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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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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干瞪了我两眼,解下来了腰佩上的宝物,小心放在我的手心上。
那是一个温润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玉佩,捧在手心中,倒是有着几分的通透,还有着凉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只有一半。
我嘴角抽搐了下,本是要问这是何意,是准备一个璞玉将我给打发走了,还是他要被我给气走了?
却见到师父不解气的狠狠抽了我两鞭子。
“杨长宗的儿子这次算是起死回生了,若是你再敢靠近他半步,我就让你也受受这副皮肉之苦——”
我轻微的吁了下,杨长宗,九品芝麻官,杨秋濡的爹么?
九品芝麻官也是官。
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打他的主意,他爹就是我爹,他的人,就是我的人。
将杨秋濡打的下不来床这个事情很快的便闹得沸沸扬扬的,有道是喜事不外扬,坏事扬千里,一时间,谣言四起,有小孩子都唱起了什么“山上的女人是老虎,是老虎……”活生生的把我的鼻子给气歪了。
我也不敢下山看着他们对我指指点点,只得躲在山里,半个月不敢下山,但是见不到秋濡这个人的影子,我倒是心生思念,日日思念不见君,憔悴面容枯槁,茶饭难咽。
跟他之间,也不过是一个误会,原因就是他误入了我的院子,而我误将他错认成了师兄,所以手下毫不留情,也没至于让他断子绝孙。
再次见到师兄的时候,已经是六天后。
他正在潜心修炼,闭门养神,半蹲在方塘前钓鱼。
我从背后悄然靠近,飞起一脚将他给踹到了水塘里面,看着他像是一个旱鸭子一样扑腾着,幸灾乐祸的拍手捧腹大笑的失去了节操。
——师父规定了不让我欺负杨秋濡,没有规定让我不让我欺负同门师兄温小九。
不过有惊无险的是他果真是个旱鸭子,却也没有被淹死。
当我英雄救美纵身跳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水塘的水莫及到我的腰部。
我看着水中狼狈挣扎的师兄,使劲的揉了揉眉心——浅水也特么能淹死人啊!
总结了这几次的教训,我深刻的发现了一个规律,不管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师父从来都不会打师兄,而顶锅的那个人,永远是我一个人。
温小九毫不客气的将自己上半身脱得赤身裸.体,古铜色肌肉完美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捂着自己的眼睛流鼻血。
这一刻的,我的呼吸似乎都被攫住了。
“师兄,你轻点撩,天干物燥,小心你露太多惹火上身。”我好心劝着,却是心中加快的跳动了几个拍子,心不听使唤的往外蹦着。
后果……后果是师兄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日后经常会在我的面前坦胸露怀,不但是在炎炎夏日的白日如此,在寂寂无声的晚上,会这么一副打扮,跑到我的床榻上去。
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拧干了衣服搭在肩膀上,毫不客气的将我的脑袋按压在了他有力的胸膛上。
“这下好了,等到你及笄那日我跟师父商量,来迎娶你——”他一副师父的口吻拉着长腔。
我毫不犹豫的甩了他两个耳光,他如同往常一样嗷嗷大叫,却也不忘记了显摆。
“媞儿,师兄已经修成正果。《左氏春秋》么,我早就倒背如流,另外四书五经,我也已过目不忘。孔夫子的言论,我也已经熟稔在心。”
我的脸色变了又变,斜着眼睛睥睨了他两眼,看着他这副毛利毛躁的样子,恨不得再一脚丫子将他给踹下去,让他在浅水湾里面溺死算了。
“除非你什么时候能够射中一双鸿雁送到我的面前,我就承认你确实要比秋濡好上这么一些。”
他嘴角狠狠的开始抽搐,要知道,这一件事情可谓是雪上加霜,他的箭法驽钝,就算是学三五年,也不可能的。
怕是他再去师父那里告我一状,我拎着他的耳朵过来。
“师兄欠了我一个人情,打算用什么还?”
