽深漆黑,唯一的亮处是她:“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人,十年了,从未变过。花朝——”
他轻声叫。
他祈求般的问:“我们一起回顾家吧,好吗?”
不是回京城,不是回南梁王府,是回顾家,那个十年来被毁掉的顾家。
今朝摇头。
顾家在十年前就没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顾家啊。
.
修罗殿本就是杀手云集之地,又擅长以养蛊之法锻炼死士,可见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故而,平日里死一两个人,根本就掀不起什么话题。
故而,当鬼七、鬼九被人凌虐而死的消息传出时,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毕竟鬼七、鬼九是惩戒堂的人,下手惩罚了无数的人,自然也就有无数想让他们死的人。
但鬼七、鬼九终究还是修罗殿的人,诡异身死,终还是要查上一查,修罗殿中的人也会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提上一提。
第一次听到鬼七、鬼九死讯,是个下午,她强撑着散了半天的步,回去的路上,隔着一个墙,听见了墙那边不归阁的几个无常的闲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今朝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又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鬼七、鬼九,是惩戒堂这次惩戒她的人。
一想起这两人,就想起惩戒堂里那暗无天日的三日,就想起身上的肌肤被一寸寸割裂开的疼痛。
今朝抬步就想走,可没想到墙那边的话题转得十分的快,竟一下子就转到了她的身上,说的是她和主子之间的事。
“鬼七、鬼九该不会是被主子给灭了吧,怪他们对那血罗刹下手太狠?”
“这该不会吧,血罗刹进惩戒堂可是主子之令,惩戒堂是何地,主子自己不清楚?怎么可能因此对鬼七、鬼九下手?”
“这血罗刹损兵折将回来,只是惩戒堂里走一遭,已然是主子开恩了。”
“主子也就对她开开恩,你何曾看他对其他人开过恩。”
有人压低了嗓子:“所以,血罗刹跟主子究竟有没有那个……”
有人笑:“血罗刹身手连苍狼都比不过,却能活着从死士营里出来,如今还位列四大罗刹之一,你说,她跟主子有没有那个?”
有人啧嘴:“可惜啊,不过是个玩物,任务败了还不照样给扔进惩戒堂。”
……
两个人的死,对这些人来说还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来得有兴趣。
今朝没有任何兴趣,举步继续往前走,才走到拐角,就看见了萧时复。
他不知道站在哪里多久,听见了多少东西,盯着墙那头的眼神阴鹫,好似要杀人。
今朝的脸微变了变,死士营里一直有流传她和主子之间有着不可对外人言的勾搭,这导致死士营的男死士都不敢离她太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主子记挂上,小命就没了。
今朝从没去解释,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不想解释是因为——你解释了也没用,没人会听,而她也不在意这样的流言。
无法解释是因为——主子确实对她有意,而她,对主子有感激,有亲近。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流言会传入到萧时复的耳内。
微变的脸只有一个呼吸,就恢复了正常。
传入就传入吧。
以萧时复的能耐,在死士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只怕早就知晓了。
今朝视若无睹的从萧时复的身侧走过。
只是,没想到没过两日,就听说了不归阁的几个无常被人拔了舌头。
那些个平日里让人闻风丧胆的无常,被人拔了舌头,都不知道是谁所拔,不归阁成为了修罗殿里的一笑话。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今朝抬眸,视线,停留在了门外在洒扫的萧时复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无赖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