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程》田唐

15、温暖

　　小程日记：

　　人是有趋性的动物，会趋向温暖的地方……

　　今天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除了早上发生的那件事以外。我并不是在郁闷他没有和我一起来店里。
　　当然，他凭什么和我一起来店里。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我会拉住他。
　　“小研，怎么神不守舍的？”我妈问我，今天她难得的比我早回家。
　　“没事，你今儿怎么这么早？不用蒸馒头了？”
　　她笑了笑，“小研，下个月你肖伯伯来看你。”
　　“哦。”我点了个头，继续吃饭。
　　“他跟你爸感情最好……”
　　“打住，吃饭！”我及时拦下我妈的话头，让她说下去，最后肯定是以泪洗面。
　　我妈就不再说，乖乖的吃饭，话说人上了岁数，都和小孩子差不多。
　　“妈，我有没有拽人袖子的毛病？”
　　她愣了一下，“啊，那还是你小时候，每次你爸上班去，你都拽着不让他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直到你上学还改不了。”
　　有这么悠久的历史吗？
　　“你爸出殡那天……”
　　“停！”我大声喝住她，我看见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研，你爸出殡那天，你就拽着他的袖子，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摔下筷子，转身就走，出了房门，出了楼门……我要去哪儿，自己也不知道。然后我想，我就去店里吧。
　　店里有小李，小赵还有小凡。
　　还有邵理言。
　　不，不对，邵理言不在。
　　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真奇怪。
　　“研素！”
　　我猛回头，看到一个人，站在我身后，大概十米的地方。
　　“你怎么了？”
　　他慢慢的向我走过来，我感觉到我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邵理言。”我叫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拿我的自行车。”
　　“哦。”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真是丢人。
　　“上车，我带你。”
　　“好。”
　　“你，去哪儿？”他问我。
　　“你是出租车吗？”
　　他笑了一下，车轮开始慢慢的旋转，“我是私家车。”他说，“扶好。”说完把我的手环在他的腰上。
　　“你拿我当安全带？”我问他。
　　他转过头，很郑重的看着我，看得我心慌，“程言素，你愿意一直当我的安全带吗？”
　　我觉得我应该傻笑两声，然后骂他胡说八道，但我笑不出来，“让我想想。”
　　车速越来越快，我轻轻的搂着他的腰。
　　天气变凉了，我觉得要下雨了。
　　他的车不太稳，晃晃的，他的背很暖很温……
　　“不！”我猛的松开手，身体失去了平衡，然后，毫无悬念的，我摔下来了。
　　“研素！”邵理言扔下自行车，把我扶起来，嗯，胳膊着地，不知道折了没有，“你……”
　　“邵理言。”我的手臂摔出了一个口子，血止不住地流。
　　他看着我。
　　“我不能让我妈看见。”
　　他把自行车扶起来，锁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上，然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最近的医院。”
　　他坐在我旁边。最近的医院是莲花路医院，离这里，最多只要五分钟。
　　只要五分钟。
　　我竟然希望能够再远一点……
　　“为什么要松手呢？”
　　我听见他这样问我。
　　但我没有答。