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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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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怎么样了?”
“又没吃饭,送进去什么样端出来还是什么样。”
袁守义气的站起来走了几圈又无力的坐下,想着躺了几天的闺女恨不得提上刀砍死那个老流氓,又想到亡妻去世时许下的诺言,顿时眼中含泪,接连叹息几声。
袁薄衣也晓得轻重,看他爹想发火赶紧跑出来:“爹,我去看看姐姐,你先自己呆一会哦。”
袁美衣的房间不像一般的闺中女孩,少了几分少女的胭脂香却多了几分药香,没有细密的繁琐的挂饰也无琳琅满目的梳妆台,墙角上有一个短弓,窗外有个鸟笼,叽叽喳喳的叫唤着主人。
“姐?袁大小姐?你不吃也管管你家雀,都饿成疯狗了。”少年说着扔了一把谷物进去,小鸟扑腾着翅膀,上蹿下跳。
“哎,前几天宋大将军回朝,满京城的人都跑去看了,可热闹了,哎,姐你错过好戏喽。”
帐子后面传来一声鄙夷的嗤笑:“哼!”
“皇上亲封的一等护国公,场面老大了。”
袁美衣的眼神一暗,他终于苦尽甘来,有一等护国公的大公子身份在,就算有人还想害他,宗亲也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她一届太医之女,说难听了连六品的官家都嫌她门槛低。
“我还听说啊,有人当天自请出族,泼天的富贵砸在头上,他也能睁着眼睛躲掉,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呢?”
“你说什么?”袁美衣拉开被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他真的自请出族了?”
“反正京城已经传遍了,苏师兄传话过来说宋子与已经被他那不靠谱的爹接走了,问药钱谁付?”
“原来是真的,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袁美衣说着,激动地留下了眼泪。
袁薄衣莫名其妙:“姐,你也傻了?那可是一等护国公啊,富贵荣华,权利地位,他以为扔破烂呢,说不要就不要,哎哎,你哭什么?是不是那天他欺负你了?”
袁美衣将衣袖遮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传来:“他没欺负我,他甚至不知道我。”
“那你哭什么?”
“我也好想像他一样,能够无视身上那些污名,能够笑对他人的眼光。权势和富贵对他来说,也许抵不上闲谈漫步的自由,他做到了,哪怕用一切来换,他做到了。”
“姐,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也想忍,可是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在忍下去吗?二十三年了,我是旁人眼里嫁不出的老姑娘,被挑剔,被选择,被剩下,为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男人绑守孝念经,如今还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什么时候才能忍到头?”
“你以为我愿意忍!”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爹?”
“美衣呀,爹也不想你被人挑三拣四,爹也不想你远嫁一辈子都回不了家,可是爹不能啊,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爹不能让你一辈子都活在不见天日的佛堂里。”
“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女人非要嫁人!”袁薄衣突然出声让父女俩顿时一愣:“姐姐一直在家不好吗?我可以养姐姐一辈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要气死我呀,一个两个都想造反,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反正你快死了,以后就是我当家,我说了算,实在不行,我娶姐姐……哎呦,你打我做什么?”
“我……我打死你个不知道尊卑礼教的东西,那种话是随便说的出口的吗?你姐姐的名声已经坏了,你就不要再给她泼脏水了,要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比命还重要,你刚才那话要是传出去,美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谁敢欺负姐姐,我一把药毒死他们。”
“越说越胡来了是吧,我先打死你!”两父子一个跑一个撵,倒是让袁美衣开怀不少。
“爹,我没说不嫁,是我最近不好,想的有点多,以后……以后我会安心待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
“姐?”
“你给我闭嘴!”袁守义一把药粉撒过去,后者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然后突然变脸一般温柔的对着袁美衣笑道:“爹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世间对女子颇多责难,爹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袁美衣抬头看了看窗外,美好的日光下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
闲暇时曹翰文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书房里拿出一卷古诗,嗅着清雅的檀香一边吟诗一边将一些神来之笔誊抄在纸上,似乎只有这些书卷才是高雅之物。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哪个读书人不希望桂折宫蟾,上次都怪最后那首诗没做好,这三年来他苦读诗书,这次一定能中。
想象着自己奋笔疾书挥毫泼墨,金殿之上被天子御笔朱红点为状元,实在是美的不能再美了。突然窗外一道尖锐的呵斥将他惊醒,随即妇人的谩骂,孩子的啼哭乱成一团。
狠狠地抬起手看到手里十两银子的古诗,到底心疼又轻轻的放下,曹翰文一把推开窗户:“娘你又骂她作甚!”