他茫然的摇了摇头,却正中我下怀。
“不如师兄为我当个狗腿,下山去传个信如何?”我眯了眯眼睛,看着满天的红霞席卷了半边的天空,仿佛织就的锦绸,美的不可方物。
还有目光所及处……灵鸾山的制高点上,那一座突兀出的凉亭,隔得这么远,依旧能够看到那飞扬的檐角在高高的飞起。
那里,灵鸾飞腾处,万物相思处。
崇安的夏,亘久的燥热涌动少女的心事,散播在这方寸之地。
温小九被我逼着去下山跟杨秋濡送信,当他询问我信中内容写的是什么时候,我讪讪的笑了笑,老脸蓦的红了红。
“师父让我去给他赔个罪,我不好意思,所以便写了一封道歉信。”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我猛地扛在了肩膀上,然后锁在了我的房间里面。
“那师妹等我回来,就在屋子里面悔过,念在以前你做错了这么多的错事,师兄大人有大量也不计较了,就给我写一封就足够。”
他话落我脚下的鞋子便已经飞出去了,不过温小九的身形灵活的很,一个躲闪便避开了,却闷哼了一声撞在南墙上,嗷嗷的叫个不停。
我被关在屋子里面干着急,想到了信中的内容“三日后灵鸾山凉亭相见”几个字,心中躁动不已。
如今我年方十二,再有两年便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万一再过两年杨秋濡早早的婚嫁了,对我来说,可是亏大了。
秋濡长的斯文秀气些,眉宇之间有着一种贵气之感,只是这么远远的站着,就有不少的闺阁女子眼红,虎视眈眈的看着,前仆后继,求爱的路上可谓是激烈惨烈。
我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想到了我现在一贫如洗,贫的连年只能靠上山采药卖药为生,手中也没有几个铜板,心中倒是莫名的不愉快。
杨门是官宦世家,这里的风俗讲究的也是门当户对,可是我瞅了瞅自己这一身粗布麻衣,细长的眉头,不由的紧紧蹙起来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穿上好看的衣服,不比别人差。
没有等到我跟师父说明下情况,温小九就冷着一张臭脸回来了,看到我也只是狠狠的攥了攥拳头,然后将拳头给捏的咯吱咯吱响。
看在他事情已经为我办好的情况下,这次我倒是没有因为生气而搭理他,径自回房。
夏日炎炎,深山老林中最不缺的便是蚊虫蛇蝇。
约定的日期已经如约而至,为了让杨秋濡见我一眼便今生难忘,惊艳眼球,我隆重打扮一番,穿上最好看的淡衣纱裙,站在风口的时候便可以看到裙襦在风中猎猎摇摆,然后细碎的花,便在炎炎的夏日随着风在飘动,清新隽永。
如瀑的长发已经及腰,三千青丝已经倾泻而下。
我偷偷点绛朱唇,站在铜镜里面细细的看,身材高挑,细长的眉毛有如柳叶扶姿,高挺的鼻梁还有嫣红的唇成为素面的点缀。
皮肤生来便白皙过人,虽然额头上已经沁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但是依旧可以看的通透万分。我轻轻的扶了扶玉簪子。
那是我最值钱的一件玩意,听师父说那从襁褓捡到了我时候便有的。我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师父便成为了我的衣食父母,赐给我“温媞”这个美丽的名字。
头上簪着的那一个玉玺碧簪,通体碧绿的珠,在光下闪着圆润的光,烨烨生辉,犹如锦上添花。
虽然我年幼,可却看上去却要比温小九还成熟几分。看着师父今日又背了筐萝上山采药,我心中一喜,便撒丫子朝着灵鸾山那边跑去。
看门的的王大林惊了惊,看到我如此盛装打扮跟往日,手中的缰绳一松,那条狗便肆无忌惮的冲着我的身上扑。
人靠衣裳马靠鞍,小样,换了个马甲就不认识我了。
我大慌失色,一边撒丫子跑一边大喊温小九,身后的恶狗穷追不舍,追着我围着这深山老林足足跑了十八圈。
好歹把身后的狼狗给甩掉了,我却很不幸的,被毒蛇给咬了。
后来每每提到这件事,温小九的老脸都会笑成了一朵雏菊,不过他不敢在我面前笑,对着我只会惊天地泣鬼神鬼哭狼嚎。
约会的那一日天高云淡万里无云,周边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温小九成为了我的护花使者,从山脚下背着我到山顶,又从山顶背到我山脚。
从日升到日落,我睚眦欲裂,盯着那条小路看了一天,然后温小九老年痴呆,看了我一天。
我哭丧着脸:人呢?为什么没有来?
