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程》田唐

20、肖博昕

　　小程日记：

　　如果，连爱情都要拿你死我活来做结果……

　　我的胳膊，在我赖在店里游手好闲两天之后，终于可以拆纱布了……其实伤的根本不厉害，开那一个月的药真不知道干什么用。
　　现在的医院实在太黑了。
　　我攒的那点儿学费，还得拿出好几百来还邵理言的钱……还钱还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去见他。
　　他已经好多天没来过店里喝咖啡了，自从那天，我似乎说过拒绝他的话。
　　“看你一副失恋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谁把谁甩了！”小凡坐在我对面，吃小赵输给她的冰激凌……他们打赌我今天是不是顶着黑眼圈，小凡说我三天之内眼圈逐层加黑，大胜。
　　“小孩子少管！”
　　“我又不小，我都十六了。”
　　“你一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整天瞎忙什么啊？”
　　“你去我们学校打听去，我哪次考试下过年级前三十名？”
　　“……”话说这种整天不务正业的烦人精，成绩竟然这么好，这是什么世道……
　　“程哥，你别总跟他不清不楚的，这样多不好～”
　　“没。”我看了看那面刚擦干净的大玻璃窗，“我把他拒了。”
　　小凡的大脸一下子拉近，“断了？真就断了？”
　　断了？没有吧……大概，还没有吧……我还欠他二百三十四块钱没还，“差不多。”
　　“我就知道～”她重新坐回去，很没形象的舔勺子上的巧克力，“你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别没事儿还老惦记着！”
　　“你哥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育了？”我拍了她脑袋一下，然后站起来，“考不上北大可别怪哥哥没帮助你~”
　　然后我就走了，出门口的时候，小李那句‘早点回来~’和小凡那句‘我就考北大给你看！’几乎是同时到我耳朵里的。
　　我觉得我该去给他还钱。
　　但我不想给他打电话，更不想见到他。
　　所以，我选择去他家，把钱装在信封里，然后放到信报箱就好……丢了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是还了……还了，就再跟他没关系了。
　　我就跟他没关系了。
　　“小研？”
　　我猛回过头，我熟悉这个声音，但我不相信……“呵呵，肖伯伯好啊~”
　　“我昨天下的飞机，本来打算……”他有点紧张的样子，“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
　　“我来办点儿事。”
　　他笑了一下，我注意到他鬓角的白发，已经比上次见到他更多了些。上次见他，大概是一年之前吧……“我本应该早点去看你和你妈妈……”
　　“不，不，您忙您的，不用看我们也行。”
　　“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说下个月去看你们。我在这儿大概要待两三个月，要和这边的公司合作一个项目。”他稍停了一下，“我记得你也是学管理的，要不要……”
　　“我没时间。”我觉得自己回答的既简单又迅速。
　　而且，不出预料的，他没话了。
　　“您工作忙，就不用惦记我和我妈了。”我转回身去，不想看他那种没办法掩饰的内疚表情，其实他跟我们有什么好内疚的？
　　“后天是你爸的……”后天是我爸生日，我当然知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发觉我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肩膀忍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些天，我的精神有些不正常，请老天爷以及我爸的在天之灵一定要原谅我。
　　我重新转过身，微笑的看着他。他不作声，大概是被我的反常举动吓坏了。我说，“我爸已经死了那么久了，连我这个当儿子的都快把他忘了，你还记那么清楚作什么？”
　　他低头，不说话，也不看我。
　　“你跟我爸什么交情，他活着的时候就没跟我提过你这个人，我凭什么让你去祭他？”
　　“小研，不管你理解不理解，我都希望你能知道……我是爱着你父亲的，直到现在都爱着。”
　　他终于抬头看我，我就等着他抬头看我。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知道我正在鄙夷的看着他，他也可以听到我轻蔑的笑声。
　　“我爸爱我妈，也爱我，要不是因为他死了，我们一家现在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爸的心里，哪儿还能有你的位子。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他会死是因为他从报纸上看到，那天肖博昕要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他着了魔似的骑着自行车去会场想听他的报告……
　　那辆自行车，刘叔给他修了一半，手闸还没修好。
　　其实，就算他到了会场，也不可能进去。但他连会场都没有到。
　　“他被车撞死，就是你们的报应。”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就像当年的我爸一样。所以，在我看到肖博昕身后多了一个我认识的邵理言的时候。我还依然保持微笑。
　　今天，我没有犯胡言乱语的毛病。我该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都括在了我的双引号里。
　　“你们这些死同性恋，别再来招惹我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程爸爸……- -！呜 人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