“这个憨妇,又蠢又懒,整天好吃懒做竟然敢在老娘眼皮底下偷吃东西。”一个夫人一遍说这样一遍揪起妇人的头发,手掌又快又狠的扇了上去。
“反正留作也是猪食,她吃一些又怎样?”
“怎样?”年婶最见不得的就是儿子帮儿媳说话,一听这话下手更重:“猪还能宰了吃了,你呢,还官家小姐,一点用处都没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天天的偷奸耍滑,我真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女人蹲在地上抱住头,任那些巴掌落在身上,屋内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她不敢去看,她怕下一秒她会忍不住杀了这一家人。
“娘,还让不让我读书了!”
听到儿子的抱怨,老妇人这才罢休,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让那个赔钱货闭嘴!”
半响之小院里传来阵阵读书声,年婶靠着墙角听了一会,嘴角扬起一抹慈祥的微笑,转头看了看堂屋骂了一声“晦气”,然后便扭着腰身串门去了。
几乎每天这样的场景都会上演,宋巧蓉已经有些麻木,抱起闺女摇了摇,孩子还是哭闹个不停,张着嘴巴在她胸前乱蹭,月子坐完过她就下地干活,吃食上更是饥饱参半,早就没有了奶水,只好接了一碗清水和着怀里藏着的那点干饼喂了她。
这时旁边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纸包。
“给,快接着啊,别一会被娘又发现了。”曹翰文看着妻子的样子也难受,想当初十里花下那个面若桃蕊的女子是何等惊艳,如今却……
“……”女子勉强看了他一眼,又微微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你别怪娘,都是你自己不争气,她以为你怀的是个金孙,谁知道却是个赔钱货。”
“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圣贤书就教你叫自己的女儿赔钱货吗。”
难得看到女人反击,曹翰文愣了一下随即脸涨的通红:“蓉娘,你你……我是你夫君,你也是读过女塾,断文识字的官小姐,三从四德你知道吗?”
“哼。”宋巧蓉不理会他,径直回了房内小心翼翼的将纸包藏了起来。
“你……不可理喻。自古媳妇都要在婆母面前立规矩,在丈夫面前要乖顺听话,你看看你现在,果然是从小没有母亲教养。”
“曹翰文,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样,自从你嫁过来我就会试落榜,再加上你那个二流子父亲,都没有正经书院敢要我,娶媳妇就是传宗接代,你呢,生了一个赔钱货不说,还克死我爹,我娘劝我休了你,我一直觉得你会改好,你看看你现在,竟然指着自己的丈夫口出污言,我真是太失望了。”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曹翰文张了张嘴想解释又放不下面子,其实这些都是他娘平日里念叨的,念来念去他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一滴清泪落下来,宋巧蓉越过他走了出去,她还要出去捡今天的柴火,没工夫跟他闹,结果打开院门就愣住了。
“……爹?”
“蓉蓉我正打算敲门呢,蓉蓉你怎么啦?”宋云景露出左脸对着女儿,右脸上一节头发垂下来微微盖住伤口,他怕吓到女人,结果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宋巧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子拢了拢头发,擦掉嘴角的血迹。
“你转过来,让爹看看。”
“我……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滑倒了。”后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对方的目光中。
“谁干的?”宋云景瞬间脸变得铁青,如果说刚见到原主闺女他还有一丝忐忑,那么此刻已经化为愤怒,家暴在哪个朝代都不能纵容。
“没有谁?”她努力的摇摇头,双手不自觉的扣着大腿,一边退一边快速的说道:“爹怎么来了?是不是婆婆又去将军府了,您别老给她银子,我们什么都不缺,我过得很好,牙牙也长得白胖白胖……家里婆婆不在不便招待爹爹,不如改日我去看您。”
看到快缩进影子里的姑娘,一股杀人冲动从心底冒出来,他忍住杀意微微缓和的说道:“自从你出嫁爹都没来看你,今天爹来……”
“宋巧蓉,贱皮子又犯了,跟哪个野男人在门口厮混呢!”听到一个模糊的男声,曹翰文走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妻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还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顿时怒火中烧。
忍了半天的火气终于被一炮点响!