温小九厚颜无耻翘着二郎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人在这,就别等了。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四下,果然是的,只有我跟温小九两个人,还有一双影子,对影落下。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这灵鸾山的制高点处,一落了太阳,便冷风飒飒的吹着。
冷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杨秋濡没有来。
我哭丧着老脸问温小九为什么,他闪烁着眼神含糊其辞:或许……上山的时候被狗咬了。
可能是我太单纯善良,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不解气的准备一脚踹飞他,最后败给了事实……我连腿都抬不起来。
“为何杨秋濡没有来?”
我泪眼婆娑困惑于这个问题,深沉的问着。
他看到我落泪身形蓦的怔了怔。
是的,我从来都不会落泪,被蛇咬了也没有,被师父打了也没有,却唯独这件事情,委屈至极。
他用有些薄茧的手轻轻捧着我的小脸,两片薄薄的唇片贴上我的脸,深情款款:实在没有人要你,师兄要你。
我哭的伤心欲绝对他大打出手,可是温小九只是龇牙咧嘴的叫着,从来不会闪躲。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他从来不会打女人,只有女人打他,所以,只有挨揍的份。
四暮闭合,天终于黑了下来,四周寂寂无声,只有虫鸣此起彼伏,彼消我长。
天空的帷幕像是星星织就成的珠宝毯子,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美丽,遥不可及。
我跟温小九躺在毛毯一样的草坪上看星星,看星星,看出了两个窟窿,也没有看到他说的流星。
当看到流星落下的那一刹那,我正准备许愿,却看到凉亭着了火,火势噌噌的上涨,转眼间便将亭子给燃烧殆尽。
幸好的是温小九动作麻利去救火,损失不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苗吞噬了三分之二。
我杏眼圆瞪,看着他衣不附体的样子老脸蓦的红了。
好在我身上有重伤,他不敢轻易的碰我的身体,原因很简单,害怕被我给传染……这个贪生怕死的温小九!
伤口刚开始被咬伤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四肢无力头晕目眩了睁不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我饱读药书十几年,师父有心培养我却无奈我慧根浅,过目便忘说的便是我。所以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变得束手无策了起来。
下山是不可能的了,灵鸾山地势高,小道险要,一个不小心滚落下去便会摔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所以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最后我们想了一个好办法,让温小九为我去采药,先暂时缓解伤口。
他很为难的挠了挠头:虽然《本草纲目》已经倒背如流,师父却除了让我背书,从来不会亲自实践。
我嘴角狠狠抽搐着心中艰涩,双手合十,祈祷着温小九这辈子就别修成正果了。
这一年来,师父好像是在有心的教他,却也从不提及秘方的事情。
那个秘方有着起死回生的称号,师父不收徒弟的原因也在这,怕是那些登徒子一旦是得到了这样的药方,唯恐天下大乱。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温小九是朝着这个秘方为目的接近的,诚然,这不是。
就他这个榆木脑袋,就算是将药方摆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那个起死回生之术,妙手回春
我很不争气的哭了,可能没有药,我会死在这里的。
温小九很坦然的为我宽衣解带,用腰带将我的大.腿给打了一个结:怕什么,你都不怕被狗咬,还怕蛇么
我泪眼婆娑咬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办。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温小九为我去死
二,若是我们还能活下来,就去偷师父的祖传秘方,以备后患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