“啪!”宋云景一脚踢开大门,顺手抢过闺女手边的扁担,朝着堂屋下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就打了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光天化日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你要干什么?……岳……岳父大人!”看到来人曹翰文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完了完了:“哎呦,别打了,别打了,哎呦……疼死了!”
抓了一把瓜子正在巷子里跟一帮乡邻闲扯,突然不知谁说了一句什么引得众人发笑,在大家嫉妒的目光中,年婶又把自己怎么作践官家媳妇的事迹重复了一遍,惹来更多羡慕的眼光。
“别看她是官家小姐,又能怎么样,进了我曹家的门,我让她生她就不能死。”
“你个老货,哪学的那些下作手段,好好一个官家小姐被你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上次我见你那媳妇抱着孩子大雪天还捡柴呢,你再看看我那媳妇,恨不得一天长在床上。”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年婶一把将瓜子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你还是手段不行,饿她三天看她还敢不敢,不行了就冬天灌凉水夏天不让睡觉,看她还有没有胆子不听你的话。”
妇人们露出一丝鄙夷的目光,这老货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让睡觉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她婶,你都不怕把儿媳作践死了,你儿子咋办?”
到底没舍得把渣滓吐出来,她含在嘴里笑了笑:“那贱人这一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过将军府我那位亲家老夫人可说了,大丫头没能给给我们曹家开枝散叶,她心里老愧疚呢,准备等我儿高中就将府里的二姑娘配给我儿,那孩子我见过一次,长得唇红齿白一说话就笑,而且一走路大屁股扭阿扭的,保管能生儿子。”
一边说她一遍学着那些贵女的走路姿态,滑稽的动作更惹得众人频频发笑。
突然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老远就喊:“年婶,年婶!翰……翰文哥被打了!你……快去,快去救他。”
“花娘,你说啥?”年婶有些嫌弃的看着这皮肤黝黑偏穿着嫩芽衣裙的姑娘:“这姑娘也不是咱这条巷子的,还老喜欢往这钻!”
其他人笑了笑没说话。
“年婶……快快……快,翰,翰文哥,要被被打死了?”
“什么?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儿子。”年婶瞪大了眼珠,大家一听也跟在她身后往家去。
“岳父……别打了,且听小婿一言……”
“敢打我闺女,我打死你。”
“爹,你别打了,不是我打的,真的,求求你,别打了!”
“不是你就是那个老虔婆,收拾完你我再收拾他。”
“呜呜呜……啊呜呜……”
求饶声、叫喊声,还有东西打破的声音,宛若一首欢快的奏鸣曲在小院子里此起彼伏。
老远就听到儿子的惨叫,年婶一把推开人群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却身穿锦衣的男子正在满园追打着儿子。
“翰文,我的儿!乡亲们大家快抓住那个赖皮,我儿可是秀才。”
“娘,救命啊,岳……岳父疯了,要杀我。”
什么,岳父??
正准备上前拦截的众人顿时愣住了,然后看向院中那个瘦弱的女人,她换身上下都是青紫,脸上更是多处红肿一看就是今天的新伤。
几个刚和年婶聊天的妇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把人家姑娘作践成这个样子了,如今人家爹爹来讨公道难道他们还要上去不成?
等等,曹翰文的媳妇不是将军府的官小姐吗,那他爹就是将军喽。
这下众人更是不敢上。
报官?开玩笑人家爹就是官,更何况岳父打女婿干你他人何事?
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年婶哆哆嗦嗦的拉住扁担,宋云景竟一时抽不出来。
“亲家公,咱有话好好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您瞧这家都毁成什么样了?”年婶其实又是有些惧怕这位,可是后来一些事情让她越来越有恃无恐:“巧蓉以后还怎么过呀。”
“你威胁我?”
“哟,瞧您这话说的,关上门咱都是一家人,看看什么看,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是死人吗?赶紧关门!”
看着她理所当然这样指使自己的闺女,宋云景气的手狠狠一拉然后一松后者就抱着扁担摔了个大跟头。
“你……”
“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你别碰我娘!”曹翰文一着急一把推开宋云景。
巧蓉眼睛气的发红,疯了一般的冲上去揪着丈夫的头发就抓:“你敢打我爹。”
“贱货快松手。”
“打我女儿是吧,我让你打,让你打。”
一时四人纠缠在一起竟难分高下。
看热闹的人围的越来越多,却没人敢上来劝架,一个是官家老爷,一个是在此租住的房客,谁也没有立场上去,竟就这样僵持下来。
突然宋巧蓉一声尖叫:“血,流血了,爹你流了好多血?曹翰文你疯了!!”
年婶凑近一看却见对方如玉的脸上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更一点点往外渗。
“秀才公打杀他岳丈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立刻轰的一声传开了。
“爹!你怎么啦?你别吓我,疼不疼?”宋巧蓉也瞅见了,身子差点瘫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曹翰文看着一脸血的岳父吓得魂飞魄散,这要传出去他还如何参加科考。
“不是我儿子。亲家公你快告诉大家,不是我儿子干的,他是你女婿啊,他还要中状元呢。”
“不是他。”宋云景扶着闺女擦了擦脸,整张脸露出来,血肉之间一些白色的肌肉纹理更是吓可怖:“还有谁?”
众人大骇,这婆母平日里折磨媳妇狠绝的让人可耻,没想到这秀才公也心狠手辣,对岳父可一点不留情面,刺面那可是重罪人犯的刑法啊!
刚松下的心立刻又被提到嗓子眼上,母子两人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亲家公,我给你磕头了,我求求你,你放过翰文吧,看在……看在巧蓉的份上,那是她男人啊!”年婶说着“扑腾”一声跪下来就朝着她磕头。
宋云景看了看女儿一眼,只见她眼里一阵惶惶不安,拉着他的手都能感觉到整个人在颤抖,却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骂道:“你们还是不是人?”
看着近乎崩溃的女儿,还有那个堂屋哭的都没有声音的小不点,宋云景整个人垮了下来。
“爹,已经够了。”
一把抓住女儿的瘦弱的肩膀,他心疼的都都快喘不上气:“蓉蓉,跟爹回家吧。”
宋巧蓉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时年婶突然拉了拉媳妇的袖子:“巧蓉,你看看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快劝劝你爹。”
屋内孩童的断断续续,宋巧蓉扫了他爹一眼,然后笑了笑:“爹,我会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说完立刻跑进屋内,留下院内神色讪讪的母子俩。
宋云景看着他笑了笑,后者忍不住后退一步。
“签字,签字我就说这伤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曹翰文立刻满口答应:“好好好,呃……签,签什么字?”
“离婚协议书,就是和离书。”
“亲家,不能离啊!”
“我脸上这伤是曹翰文用……”
“好好好,我签,我签。”
听着院子里的对话,宋巧蓉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抱着孩子看了又看,终于还是跪在了宋云景面前。
“爹,我不能走,牙牙……”
“对对,亲家公,我孙女不能没有娘啊,翰文,翰文你快说话,快劝劝你媳妇。”
“不用了,一起走。”说着宋云景一把拉起闺女,从她怀里换到自己怀中,然后踢了踢跪在眼前的男人:“让开。”
“蓉娘。”男人盯着自己的妻子祈求般的说道:“你别走,我不会让娘欺负你了。”
“滚开!”一脚将他踢翻,宋云景拉起闺女就往门口走。
年婶白了儿子一眼,又飞快跑过去挡在门口,一脸怨恨的瞪着自己的儿媳:“呸,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真的会打女人。”比起曹翰文,他更恨这个狠厉的毒妇,他刚才看了闺女手臂被掐痕青青紫紫,漏在外面的尚且如此,看不见的地方可想而知。
“她……可以走,小的不行,这是我们曹家的种。”
“那你试试。”宋云景对着她诡异的一笑,顺手在脸上摸了一血当着他的面将血擦在门口上:“你说等我报官回来,这血会不会干,到时候曹翰文打杀妻女,刺伤岳父,永不的参加科举,你们只能滚回乡下,继续在地里刨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你是……地狱的恶鬼。”也不知道她嘴里念叨什么,总之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
“爹?”站在门口,宋巧蓉迟疑的看了看身后。
“别怕,跟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